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VIP]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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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VIP] 72
李讞被宮女喚醒的時候, 一臉茫然。
他望著還沒亮的天，問道：“朕睡了多久。”
宮女小心翼翼道：“……不到兩個時辰。”
李讞：……
他想著陸懷泉前幾日的囑咐，自己如今是天子, 一言一行都被文武百官盯著，不能再隨意亂發脾氣了。
強忍著怒火穿戴好衣物，就想著也去把熟睡的陸懷泉搖醒。
結果他剛出房門，見陸懷泉還是自己離開的那個姿勢, 在瘋狂寫著什麽。
李讞大驚失色：“你不會一夜都沒睡吧。”
“究竟是什麽神仙把你迷成了這樣, 要這麽趕著去見。”
陸懷泉動作不停, 沒理會他的揶揄，語速飛快道：“如今李華櫞已死，朝中那些臣子你看著處理，外頭叛軍有李詮跟趙抒鴻二人處理。”
“趙抒鴻？”李讞被他說的有點蒙，“他不是跟在李華櫞身邊？”
“李華櫞離京前幾日，他就找上我了, 一直隱在暗處。”陸懷泉聲音淡淡, “他無法參與對抗t李華櫞的計劃，所以我一早安排他出城清兵。”
“李詮前幾日出城，就是去與他匯合。”
“如今的頭等要事, 只剩下登基大典, 我選了兩個有能力且靠譜的大臣輔佐你, 剩下所有的要點和註意事項我都整理寫在這了……”
“等等等等、”李讞見他喋喋不休，打斷他, “你什麽意思？要走？真就這幾日都等不了？”
“等不了。”
陸懷泉面無表情道：“我今日就得走。”
見他眼下青黑, 想必又是好幾日沒怎麽睡覺, 李讞知道自己勸不動他，松口道：“那你好歹休息兩個時辰吧, 別又像上次一樣病倒了。”
陸懷泉將所有文件整理好，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謝陛下擔心，臣接了人，很快就回來。”
李讞嘆口氣：“他們都不在，城中只剩下你，至少你要趕回來看看。”
陸懷泉拂開他的手：“行了，知道了。”
滿臉的不耐煩和心不在焉。
這麽多年，除了當初那個妹妹，陸懷泉還是頭一次這麽在意一個人，當真是鐵樹開了花。
李讞笑道：“接回來讓朕也見見是什麽天仙，朕給你們指婚。”
陸懷泉動作一頓，轉過身來，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來。
“當真？”
他笑得肆意，滿是掩蓋不住的讚許：“陛下這句話，真是讓臣銘感五內。”
*
“唔…”
楊沛雲望著一桌的餐食，捂著肚子哼了一聲。
雲歡緊張道：“又難受了嗎？”
他們這些日子，已經盡可能地做素食，戒了葷腥了，別說楊沛雲，便是他們幾人都跟著瘦了一圈。
楊沛雲忍下翻騰的惡心，強撐著說：“只是我不吃肉，你們自己開個小竈吃呀。”
趙扶楹給她倒了杯冷茶：“我們吃你聞到，也是一樣的。沒事，我們沒那麽饞。”
她望了眼楊沛雲的臉色：“今天還是沒胃口嗎？”
雲歡已經力求清淡了，連調味都放得少。
楊沛雲不想讓她們擔心，搖搖頭：“你們吃吧，我暫時不餓，去院子裏躺一會。”
那日在院子裏睡了一覺後，楊沛雲就愛上了曬太陽，不僅能睡好，醒來後胃口也能好些。
這幾天也總是先要躺躺再吃午膳。
