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新世界，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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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新世界，差評！
竇理撐著臉, 垂眼有一搭沒一搭轉動指尖鉛筆。
大學思政課是有名的水課，整個階梯教室彌漫著一股死氣沈沈，不少學生躲在屏幕後補覺。她面前也擺了臺筆記本電腦, 歪斜著身體大半張臉被遮擋，講臺上念ppt機器的聲音左耳進右耳出。
“竇理？”旁邊，黃奕悄咪咪跟她說小話, “你在寫什麽？”
竇理回過神, 看向壓在電腦底下的草稿紙, 一個被反覆描繪的無窮符號躍然紙上。
她瞥了眼, 隨口糊弄：“在想高數題。”
黃奕哦了一聲：“下周就要提交智能模型文件，你和譚學長已經完善好了嘛？”
“方舟杯？”竇理楞了下, 那玩意她第二天就回實驗室用了一小時優化完屎山，反正就一大學創新比賽, 特等獎才兩萬元，做完就扔腦後了，“我的部分做完了, 欽森這幾天在收尾。”
聞言，黃奕眼睛亮亮的，閃爍過一絲狡黠：“那太好了，我們小隊準備明天提交模型，竇理你們也要趕緊跟上呀。”
竇理回以微笑, 心想進度又不是卡在她這裏。
小隊小隊, 她一個人包攬所有工作，後面錢又不會給她分更多。
竇理身體發懶，思想也擺爛, 面對這個比賽著實提不起興趣。現在她更在意的是……竇理垂眼凝視那個無窮符號：“零……壹？”
她的聲音很低，連近在咫尺的黃奕都沒聽清, 只以為她在念叨高數題目。
鈴聲響起，這次黃奕難得沒有纏著要跟自己走一塊，反而提出要去實驗室做最後沖刺。竇理略感訝異：“你竟然不壓著ddl提交，少見啊。”
“我後面還有考試，沒有多餘時間，所以必須要快點結束這個比賽。”黃奕甜美一笑，“而且我本就是臨時加入的小隊，學長他們已經準備了一年多，我就是打打雜，蹭個獎。”
競賽掛名，不少見，竇理隊伍就她和譚欽森兩人，中途拒絕了所有想蹭掛名的劃水人。
回到宿舍，下午沒課，竇理換上舒適睡衣，走到電腦桌前。
她沒有坐下，也沒打開電腦，掃過一眼關閉的主機，拿了手機躺床上刷視頻。
一小時，兩小時……
竇理躺在床上就翻了幾個身。
再又一次調整枕頭位置後，手機屏幕突然彈出一個窗t口。是實時監控，看畫面和角度顯然是她放在實驗室裏的電腦。
竇理挑眉，那窗口還貼心地放大，跟病毒似得霸占整個手機屏幕。
監控畫面裏，一個竇理完全不認識的小男生鬼鬼祟祟走進實驗室，看年紀不大，估計也就十二三歲。
小男生小心鉆過一地走線，來到電腦面前，拆卸下主板摳出硬盤，用外部讀取設備覆制後又安了回去。
“……實驗室停電了？”竇理佩服這小東西明目張膽。
視頻窗口上彈出一句話：“是，並且監控損壞。”
“零壹？你接了小胖噶2.0的內置電源？”
“是。”
竇理目光幽幽：“真是個聰明的人工智能，你什麽時候鉆到我電腦裏的？”
她宿舍這臺可從來沒聯過網，這家夥還能從電腦主機跳躍手機，並且能繞過所有防火墻幹擾實驗室……不容小覷。
零壹沈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打出一句話：“我是您的造物，竇理。”
熟悉的無窮符號從左繪制至右，再從右回到左，生生不息，無窮無盡，與竇理最初構建完初始模型時，人工智能自主繪制符號的動作一模一樣。
竊取數據的小男生很快離開實驗室，過了一會兒，又一個監控畫面亮起，那是掛在操場路燈上的監控設備，畫質不清，相關人員離得也遠，但在零壹的高清加強下，很明顯能認出剛才的小男生。
大學操場社區公用，無數周邊居民來來往往，小男生融入其中非常不起眼，他抱著籃球站在原地，左顧右盼不知在等誰。
很快，竇理就看見那個人是誰了。
——譚欽森。
嗯……自己雇人偷自己小隊的東西？
真是稀奇。
似乎塵埃落定，小男生接過最新款水果機，一邊開機一邊離開操場。譚欽森與他走向相反方向，監控一路跟隨切換，直至進入校外一處小工作室。
譚欽森將儲存盤啪一聲拍在桌子上，雙眼通紅：“東西在這裏了，該到你們履行承諾。”
工作室裏，幾個面容顯然更成熟的青年呵呵笑了起來，其中一個領導者模樣的攬過譚欽森肩膀：“學弟，咱們都是文明人，等確認完東西我們自會幫你刪幹凈所有證據。”
