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陽光房，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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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陽光房，差評！
直升梯一路向上, 擁有人類規劃系統運行維護正式員工身份的竇理擁有非常多的權限，譬如這臺多向電梯，她能按亮的區域有一大半。辰晝和玉芝一路艱難跋涉帶著沒有身份的高等公民花費半小時的路程, 竇理不過半分鐘就抵達了基因捐獻中心。
越過形形色色勤勤懇懇工作的怪物，竇理看向唯一站在捐獻中心大門前的人類。
“辰晝。”
竇理朝他溫和地笑了笑。
可辰晝卻完全沒被這笑容敷衍過去，他快步走上前, 擡起手想要仔細查看那詭異雜亂的裂痕, 但竇理已然察覺到他的想法, 迅速半退了一步避開。
辰晝的手僵硬地停滯在半空中, 他比竇理告上一截，加上身體的畸形更是顯得高大。
垂下的陰影將竇理籠罩, 辰晝張了張嘴，聲音略帶著沙啞：“你提前支走玉芝就是不想讓她糾纏這些傷口？”
竇理神色微動, 擺出一副無語的表情：“不是。只是汙染值過高造成的異常，離開副本就好，你在多想些什麽。”
裸露的皮膚幾乎遍布這些可怖的裂痕, 辰晝的眉間擰成川字：“孕育中心有醫療艙可以使用，我帶你去。”
“不用。”竇理果斷拒絕，“我留著汙染值有用。”
辰晝：“汙染值過高隨時都有可能崩潰，一旦徹底墮落成怪物便再也無法離開詭異世界。”
“我知道。”上一個副本中才真切感受過一次的竇理眼睛微瞇，唇角挑起傲氣的弧度, “之前99點汙染值我都沒有崩潰, 還把你從加工廠撈了出來，無需你擔心。”
辰晝張嘴還想說些什麽，但竇理不耐煩了, 直接打斷；“好了，時間不多, 我解釋的夠多了。”
“出發吧，還有很多事要做。”
聞言，盡管辰晝依舊神色覆雜疑慮叢生，但還是閉上了嘴，亦步亦趨跟在竇理身後，完全沒發現背對著自己的竇理按了按環抱胸前的手腕，將裂開浮起的關節狠狠摁了回去。
孕育中心最核心的地帶位處整個建築的最中央，由捐獻中心提供的基因進入對撞庫，結合出的受精卵通過篩選著床於人造子宮內。白凈聖潔的人造子宮培養罐整齊列群排布，生物材料臍帶源源不斷為中央的胚胎供給營養。
人生規劃系統主機被竇理暫時關閉，但孕育中心的運行暫時並沒有失控，異化為怪物的原工作人員按照自己的值班表井井有條工作著，t悉悉索索巨大的身影徘徊環繞，將新出生的胚胎從培養罐中輸出。這些被迫暴露在外的新生兒還未發出第一聲哭啼，怪物接生員散發的汙染便將幼嫩的生命吞噬。
竇理的眼睛將所有細枝末節都能接收看見，她看見裹進繈褓中的嬰兒睜開了血色的眼睛，異化的瞳仁咕嚕嚕轉動著，對這個世界充滿異樣的好奇，而竇理眼中信息流則劇烈閃爍了剎那。
“新生兒數量異常。”辰晝也在觀察四周，他遠比竇理更了解這個時代的運行規則，“百分城市是中型城市，每日出生人口應在20至25人。”
可現在，源源不斷的新生兒被加速催熟，甚至從剛看到這個世界的瞬間就異化為怪物。就這麽一會兒的時間，竇理和辰晝就見證了三個新生怪物的誕生，
竇理：“在我住的公寓樓裏，許多住戶死亡消失，被當成垃圾清掃送入清潔工小屋。”
“人口銳減？”辰晝跟上她的思路，“副本底層規則依舊依照現實，維持城市人口恒定。”
“如果人口不恒定會怎樣？”
辰晝頓住，竇理依然背對著他：“如果一個城市人口流失到極限，沒有人維持基本運行、沒有人願意生活於此……那麽這個城市還是‘城市’嗎？”
辰晝明白了，她想從根本上否定百分城市這個概念，從根源上拔掉這個副本。
如此驚世駭俗的通關想法，但辰晝卻接受良好，他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竇理小姐，如果我老師還在，你們一定會相處的很好。”
“於淑芝？”竇理偏過頭，與對方的兩次見面充滿爾虞我詐，盡管在合作也無法真正交心，竇理略過這個話題，模糊回應了句，“是嗎，那真是可惜，我也挺想見見這位滿分預言家的。”