她的美人榻已經被固定在了石桌旁，雲歡見她躺下，放了一壺蔗汁，楊沛雲只要擡手就能碰到。
這是怕她睡到一半口渴。
見人已經閉上眼休息，曬到太陽眉眼也慢慢舒展開，雲歡在心裏嘆了口氣，回去屋裏用膳。
陸懷泉到的時候，誰都沒有察覺，屋內幾個守衛和青葉一邊吃飯，一邊還望著院中的方向。
見楊沛雲突然坐了起來，青葉一頓：“姑娘怎麽醒了？”
屋中的人都望過去，見楊沛雲起身，四處張望，沒人知道她怎麽了。
正想著過去，只見院門被人推開，楊沛雲倏地笑了。
陸懷泉只身一人進了門，首先望見的便是院中的楊沛雲。
消瘦的她都不敢認，原先從京城帶著的衣裙穿在身上，袖口裙擺都顯得空空蕩蕩。
嘭、
青葉同三名侍衛連口中的酒也沒咽下去，灑了半身，身形快到扯出一道殘影，跪在陸懷泉面前。
“公子！”
趙扶楹後知後覺，也跟著出來行禮：“……陸大人。”
陸懷泉先是緊皺著眉頭將楊沛雲從頭到腳掃視了一圈，然後視線陰沈沈地落在這幾人身上。
落在他們身上，沈重地像千萬均重的山脊。
“你們就是這麽照顧人的？”聲音從他牙縫中擠出，一股子陰森可怖。
陸懷泉晝夜不分趕來接心心念念的人，不僅瘦了一圈，他們這群守衛的還丟下她獨自在吃飯。
雖知道楊沛雲對手下好，但這群被縱容得如此無禮松懈，陸懷泉氣得面色鐵青，擡腿就踹了青葉當胸一腳。
直將他踹飛數米遠。
青葉唇瓣落下斑駁血跡，半點不敢求情，又飛快起身跪地：“是屬下疏忽！”
陸懷泉上前，還要發怒，聽得一聲喊。
“行了！”
重逢的喜悅消散，楊沛雲怒氣沖沖過來拉住他：“你這是幹什麽呀！這麽久不見，一來就打人！”
這些日子青葉十分照顧她，不僅是她，便是雲歡出門買菜，巧安出門談生意，他也會派人跟著，甚至上次幫助她的穩婆都是青葉看她難受，特地打聽來的。
陸懷泉不在自己身邊，青葉替他好好地守護了楊沛雲，非但沒討一聲好，還挨了打。
現在這麽關心自己了，怎麽不想想當初被他送走時，自己有多擔心呢。
楊沛雲本就情緒不穩定，替青葉委屈，替瑟瑟發抖的趙扶楹委屈，更是替自己委屈。
看著陸懷泉，原還怒氣沖沖的，又一下子掉了眼淚。
“他做的夠好了，你憑什麽打人家！”
楊沛雲哭得淒慘，聲音哽咽：“你給人家道歉！”
陸懷泉沒想到她會哭，一下楞住了，好半晌才道：“你瘦了這麽多，他們不好好伺候你，還只顧著自己吃飯……”
“你還說！”楊沛雲哭得更大聲了，“你道歉！”
“姑娘……”
雲歡在一旁臉色發白，說了一聲：“您現在不能哭啊……”
陸懷泉一聽，神色緊張了起來：“為什麽？生了什麽病？”
楊沛雲沒說，他又皺眉望了一圈：“都聾了嗎？大夫怎麽說的？！”
一群人你望我我望你的，沒一個人敢接話。
陸懷泉見他們這反應，心裏發緊，拽著楊沛雲就要進屋問清楚。
偏她還不安生，僵在原地不願走：“你跟他們道歉了沒有！”
態度強硬地要命，大有你不道歉就不走的架勢。
陸懷泉一顆心都好似架在火上炙烤，也顧不得其他，轉頭對著青葉冷冰冰一句：“抱歉，青葉。”
“是我不對。”
青葉強笑一聲：“公子嚴重了。”
陸懷泉這才攬著人，一路往臥室去，一邊走一邊吩咐：“找個大夫過來再仔細看看。”
*
等進了屋，反手將房門甩上，發出嘭一聲巨響。
楊沛雲哭得緩不下來，噎得她難受，整個人臥在被窩裏，還在悶聲地哭。
陸懷泉急得要命，上前想將人抱起來：“到底是怎麽了？生了什麽病這麽難受？你起來，別悶著，都跟我說說好不好？”
見人沒反應，他語氣哀求：“別這樣沛沛…是我錯了，我來遲了，你在怪我是不是？”
“是！”楊沛雲這才起身，紅著一雙眼，“我恨死你了！當初幫我丟走，現在還回來做什麽？這些日子就靠他們照顧我！你還不講理！”
