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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朋友圈，白天不用上班，在廉價酒店長住，逃犯？閆續遠比他想的要更神秘且危險。
可越是這樣，江聲就對他越好奇。
睡的不算好，江聲揉了揉肩，六點半準時從床上坐起來。
床墊好硬，睡在上面可以清晰感覺到床板的存在，他不太適應，想著得找個時間換一個。
清晨的空氣很好，因為在老城區，即使才七點，街上就陸續熱鬧了起來，賣早點的攤販推著移動小車，包子鋪的蒸屜冒熱氣，共同為奔波的人們服務。
他很快洗漱完，整理了一下書包就準備去教室了，7:20的早自習，不能遲到，路過常光臨的早餐店，買了兩個包子，邊走邊吃。
學校裏的同學並不知道他周末竟然搬了一次家，每個人都很忙碌，距離早讀開始還有半刻鐘，有人補作業，有人補覺。
還有小部分人湊在一起說話，話題也繞不開上周模考的成績。這便是二中。在這裏聽不到任何與學習無關的話題，就算早戀，兩人的第一句話也必須從請教題目開始到成績下滑結束。隨處可見鮮紅色的橫幅寫著“提高一分，幹掉千人。”“兩眼一睜，開始競爭。”一類好笑又狠毒的標語，填滿了白墻的空隙。
江聲的同桌名叫羅灣灣，是個有點可愛的小胖子，戴了一幅黑框眼鏡，因為覺得自己的名字聽上去像女生，於是強制要求別人叫他羅灣，理科極好，屬於可以和江聲一戰高下的水平。
江聲拉開椅子，從抽屜摸出幾張空白的試卷，是上周的模考試卷，但他周五就拿到了並且寫完了，不知道是誰給又他多留了一份，夾雜著一個粉色的信封掉了出來。羅灣灣看起來沒註意到，江聲默不作聲把它撿起來又放回桌肚。
“你猜，這次模考全校理綜最高分多少？”江聲看著羅灣灣興奮得眉飛色舞的樣子，料想他應該考得不錯。
“猜不到，但我猜猜，”江聲說，“最高分是你吧？”
“Bingo！聰明啊，都學會搶答了。”羅灣灣笑著說，“289，嘖，要不是物理最後那個題我代錯了，還能再高點。”
“恭喜恭喜，這一天等很久了吧。”
“不過你是為啥沒考啊？”羅灣灣把自己的試卷遞給江聲對答案。
“我還不是為了讓你考第一，我要參加了，還有你的事？”
“嘿？還給你裝上了，你考了我照樣碾壓你。”
江聲慢慢對著答案，卻有些走神，這張理綜卷是在閆續那兒寫的，算這道物理題時，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正將房卡遞給他，陽光漏進來，氣氛安靜又旖旎。
江聲一看，這題的數據他也代錯了。
閆續啊。
他們還會有交集嗎。江聲合上筆，按亮手機，兩人的聊天框還停留著加好友時的空白，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羅灣灣敲敲他的桌子：“真有你的，不怕老李看見啊？”
二中的嚴格管理要求所有的學生都不能使用智能手機，更別提高三的了，一旦發現直接沒收，即使用也只能用老年機，甚至因為有人課間用老年機玩貪吃蛇被發現，學校下令連老年機一起禁。要打電話怎麽辦？去辦公室用臺式電話打，免費。
天知道那是多少年前的撥號電話，學校竟然也能搞到。
江聲最新款的iPhone，無論怎麽看都太惹眼了點。
但他還是照樣用，頗有不服管之勢。
正說著，班主任老李背著手就從前門走進來，眼瞅著這兩年他的頭發慢慢稀疏，恐怕壓力也很大。
他將保溫杯往講臺上重重的一放，“鐺”的一聲，一班的人都知道，他這是要開始演講了。
“同學們啊！光陰似箭，時不我待！”熟悉的開頭。
“我先睡一會，上課你記得叫我。”羅灣灣已經趴下來了。
“各位，在上周我校組織的模考中，我們班的成績，實在是讓人痛心疾首！”老李拍拍桌子，保溫杯都顫了顫，“離第二名竟然只多出了1.2分，1.2分！這是什麽概念？這說明了什麽？說明同學們懈怠了啊！”
江聲面無表情地打開語文習題冊，他不愛做語文題，總覺得長篇閱讀耗時且正確率得不到保證，明明BC兩項看上去都是對的，偏偏就得選B，不如做理科性價比高。不過這種無聊的演講，很適合用來做無聊的閱讀背景音。
一篇寫完，老李仍然在口若懸河：“現在是多麽關鍵的時刻！離高考還有不到200天，你們必須打起精神來，用一種嶄新的態度……”
等到江聲把文言文都寫完了，羅灣灣也悠悠轉醒，老李才終於停下，在投影儀上放出這次考試的成績與排名。
毫不意外，江聲排在最後。原因是他的理綜是0分。
而他的其它三科分數都不低，數學是148，英語也上了140，掛在排名末尾，顯得有些突兀。
“江聲，”老李的目光跳到最後，看到那個刺眼的0分，氣得咳嗽了兩聲，“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完咯。”羅灣灣幸災樂禍，“下次考試你得坐到最後一個考場去。”
二中按照成績來排列考場順序，他們倆均從沒離開過第一考場。
江聲沒說話，回憶起考理綜的那天上午，他的房門鎖被弄壞，他拿那把斷鑰匙一點一點懟時，隔壁不時傳來女人的呻吟。
這也是他決定搬出去的直接原因之一。