“不過現在……我需要你幫忙。”
竇理的目光又轉回新生兒接生點，眼中閃爍的信息流泛著淡淡的金色：“首先第一步，鎖死出生通道，封存所有胚胎。”
……
辰晝悄無聲息地接近，龐大的覆合機器宛若一只巨大的蜈蚣，每一只機械臂都是它的多足。腹部噴出的細密白色的粘膩絲線纏繞成團，將幼嫩的新生生命包裹其中，一個又一個白色的繭上頂著大大的腦袋，圓鼓鼓的眼睛轉動著追隨機械臂餵奶器。
高掛在蜈蚣節上的新生的嬰兒沒有哭鬧，樂呵呵地張開嘴，滿口腔密密麻麻的牙齒蠕動著旋轉，突然間伸出頭死死咬住前方的餵奶器！
不明紅色液體從機械臂傳輸管中流出，餵食著一個又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
“……您好。”辰晝站在蜈蚣底下，突然開口，“打擾了，安保處需要您配合提供些線索。”
龐大的蜈蚣聽到了來自同事的問詢，爬行用的多足緩緩停下，一個長頭發的女性腦袋從蜈蚣最頂部垂下。
幾乎占滿整個面部的眼睛由無數細小的小眼組成，每一個六角形瞳仁都映照著辰晝的臉。
辰晝氣定神閑，用本就畸形的身體做出更為詭異的姿勢，完全不怵眼前大怪物的氣場：“人生規劃系統主機遭到惡意攻擊，安保處收到相關運維人員的舉報，說有人從你們入侵了系統。”
話音落下，大蜈蚣依舊盯著辰晝不發一言。
意料之中的不配合，辰晝神色陰郁：“按照規則，如不配合調查，安保處有權暫停各位的工作權限，以便接下來的調查取證工作。”
長發女性腦袋猛地顫動一下，忽然間她的旁邊又長出了幾個腦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些都是原本在人造子宮區域的人類接生員。如今城市被汙染成副本，他們和操控的儀器融合，一同組成了徘徊在人造子宮旁的巨大蜈蚣，延續著自己原本的工作。
幾個腦袋互相看著對方，上下動坐著不知在說些什麽，無聲地張著嘴。
似是商討了很久，最後終於得到了統一的答案，還是由那個最中央的長發女性頭顱作為代表，湊到辰晝耳邊，用最低的氣音發出絲絲詭異的聲音：“剛才、有人進去。”
辰晝：“你們沒阻止？”
“運維、人員。”女性頭顱戰戰兢兢，“有……權限、檢查。”
竇理的身份卡負責維修人生規劃系統相關的BUG，而整個孕育中心每一處幾乎都是由人生規劃系統的分部程序運行，她用檢修的理由幾乎暢通無阻，更是在轉正後有了莫大的通行權限。
辰晝聽到這話立刻黑了臉，慘白的臉上面容猙獰，表情比怪物還要可怕：“她就是人類老鼠！你們竟然沒發現！”
接生員們還沒來得及辯駁，來自安保人員的怒罵劈頭蓋臉砸來：“現在是特殊時期，還有這城市裏遍布人類老鼠。我知道你們只想做自己的工作不管別的，但要是被老鼠從你們這裏擊破……等人生規劃系統蘇醒，你們一定會被辭退！”
怪物們盡管異化為怪物，但行為的底層邏輯還是與人類相仿，更是因為有規則的限制故而更加懼怕觸犯規則。
辰晝用工作威脅，這群接生員們立即害怕起來，蠕動的多足觸角很是緊張，往一個方向指去：“在、那裏。”
指出方向，眼前的安保人員稍微消了點氣，但臉色還是臭的不行：“帶我過去，別磨蹭。”
“這個副本幾乎沒有會主動攻擊的怪物，除非觸發威脅自身、涉及自身工作的規則。”匆匆趕路間，辰晝回憶起了不久前竇理的話，“抹殺人類的更多是規則，甚至這些規則的真正目的也並非為了殺死人類。”
“列車的規則就是很明確的例子，它的規則是在規訓，將人的行為固定，融入整個百分城市最細小的齒輪中。”竇理將計劃剖析給辰晝，難得解釋了這麽多，“所以，這些怪物必定是可以交流利用的，只要按照規則去試探。”
龐大的蜈蚣扭動靈敏的身軀，穿梭在密密麻麻的人造子宮培養管之間。無數機械組成的足在地上摩擦爬行，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音調。
辰晝速度極快，身形一直保持在大蜈蚣中部的位置。最前方，那張掛在最頂上的女性頭顱死死鎖定一個方向，所有組成覆眼的六邊形中央只有一道身影——
竇理。
她站在基因對撞庫前，迎面朝向巨大蜈蚣憤怒的沖刺，席卷的腥風將渺小的身軀包裹！