“是我錯了，我跟他們道歉了，你聽見了是不是？”陸懷泉將人的手貼在自己面頰上，許久的分離讓他心如刀割，眼下見了人，楊沛雲狀態一點也不好，他心裏更加難受。
“恨我，就打我，罵我，任由你出氣，別哭好不好？雲歡說你不能哭，是怎麽了？有沒有在吃藥，嚴不嚴重？”
楊沛雲坐在床上，他就幾乎跪到在她面前，面上滿是緊張與卑微，揚著臉看她的氣色。
她瘦了好多，也白了好多，人也沒什麽精神。
陸懷泉七上八下的，幾乎快發瘋了，想著自己還是不夠周全，應該再安排一個醫師跟著她上路。
楊沛雲哭了一會，慢慢停了下來，見自己思念許久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滿是擔憂地望著自己。
她又看見那雙漂亮的眼睛了。
顧不得擦臉上的淚，楊沛雲傾身上前，顫巍地在他眼瞼親了一口，然後死死抱著人，不肯撒手了。
陸懷泉抱著人，手掌一下一下撫著她後背，安撫她情緒。
“好好好，你不願意說，那我就不問了，一會大夫來，讓他好好給你看看好不好？”
陸懷泉的聲音何曾這般溫柔過，幾乎是飄飄忽忽地落下來，遇水即化：“不論多嚴重，我們都能治好的，別害怕。”
他說得什麽，楊沛雲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抱著了想抱的人，聞到了他身上風塵仆仆的氣味，這些日子像風中飄蕩的蒲公英落到實地，終於安心了下來。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肚子裏的孩子也同樣依戀陸懷泉，不鬧騰了，也不反胃了，楊沛雲抱著人，黏黏糊糊的蹭著他的脖頸，又去親他的臉頰。
陸懷泉撫著人的手一頓。
“怎麽了？”他側頭，楊沛雲便吻到了他唇上，陸懷泉跟著親了親，眼眸暗下來，“想我了？”
“想了。”楊沛雲甕聲甕氣道，“好想好想你。”
“你來的太慢了。”
“嗯。”面對抱怨，陸懷泉照單全收，他愛憐地吻著楊沛雲的臉，“都怪我，我不好。”
見人軟乎乎地往自己懷裏鉆，陸懷泉將她拉開，笑了笑：“現在不行，馬上大夫要來，給他看了，再吃了飯，我再陪你好不好？”
楊沛雲被他的話鬧了個紅臉，氣惱道：“你在想什麽，我才沒有要呢！”
她氣呼呼地推開人，想到肚子裏的，一時又有些躊躇。
陸懷泉將人重新抱住：“又在想什麽？”
楊沛雲吞吞吐吐：“其實…不t用大夫來，你自己也能知道的。”
“這叫什麽話。”陸懷泉笑笑，“我又不是大夫，不會診脈。”
楊沛雲認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拉過他的手，將那只戴著玉戒的修長食指，按在自己的手腕上。
陸懷泉低頭看她：“到底是怎麽了，奇奇怪怪的，我真的不懂……”
他登時沒了聲音。
楊沛雲輕聲問：“摸出來了嗎？”
陸懷泉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迅速起身，重新認真地坐到她身邊，手指用力地，仔細地重新感受了一遍。
指尖跳躍的觸感及其強烈，並且是一陣又一陣，利索，頻繁，恍若沒有間斷，像手心滾過一串念珠般滑潤。
陸懷泉即便再不懂醫學，也明白滑脈意味著什麽。
他感受了半天，整個人僵在了那裏，半天都沒有動靜。
面上露出罕見的停滯與空白。
楊沛雲不確定他到底懂沒懂，於是慢吞吞道：“是喜脈哦。”
“我們要有小朋友了。”