他朝其他人使了個眼色，一個人接過儲存盤插入設備，開始進行模型調試。
譚欽森滿頭是汗，被拉著在一旁坐下，工作室裏的人遞給他一杯水。
一直冷眼註視這一切的竇理表情微微觸動，她又看到了熟人——黃奕。
嗯……這兩人在她面前裝得水火不容，私下裏關系這麽好？
但出乎意料的，黃奕遞完水又縮回角落柔軟沙發裏，表情看似甜美可愛，但實際上連一句話都沒跟譚欽森說，甚至隱隱流露出些嘲諷。
竇理略有些興趣：“譚欽森有什麽證據在他們手裏？”
“學術造假、抄襲、找槍手。”
零壹又在手機屏幕裏擠出一個窗口，迅速閃過好幾篇論文。竇理想起來，這位名列前茅的好學長早已經被知名教授預定，上學期已經提前參與過一個小項目，不過這學期不知為何空出時間跟自己打交道，天天噓寒問暖玩戀愛游戲。
現在竇理明白了：“原來是想找機會證明自己。嘖嘖，還被人拿住吧把柄威脅。”
她不緊不慢，好像被盜竊的不是自己成果一樣。
零壹也沒有著急，兩個像是在圍觀小醜一樣吃瓜看後續，畢竟……在竇理完善好模型的那一天，她就順手整理好文件提交人工智能設計專利審查，這個時候早就有好幾個人看過她的代碼。
但竇理還是有一點想不通：“他們費這麽大勁偷藉藉無名大二生的模型做什麽？”
“黃奕之前把竇理設計的人工智能模型給方舟亞太地區負責人看過。”零壹解釋，“他們很驚艷，準備內定這個模型為冠軍。”
竇理：“……”
不是，一個屎山代碼有什麽好搶的？？
她幾乎完全忘記自己之前天天熬大夜的感覺，不知為何現在看到這些設備與程序都有種過於簡單粗糙的不真實感。
甚至翻翻教科書，竇理都覺得一言難盡。
現在她只對這個過於超時代的人工智能感興趣：“小胖噶那種弱人工智能還能獲得冠軍？方舟杯果然也只是個企業舉辦的小競賽。”
監控畫面那邊交易已經達到尾聲，由她設計優化的自適應程序讓模型絲滑適應新機械身軀，工作室裏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艷：“不愧是內定冠軍模型……”
工作室領導者眼熱，轉頭朝黃奕確認：“你確定那個竇理沒有在任何公開平臺發表？”
“我確定。”黃奕甜蜜的笑容這時顯得無比詭異，“她宿舍電腦和實驗室設備從不聯網，小地方來的天真學生，沒有專利意識。”
聽到這個言論，竇理表情略帶僵硬——
說起來確實，在一周前她完全沒有這方面法律意識，怎麽後來提交材料提交得如此順手？
“方舟杯……”竇理挑眉，終於從發懶狀態脫離，支起身體笑看零壹，“零壹，你想參加嗎？”
零壹：“竇理還想去的話，我就想。”
“嗯？”竇理反而拒絕，“算了，讓你這種強人工智能參加過於屈才，還有一周的時間，人工智能模型和機器人外設……我一個人足夠。”
她站起身，避開電子設備監控眼，目光閃爍異樣——不知為何，方舟這個名字讓她無比熟悉，熟悉地厭惡。
但。
竇理垂眼，遮住所有異常，她總覺得必須得與那邊接觸一下，最好能見到高層。
超時代強人工智能不能隨意暴露，小小本科生只會引來更多麻煩，至於有些小聰明的弱人工智能……竇理拿起鉛筆轉動，她手到擒來。
*
“找到了！”
王安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尷尬的僵局，魏蘇毅勉力維持冷靜：“把姐姐還給我，我來背她。”
異詭局什麽立場她不知道，但加工廠副本裏，她曾見過異詭局那個高層對姐姐態度極差，甚至恨不得直接殺了姐姐。
魏蘇毅本來好不容易有的信任度蕩然無存，揮舞機械臂就要搶，然而她的動作根本傷不了辰晝，更無論將人搶走。
辰晝再一次抓住堅硬無比的機械臂，硬生生徒手捏斷：“魏同學，我跟你一樣，對她不顧一切自我犧牲非常不爽。”
中轉站裏，逐漸破碎消散最終只剩一小塊跳動血肉的畫面從未淡過，每次一想起，他的心臟就像是同樣被那裂痕切碎。
“我比你強，是你無法想象的強。”辰晝手握星火，覆制出魏蘇毅的異能，修覆被捏碎的機械臂，“我能保護她不受一絲傷損，同樣，也有足夠的力量阻止她自毀。”
魏蘇毅震動，她不甘心，死咬下唇，血珠順其而下，卻連動都無法動彈。
最終，辰晝放開了她，恢覆溫和，只不過語氣底色冰冷：“全球淪陷，之後行動會無比危險，如果你還想跟隨，請不要再做出讓人誤會的舉動。”
除了魏蘇毅以外，在場所有人都是異詭局人士，就算胖子與辰晝關系再不好，面對一個完全陌生小姑娘也會站在他這一邊。
魏蘇毅不是傻子，在焦灼的氣氛中後退一步，選擇隱忍：“可以，我答應你們，只要讓我跟在姐姐身邊。”
話說開，辰晝也暗暗舒了口氣。