尖銳的口器從前方數個頭顱中探出，竇理依舊巍然不動，在口器逼近眼前的剎那，竇理猛地後退。
她的身後，基因對撞庫的大門轟然開啟，而這退的半步剛好踏入門後的懸空——
基因對撞庫內下方是仿生理環境培養液，無數游離的細胞相互融合，染色體基因片段變異再互相結合，人為制造出全新個體。
這些細胞與克隆人不同，它們經過刻意的幹擾誘導，形成步驟與生物原始繁衍幾乎相同，可以產生獨有的‘靈魂’，成長成形形色色完全不同人類。
失重墜落的半秒裏，竇理聽見了來自接生員蜈蚣的尖嘯怒吼。
甜膩的液體糊住全身，從身體孔洞中灌入。竇理屏住呼吸，任由自己緩緩沈入水底，上方的蜈蚣用手足扒住門框，探出的幾個頭顱瘋狂尋找著她的蹤跡，但卻一點也不敢觸碰下面的培養液。
接生員手則——不得汙染培養液。
這是所有研究員從一開始做實驗就被教導的規則。
龐大的蜈蚣身軀不敢妄動，只能按照規章制度去更換培養液，重新進行基因對撞重組來供給產出胚胎。
“等一下。”身後的辰晝打斷了它的動作，“那個人類還在裏面，你清理了還是會被汙染。”
大蜈蚣憤怒急躁，每一跟足都瘋狂抓撓著地面，連攜帶的嬰兒都不餵了：“安保、安保！”
“我是實習的，不清楚你們設備怎麽用。”辰晝陰惻惻嘖了一聲，上前一步，直接出手用異能將孕育中心堅硬無比的地板壓出了一個大洞，“不過我可以直接碾碎這個儀器，畢竟殺死老鼠更重要。”
“不行！”大蜈蚣慌了。
聞言，辰晝看了眼時間，不耐煩道：“好吧，看在同事的面子上給你行方便，下一個結算點前你進去解決她。時間一到我就出手砸了這設備，讓那老鼠一起死在裏面。”
完全是最糟糕的無賴魯莽安保員，離下一個結算點只有五分鐘不到，而現在人生規劃系統主機受損失聯，根本無法找到別的幫手！
大蜈蚣怨念地在辰晝和儀器之間來回晃，任由這安保員砸儀t器，等人生規劃系統蘇醒後它也不好過。
但真的要它去抓那個人類……
“這麽久還沒浮起來，可能淹死了。”辰晝又上前了一步，將手按在了儀器上。
然而剛一貼上，冰冷的蜈蚣足就將他的手打了下去，緊接著大蜈蚣終於下定決心，在換水前一頭紮進了下方培養液中！它身上的其它嬰孩被妥善放到一旁，每一個白色的繭中都靜靜躺著一個眼睛大大的小生命。
待蜈蚣最後一對足消失在培養液中後，辰晝立即將基因對撞庫大門關小，卡在一個只能通行人類的狹縫寬度。
緊接著他沖向那些裹在繭中的嬰兒，一手撈起兩個便又朝人造子宮培養罐沖刺。
“……！”
皮肉被撕扯的劇痛從手臂處傳來，辰晝低頭瞥了眼，那些嬰兒張著無辜的眼回望，口中密密麻麻的牙齒咀嚼著剛咬下的血肉。
這些小東西真的還算人類嗎？
忙碌間，辰晝甚至扯了片人皮試紙測試，一片血紅的顏色顯然不是好結果。
但他還是微微嘆了口氣，收好試紙加快腳步，用最快的速度將所有嬰孩扔進封閉的人造子宮培養罐中。
將最後一個被白繭包裹的嬰孩投入子宮後，辰晝拿出一個身份卡胸牌走到中控室，自上方映射下的光芒劃過兩個金屬銘牌，下方那屬於運行維護人員的銘牌精致異常。
……
泛著淡淡熒光的甜膩液體內，竇理張開雙臂，靜靜迎接著沖下來的巨型蜈蚣。完全沒有躲避逃跑的意思，更像是在等待一個擁抱。
大蜈蚣的速度遠比自由下沈的人類快得多，不過瞬間，長發女性頭顱伸出的口器再度逼近下方的人類！
而這一回的人類沒有任何退路，眼睜睜看著鋒銳的尖端刺入眉心，然後……徹底穿透！
“啊啊——咕嚕！！”
痛苦的聲音從水下震蕩開，沈沒在最底部的人類面無表情靜靜註視這一切。
龐大的蜈蚣不知為何開始解體，每一處分節上的機械零件被分離拆散，而被刺穿眉心的人類連一點血都沒出……
不，那只是一道投影！
大蜈蚣終於反應過來了，它的腦子不能理解為何好端端的人類變成了這樣，但口器傳回的觸感只有水流，根本沒有刺穿血肉的快感。
藏在大蜈蚣內部的其它幾個頭顱也隨著機械散落而分離，它們連四肢軀幹都沒有，只能滑稽地隨著培養液水流飄蕩。
高維之上，信息流視界中。
金色的信息流將混雜成一團的信息流一點一點分離，紅色、黃色。灰色……這條巨大的蜈蚣是由多個人類異化怪物和原本的餵養機械組成。
雜亂、混亂。
祂像是在做一臺精細的手術，卻動作無比粗暴。金色的符號霸道竄入這團亂麻之中，將每一個符號踹離這龐大的聚合物。
