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傳信

關燈
傳信

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 章鴻一時神情古怪,

但他心裏清楚,何元康多半是另有目的, 懶得多問, 一口答應下來。

“行, 我找人給你買香露。”

“不過。”他又想了想,“今晚值夜的人沒有合適的, 明天早上給你喊一個過來。”

“多謝統領。”何元康笑著拱了拱手,兩人又說了幾句就各自散去。

不久,餘文詩帶人匆匆趕來, 圍在院外關切地問東問西,有兩名大夫進來為瑞王看診, 把了脈也沒有多說,留下一副藥就告辭離去。

瑞王喝了藥睡下, 半夜時發起高燒,將守夜的宮人嚇得不清,整座院子的人都被驚醒,然而眾人圍在床邊想盡了辦法, 燒都退不下去。

等到天亮, 章鴻和唐賓身上也起了紅疹。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 他們還是陷入了沈默。

“好在何中書沒有起疹。”放下衣袖遮住身上的紅斑,章鴻沖他笑道。

“你要堅持住啊。”

“何某盡量努力。”

何元康覺得這個結果不太合理,擡起自己的手臂看了半天,試圖找出隱藏的紅疹。

以身體素質而論, 常年習武的章鴻應該遠超自己, 怎麽他都染上了,自己卻還沒有?

摸摸腰側婉月送的香囊, 他心裏有了猜測。

“喲,這是誰送的?”章鴻一眼看到他的動作,見香囊做工精致,帶了幾分揶揄地笑了。

“別亂想。”何元康警告地看他一眼,繼續解釋,“這是出發前四公主所贈,裏面裝了驅疫藥材,我至今沒有起疹,也許和這香囊有關。”

“對了。”

說到這裏,他忽然看向瑞王的宮人,將香囊解下遞了過去,“不知這個香囊對殿下是否有用,試試看吧。”

“四公主給殿下也送了。”

守在床邊,熬紅了眼的宮人楞楞看著遞到眼前的香囊,突然眼睛一亮,“奴婢這就去取!”

打開箱籠一頓亂翻,終於找見了丟在角落裏的香囊,宮人小心翼翼地將其掛在瑞王的枕邊,這才松了口氣,心裏慶幸。

那日,從坤寧宮離開,瑞王就將香囊取下丟給了他,看出自家主子的不在意,本來他也打算隨手一放,但想到皇後娘娘的囑咐,還是收好了一同裝在箱籠裏。

不曾想,這個香囊竟然真的有用。

“早知道……”

看著高燒昏睡的瑞王,宮人忽然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早知道四公主的香囊有用,奴婢說什麽也要勸殿下帶著……”

看著這一幕,何章兩人無奈的對視了一眼,一齊推門出去。

從房裏出來,章鴻還記著昨晚的事,帶著何元康走到院子門口,目光落在一個正在晃悠的繡衣衛身上,喊了他一聲,招了招手。

“統領!”

繡衣衛聞聲看來,快步跑到了圍欄外邊,隔著幾米距離,恭恭敬敬行禮。

“嗯。”

章鴻朝身邊的何元康示意了一下,“何中書有事找你,你聽他吩咐。”

說完他轉身就走,留了何元康與對方大眼瞪小眼。

那名繡衣衛又拱了拱手,“請何中書吩咐。”

“不敢。”

何元康擡手回禮,出言解釋道,“何某托章統領找你,是想請你幫個忙。昨日何某在這邊的玉顏坊訂了貨,本來和掌櫃說好了今日去取,但現在出不去了,只能麻煩你幫忙跑一趟。”

“玉顏坊?”繡衣衛也聽說玉顏坊的名聲,不禁詫異,“這兒也有玉顏坊的鋪子?”