這個小姑娘畢竟是竇理的好姐妹，等她醒來如果被大小報告，辰晝覺得自己應該吃不了好。
他默默將視線轉回王安：“找到什麽？”
“……呃，代碼。”
王安終於能講正事：“我通過收集整層二進制代碼變化，對比全息游戲倉，發現這些片段與全息游戲世界架構底層邏輯算法相近。這款全息游戲倉是方舟集團推出，占據市場99%份額，可以確認副本顯示的二進制代碼大概率與這有關。”
辰晝皺眉：“它在副本裏用規則和人制造出一臺大型全息游戲倉？”
“呃，你可以這麽簡單理解。”王安搓著手從游戲倉內爬出，有些抓耳撓腮，“信息態生命就是數據，全息游戲倉其實也是通過腦電波形式將大腦數據與游戲同步，從而形成無比真實的體驗。”
他拿出寶貴的通訊道具，將自己的發現與證據編輯發送寒磬：“你們不了解人工智能，但隊長會知道我的意思。”
…
凜冽的冰霜迅速蔓延，整個通道都染上深藍寒冰。
寒磬呼出一口白氣，手起刀落斬碎被凍住的智械與怪物。這對由不同實驗而生，只有血緣關系的姐妹，無聲攜手闖蕩暗黑研究院，一波又一波t敵人自下而上堵住她們前往地下室的道路，數量之多連兩位煞神聯手都殺不幹凈。
“後退。”
寒乾冷聲，背後長出巨大黑色羽翼，寒磬抓住升空的爪子，被一起又帶回上一層。
下方，黑色濃稠汙染泥漿包裹著破碎智械碎片，一個又一個機械與血肉合成的怪物從地上爬起，朝上方人類慢慢堆積聚集。
寒乾飛出樓板洞口，將便宜姐姐扔到地上，自己用寒冰異能凝結冰刃，揮刀斬下自己左臂！
咕嚕嚕滾落在地的一節斷手哪有人類血肉的樣子，寒磬默默瞥過一眼，自己也將下肢被汙染的皮肉生生剮去。
與黑夜汙染十分類似，越往下走、越與這些怪物戰鬥，濃稠的汙染源會將她們的血肉變成機械，直至神經徹底同化，變成人工智能手中傀儡。
怪物堆裏，幾個曾經熟悉面容猙獰可怕，寒乾默不作聲，眼神寒到凝霜。
殺不死，根本殺不死。
無論打到多碎，機械與血肉也能制造出微型怪物，寒磬甚至懷疑如果碾碎成齏粉，零壹也會搞出納米機器人讓她們更加防不住。
“你那個秘密武器呢？”寒乾給自己止血，高汙染值怪物化身軀全力修覆。
寒磬冷嗤：“如果你想全球所有人跟著一起死的話，我可以下命令。”
寒乾閉嘴，兩人倚靠身份近水樓臺直接被傳送進研究院，但這個地方卻是絕對的死地，她們現在想離開都找不到路。
突然，寒磬頓了下：“好妹妹，你先頂一下。”
巨大厚實的冰塊瞬間封住上下層通路，並且把樓板間的大洞堵死，稍微有個能喘息的空擋，寒磬立即打開道具，接收王安傳來的緊急信息。
寒乾在中央戒備，忽然感到背後升起一股陰冷，她猛地轉頭，才發現是自己那便宜姐姐一張臉比怪物還可怕。
“呵呵……”寒磬丟掉一次性道具，瞇眼透過厚冰看向樓下，“好妹妹，你知道‘死亡’的智械和活著的智械在副本裏映射的不同狀態嗎。”
這是一個人類方鮮少能註意到的點，她冷眉橫撇，示意寒磬有話快說。
寒磬簡略概括王安的發現，以寒乾的智商輕而易舉跟上節奏，但還是沒理解對方第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寒磬：“人工智能軀體化。零壹可以操控和殺死其他人工智能，但沒法創造這麽多能在詭異世界裏自由活動的‘靈魂’。”
死亡智械只會維持相應穩態，只有有生命與靈魂的造物才會變成怪物。、
“你猜猜，襲擊我們的這些怪物源源不斷，是從哪裏來的？”
寒磬語氣格外危險：“那家夥把其他人類的靈魂抽出來，堆成堅固的圍墻。”
…
又一輪結算點安全度過。
魏蘇毅率先推開門回到走廊，兩邊張望確認沒有多餘人後回到自己房間，緊接著胖子也從另一間屋子滑出，從門縫鉆入。
再次匯合，王安給眾人帶回寒磬的消息。
“隊長她們遇到麻煩比我們大，兩個人難以突破無盡怪物圍堵。”他將寒磬回信簡要概括，“下一步我們得確認變成‘內存’的人是什麽狀態，並嘗試解除。”
這話說到魏蘇毅心上，她早就有這個打算，接過因為一系列突發事件拖到現在還沒開始：“我可以進去試試！”
“重點不是誰進去，而是怎麽傳出裏面信息。”辰晝點出，“已經過了十二輪結算，剩餘幸存者都不會愚笨，但到現在也無法獲得鎖死房間內信息，很可能無法通過正常手段傳出。”
魏蘇毅當然知道這個理，但也不能就這麽僵著，她原本準備進去再找，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試試怎麽知道做不做得到。
辰晝看穿她的想法：“不能進行沒有必要的犧牲，先做好準備。”
魏蘇毅：“你有什麽別的辦法？”