手腕上的力道倏然加重，掐出一道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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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讞被宮女喚醒的時候, 一臉茫然。
他望著還沒亮的天，問道：“朕睡了多久。”
宮女小心翼翼道：“……不到兩個時辰。”
李讞：……
他想著陸懷泉前幾日的囑咐，自己如今是天子, 一言一行都被文武百官盯著，不能再隨意亂發脾氣了。
強忍著怒火穿戴好衣物，就想著也去把熟睡的陸懷泉搖醒。
結果他剛出房門，見陸懷泉還是自己離開的那個姿勢, 在瘋狂寫著什麽。
李讞大驚失色：“你不會一夜都沒睡吧。”
“究竟是什麽神仙把你迷成了這樣, 要這麽趕著去見。”
陸懷泉動作不停, 沒理會他的揶揄，語速飛快道：“如今李華櫞已死，朝中那些臣子你看著處理，外頭叛軍有李詮跟趙抒鴻二人處理。”
“趙抒鴻？”李讞被他說的有點蒙，“他不是跟在李華櫞身邊？”
“李華櫞離京前幾日，他就找上我了, 一直隱在暗處。”陸懷泉聲音淡淡, “他無法參與對抗t李華櫞的計劃，所以我一早安排他出城清兵。”
“李詮前幾日出城，就是去與他匯合。”
“如今的頭等要事, 只剩下登基大典, 我選了兩個有能力且靠譜的大臣輔佐你, 剩下所有的要點和註意事項我都整理寫在這了……”
“等等等等、”李讞見他喋喋不休，打斷他, “你什麽意思？要走？真就這幾日都等不了？”
“等不了。”
陸懷泉面無表情道：“我今日就得走。”
見他眼下青黑, 想必又是好幾日沒怎麽睡覺, 李讞知道自己勸不動他，松口道：“那你好歹休息兩個時辰吧, 別又像上次一樣病倒了。”
陸懷泉將所有文件整理好，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謝陛下擔心，臣接了人，很快就回來。”
李讞嘆口氣：“他們都不在，城中只剩下你，至少你要趕回來看看。”
陸懷泉拂開他的手：“行了，知道了。”
滿臉的不耐煩和心不在焉。
這麽多年，除了當初那個妹妹，陸懷泉還是頭一次這麽在意一個人，當真是鐵樹開了花。
李讞笑道：“接回來讓朕也見見是什麽天仙，朕給你們指婚。”
陸懷泉動作一頓，轉過身來，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來。
“當真？”
他笑得肆意，滿是掩蓋不住的讚許：“陛下這句話，真是讓臣銘感五內。”
*
“唔…”
楊沛雲望著一桌的餐食，捂著肚子哼了一聲。
雲歡緊張道：“又難受了嗎？”
他們這些日子，已經盡可能地做素食，戒了葷腥了，別說楊沛雲，便是他們幾人都跟著瘦了一圈。
楊沛雲忍下翻騰的惡心，強撐著說：“只是我不吃肉，你們自己開個小竈吃呀。”
趙扶楹給她倒了杯冷茶：“我們吃你聞到，也是一樣的。沒事，我們沒那麽饞。”
她望了眼楊沛雲的臉色：“今天還是沒胃口嗎？”
雲歡已經力求清淡了，連調味都放得少。
楊沛雲不想讓她們擔心，搖搖頭：“你們吃吧，我暫時不餓，去院子裏躺一會。”
那日在院子裏睡了一覺後，楊沛雲就愛上了曬太陽，不僅能睡好，醒來後胃口也能好些。
這幾天也總是先要躺躺再吃午膳。
她的美人榻已經被固定在了石桌旁，雲歡見她躺下，放了一壺蔗汁，楊沛雲只要擡手就能碰到。
這是怕她睡到一半口渴。