“是啊,新開的。”

見消息最靈通的繡衣衛都是這種反應,何元康心就定了幾分,“家裏的人天天催得我買,京城那幾家都排到明年去了,正好蒲州這家是新開的,還沒什麽人知道,昨日我聽說就趕緊去訂了。”

“這麽好啊。”繡衣衛聽著也心動了,但摸摸兜裏的錢,剛剛生出的心思又瞬間掐滅。

算了,根本買不起。

“小事,何中書您放心,卑職現在就去取。”他爽快地應下。

“勞煩你了。”何元康將地址說給他,又囑咐道,“去了跟掌櫃說我的名字,就說是給四姑娘訂的。”

什麽叫給四姑娘訂的,你家裏的其他姑娘都不要?

聽了這話,繡衣衛暗自嘀咕,但也沒多想,應了一聲就準備走。

剛轉身又被他喊住。

“對了,還請你別將此事聲張出去。”何元康似乎有些難為情,“畢竟我等此次前來,是為了公事。”

原來你也知道呢。

打著賑災的旗號,跑到脂粉鋪子裏訂貨,虧你做得出來,繡衣衛心想。

但朝廷的高官都是這幅德行,見多了,他也習慣了,此時內心毫無波動,表面恭敬向對方行禮。

“卑職明白。”

接下跑腿的活,這名繡衣衛立刻動身,根據何元康給的地址找去,果然看見了熟悉的玉顏坊招牌。

進到店裏,將何元康的話覆述一遍,鋪子的夥計撓撓頭,有些茫然。

昨天有客人上門嗎?他怎麽沒印象。

但聽他說得像模像樣,再看這一身威風的繡衣衛官服,夥計的態度非常客氣。

“您先請坐。小的這就去喊我們掌櫃的。”

“嗯。”繡衣衛沖他點點頭,走進奢華富麗的休息區,找了一處座椅坐下等待。

坐下來的時候,他還好奇地順手摸了摸坐墊,環視一圈,嘖嘖稱奇。

原來玉顏坊的休息區是這樣的。

不錯,他也算體驗了一回,回去吹給其他人聽。

“跑什麽呢?”剛上樓,夥計就和外櫃迎面碰上。

“蘇娘子。”他快步走過去,將剛才的事說了一遍,負責外櫃的蘇娘子聽了就是一驚。

“何中書昨日訂的貨,說是給四姑娘訂的?”她若有所思地重覆了一遍。

何中書她當然知道,他是教自家公主經義的老師,昨日還跟著瑞王在城裏賑災。

至於四姑娘,她家公主剛好行四。

“我知道了,你讓他稍等。”心裏轉過這些念頭,蘇娘子面上神色不變,“我去和掌櫃的說。”

“原來他真訂了啊。”夥計恍然點頭。“好,那我先下去。”

“嗯。”

蘇娘子去找了掌櫃。掌櫃娘子正在庫房裏清點貨品,聽她這樣一說,面色也凝重起來。

“何中書怎麽會用這種方式找我們?”

她思索片刻,“找個大些的盒子來,裝些貨包好,我親自去送。”

“好。”蘇娘子就拿了盒子,快速現裝了起來。

不多時,掌櫃娘子親手抱著沈重的木盒,有些吃力的從後門進來。

“實在是對不住,讓你久等了。”

放下木盒,拍拍衣裙上沾染的灰塵,掌櫃娘子沖著從休息區起身的繡衣衛一笑,“何中書訂得貨有些多,我們清點了一陣。”

說著,她又將盒子打開,將正面轉過去,示意他看。

“您再點一遍?”

“不必了,玉顏坊的招牌還是值得信任的,”

繡衣衛走到跟前,往盒子裏掃了一眼,根據傳聞中的價格估算一番,不禁咋舌,對何元康的財力有了新的認識。

真看不出來啊,兩袖清風的何中書。

嘖嘖嘖。

正準備俯身去抱盒子,旁邊的夥計就搶先一步托了起來。

“?”他疑惑擡頭。

“這盒子實在是沈。”掌櫃娘子笑了,朝外一指,“不如我們跟您一起,直接送過去。”