“我有個異能，可以進行短時間精神鏈接。”辰晝看向她，真誠不作假，“如果進行鏈接，你所有的想法、所見所聞，都會被我同步接收。作為接收方，鏈接結束後我會受你想法和性格影響，短時間產生後遺癥。”
王安：“就是量子信息同步傳輸，但作用於人腦。”
也就說，自己內心一切都會被一個陌生人完全解讀……
魏蘇毅下意識就感到不快。
辰晝早有預料，他視線轉向王安，後者欣然同意，但還沒出門，衛昭然默默舉手：“這裏我最弱，還是我來吧？萬一真的會變成怪物襲擊寒組她們，我也打不過不是？”
這話一出，在場人突然覺得好有道理。
咋咋呼呼小姑娘大義凜然：“辰隊！之後的事就拜托你們了！”
她轉而仰首挺胸走進寫有0的房間，在關上門後氣息松掉，腿軟的癱坐再地：“啊啊……說真的，真不想變成怪物……”
衛昭然撓頭，一步一步挪到床邊，給自己擺了個舒服姿勢。
離結算點還有一分鐘，她忽然想起來，自己跟辰晝建立了精神鏈接！
“辰、辰隊……我我我只是說說而已，別跟別人揭我短啊！特別是我哥和我媽！”衛昭然連忙在腦子裏大喊。
魏蘇毅屋子裏，辰晝聽著腦內嘰嘰喳喳，無奈側目，耳旁沈睡著的女性仿佛隨時會醒來。
“你要是能跟衛昭然一樣，對自己生命多重視一些就好了……”
溫和細語飄蕩室內，很快便徹底消散，再無人可知。
衛昭然心臟狂跳，腦子裏亂七八糟停不下來，一邊跟辰晝瘋狂道歉一邊在不斷倒數時間，甚至給自己腦補出一封遺書哭著讓辰晝轉交。
終於，無論她想還是不想，時間也殘忍地流逝。
最後十秒，衛昭然繁亂的大腦突然詭異冷靜下來。
她凝望天花板，深吸一口氣，默默做最後的倒數：
三、二……一！
結算點至！
衛昭然瞪大眼，視野裏狹小房間驟變。
原本低矮的宿舍天花板消失，轉而變成大片藍天。她躺在一片綠色草地之上，幼嫩葉片輕撫過她的肌膚。
衛昭然楞楞摸上自己的臉，發現什麽傷痕、什麽血痂，統統消失不見。
柔軟光滑的肌膚吹彈可破，她猛然坐起，發現自己身著一席白裙，褶皺裏還夾雜著被壓爛粘起來的葉片。
如此明媚晴朗，如此安寧和諧，更美夢一樣。
衛昭然恍惚中扯動自己臉皮，毫不作假的痛處讓她齜牙咧嘴：“這個全息場景這麽逼真？？”
她爬起來，嘗試著走了好幾步，遠方依舊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仿佛只有她一人被遺棄在這片寧靜。
“昭然。”
“妹妹。”
忽然，身後傳來兩個熟悉無比的聲音，衛昭然驚悚回頭，發現背後不知何時豎立起一間獨棟木屋，而她的母親和哥哥正站在門口對她招手！
“媽？！老哥？！”衛昭然慌了，“你們怎麽在這裏？！你們難道也進來了？”
她急忙撲了過去，拉著衛莨上下其手。
母親任她折騰了一會兒，很快就不耐煩了，抓住衛昭然的手扯開：“別鬧了，進屋吃飯，今天做了你最愛的番茄牛腩。”
衛昭然一頓，她緩緩後退：“不，你不是我媽。”
這個女人無論是從裝扮還是性格，都與母親一模一樣，但是……衛莨可從沒有時間給兩兄妹做飯。
比起真實的母親，這個假象更像她幻想腦補出來的溫柔衛莨。
衛昭然冷靜下來，將自己的分析在腦內清晰無比過了一遍，確保辰晝能明白她的意思。
緊接著，她看向小屋內。
無論是場景、裝修，這間小屋都非常像幼年時，衛昭然閱讀古代童話，看到的中世紀建築風格。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腦補？”衛昭然試圖實驗，“讓我想想，我要高樓大廈，高樓大廈……”
場景因她轉變，霎時間衛昭然踩在堅硬地板上，環顧四周，來來往往都是異詭局的同事們。而她的母親與哥哥，也在各自崗位朝她打招呼：“昭然回來了。”
衛昭然緩緩眨動眼皮，一時之間沈溺了一瞬，可緊接著，對副本的敏感度讓她開始猜測：“母親和哥哥的幻影是這個假場景核心？”
她默默走上前，想拿出武器，掌心內便出現一把手槍。
“抱歉。”衛昭然擡起槍口對準二人，子彈瞬發而出，分別穿透血肉。在兩雙不可置信的瞳仁內，衛昭然表情猙獰，“我媽和我哥……才沒有這麽弱。”
鮮血噴濺，場景扭曲，衛昭然站在原地，凝神註視周邊情況。
然而就算殺死假象，她也沒法離開。
再次才在青青草地上的衛昭然緩緩吐出一口氣，擡手抹幹濕潤的眼角t。
忽然，她腦內響起辰晝的聲音，這是辰晝唯一一次與她聯系的機會，並且這次後，兩人的精神鏈接會徹底斷連！
衛昭然屏氣凝神，靜心聆聽——
