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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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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媽呀!”

面上的驚訝是收不住了,鐵真真主動迎上前,一副見著偶像的樣子,“還真的是謝導啊!”

就問哪個新人演員見著謝端若不得激動一番,她可真是個機靈鬼。

然而謝端若偏不接她的茬:“好久不見,真真。”

鐵真真心頭一凜,瘋了吧,這大佬跟她套什麽近乎?

她看著溫潤自持的謝端若,那幽邃眸光裏隱約漾著似曾相識的玩味,想起前陣子奶奶來家裏說起綜藝那天,他便是這樣看著自己的。

鐵真真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這人是來拆臺的!

謝端若分明是在挑釁她:早就告訴過你了,要做好心理準備的吧,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演。

燕祁這個不頂事兒的!

鐵真真後槽牙咬得發軟,不得已把楊章導演搬出來,沖謝端若傻笑搭腔:“是有一陣了,在劇組的時候楊導一直念叨您呢。”

畢竟公眾視野裏,她和謝端若的交集無非是去年的某場電影交談會,來的都是業內首屈一指的導演、制片人以及一些老戲骨,彼時《英模》剛官宣不久,楊章導演卻領著她一同出席,明擺著要給她在電影圈頂層鋪路。

資源咖巴結謝端若這件事,可比吸血燕祁嚴重多了,搞不好還有擠壓同行生存空間這口大鍋砸下來。

鐵真真不知道這人會把坑挖到什麽程度,連忙終止寒暄環節,將話題引回節目身上,萬一謝端若只是來接她去會合的呢!

她不死心地問:“謝導您是另一位油紙傘傳承人嗎?”

謝端若點頭,伸出右手,掐滅她最後一絲希望:“接下來五周,請鐵老師多多關註。”

“……呵呵呵。”鐵真真將他修長的五指虛虛一握,“您可別折煞我了,叫我真真就好。”

謝端若自然而然地接過她的行李箱,說:“上車吧,我們得去機場和其他組員回合。”

鐵真真扭頭就朝四合院大門走去:“辛苦謝導,我去和姥姥他們道個別,等會兒就回來。”

攝影組沒上前跟拍,鐵真真一陣小跑越過高高的門檻:“姥姥姥爺,我這就出發了啊!”

蘇嫻瞧著就揪心:“哎喲,慢點兒!你個小猢猻,可別摔著了。”

鐵真真抱住姥姥,在她頸窩裏拱了拱:“放心吧姥姥,我能照顧好自己,你在家裏好好的,一定要註意身體。”

她看向鐵嘯,實在跟他玩不來黏糊那一套:“姥爺,您也是!”

蘇嫻道:“落地了跟家裏報個平安啊!要不姥姥跟你一道去。”

鐵嘯聽著幹著急:“得了吧!你個老婆子凈瞎操心,她都25了,又不是5歲!”

蘇嫻條件反射嗔了他一眼,懶得搭理,繼續操心她的寶貝疙瘩:“對了安安,你和祁子在外頭要互相照應,可不能擱家裏似的一言不合就上手,在全國觀眾面前鬧笑話就不好了,我回頭給小旗子打個電話。”

鐵真真沒好氣地解釋:“放心吧姥姥,我跟燕祁幹不上架,這會兒跟我搭檔的是謝端若。”

她絕對是被謝端若暗箱操作了!

“那就好,就合該是端若。”老太太哪裏知道她t在心底憤慨,一聽是和孫女婿搭檔,仿佛吃了顆定心丸。

說曹操曹操到,謝端若信步走來,先是朝二老恭敬問候,然後和鐵真真溫聲解釋:“該出發了。”

一直挑刺蘇嫻啰嗦的鐵嘯擡手摁在謝端若肩上,神色肅然地交代說:“端若,安安就麻煩你了。”

謝端若點頭道:“放心吧姥爺,我一定照顧好安安。”

出門還有一段路,鐵真真忽然拽住男人的衣角,略有些興師問罪:“你剛剛故意找茬的是不是!好久不見是什麽意思?”