“也好。”有人幫忙拿東西,這種好事當然沒人拒絕,繡衣衛擡腿就往外走。

瑞王他們暫住的院子靠近城邊,距離確實遠,掌櫃娘子一路和這名繡衣衛搭話,了解的越多,她心裏越沈重。

走到院外,繡衣衛揚聲沖著裏面喊了一聲,何元康出來一看,看見一起跟來的陌生女子,心裏松了口氣。

還好,玉顏坊的人跟來了。

他真怕她們聽不懂暗示。

隔著圍欄,掌櫃娘子帶上面衣與何元康對視一眼,沈甸甸的木盒從圍欄下方推進來。

“何大人,這是四姑娘的貨。”

“好,容我清點一下。”何元康俯身將木盒抱起。

“應該的。”掌櫃娘子眼裏滿是笑意,“您慢慢點,不急。”

何元康也不客氣,當場打開盒子翻看,看了片刻突然皺眉,拿起了一只皂盒認真端詳。

“怎麽這裏磕破了一個角?”他語氣十分不滿,“這樣的皂盒你也拿來賣?這只我不要了。”

“怎麽會?”

掌櫃娘子有些驚愕,接過了從裏面推出t來的盒子,擡起來一看,“哎呦,還真是,估計是來的路上磕著了。實在不好意思,那這只皂的錢我退給您。”

說完,她就低頭拉開荷包準備掏錢,何元康又制止了她。

“不必了,等此事結束我再去你家鋪子,給我換新的便是。”

“也好。”掌櫃娘子滿口應下,“我回去就給您備著,隨時恭候。”

“好。”

兩人目光再次一碰,掌櫃娘子握緊了手中的皂盒。

目送何元康回屋,再與繡衣衛告別,她轉身欲走,又被門口的府衛攔下,抓了一把藥粉撒在身上,這才終於放行。

“這裏管得還挺嚴格。”走出來之後,終於放松了下來,夥計小聲抱怨。

“嚴格些才好。”掌櫃娘子說道。

“也是。”

回到店裏,她摸著懷裏的皂盒匆匆上樓,路過碰見外櫃蘇娘子,也一把將她拉進來,關上了房門。

“這是?”蘇娘子看著她將皂盒打開,從側面夾縫中抽出一卷絹布。

絹布展開,細密的小字映入兩人眼簾,她們越看越心驚。

出大事了!

是滔天的禍事。

這是看完之後,她們兩人心裏的唯一念頭。

“怎麽辦?”蘇娘子六神無主的起身,“我們趕快給公主報信。”

“慢著。”掌櫃一把拉住她。

“既然何大人要用這種方式向我們求救,恐怕這信是送不出去的,這裏的人都不可信了。”

掌櫃娘子仔細分析,“城外恐怕也有危險,通過正常途徑,很難將消息送出去。”

“所以,我們不能貿然行動。萬一打草驚蛇,反而害了瑞王和何大人。”她總結道。

“那我現在該做什麽?”被她的鎮定感染,蘇娘子也平覆了心情,重新坐下來。

“先救人,瑞王高燒不退,這才是最要命的事。”

掌櫃娘子稍加思索,將府城有名的大夫暗自過了一遍。疫病剛開始的時候,她就做了準備,對附近的醫館藥鋪情況了然於心。

“瑞王昨天深夜看診,城內有名的大夫就那麽幾家,蘇娘子,你去白大夫和徐大夫附近打聽一下,看看昨夜給瑞王治病的究竟是誰。如果是徐大夫,可以試著接觸一下,但不要貿然行事。”

“我明白了。”

蘇娘子立刻出門,先去了白家醫館,徑直走進醫館對門的點心鋪裏,買了兩樣就坐下和夥計聊了起來,聽說白大夫昨晚深夜才回,剛剛熄燈又被人喊起來出診,她心裏就有數了。

在街上轉了一圈,又繞到徐大夫的仁心醫館旁邊的成衣鋪裏,拿起幾塊料子細看,同樣和老板娘聊著,老板娘說半夜驚醒,聽見徐大夫匆忙出診。

竟然兩個大夫一起去了?