“不要做出任何攻擊！你所有攻擊都打向了寒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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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理？”旁邊，黃奕悄咪咪跟她說小話, “你在寫什麽？”
竇理回過神, 看向壓在電腦底下的草稿紙, 一個被反覆描繪的無窮符號躍然紙上。
她瞥了眼, 隨口糊弄：“在想高數題。”
黃奕哦了一聲：“下周就要提交智能模型文件，你和譚學長已經完善好了嘛？”
“方舟杯？”竇理楞了下, 那玩意她第二天就回實驗室用了一小時優化完屎山，反正就一大學創新比賽, 特等獎才兩萬元，做完就扔腦後了，“我的部分做完了, 欽森這幾天在收尾。”
聞言，黃奕眼睛亮亮的，閃爍過一絲狡黠：“那太好了，我們小隊準備明天提交模型，竇理你們也要趕緊跟上呀。”
竇理回以微笑, 心想進度又不是卡在她這裏。
小隊小隊, 她一個人包攬所有工作，後面錢又不會給她分更多。
竇理身體發懶，思想也擺爛, 面對這個比賽著實提不起興趣。現在她更在意的是……竇理垂眼凝視那個無窮符號：“零……壹？”
她的聲音很低，連近在咫尺的黃奕都沒聽清, 只以為她在念叨高數題目。
鈴聲響起，這次黃奕難得沒有纏著要跟自己走一塊，反而提出要去實驗室做最後沖刺。竇理略感訝異：“你竟然不壓著ddl提交，少見啊。”
“我後面還有考試，沒有多餘時間，所以必須要快點結束這個比賽。”黃奕甜美一笑，“而且我本就是臨時加入的小隊，學長他們已經準備了一年多，我就是打打雜，蹭個獎。”
競賽掛名，不少見，竇理隊伍就她和譚欽森兩人，中途拒絕了所有想蹭掛名的劃水人。
回到宿舍，下午沒課，竇理換上舒適睡衣，走到電腦桌前。
她沒有坐下，也沒打開電腦，掃過一眼關閉的主機，拿了手機躺床上刷視頻。
一小時，兩小時……
竇理躺在床上就翻了幾個身。
再又一次調整枕頭位置後，手機屏幕突然彈出一個窗t口。是實時監控，看畫面和角度顯然是她放在實驗室裏的電腦。
竇理挑眉，那窗口還貼心地放大，跟病毒似得霸占整個手機屏幕。
監控畫面裏，一個竇理完全不認識的小男生鬼鬼祟祟走進實驗室，看年紀不大，估計也就十二三歲。
小男生小心鉆過一地走線，來到電腦面前，拆卸下主板摳出硬盤，用外部讀取設備覆制後又安了回去。
“……實驗室停電了？”竇理佩服這小東西明目張膽。
視頻窗口上彈出一句話：“是，並且監控損壞。”
“零壹？你接了小胖噶2.0的內置電源？”
“是。”
竇理目光幽幽：“真是個聰明的人工智能，你什麽時候鉆到我電腦裏的？”
她宿舍這臺可從來沒聯過網，這家夥還能從電腦主機跳躍手機，並且能繞過所有防火墻幹擾實驗室……不容小覷。
零壹沈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打出一句話：“我是您的造物，竇理。”
熟悉的無窮符號從左繪制至右，再從右回到左，生生不息，無窮無盡，與竇理最初構建完初始模型時，人工智能自主繪制符號的動作一模一樣。
竊取數據的小男生很快離開實驗室，過了一會兒，又一個監控畫面亮起，那是掛在操場路燈上的監控設備，畫質不清，相關人員離得也遠，但在零壹的高清加強下，很明顯能認出剛才的小男生。
大學操場社區公用，無數周邊居民來來往往，小男生融入其中非常不起眼，他抱著籃球站在原地，左顧右盼不知在等誰。
很快，竇理就看見那個人是誰了。
——譚欽森。
嗯……自己雇人偷自己小隊的東西？
真是稀奇。
似乎塵埃落定，小男生接過最新款水果機，一邊開機一邊離開操場。譚欽森與他走向相反方向，監控一路跟隨切換，直至進入校外一處小工作室。
譚欽森將儲存盤啪一聲拍在桌子上，雙眼通紅：“東西在這裏了，該到你們履行承諾。”
工作室裏，幾個面容顯然更成熟的青年呵呵笑了起來，其中一個領導者模樣的攬過譚欽森肩膀：“學弟，咱們都是文明人，等確認完東西我們自會幫你刪幹凈所有證據。”
他朝其他人使了個眼色，一個人接過儲存盤插入設備，開始進行模型調試。
譚欽森滿頭是汗，被拉著在一旁坐下，工作室裏的人遞給他一杯水。
一直冷眼註視這一切的竇理表情微微觸動，她又看到了熟人——黃奕。
嗯……這兩人在她面前裝得水火不容，私下裏關系這麽好？
但出乎意料的，黃奕遞完水又縮回角落柔軟沙發裏，表情看似甜美可愛，但實際上連一句話都沒跟譚欽森說，甚至隱隱流露出些嘲諷。
竇理略有些興趣：“譚欽森有什麽證據在他們手裏？”