謝端若表示無辜:“謝太太,我們確實有半個月沒見了。”

鐵真真自認理虧噤聲,調息強自鎮定。

她的確是先斬後奏搬出來的,本來都鳴金收兵了,倏地被謝端若左手無名指上的鉆戒晃了眼,天靈蓋又蹭出了串小火苗。

“您能把戒指摘了嗎?”

“焊在我手上了,摘不了。”謝端若漫不經心地看著她,“從你給我戴上它那一刻開始,我就從未摘下來過。”

這人在含沙射影。

她可是在走完婚禮流程回去之後就把戒指摘掉了。

謝端若又說:“強行摘下也不是不可以,但這戒指已經出鏡了,突然摘掉那叫欲蓋彌彰。”

還帶威脅的?

鐵真真沖他抿了個假笑,商量道:“那您能再戴一個不?”

“怎麽辦呢,我沒帶佩飾出來。”

鐵真真悻悻作罷,出門之前她冷不丁拽住謝端若的袖子,再次著重提醒。

“保持人設,註意避嫌!”

謝端若只是老神在在地笑著。

鐵真真擱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以示警告,快步走向保姆車,奈何腿不夠謝端若的長,男人先她一步打開車門,擡手護在車頂。

“慢點兒。”

“……”

鐵真真控制好表情,進入到謙卑的晚輩人設,“有勞謝導了。”

雷克薩斯徐徐駛離匯入長安街,謝端若坐在她鄰座,給她擰開一瓶夏特丹,說道:“我記得你小時候追著我喊哥哥來著。”

鐵真真:???

OOC了大佬!可別整出個什麽青梅竹馬劇本。

鐵真真訕訕接過氣泡水,又不能拆謝大導演的臺,抿了一口後硬著頭皮說:“謝謝……端若哥哥,這麽多年了您還記著呢。”

“雖然很多年沒回來過這裏,但有關胡同的記憶總是歷歷在目。”

鐵真真反應過來這話是在圓他方才輕車熟路走進她姥爺家,但還是目光切切地看著謝端若,半是警告半是求饒——

可收了您的神通吧!

謝端若偏不放過她,自顧自地憶往昔。

“你那會兒大概六歲吧,剛換牙的年紀,掉了顆下門牙。”

他比了個高度,“這麽丁點兒大的娃娃,沒勁兒拋上屋頂,又怕以後長不高嚎了一頓,非要我抱著你去拋乳牙。”

鐵真真記得那顆牙是中秋節崩掉的,那是她第一次換牙,要面子不敢找大人,憋著淚水跑去隔壁秦爺爺家搬救兵,回來後死活不肯張嘴,把一家人急得夠嗆。

沒想到幫她拋牙的人是謝端若,他中學在香港讀的國際學校,後來赴美攻讀導演,難怪她對秦家獨子唯一的印象是十九年前中秋節拿著二寶糖安慰她的大哥哥。

幸好他沒將那顆牙拋在他們老秦家屋頂這件事抖出來。

城郊外,雷克薩斯在高速公路上疾馳,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段路,鐵真真伺機裝睡,而後,男人清沈的聲音響起:“麻煩把音樂關掉。”

很輕,並非她平日裏所熟悉的慵懶松弛,那是完全冷冽的、疏離的聲調。

坐在副駕駛的統籌迅速配合,車內隨之陷入一片闃靜。

她真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鐵真真在叫喚聲中睜開眼,五迷三道地隨謝端若一起下車,踩了好一會兒地板才從堅實感中回過神來,她象征性攬過一個行李箱,剩下的都交給工作人員打點。

實在是拗不過蘇閑同志,私人醫生和生活助理一同隨行,鐵真真打算到了目的地通通給他們放假。達伶明天飛往斐濟度假,工作室那邊派了助理金桃陪她錄制綜藝。

一行人走私人通道來到貴賓室,裏邊搭成了臨時攝影棚,除了油紙傘組和武術組,其餘嘉賓已悉數到位。

都被安排青梅竹馬劇本了,鐵真真自然不能先讓謝端若這位長輩出去說場面話,自來熟地跟幾位新同事打招呼:“抱歉啊各位,我們來晚啦!”