蘇娘子想了想,回去換了一身衣服,開始在徐大夫的醫館附近蹲守。

然而等來等去,都不見徐大夫的蹤影。看了看逐漸黯淡的天色,她有些焦急。

不應該啊,就算去疫區治療,這個點徐大夫也該回來了。

難道出什麽事了?

……

被蘇娘子惦記的兩位大夫,此時都在一輛馬車上。

面色蒼白,戰戰兢兢地坐著,不敢看對面的屠安。

他們剛才給瑞王再次看診,又為開始發燒的章鴻唐賓兩人抓了藥,出門就被屠安的仆役請到了這輛馬車上。

“屠爺,您這是?”沈默片刻,白大夫小心翼翼地開口。

“沒事,白大夫別怕。”屠安瞇眼沖他笑著,“我只想找二位打聽個事。”

“屠爺您說。”

抹了把頭上冷汗,想到眼前這人殺人不見血的狠辣手段,白大夫十分恭敬,“我們定然知無不言。”

“好,那請問瑞王殿下今日身體如何?”

“殿下還是高燒不退,尚未清醒。”白大夫實話實說。

“治不好麽?”他又問。

“不好說。”聽到這個問題,白大夫猶豫一瞬,給出了一個模糊不清的答案。

屠安像是滿意了,沖他點點頭,又嘆了口氣。

“唉,這事鬧的。”

他神色悲憫,皺眉憂心,“兩位大夫是蒲州名醫,這都半個多月了,難道這疫病當真這麽嚴重,連你們也研制不出方子嗎?”

白大夫神色一僵,微低下頭。

不是你派人傳話,令全城醫館誰都不許研制藥方的麽?

虛偽惡心,惺惺作態。

呸!

“是,是我等無能。”然而人在屋檐下,白大夫依然唯唯諾諾。

屠安看著他,眼角餘光卻註意到一直沒有出聲的徐大夫有片刻異樣。

“徐大夫也沒研究出來?”

“沒有。”徐大夫被突然問到,身體忍不住一僵,語氣強制平靜。

“是嗎?”

守在旁邊的灰衣仆役忽然動了,一把將徐大夫拎起,目光在他周身上下一掃,就從他的懷裏抽出了一份折疊整齊的白紙。

“還給我!”看到這份紙張,徐大夫頓時急了,劈手準備去搶,又被仆役粗暴推開。

“請白大夫看看。”仆役將藥方遞給白大夫,和顏悅色地問他,“這方子是治什麽的?”

白大夫被這場變故驚得面色煞白,看了看旁邊的徐大夫,哆嗦著手將紙頁接過展開,細看之下,眼神忍不住往旁邊飄去。

“這是……”他猶豫著,沒敢說。

“是治這場疫病的方子嗎?”屠安出聲問道,目光死死盯在他的身上。

白大夫還是沒說話。

“看來就是了。”

屠安了然,從他手裏接過方子細看片刻,嘖嘖兩聲,“徐大夫果然醫術高明。這方子不是今天寫的吧?”

“是昨夜剛想出來的。”徐大夫閉上眼,“準備今日再做試驗。”

“很好。”屠安點點頭,然後就在兩位大夫驚駭欲絕的註視下,將藥方撕得粉碎。

“你!”徐大夫睜大眼睛,看看他,再看看碎了一地的心血,又驚又氣,幾欲昏厥。“你、你怎麽能……”

“怎麽,方子只有這一份?”屠安笑瞇瞇看他。

“就只有這一份!”徐大夫面色慘白,嘴唇都在哆嗦。

“真可惜啊。”看他這樣的反應,屠安總算放下心來。

馬車緩緩行駛,兩名大夫被仆役毫不留情的扔了下去,在地上狼狽地滾成一團。

“賊子!你會遭報應的!”