“學術造假、抄襲、找槍手。”
零壹又在手機屏幕裏擠出一個窗口，迅速閃過好幾篇論文。竇理想起來，這位名列前茅的好學長早已經被知名教授預定，上學期已經提前參與過一個小項目，不過這學期不知為何空出時間跟自己打交道，天天噓寒問暖玩戀愛游戲。
現在竇理明白了：“原來是想找機會證明自己。嘖嘖，還被人拿住吧把柄威脅。”
她不緊不慢，好像被盜竊的不是自己成果一樣。
零壹也沒有著急，兩個像是在圍觀小醜一樣吃瓜看後續，畢竟……在竇理完善好模型的那一天，她就順手整理好文件提交人工智能設計專利審查，這個時候早就有好幾個人看過她的代碼。
但竇理還是有一點想不通：“他們費這麽大勁偷藉藉無名大二生的模型做什麽？”
“黃奕之前把竇理設計的人工智能模型給方舟亞太地區負責人看過。”零壹解釋，“他們很驚艷，準備內定這個模型為冠軍。”
竇理：“……”
不是，一個屎山代碼有什麽好搶的？？
她幾乎完全忘記自己之前天天熬大夜的感覺，不知為何現在看到這些設備與程序都有種過於簡單粗糙的不真實感。
甚至翻翻教科書，竇理都覺得一言難盡。
現在她只對這個過於超時代的人工智能感興趣：“小胖噶那種弱人工智能還能獲得冠軍？方舟杯果然也只是個企業舉辦的小競賽。”
監控畫面那邊交易已經達到尾聲，由她設計優化的自適應程序讓模型絲滑適應新機械身軀，工作室裏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艷：“不愧是內定冠軍模型……”
工作室領導者眼熱，轉頭朝黃奕確認：“你確定那個竇理沒有在任何公開平臺發表？”
“我確定。”黃奕甜蜜的笑容這時顯得無比詭異，“她宿舍電腦和實驗室設備從不聯網，小地方來的天真學生，沒有專利意識。”
聽到這個言論，竇理表情略帶僵硬——
說起來確實，在一周前她完全沒有這方面法律意識，怎麽後來提交材料提交得如此順手？
“方舟杯……”竇理挑眉，終於從發懶狀態脫離，支起身體笑看零壹，“零壹，你想參加嗎？”
零壹：“竇理還想去的話，我就想。”
“嗯？”竇理反而拒絕，“算了，讓你這種強人工智能參加過於屈才，還有一周的時間，人工智能模型和機器人外設……我一個人足夠。”
她站起身，避開電子設備監控眼，目光閃爍異樣——不知為何，方舟這個名字讓她無比熟悉，熟悉地厭惡。
但。
竇理垂眼，遮住所有異常，她總覺得必須得與那邊接觸一下，最好能見到高層。
超時代強人工智能不能隨意暴露，小小本科生只會引來更多麻煩，至於有些小聰明的弱人工智能……竇理拿起鉛筆轉動，她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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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
王安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尷尬的僵局，魏蘇毅勉力維持冷靜：“把姐姐還給我，我來背她。”
異詭局什麽立場她不知道，但加工廠副本裏，她曾見過異詭局那個高層對姐姐態度極差，甚至恨不得直接殺了姐姐。
魏蘇毅本來好不容易有的信任度蕩然無存，揮舞機械臂就要搶，然而她的動作根本傷不了辰晝，更無論將人搶走。
辰晝再一次抓住堅硬無比的機械臂，硬生生徒手捏斷：“魏同學，我跟你一樣，對她不顧一切自我犧牲非常不爽。”
中轉站裏，逐漸破碎消散最終只剩一小塊跳動血肉的畫面從未淡過，每次一想起，他的心臟就像是同樣被那裂痕切碎。
“我比你強，是你無法想象的強。”辰晝手握星火，覆制出魏蘇毅的異能，修覆被捏碎的機械臂，“我能保護她不受一絲傷損，同樣，也有足夠的力量阻止她自毀。”
魏蘇毅震動，她不甘心，死咬下唇，血珠順其而下，卻連動都無法動彈。
最終，辰晝放開了她，恢覆溫和，只不過語氣底色冰冷：“全球淪陷，之後行動會無比危險，如果你還想跟隨，請不要再做出讓人誤會的舉動。”
除了魏蘇毅以外，在場所有人都是異詭局人士，就算胖子與辰晝關系再不好，面對一個完全陌生小姑娘也會站在他這一邊。
魏蘇毅不是傻子，在焦灼的氣氛中後退一步，選擇隱忍：“可以，我答應你們，只要讓我跟在姐姐身邊。”
話說開，辰晝也暗暗舒了口氣。
這個小姑娘畢竟是竇理的好姐妹，等她醒來如果被大小報告，辰晝覺得自己應該吃不了好。
他默默將視線轉回王安：“找到什麽？”