“不晚不晚,我們也剛到。”

“梁老師,好久不見。”

“謝導,別來無恙!”

最年長的影帝梁豐年主動迎上前,先是和謝端若握手過個場,轉頭對鐵真真束起大拇指:“真真,我期待以後能與你合作,打戲真牛。”

梁豐年和楊章導演是莫逆之交,去年拍攝《英模》期間他多次來劇組探班,本來與鐵真真對手戲最多的上司角色定的是他,但這位影帝為了陪同女兒決戰高考,楞是息影了三年。

“我可求之不得呢,一定爭取和梁老師合作。”

梁豐年和善地點頭,把場子交給年輕人:“去和大家夥打招呼吧。”

“好久不見。”鐵真真一眼看到角落裏的沈寧,上前與她擁抱。

沈寧承她大恩,因為感動聲音微微發顫:“謝謝。”

鐵真真對她搖搖頭,兩人相視一笑,不必說太多。

沈寧的氣色比前陣子在視頻上露面那會兒好多了,到底是江南水鄉生養的姑娘,整個人看上去我見猶憐。

鐵真真依次和另外幾位打招呼,阿諾是土生土長的申城人,比她大三歲,滿滿的膠原蛋白出了名的童顏,性格活潑軟糯特別健談,若不是徐萊過來social,鐵真真能跟她嘮叨到登機。

餘光看到燕祁大馬金刀坐在沙發上,很沒教養的樣子,鐵真真不耐煩地朝他嘖了聲。

恰在此時,燕祁旁邊的少年倏然站了起來,是嘉賓裏的老幺,剛滿20歲的當紅炸子雞。

約莫183的身高,精瘦頎長,一身行頭潮到能讓人風濕發作,戴著副灰色B&O耳機,方形墨鏡遮住了半張臉,卻不難看出他是位帥哥。

而且是位還沒長開的帥哥。

遠房小表妹是他的死忠粉,整天在朋友圈裏發瘋安利。

“我知道你!loser別向我跪地求饒~”

鐵真真在司珩面前律動而歌,是他新專輯主打歌《稱王》中的rap和標志舞蹈,一發布就登頂國內外各大音樂榜單,最近在社交平臺上更是火得一塌糊塗。

誰知眼前的小酷哥面無表情地緊緊抿著唇,冷白皮驀地變成粉白皮。

阿諾樂呵道:“真真你別逗他了,弟弟是個i人,他是最先到的,見了幾個人就臉紅了幾次。”

鐵真真憋著笑:“抱歉抱歉,你就當我在發瘋。”

她是真的不知道這位在舞臺上炫酷狂拽控場能力超強的愛豆私底下是個社恐,不由得感嘆人家這職業素養真強。

終於,社恐酷哥開了口,只是聲細如蚊:“姐姐好。”

看著悄然站到鐵真真身後的男人,司珩嘴唇都快抿直了,寬厚鏡片形同虛設,那道冷峭的目光宛若利箭對他的中樞神經發起一陣猛攻。

有些窒息,他咽了咽口水,一鼓作氣向謝端若問好:“姐夫好!”

鐵真真一怔。

貴賓室內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和鏡頭都匯聚在司珩身上,沒人敢拿謝端若尋開心。

忽然燕祁哧地悶悶笑出聲來,這最有面兒的人起了個頭,底下的人再也不用強撐,一屋子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珩寶你太逗了哈哈哈!叫誰姐夫呢?哈哈哈哈,這簡直是熱搜預定。”

阿諾聲音本就脆亮,捧著肚子跌落到沙發上,邊笑邊抹淚。

“抱歉!”少年臉上的血色蔓延到整個脖頸,恨不能咬舌自盡,“真真姐……謝導,對不起!”

“沒關系。”謝端若囅然而笑,安慰地拍了拍他左臂三角肌,眸中的冷色已被溫煦覆蓋。

他轉頭看著鐵真真,又是那副玩味的目光,“你不會跟人家小弟弟一般見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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