直至每一個符號歸位到屬於自己的個體上，祂終於抓到了最想抓到的東西。在最初進入這裏、看到這滿地亂爬的蜈蚣之時，竇理眼中的視界就看到了這團東西——
於淑芝。
來自於淑芝的信息流。
為什麽會在這裏？
有辰晝這個官方人員的裝備協助，在精密的SAN值控制下，祂還存著屬於竇理的神志。
竇理盯著這團明顯是刻意留下、甚至是隱藏在機械深處的信息流，思索片刻後用自己的信息流包裹上去，將所有信息接納。
符號與符號相互交融，刻錄其中的信息包被拆開解讀。
時間一秒秒流逝，汙染值的升高將SAN值拉回極危線。再度睜開眼的竇理又一次站在了明媚的光亮之中，眼前出現了熟悉的身影。
“於淑芝。”
明顯成熟不少的女性已經擺脫之前的稚氣，此刻正是意氣風發之時。
分明頂著一臉慘敗的虛弱，但於淑芝依舊神采奕奕，閃爍片刻驚喜後便遏制了情緒，掛起見到老朋友的自來熟笑容：“嗨，竇理，好久不見。”
這回的於淑芝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才與她分別不久的竇理保持沈默。
於淑芝：“嗯，你應該在想我怎麽知道你叫什麽的對吧？那是因為我見到了那個加工廠的你，話嘛……我已經帶到了。”
竇理還是沒回應，她記得清清楚楚在加工廠裏沒對對方透露過自己的信息。
如果不是零壹洩密，那就只有唯一一個可能性，竇理環著手靜靜等待對方揭下面具提出最真實的目的。
於淑芝左等右等，又說了幾句騷話，眼前的竇理不僅毫無反應氣定神閑，甚至在打量這個時間點所處的環境。
果不其然是百分城市的孕育中心，排列的人造子宮培養罐還是之前熟悉的模樣。也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麽做到的，能將幾百年之後的自己召喚過來。
“……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於淑芝笑意盈盈，“你告訴我怎麽解除屏障，我告訴你我怎麽找到的你。”
竇理瞳孔微縮，這個時空的她的雙眼又恢覆了正常：“你知道……”
忽然間，她想起與陳夢的會面：“……你在錄像？”
“是啊。”玉芝眨了眨眼，語氣十分無辜，“我現在的預言是百分百正確的，完全不怕洩露導致改變。”
竇理看著她，這位預言家裝作一副毫不在意樣子，可深谙捕捉情緒的竇理察覺到了對方隱秘的不甘。
“你預言看到我解決了加工廠副本？”竇理點破，“那你也應該看到了未來發生的其它事。”
玉芝：“……”
玉芝後槽牙緊了緊，皮笑肉不笑：“我覺得吧，既然這個副本遲早會解決，屏障遲早會消失……那提起一點也算是遵循了未來發展。”
憶起上個副本發生的一切，竇理突然感到一陣疲憊。
她並不是不想告訴對方如何解決屏障，而是她解決屏障的方法是投訴，投訴理由是這個時間點還未淪陷的加工廠無法做到的事。
“你知道了也沒用。”竇理搖了搖頭，隨即神色更凝重了些，“不，你可以嘗試一下，阻止寒鴉進入加工廠副本。”
突然聽到好友的名字，於淑芝瞪大了眼睛：“為什麽？”
她沒預言到這個？
竇理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不敢說得太詳細，只是嚴肅告誡：“不要預言，你一定能成功阻止寒鴉進入副本。”
竇理甚至嘗試觸發自己的鐵口直斷技能。
於淑芝眉下眼珠子直轉，她忍了又忍最終憋住了沒問緣由：“好。我告訴你怎麽做到的，我預言的畫面不完全受控，只見到你一次。我把那次的預言記錄刻入提取出的DNA藏在了這臺機械裏，然後你就來了。”
霎時間，竇理感到一陣悚然，她急切詢問：“是誰教你的？！”
這麽覆雜的方法，怎麽可能是於淑芝自己一點一點嘗試的，甚至……竇理聯想到自己重生後的軀體來源，被玩弄掌心的荒唐感讓她想發笑。
果不其然，於淑芝說出了竇理腦海中唯一的名字：“零壹。”
“因為……這些年預言的緣故，我去了一趟中央城的量子研究院中心。”於淑芝知道找那個人工智能是飲鴆止渴，但她已經壓抑了幾十年了，實在是到達極限。
竇理第一次聽到於淑芝此人嘆氣，甚至自嘲地苦笑了下：“我太想找你，所以尋求了它的幫助。”