見人已經閉上眼休息，曬到太陽眉眼也慢慢舒展開，雲歡在心裏嘆了口氣，回去屋裏用膳。
陸懷泉到的時候，誰都沒有察覺，屋內幾個守衛和青葉一邊吃飯，一邊還望著院中的方向。
見楊沛雲突然坐了起來，青葉一頓：“姑娘怎麽醒了？”
屋中的人都望過去，見楊沛雲起身，四處張望，沒人知道她怎麽了。
正想著過去，只見院門被人推開，楊沛雲倏地笑了。
陸懷泉只身一人進了門，首先望見的便是院中的楊沛雲。
消瘦的她都不敢認，原先從京城帶著的衣裙穿在身上，袖口裙擺都顯得空空蕩蕩。
嘭、
青葉同三名侍衛連口中的酒也沒咽下去，灑了半身，身形快到扯出一道殘影，跪在陸懷泉面前。
“公子！”
趙扶楹後知後覺，也跟著出來行禮：“……陸大人。”
陸懷泉先是緊皺著眉頭將楊沛雲從頭到腳掃視了一圈，然後視線陰沈沈地落在這幾人身上。
落在他們身上，沈重地像千萬均重的山脊。
“你們就是這麽照顧人的？”聲音從他牙縫中擠出，一股子陰森可怖。
陸懷泉晝夜不分趕來接心心念念的人，不僅瘦了一圈，他們這群守衛的還丟下她獨自在吃飯。
雖知道楊沛雲對手下好，但這群被縱容得如此無禮松懈，陸懷泉氣得面色鐵青，擡腿就踹了青葉當胸一腳。
直將他踹飛數米遠。
青葉唇瓣落下斑駁血跡，半點不敢求情，又飛快起身跪地：“是屬下疏忽！”
陸懷泉上前，還要發怒，聽得一聲喊。
“行了！”
重逢的喜悅消散，楊沛雲怒氣沖沖過來拉住他：“你這是幹什麽呀！這麽久不見，一來就打人！”
這些日子青葉十分照顧她，不僅是她，便是雲歡出門買菜，巧安出門談生意，他也會派人跟著，甚至上次幫助她的穩婆都是青葉看她難受，特地打聽來的。
陸懷泉不在自己身邊，青葉替他好好地守護了楊沛雲，非但沒討一聲好，還挨了打。
現在這麽關心自己了，怎麽不想想當初被他送走時，自己有多擔心呢。
楊沛雲本就情緒不穩定，替青葉委屈，替瑟瑟發抖的趙扶楹委屈，更是替自己委屈。
看著陸懷泉，原還怒氣沖沖的，又一下子掉了眼淚。
“他做的夠好了，你憑什麽打人家！”
楊沛雲哭得淒慘，聲音哽咽：“你給人家道歉！”
陸懷泉沒想到她會哭，一下楞住了，好半晌才道：“你瘦了這麽多，他們不好好伺候你，還只顧著自己吃飯……”
“你還說！”楊沛雲哭得更大聲了，“你道歉！”
“姑娘……”
雲歡在一旁臉色發白，說了一聲：“您現在不能哭啊……”
陸懷泉一聽，神色緊張了起來：“為什麽？生了什麽病？”
楊沛雲沒說，他又皺眉望了一圈：“都聾了嗎？大夫怎麽說的？！”
一群人你望我我望你的，沒一個人敢接話。
陸懷泉見他們這反應，心裏發緊，拽著楊沛雲就要進屋問清楚。
偏她還不安生，僵在原地不願走：“你跟他們道歉了沒有！”
態度強硬地要命，大有你不道歉就不走的架勢。
陸懷泉一顆心都好似架在火上炙烤，也顧不得其他，轉頭對著青葉冷冰冰一句：“抱歉，青葉。”
“是我不對。”
青葉強笑一聲：“公子嚴重了。”
陸懷泉這才攬著人，一路往臥室去，一邊走一邊吩咐：“找個大夫過來再仔細看看。”
*
等進了屋，反手將房門甩上，發出嘭一聲巨響。
楊沛雲哭得緩不下來，噎得她難受，整個人臥在被窩裏，還在悶聲地哭。
陸懷泉急得要命，上前想將人抱起來：“到底是怎麽了？生了什麽病這麽難受？你起來，別悶著，都跟我說說好不好？”
見人沒反應，他語氣哀求：“別這樣沛沛…是我錯了，我來遲了，你在怪我是不是？”
“是！”楊沛雲這才起身，紅著一雙眼，“我恨死你了！當初幫我丟走，現在還回來做什麽？這些日子就靠他們照顧我！你還不講理！”
