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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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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處

“啊!”

“殺人啦!”

望著地上濺開的朵朵血花, 周圍的路人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驚恐地四散逃離。而守在馬車邊的侍女們立刻上前,幫忙壓制馬匹, 將婉月團團護住。

“你們不必管我。”

婉月抖落劍身的血珠, 朝著在不遠處慌亂躲藏的小廝示意, 接連下令,“去把那人抓過來。蕊珠去請獸醫看看馬, 靜姝你們去找京兆尹,就說有人當街謀害於我。”

“是。”

“奴婢這就去!”

眾人回過神來,終於理清了事情真相, 立刻聽從安排做事。得到消息的公主府女衛也迅速趕到,將酒樓圍得水洩不通, 吃瓜群眾們被趕到一邊,林珧早已昏死過去, 被簡單包紮止血丟在地上,隨從小廝跪在一邊,面色煞白和他的主子有得一拼。

聽說有人不知死活當街謀害景安公主,京兆尹大驚失色, 一路小跑趕過來, 將小廝押到面前審問, 衙役當場從他的懷裏搜出藥包,小廝早嚇傻了,趴在地上渾身哆嗦,不用多問就將事情經過全說了出來。

和婉月猜測的差不多, 就是一個刺激馬匹發狂再英雄救美的套路, 救人時趁機攬住腰身,當街摟抱一番, 之後就只能嫁給他了。

這個套路雖老,但實在管用。林珧先前用這個招數,禍害了幾名女孩子,小廝將這些事情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圍觀眾人不管心裏怎麽想,面上俱是義憤填膺,對著林珧痛罵不已,人證物證俱在,事情經過一目了然,京兆尹和婉月說了兩句就把林珧主仆帶走了。

受驚的馬兒在獸醫安撫下很快恢覆正常,婉月乘車回宮去找皇帝老爹哭訴,吃瓜群眾也三兩散去,迫不及待將這個勁爆事件同他人分享。

很快,這件事就傳遍了京城。

康王聽了樂不可支,關起門和幕僚們笑出了聲。恭王則眼前一黑,又砸了一只茶盞,坐在房裏破口大罵。

發洩了一番,聽說婉月正在宮裏,恭王更加心慌,抹了把臉,換了一件衣服也匆匆進宮。

“你還敢來見朕!”

進了禦書房,還不等他行禮問安,一只琉璃茶盞就迎面向他飛來,嚇得恭王撲通一聲,直接在門口跪下了。

“父皇息怒!”

“息怒?”

“有你這種狼心狗肺的不孝子,朕如何能不怒?”

昌平帝站在桌案後,指著他厲聲訓斥“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能用齷齪手段算計,你簡直無恥至極!”

“父皇容稟。”

恭王跪伏著連連叩首,內心委屈至極,“兒臣事先並不知情,絕不敢打妹妹的主意。”

“這天下還有你不敢做的事?”昌平帝冷笑了一聲,對他的辯解半分不信。

“敢做不敢認,朕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他又是一陣怒罵,直罵得恭王蔫蔫趴在地上,氣都不敢喘。

蘇懷安捧著茶盞看著這幅景象,一時停在門口進退不得。

“陛下。”

過了良久,等他終於罵累了,蘇懷安抓住機會上前,俯身遞了茶水,低聲稟報。“林嬪娘娘在外求見。”

“讓她滾!”

昌平帝一甩衣袖,語氣極為不耐。“她閑得沒事就多抄幾本經書,回房裏待著去!”

“是。”蘇懷安不敢多說,立刻退了出去,恭王在下方跪著,垂頭凝視面前的絨毯,不敢替自家親娘多說一句。

林嬪帶著宮女正在門外焦急等待,皇帝的斥罵聲隔著門都能聽見,想到正挨罵的兒子,她焦心至極,見蘇懷安出來就期待地迎了上去。

“蘇總管,怎樣?”

“陛下不見您。”蘇懷安頓t了頓,將皇帝的話委婉傳達,“命您回宮多抄幾本經書。”

“有勞蘇總管。”林嬪心中一沈,勉強擠出笑容表示感謝,“我這就回去抄。”

“嗯,娘娘請回吧。”

蘇懷安沖她點了點頭,轉身進去了。

林嬪退到不遠處又停了下來,望著禦書房的房門怔怔出神。

皇帝這般震怒,也不知兄長和侄子會受到怎樣的責罰,但無所謂了,她早受夠了這些不成器的家人。

被唾沫星子飛了一臉的恭王也這樣覺得。

趁著皇帝低頭喝茶的空隙,他再次叩首請罪。

“是兒臣對不起四妹妹,懇請父皇再給兒臣一次機會,容兒臣向妹妹請罪。”

“你是該給景安請罪,別以為誰不知道你的心思,若沒有你的首肯,林珧能膽大包天到冒犯公主?”

端起手邊的茶盞,昌平帝又擡手砸了出去,滾燙的茶水潑了恭王一身。

恭王不敢躲避,硬生生受了下來,好在深秋穿得厚實,茶水沒能澆透衣裳。

“兒臣知錯。”

厭煩地看他一眼,皇帝轉頭問蘇懷安。

“林珧的父親是誰?現居何職?”

“回陛下,其父名為林朗,昌平七年得授儒林郎。”蘇懷安將宮內外的相關人物都記得清楚,此時略一思索就答了出來。

儒林郎,從六品的閑職。

難怪毫無印象。

“養出這樣的兒子,他何德何能做儒林郎?”昌平帝嗤笑一聲,“去傳旨,這官他不必做了,回家專心教孩子去。”

“奴婢遵旨。”

瞟了一眼仍然跪著不動的恭王,蘇懷安遲疑著追問,“陛下,那林珧該如何處置?”