“放心，人生規劃系統已經被我屏蔽，這裏沒有它能霸占的主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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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梯一路向上, 擁有人類規劃系統運行維護正式員工身份的竇理擁有非常多的權限，譬如這臺多向電梯，她能按亮的區域有一大半。辰晝和玉芝一路艱難跋涉帶著沒有身份的高等公民花費半小時的路程, 竇理不過半分鐘就抵達了基因捐獻中心。
越過形形色色勤勤懇懇工作的怪物，竇理看向唯一站在捐獻中心大門前的人類。
“辰晝。”
竇理朝他溫和地笑了笑。
可辰晝卻完全沒被這笑容敷衍過去，他快步走上前, 擡起手想要仔細查看那詭異雜亂的裂痕, 但竇理已然察覺到他的想法, 迅速半退了一步避開。
辰晝的手僵硬地停滯在半空中, 他比竇理告上一截，加上身體的畸形更是顯得高大。
垂下的陰影將竇理籠罩, 辰晝張了張嘴，聲音略帶著沙啞：“你提前支走玉芝就是不想讓她糾纏這些傷口？”
竇理神色微動, 擺出一副無語的表情：“不是。只是汙染值過高造成的異常，離開副本就好，你在多想些什麽。”
裸露的皮膚幾乎遍布這些可怖的裂痕, 辰晝的眉間擰成川字：“孕育中心有醫療艙可以使用，我帶你去。”
“不用。”竇理果斷拒絕，“我留著汙染值有用。”
辰晝：“汙染值過高隨時都有可能崩潰，一旦徹底墮落成怪物便再也無法離開詭異世界。”
“我知道。”上一個副本中才真切感受過一次的竇理眼睛微瞇，唇角挑起傲氣的弧度, “之前99點汙染值我都沒有崩潰, 還把你從加工廠撈了出來，無需你擔心。”
辰晝張嘴還想說些什麽，但竇理不耐煩了, 直接打斷；“好了，時間不多, 我解釋的夠多了。”
“出發吧，還有很多事要做。”
聞言，盡管辰晝依舊神色覆雜疑慮叢生，但還是閉上了嘴，亦步亦趨跟在竇理身後，完全沒發現背對著自己的竇理按了按環抱胸前的手腕，將裂開浮起的關節狠狠摁了回去。
孕育中心最核心的地帶位處整個建築的最中央，由捐獻中心提供的基因進入對撞庫，結合出的受精卵通過篩選著床於人造子宮內。白凈聖潔的人造子宮培養罐整齊列群排布，生物材料臍帶源源不斷為中央的胚胎供給營養。
人生規劃系統主機被竇理暫時關閉，但孕育中心的運行暫時並沒有失控，異化為怪物的原工作人員按照自己的值班表井井有條工作著，t悉悉索索巨大的身影徘徊環繞，將新出生的胚胎從培養罐中輸出。這些被迫暴露在外的新生兒還未發出第一聲哭啼，怪物接生員散發的汙染便將幼嫩的生命吞噬。
竇理的眼睛將所有細枝末節都能接收看見，她看見裹進繈褓中的嬰兒睜開了血色的眼睛，異化的瞳仁咕嚕嚕轉動著，對這個世界充滿異樣的好奇，而竇理眼中信息流則劇烈閃爍了剎那。
“新生兒數量異常。”辰晝也在觀察四周，他遠比竇理更了解這個時代的運行規則，“百分城市是中型城市，每日出生人口應在20至25人。”
可現在，源源不斷的新生兒被加速催熟，甚至從剛看到這個世界的瞬間就異化為怪物。就這麽一會兒的時間，竇理和辰晝就見證了三個新生怪物的誕生，
竇理：“在我住的公寓樓裏，許多住戶死亡消失，被當成垃圾清掃送入清潔工小屋。”
“人口銳減？”辰晝跟上她的思路，“副本底層規則依舊依照現實，維持城市人口恒定。”
“如果人口不恒定會怎樣？”
辰晝頓住，竇理依然背對著他：“如果一個城市人口流失到極限，沒有人維持基本運行、沒有人願意生活於此……那麽這個城市還是‘城市’嗎？”
辰晝明白了，她想從根本上否定百分城市這個概念，從根源上拔掉這個副本。
如此驚世駭俗的通關想法，但辰晝卻接受良好，他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竇理小姐，如果我老師還在，你們一定會相處的很好。”
“於淑芝？”竇理偏過頭，與對方的兩次見面充滿爾虞我詐，盡管在合作也無法真正交心，竇理略過這個話題，模糊回應了句，“是嗎，那真是可惜，我也挺想見見這位滿分預言家的。”
“不過現在……我需要你幫忙。”
竇理的目光又轉回新生兒接生點，眼中閃爍的信息流泛著淡淡的金色：“首先第一步，鎖死出生通道，封存所有胚胎。”