“是我錯了，我跟他們道歉了，你聽見了是不是？”陸懷泉將人的手貼在自己面頰上，許久的分離讓他心如刀割，眼下見了人，楊沛雲狀態一點也不好，他心裏更加難受。
“恨我，就打我，罵我，任由你出氣，別哭好不好？雲歡說你不能哭，是怎麽了？有沒有在吃藥，嚴不嚴重？”
楊沛雲坐在床上，他就幾乎跪到在她面前，面上滿是緊張與卑微，揚著臉看她的氣色。
她瘦了好多，也白了好多，人也沒什麽精神。
陸懷泉七上八下的，幾乎快發瘋了，想著自己還是不夠周全，應該再安排一個醫師跟著她上路。
楊沛雲哭了一會，慢慢停了下來，見自己思念許久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滿是擔憂地望著自己。
她又看見那雙漂亮的眼睛了。
顧不得擦臉上的淚，楊沛雲傾身上前，顫巍地在他眼瞼親了一口，然後死死抱著人，不肯撒手了。
陸懷泉抱著人，手掌一下一下撫著她後背，安撫她情緒。
“好好好，你不願意說，那我就不問了，一會大夫來，讓他好好給你看看好不好？”
陸懷泉的聲音何曾這般溫柔過，幾乎是飄飄忽忽地落下來，遇水即化：“不論多嚴重，我們都能治好的，別害怕。”
他說得什麽，楊沛雲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抱著了想抱的人，聞到了他身上風塵仆仆的氣味，這些日子像風中飄蕩的蒲公英落到實地，終於安心了下來。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肚子裏的孩子也同樣依戀陸懷泉，不鬧騰了，也不反胃了，楊沛雲抱著人，黏黏糊糊的蹭著他的脖頸，又去親他的臉頰。
陸懷泉撫著人的手一頓。
“怎麽了？”他側頭，楊沛雲便吻到了他唇上，陸懷泉跟著親了親，眼眸暗下來，“想我了？”
“想了。”楊沛雲甕聲甕氣道，“好想好想你。”
“你來的太慢了。”
“嗯。”面對抱怨，陸懷泉照單全收，他愛憐地吻著楊沛雲的臉，“都怪我，我不好。”
見人軟乎乎地往自己懷裏鉆，陸懷泉將她拉開，笑了笑：“現在不行，馬上大夫要來，給他看了，再吃了飯，我再陪你好不好？”
楊沛雲被他的話鬧了個紅臉，氣惱道：“你在想什麽，我才沒有要呢！”
她氣呼呼地推開人，想到肚子裏的，一時又有些躊躇。
陸懷泉將人重新抱住：“又在想什麽？”
楊沛雲吞吞吐吐：“其實…不t用大夫來，你自己也能知道的。”
“這叫什麽話。”陸懷泉笑笑，“我又不是大夫，不會診脈。”
楊沛雲認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拉過他的手，將那只戴著玉戒的修長食指，按在自己的手腕上。
陸懷泉低頭看她：“到底是怎麽了，奇奇怪怪的，我真的不懂……”
他登時沒了聲音。
楊沛雲輕聲問：“摸出來了嗎？”
陸懷泉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迅速起身，重新認真地坐到她身邊，手指用力地，仔細地重新感受了一遍。
指尖跳躍的觸感及其強烈，並且是一陣又一陣，利索，頻繁，恍若沒有間斷，像手心滾過一串念珠般滑潤。
陸懷泉即便再不懂醫學，也明白滑脈意味著什麽。
他感受了半天，整個人僵在了那裏，半天都沒有動靜。
面上露出罕見的停滯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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