“既然已經斷了一臂,也算得了懲罰。”昌平帝略一沈吟,“打二十大板送回家去。”

“是。”蘇懷安退到門口,快步出宮傳旨去了。

“謝父皇洪恩。”恭王也松了口氣,表示感謝。

謀害公主可是死罪,林珧此番能保住性命,昌平帝還是有為他考慮。

“出去。”皇帝神色冷淡,擺了擺手。

“是,兒臣告退。”

恭王又磕了個頭,腳步虛浮顫巍巍地起身離開。

看著他這副怯弱不堪的模樣,昌平帝更加不喜。

若不是再無別的子嗣,他何必費心保這種貨色?鬥不過兄弟就用陰私手段打妹妹的主意,大楚還沒出過這種皇子。

從禦書房離開,恭王擦去額上汗水,將袖口掛著的茶葉拂去,林嬪仍然守在不遠處,看清兒子的狼狽狀態,眼眶頓時就紅了。

“陛下拿茶潑你了?”

她快步過來,拿帕子擦著他衣裳上的水跡,同時落了淚,“這又不是你的錯,陛下怎能這樣。”

“沒事的。”恭王身心俱疲,沒有多餘的心力再安撫母親的情緒,“您先回宮吧,兒子還得去永壽宮給四妹妹道歉。”

“啊這……”林嬪一楞,“那好,我回去等你。”

“母妃慢走。”恭王胡亂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永壽宮中。

婉月將事情經過同謹妃說了,聽了這種糟心事,謹妃也直犯惡心,頭一次沒對女兒的粗暴行事提出異議。

“他做得這麽順手,指不定禍害了多少姑娘。”謹妃滿心後怕。“幸好你機警,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姑娘的腰身能隨便摟嗎?眾目睽睽之下,若真讓林珧碰到了,就算是公主,名聲也會大受影響。

“是啊,他第一眼看來的眼神就讓人反胃。”婉月十分氣悶,“本來高高興興去吃飯的,好心情都被他敗壞了。”

“好啦,別想了。”

曼蘭將她愛吃的幾道點心端了上來,謹妃提起茶壺,親手為她續了茶水,“那人肯定沒有好下場的,別為他敗了興致,吃點心。”

“嗯!”婉月點點頭,拿了糖酥一口咬下去,酥酥脆脆的點心甜度剛好,奶香十足。

兩人邊吃邊聊,說得正開心,就有宮人進來稟報,說恭王求見。

“恭王?”

謹妃猜到他的來意,不由轉頭看了婉月。

“請三哥進來吧。”

婉月放下手裏吃了一半的點心,拂去身上的點心碎屑,擦了擦手,恢覆了端莊優雅的坐姿。

“景榆見過謹娘娘,謹娘娘安。”

恭王態度十分恭謹,進門俯身向謹妃行禮問好,又同婉月互相見了禮。

“四妹妹好。”

“三哥安好,快請坐。”

婉月朝他屈了屈膝,擡手請他入座,目光從他的身上一掃而過,在袖袍處的深色痕跡上停頓片刻,又若無其事地別開了視線。

這是剛在皇帝老爹那兒挨了罵?

水都潑到身上了,嘖嘖。

“恭王殿下怎麽有空過來?”曼蘭為他奉茶,謹妃笑著問道。

“說來慚愧。”

恭王不自在的低了低頭,“今日四妹妹在宮外遇了些不愉快,景榆是替不成器的表弟來給妹妹道歉的。”

“這事我也聽說了,林珧確實是不像話。”謹妃皺起眉說道,“但這是林家的事,恭王殿下何必替他道歉呢?”

“此事起因與我相關,總歸是脫不了幹系。”恭王垂眸說道,“方才父皇已經罰了林珧二十大板,他的父親也因此免職。若謹娘娘和妹妹還不消氣,等林珧的傷養好,我再帶他向妹妹致歉。”

才打二十大板?

婉月暗自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麽,再來回客氣了幾句,恭王承諾另有重禮送上就告辭離去。

“既然陛下已經罰過,此事就算了吧。”

目送他離開,謹妃向著婉月說道,“反正你砍了他一條手臂,他這輩子也算是到頭了。”

“母妃放心,女兒省得。”婉月乖巧地應了,在宮裏吃了晚膳,再留宿一夜,第二天一早才離開。

走出宮門,她面上和煦的笑容就消失了。

“回府。”

向著車夫丟下一句,她也不用蕊珠攙扶,自顧自地上了馬車。

回到公主府之後,她就將燕妮喚了過來。

“林珧回去了嗎?”

“回稟殿下。”燕妮答道,“昨日打完板子他就被林府的人接回去了。”

“他的身體情況如何?”

“林府昨夜請了大夫,聽說性命無憂,至於其他,目前還沒有消息傳出來。”

“他的命還真大。”

婉月聞言心情更不好了,想起那人昨日撲過來的模樣,她就心頭火起,被惡心得不輕。

斷了一臂又關進大牢,再受了二十板子,這樣他都能保住性命,顯然是衙役手下留情,恭王暗中出力了。

恭王保他可以理解,但他活著,婉月心裏很不舒坦。

“他可有取死之道?”她有些不甘心,繼續問道。

“有。”

燕妮明白她的意思,毫不猶豫答道,“三年前林珧在義清欺辱民女,致使對方自縊,當有取死之道。”

“果真是畜生。”婉月冷哼一聲,再看向燕妮,“那就殺了。”

“是。”

當天晚上,林珧無聲無息地死在了自家床榻上。

婉月遲遲未就寢,一直等到燕妮的好消息,這才念頭通達,滿意地拉上被子,翻身睡了。

一夜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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