……
辰晝悄無聲息地接近，龐大的覆合機器宛若一只巨大的蜈蚣，每一只機械臂都是它的多足。腹部噴出的細密白色的粘膩絲線纏繞成團，將幼嫩的新生生命包裹其中，一個又一個白色的繭上頂著大大的腦袋，圓鼓鼓的眼睛轉動著追隨機械臂餵奶器。
高掛在蜈蚣節上的新生的嬰兒沒有哭鬧，樂呵呵地張開嘴，滿口腔密密麻麻的牙齒蠕動著旋轉，突然間伸出頭死死咬住前方的餵奶器！
不明紅色液體從機械臂傳輸管中流出，餵食著一個又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
“……您好。”辰晝站在蜈蚣底下，突然開口，“打擾了，安保處需要您配合提供些線索。”
龐大的蜈蚣聽到了來自同事的問詢，爬行用的多足緩緩停下，一個長頭發的女性腦袋從蜈蚣最頂部垂下。
幾乎占滿整個面部的眼睛由無數細小的小眼組成，每一個六角形瞳仁都映照著辰晝的臉。
辰晝氣定神閑，用本就畸形的身體做出更為詭異的姿勢，完全不怵眼前大怪物的氣場：“人生規劃系統主機遭到惡意攻擊，安保處收到相關運維人員的舉報，說有人從你們入侵了系統。”
話音落下，大蜈蚣依舊盯著辰晝不發一言。
意料之中的不配合，辰晝神色陰郁：“按照規則，如不配合調查，安保處有權暫停各位的工作權限，以便接下來的調查取證工作。”
長發女性腦袋猛地顫動一下，忽然間她的旁邊又長出了幾個腦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些都是原本在人造子宮區域的人類接生員。如今城市被汙染成副本，他們和操控的儀器融合，一同組成了徘徊在人造子宮旁的巨大蜈蚣，延續著自己原本的工作。
幾個腦袋互相看著對方，上下動坐著不知在說些什麽，無聲地張著嘴。
似是商討了很久，最後終於得到了統一的答案，還是由那個最中央的長發女性頭顱作為代表，湊到辰晝耳邊，用最低的氣音發出絲絲詭異的聲音：“剛才、有人進去。”
辰晝：“你們沒阻止？”
“運維、人員。”女性頭顱戰戰兢兢，“有……權限、檢查。”
竇理的身份卡負責維修人生規劃系統相關的BUG，而整個孕育中心每一處幾乎都是由人生規劃系統的分部程序運行，她用檢修的理由幾乎暢通無阻，更是在轉正後有了莫大的通行權限。
辰晝聽到這話立刻黑了臉，慘白的臉上面容猙獰，表情比怪物還要可怕：“她就是人類老鼠！你們竟然沒發現！”
接生員們還沒來得及辯駁，來自安保人員的怒罵劈頭蓋臉砸來：“現在是特殊時期，還有這城市裏遍布人類老鼠。我知道你們只想做自己的工作不管別的，但要是被老鼠從你們這裏擊破……等人生規劃系統蘇醒，你們一定會被辭退！”
怪物們盡管異化為怪物，但行為的底層邏輯還是與人類相仿，更是因為有規則的限制故而更加懼怕觸犯規則。
辰晝用工作威脅，這群接生員們立即害怕起來，蠕動的多足觸角很是緊張，往一個方向指去：“在、那裏。”
指出方向，眼前的安保人員稍微消了點氣，但臉色還是臭的不行：“帶我過去，別磨蹭。”
“這個副本幾乎沒有會主動攻擊的怪物，除非觸發威脅自身、涉及自身工作的規則。”匆匆趕路間，辰晝回憶起了不久前竇理的話，“抹殺人類的更多是規則，甚至這些規則的真正目的也並非為了殺死人類。”
“列車的規則就是很明確的例子，它的規則是在規訓，將人的行為固定，融入整個百分城市最細小的齒輪中。”竇理將計劃剖析給辰晝，難得解釋了這麽多，“所以，這些怪物必定是可以交流利用的，只要按照規則去試探。”
龐大的蜈蚣扭動靈敏的身軀，穿梭在密密麻麻的人造子宮培養管之間。無數機械組成的足在地上摩擦爬行，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音調。
辰晝速度極快，身形一直保持在大蜈蚣中部的位置。最前方，那張掛在最頂上的女性頭顱死死鎖定一個方向，所有組成覆眼的六邊形中央只有一道身影——
竇理。
她站在基因對撞庫前，迎面朝向巨大蜈蚣憤怒的沖刺，席卷的腥風將渺小的身軀包裹！
尖銳的口器從前方數個頭顱中探出，竇理依舊巍然不動，在口器逼近眼前的剎那，竇理猛地後退。
她的身後，基因對撞庫的大門轟然開啟，而這退的半步剛好踏入門後的懸空——