“……呃，代碼。”
王安終於能講正事：“我通過收集整層二進制代碼變化，對比全息游戲倉，發現這些片段與全息游戲世界架構底層邏輯算法相近。這款全息游戲倉是方舟集團推出，占據市場99%份額，可以確認副本顯示的二進制代碼大概率與這有關。”
辰晝皺眉：“它在副本裏用規則和人制造出一臺大型全息游戲倉？”
“呃，你可以這麽簡單理解。”王安搓著手從游戲倉內爬出，有些抓耳撓腮，“信息態生命就是數據，全息游戲倉其實也是通過腦電波形式將大腦數據與游戲同步，從而形成無比真實的體驗。”
他拿出寶貴的通訊道具，將自己的發現與證據編輯發送寒磬：“你們不了解人工智能，但隊長會知道我的意思。”
…
凜冽的冰霜迅速蔓延，整個通道都染上深藍寒冰。
寒磬呼出一口白氣，手起刀落斬碎被凍住的智械與怪物。這對由不同實驗而生，只有血緣關系的姐妹，無聲攜手闖蕩暗黑研究院，一波又一波t敵人自下而上堵住她們前往地下室的道路，數量之多連兩位煞神聯手都殺不幹凈。
“後退。”
寒乾冷聲，背後長出巨大黑色羽翼，寒磬抓住升空的爪子，被一起又帶回上一層。
下方，黑色濃稠汙染泥漿包裹著破碎智械碎片，一個又一個機械與血肉合成的怪物從地上爬起，朝上方人類慢慢堆積聚集。
寒乾飛出樓板洞口，將便宜姐姐扔到地上，自己用寒冰異能凝結冰刃，揮刀斬下自己左臂！
咕嚕嚕滾落在地的一節斷手哪有人類血肉的樣子，寒磬默默瞥過一眼，自己也將下肢被汙染的皮肉生生剮去。
與黑夜汙染十分類似，越往下走、越與這些怪物戰鬥，濃稠的汙染源會將她們的血肉變成機械，直至神經徹底同化，變成人工智能手中傀儡。
怪物堆裏，幾個曾經熟悉面容猙獰可怕，寒乾默不作聲，眼神寒到凝霜。
殺不死，根本殺不死。
無論打到多碎，機械與血肉也能制造出微型怪物，寒磬甚至懷疑如果碾碎成齏粉，零壹也會搞出納米機器人讓她們更加防不住。
“你那個秘密武器呢？”寒乾給自己止血，高汙染值怪物化身軀全力修覆。
寒磬冷嗤：“如果你想全球所有人跟著一起死的話，我可以下命令。”
寒乾閉嘴，兩人倚靠身份近水樓臺直接被傳送進研究院，但這個地方卻是絕對的死地，她們現在想離開都找不到路。
突然，寒磬頓了下：“好妹妹，你先頂一下。”
巨大厚實的冰塊瞬間封住上下層通路，並且把樓板間的大洞堵死，稍微有個能喘息的空擋，寒磬立即打開道具，接收王安傳來的緊急信息。
寒乾在中央戒備，忽然感到背後升起一股陰冷，她猛地轉頭，才發現是自己那便宜姐姐一張臉比怪物還可怕。
“呵呵……”寒磬丟掉一次性道具，瞇眼透過厚冰看向樓下，“好妹妹，你知道‘死亡’的智械和活著的智械在副本裏映射的不同狀態嗎。”
這是一個人類方鮮少能註意到的點，她冷眉橫撇，示意寒磬有話快說。
寒磬簡略概括王安的發現，以寒乾的智商輕而易舉跟上節奏，但還是沒理解對方第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寒磬：“人工智能軀體化。零壹可以操控和殺死其他人工智能，但沒法創造這麽多能在詭異世界裏自由活動的‘靈魂’。”
死亡智械只會維持相應穩態，只有有生命與靈魂的造物才會變成怪物。、
“你猜猜，襲擊我們的這些怪物源源不斷，是從哪裏來的？”
寒磬語氣格外危險：“那家夥把其他人類的靈魂抽出來，堆成堅固的圍墻。”
…
又一輪結算點安全度過。
魏蘇毅率先推開門回到走廊，兩邊張望確認沒有多餘人後回到自己房間，緊接著胖子也從另一間屋子滑出，從門縫鉆入。
再次匯合，王安給眾人帶回寒磬的消息。
“隊長她們遇到麻煩比我們大，兩個人難以突破無盡怪物圍堵。”他將寒磬回信簡要概括，“下一步我們得確認變成‘內存’的人是什麽狀態，並嘗試解除。”
這話說到魏蘇毅心上，她早就有這個打算，接過因為一系列突發事件拖到現在還沒開始：“我可以進去試試！”
“重點不是誰進去，而是怎麽傳出裏面信息。”辰晝點出，“已經過了十二輪結算，剩餘幸存者都不會愚笨，但到現在也無法獲得鎖死房間內信息，很可能無法通過正常手段傳出。”
魏蘇毅當然知道這個理，但也不能就這麽僵著，她原本準備進去再找，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試試怎麽知道做不做得到。
辰晝看穿她的想法：“不能進行沒有必要的犧牲，先做好準備。”
魏蘇毅：“你有什麽別的辦法？”
“我有個異能，可以進行短時間精神鏈接。”辰晝看向她，真誠不作假，“如果進行鏈接，你所有的想法、所見所聞，都會被我同步接收。作為接收方，鏈接結束後我會受你想法和性格影響，短時間產生後遺癥。”