徐大夫從地上爬起來依然怒罵,又被驚恐萬分的白大夫撲上來捂住嘴。

“家主。”仆役駕著車,聞聲回頭看了看兩人,冷聲說道。

“幹脆讓小的去殺了他們。”

“隨他們去。反正我們馬上就走了。”屠安渾不在意,“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家主放心,都收拾妥當了”

“好,那我們現在就走。”

“是。”

馬車漸漸遠去,被留在原地的徐大夫失魂落魄,白大夫輕嘆了口氣,起身將他扶起來,“走吧,別再想了,何必和自己的命過不去。”

“他這是要蒲州上百萬人的命啊!”徐大夫氣得渾身發抖。“這還有天理嗎?我那方子……”

“藥方研制出來又能怎樣?”白大夫謹慎地打斷了他,“能拿得出去?誰敢用呢?他在蒲州一手遮天,連巡撫衙門都任由擺布,抄再多的方子也是說毀就毀了,還能怎麽辦?”

徐大夫沈默下來。

是啊,他們還能怎麽辦呢。

但實在是不甘心啊。

明明能治療的。明明方子就在手裏,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滿城百姓受盡病痛,相繼離世。

還不止是百姓,連瑞王也……

這是什麽世道?

神情恍惚的走到醫館門口,徐大夫正要伸手推門,突然旁邊巷道裏一個身影閃出,低聲喊他。

“徐大夫?”

他疑惑地轉身看去。

……

另一邊,掌櫃娘子正在房間裏,給一名小夥計反覆講解地圖。

從下午說到晚上,她說得口幹舌燥,感覺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耐心過。

“記下來了嗎?”她問道。

“記下了。”身材幹瘦矮小,剛滿十歲的小夥計趴在旁邊,眨巴著眼認真點頭。

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她還是不太放心,“你再重覆一遍,說給我聽。”

“好。”小夥計乖乖趴在地圖上,從頭依次指給她看,“出城之後,我沿著這條路走……”

“對。”

邊聽邊點頭,聽他終於背得熟練,掌櫃娘子安心下來,又命他脫下外衣,取出一封寫滿細密小字的絹布,用油紙包了,拿了針線縫進他的裏衣內側。

“三娃,不到京城總店,絕對不能將裏衣脫下來,這封信只能讓四公主看,記得了嗎?”

“記住了。”名叫三娃的小夥計將地圖收好,再包了兩個饅頭揣進懷裏,朝她咧嘴一t笑。

“掌櫃放心,出城的路我最熟了,去京城的路我也走了一半咧。”

“別說大話,路上當心。”

“好!”他就走了。

靠在窗邊,掌櫃娘子看著小小的身影從後門竄出,壓低身體靈巧跑了幾步,就融進深沈的黑夜。

希望一路平安,她無聲地嘆氣。若有一點辦法,她也不會將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一個孩子。

三娃是她來蒲州的路上救得孩子,他父母都是府城人,在這裏土生土長,染疫之後將他托付給親戚,後來親戚舉家逃亡,半途將他拋棄,被她遇到救下,又帶回蒲州養在鋪子裏。

每天跑跑腿,幫忙搬個貨,管他吃住。

這次派三娃送信也是無奈之舉。

剛開業的鋪子裏人手太少,除了她和外櫃,只有一個賬房和一個夥計。賬房是剛聘請的,不能托付重任,外櫃和夥計都負責經營,每日接待客人,不管哪個突然離開都會引起註意。

只有三娃,他從小在這裏長大,對附近地形熟悉,在鋪子裏也不起眼,少他一個,短期內不會有人發現。看來看去,都是最適合送信的。

但他還是太小了。

快馬兩三個時辰的路途,他要用腿走一天一夜,他能平安走到京城嗎?

在掌櫃娘子滿懷憂慮的時候,三娃已經跑到城邊,順著不遠處的城墻一路小跑,扒開一處荒草,露出了草灘下的河道,他脫下外衣鞋子,珍惜地卷起來捆在身上,就赤腳跳進了河裏,順著河水向城外游去。

出了城,他從一處淺坡爬上來,抹了把臉上的水,也沒有再把鞋子穿上,直接光著腳向京城的方向跑去。

他在心裏重覆著掌櫃的話——到京城,去朱雀大街的玉顏坊,讓他們聯系宮裏,把信交給四公主。

只能交給四公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