基因對撞庫內下方是仿生理環境培養液，無數游離的細胞相互融合，染色體基因片段變異再互相結合，人為制造出全新個體。
這些細胞與克隆人不同，它們經過刻意的幹擾誘導，形成步驟與生物原始繁衍幾乎相同，可以產生獨有的‘靈魂’，成長成形形色色完全不同人類。
失重墜落的半秒裏，竇理聽見了來自接生員蜈蚣的尖嘯怒吼。
甜膩的液體糊住全身，從身體孔洞中灌入。竇理屏住呼吸，任由自己緩緩沈入水底，上方的蜈蚣用手足扒住門框，探出的幾個頭顱瘋狂尋找著她的蹤跡，但卻一點也不敢觸碰下面的培養液。
接生員手則——不得汙染培養液。
這是所有研究員從一開始做實驗就被教導的規則。
龐大的蜈蚣身軀不敢妄動，只能按照規章制度去更換培養液，重新進行基因對撞重組來供給產出胚胎。
“等一下。”身後的辰晝打斷了它的動作，“那個人類還在裏面，你清理了還是會被汙染。”
大蜈蚣憤怒急躁，每一跟足都瘋狂抓撓著地面，連攜帶的嬰兒都不餵了：“安保、安保！”
“我是實習的，不清楚你們設備怎麽用。”辰晝陰惻惻嘖了一聲，上前一步，直接出手用異能將孕育中心堅硬無比的地板壓出了一個大洞，“不過我可以直接碾碎這個儀器，畢竟殺死老鼠更重要。”
“不行！”大蜈蚣慌了。
聞言，辰晝看了眼時間，不耐煩道：“好吧，看在同事的面子上給你行方便，下一個結算點前你進去解決她。時間一到我就出手砸了這設備，讓那老鼠一起死在裏面。”
完全是最糟糕的無賴魯莽安保員，離下一個結算點只有五分鐘不到，而現在人生規劃系統主機受損失聯，根本無法找到別的幫手！
大蜈蚣怨念地在辰晝和儀器之間來回晃，任由這安保員砸儀t器，等人生規劃系統蘇醒後它也不好過。
但真的要它去抓那個人類……
“這麽久還沒浮起來，可能淹死了。”辰晝又上前了一步，將手按在了儀器上。
然而剛一貼上，冰冷的蜈蚣足就將他的手打了下去，緊接著大蜈蚣終於下定決心，在換水前一頭紮進了下方培養液中！它身上的其它嬰孩被妥善放到一旁，每一個白色的繭中都靜靜躺著一個眼睛大大的小生命。
待蜈蚣最後一對足消失在培養液中後，辰晝立即將基因對撞庫大門關小，卡在一個只能通行人類的狹縫寬度。
緊接著他沖向那些裹在繭中的嬰兒，一手撈起兩個便又朝人造子宮培養罐沖刺。
“……！”
皮肉被撕扯的劇痛從手臂處傳來，辰晝低頭瞥了眼，那些嬰兒張著無辜的眼回望，口中密密麻麻的牙齒咀嚼著剛咬下的血肉。
這些小東西真的還算人類嗎？
忙碌間，辰晝甚至扯了片人皮試紙測試，一片血紅的顏色顯然不是好結果。
但他還是微微嘆了口氣，收好試紙加快腳步，用最快的速度將所有嬰孩扔進封閉的人造子宮培養罐中。
將最後一個被白繭包裹的嬰孩投入子宮後，辰晝拿出一個身份卡胸牌走到中控室，自上方映射下的光芒劃過兩個金屬銘牌，下方那屬於運行維護人員的銘牌精致異常。
……
泛著淡淡熒光的甜膩液體內，竇理張開雙臂，靜靜迎接著沖下來的巨型蜈蚣。完全沒有躲避逃跑的意思，更像是在等待一個擁抱。
大蜈蚣的速度遠比自由下沈的人類快得多，不過瞬間，長發女性頭顱伸出的口器再度逼近下方的人類！
而這一回的人類沒有任何退路，眼睜睜看著鋒銳的尖端刺入眉心，然後……徹底穿透！
“啊啊——咕嚕！！”
痛苦的聲音從水下震蕩開，沈沒在最底部的人類面無表情靜靜註視這一切。
龐大的蜈蚣不知為何開始解體，每一處分節上的機械零件被分離拆散，而被刺穿眉心的人類連一點血都沒出……
不，那只是一道投影！
大蜈蚣終於反應過來了，它的腦子不能理解為何好端端的人類變成了這樣，但口器傳回的觸感只有水流，根本沒有刺穿血肉的快感。
藏在大蜈蚣內部的其它幾個頭顱也隨著機械散落而分離，它們連四肢軀幹都沒有，只能滑稽地隨著培養液水流飄蕩。
高維之上，信息流視界中。
金色的信息流將混雜成一團的信息流一點一點分離，紅色、黃色。灰色……這條巨大的蜈蚣是由多個人類異化怪物和原本的餵養機械組成。
雜亂、混亂。
祂像是在做一臺精細的手術，卻動作無比粗暴。金色的符號霸道竄入這團亂麻之中，將每一個符號踹離這龐大的聚合物。
直至每一個符號歸位到屬於自己的個體上，祂終於抓到了最想抓到的東西。在最初進入這裏、看到這滿地亂爬的蜈蚣之時，竇理眼中的視界就看到了這團東西——
於淑芝。
來自於淑芝的信息流。
為什麽會在這裏？