王安：“就是量子信息同步傳輸，但作用於人腦。”
也就說，自己內心一切都會被一個陌生人完全解讀……
魏蘇毅下意識就感到不快。
辰晝早有預料，他視線轉向王安，後者欣然同意，但還沒出門，衛昭然默默舉手：“這裏我最弱，還是我來吧？萬一真的會變成怪物襲擊寒組她們，我也打不過不是？”
這話一出，在場人突然覺得好有道理。
咋咋呼呼小姑娘大義凜然：“辰隊！之後的事就拜托你們了！”
她轉而仰首挺胸走進寫有0的房間，在關上門後氣息松掉，腿軟的癱坐再地：“啊啊……說真的，真不想變成怪物……”
衛昭然撓頭，一步一步挪到床邊，給自己擺了個舒服姿勢。
離結算點還有一分鐘，她忽然想起來，自己跟辰晝建立了精神鏈接！
“辰、辰隊……我我我只是說說而已，別跟別人揭我短啊！特別是我哥和我媽！”衛昭然連忙在腦子裏大喊。
魏蘇毅屋子裏，辰晝聽著腦內嘰嘰喳喳，無奈側目，耳旁沈睡著的女性仿佛隨時會醒來。
“你要是能跟衛昭然一樣，對自己生命多重視一些就好了……”
溫和細語飄蕩室內，很快便徹底消散，再無人可知。
衛昭然心臟狂跳，腦子裏亂七八糟停不下來，一邊跟辰晝瘋狂道歉一邊在不斷倒數時間，甚至給自己腦補出一封遺書哭著讓辰晝轉交。
終於，無論她想還是不想，時間也殘忍地流逝。
最後十秒，衛昭然繁亂的大腦突然詭異冷靜下來。
她凝望天花板，深吸一口氣，默默做最後的倒數：
三、二……一！
結算點至！
衛昭然瞪大眼，視野裏狹小房間驟變。
原本低矮的宿舍天花板消失，轉而變成大片藍天。她躺在一片綠色草地之上，幼嫩葉片輕撫過她的肌膚。
衛昭然楞楞摸上自己的臉，發現什麽傷痕、什麽血痂，統統消失不見。
柔軟光滑的肌膚吹彈可破，她猛然坐起，發現自己身著一席白裙，褶皺裏還夾雜著被壓爛粘起來的葉片。
如此明媚晴朗，如此安寧和諧，更美夢一樣。
衛昭然恍惚中扯動自己臉皮，毫不作假的痛處讓她齜牙咧嘴：“這個全息場景這麽逼真？？”
她爬起來，嘗試著走了好幾步，遠方依舊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仿佛只有她一人被遺棄在這片寧靜。
“昭然。”
“妹妹。”
忽然，身後傳來兩個熟悉無比的聲音，衛昭然驚悚回頭，發現背後不知何時豎立起一間獨棟木屋，而她的母親和哥哥正站在門口對她招手！
“媽？！老哥？！”衛昭然慌了，“你們怎麽在這裏？！你們難道也進來了？”
她急忙撲了過去，拉著衛莨上下其手。
母親任她折騰了一會兒，很快就不耐煩了，抓住衛昭然的手扯開：“別鬧了，進屋吃飯，今天做了你最愛的番茄牛腩。”
衛昭然一頓，她緩緩後退：“不，你不是我媽。”
這個女人無論是從裝扮還是性格，都與母親一模一樣，但是……衛莨可從沒有時間給兩兄妹做飯。
比起真實的母親，這個假象更像她幻想腦補出來的溫柔衛莨。
衛昭然冷靜下來，將自己的分析在腦內清晰無比過了一遍，確保辰晝能明白她的意思。
緊接著，她看向小屋內。
無論是場景、裝修，這間小屋都非常像幼年時，衛昭然閱讀古代童話，看到的中世紀建築風格。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腦補？”衛昭然試圖實驗，“讓我想想，我要高樓大廈，高樓大廈……”
場景因她轉變，霎時間衛昭然踩在堅硬地板上，環顧四周，來來往往都是異詭局的同事們。而她的母親與哥哥，也在各自崗位朝她打招呼：“昭然回來了。”
衛昭然緩緩眨動眼皮，一時之間沈溺了一瞬，可緊接著，對副本的敏感度讓她開始猜測：“母親和哥哥的幻影是這個假場景核心？”
她默默走上前，想拿出武器，掌心內便出現一把手槍。
“抱歉。”衛昭然擡起槍口對準二人，子彈瞬發而出，分別穿透血肉。在兩雙不可置信的瞳仁內，衛昭然表情猙獰，“我媽和我哥……才沒有這麽弱。”
鮮血噴濺，場景扭曲，衛昭然站在原地，凝神註視周邊情況。
然而就算殺死假象，她也沒法離開。
再次才在青青草地上的衛昭然緩緩吐出一口氣，擡手抹幹濕潤的眼角t。
忽然，她腦內響起辰晝的聲音，這是辰晝唯一一次與她聯系的機會，並且這次後，兩人的精神鏈接會徹底斷連！
衛昭然屏氣凝神，靜心聆聽——
“不要做出任何攻擊！你所有攻擊都打向了寒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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