有辰晝這個官方人員的裝備協助，在精密的SAN值控制下，祂還存著屬於竇理的神志。
竇理盯著這團明顯是刻意留下、甚至是隱藏在機械深處的信息流，思索片刻後用自己的信息流包裹上去，將所有信息接納。
符號與符號相互交融，刻錄其中的信息包被拆開解讀。
時間一秒秒流逝，汙染值的升高將SAN值拉回極危線。再度睜開眼的竇理又一次站在了明媚的光亮之中，眼前出現了熟悉的身影。
“於淑芝。”
明顯成熟不少的女性已經擺脫之前的稚氣，此刻正是意氣風發之時。
分明頂著一臉慘敗的虛弱，但於淑芝依舊神采奕奕，閃爍片刻驚喜後便遏制了情緒，掛起見到老朋友的自來熟笑容：“嗨，竇理，好久不見。”
這回的於淑芝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才與她分別不久的竇理保持沈默。
於淑芝：“嗯，你應該在想我怎麽知道你叫什麽的對吧？那是因為我見到了那個加工廠的你，話嘛……我已經帶到了。”
竇理還是沒回應，她記得清清楚楚在加工廠裏沒對對方透露過自己的信息。
如果不是零壹洩密，那就只有唯一一個可能性，竇理環著手靜靜等待對方揭下面具提出最真實的目的。
於淑芝左等右等，又說了幾句騷話，眼前的竇理不僅毫無反應氣定神閑，甚至在打量這個時間點所處的環境。
果不其然是百分城市的孕育中心，排列的人造子宮培養罐還是之前熟悉的模樣。也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麽做到的，能將幾百年之後的自己召喚過來。
“……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於淑芝笑意盈盈，“你告訴我怎麽解除屏障，我告訴你我怎麽找到的你。”
竇理瞳孔微縮，這個時空的她的雙眼又恢覆了正常：“你知道……”
忽然間，她想起與陳夢的會面：“……你在錄像？”
“是啊。”玉芝眨了眨眼，語氣十分無辜，“我現在的預言是百分百正確的，完全不怕洩露導致改變。”
竇理看著她，這位預言家裝作一副毫不在意樣子，可深谙捕捉情緒的竇理察覺到了對方隱秘的不甘。
“你預言看到我解決了加工廠副本？”竇理點破，“那你也應該看到了未來發生的其它事。”
玉芝：“……”
玉芝後槽牙緊了緊，皮笑肉不笑：“我覺得吧，既然這個副本遲早會解決，屏障遲早會消失……那提起一點也算是遵循了未來發展。”
憶起上個副本發生的一切，竇理突然感到一陣疲憊。
她並不是不想告訴對方如何解決屏障，而是她解決屏障的方法是投訴，投訴理由是這個時間點還未淪陷的加工廠無法做到的事。
“你知道了也沒用。”竇理搖了搖頭，隨即神色更凝重了些，“不，你可以嘗試一下，阻止寒鴉進入加工廠副本。”
突然聽到好友的名字，於淑芝瞪大了眼睛：“為什麽？”
她沒預言到這個？
竇理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不敢說得太詳細，只是嚴肅告誡：“不要預言，你一定能成功阻止寒鴉進入副本。”
竇理甚至嘗試觸發自己的鐵口直斷技能。
於淑芝眉下眼珠子直轉，她忍了又忍最終憋住了沒問緣由：“好。我告訴你怎麽做到的，我預言的畫面不完全受控，只見到你一次。我把那次的預言記錄刻入提取出的DNA藏在了這臺機械裏，然後你就來了。”
霎時間，竇理感到一陣悚然，她急切詢問：“是誰教你的？！”
這麽覆雜的方法，怎麽可能是於淑芝自己一點一點嘗試的，甚至……竇理聯想到自己重生後的軀體來源，被玩弄掌心的荒唐感讓她想發笑。
果不其然，於淑芝說出了竇理腦海中唯一的名字：“零壹。”
“因為……這些年預言的緣故，我去了一趟中央城的量子研究院中心。”於淑芝知道找那個人工智能是飲鴆止渴，但她已經壓抑了幾十年了，實在是到達極限。
竇理第一次聽到於淑芝此人嘆氣，甚至自嘲地苦笑了下：“我太想找你，所以尋求了它的幫助。”
“放心，人生規劃系統已經被我屏蔽，這裏沒有它能霸占的主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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