辦公室裏很安靜。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在想什麽？！”老李喝了一口開水，發出一聲很響的喟嘆。
“我千算萬算，萬萬沒算到竟然咱們班有同學曠考！”他把手中在看文件夾合起來，轉眼盯著江聲。
“江聲，能解釋一下嗎，為什麽沒有提前請假？”
“抱歉，特殊情況。”江聲垂著眼睛道歉。
從老李的位置看過去，男生站得筆直，昂著頭，並無愧色，顯出一種脆弱的倔犟。
“江聲啊，我知道你家的情況，但現在是高三了，很關鍵的時刻。你是個好苗子，老師不想耽擱你啊。”老李的聲音放緩。
“可你你你，你現在這個態度，考試都不來了，說不來就不來了，叫老師怎麽相信你？”
老李是個好老師，有話直說，也是真心為學生著想。
“以後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江聲承諾道。
“你已經失去走競賽的名額了，你的路已經比別人更窄了！現在只有好好跟著學校走，高考是你最後的機會。”老李拍拍他的肩，“回去上課吧。”
午飯時候，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吃著寡淡無味的飯菜。
羅灣灣問：“怎麽樣？被批了嗎？”
食堂有些吵鬧，江聲沒聽清，“啊？”了一聲。
“我說，你為啥專挑理綜不考啊？是不喜歡理綜嗎？”羅灣灣換了個問題。
“嗯，不願學理了，我明天就轉文科班去。”
“嗚嗚嗚，不要啊，江總你走了我可怎麽辦啊。”羅灣灣假哭道，“不過文科班的女生要知道這個消息估計要炸了，我的女神不會也被你拐走吧？”
“得了吧，你女神是誰啊，上次那個文科第一，還是上上次那個？”
“別拆穿嘛，其實我已經和理綜相戀了，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
“等著吧，下個禮拜我就把你們分開。”
“別啊大哥，你不是轉文嗎？”
“想得美。”
本來已經搬到附近，中午江聲是準備回家休息一下的，但今天午休一班突然搞了個化學小測，他也就沒法回去，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地刷手機。
他劃拉著安靜的朋友圈，又退出，點開了今天看了無數次的對話框。
他點了一下閆續那個幾近全黑的頭像，網絡卡了，直到對話框上出現了——“你拍了拍閆。”
江聲一時間手忙腳亂，不過他很快平靜下來，本來正愁怎麽找他開啟話題呢，這下好了，就看閆續怎麽回了。
不過他等了五分鐘，那邊也沒有回覆。
還沒等到，他的肩膀就被人碰了碰，江聲嚇了一跳，下意識以為是老師，就把手機往桌子裏一塞。隨後又反應過來，沒有老師會這樣碰他。
是很輕的觸碰，來自女生緊張又柔軟的手，像一只蝴蝶，輕輕落在他身上。
“那個……江聲，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很拙劣的開場，女生的聲音有點抖，但手已經縮回去了。
江聲疑惑地說：“沒有，怎麽了？”
“我看你一直趴著，還以為……”
“嗯，午休一下，有什麽事嗎？”江聲回憶了一下，這好像是同班的女生，成績似乎還不錯，今天好像還違反校規化了妝。
江聲內心笑了笑自己，正常直男怎麽會看出女生化這樣的淡妝，但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個，我之前給你拿卷子的時候，好像有東西落在這了。”女生視死如歸地說，可能是要討一個結果，把這句反覆排練過的話很快速流暢地背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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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越是這樣，江聲就對他越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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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墊好硬，睡在上面可以清晰感覺到床板的存在，他不太適應，想著得找個時間換一個。
清晨的空氣很好，因為在老城區，即使才七點，街上就陸續熱鬧了起來，賣早點的攤販推著移動小車，包子鋪的蒸屜冒熱氣，共同為奔波的人們服務。
他很快洗漱完，整理了一下書包就準備去教室了，7:20的早自習，不能遲到，路過常光臨的早餐店，買了兩個包子，邊走邊吃。
學校裏的同學並不知道他周末竟然搬了一次家，每個人都很忙碌，距離早讀開始還有半刻鐘，有人補作業，有人補覺。
還有小部分人湊在一起說話，話題也繞不開上周模考的成績。這便是二中。在這裏聽不到任何與學習無關的話題，就算早戀，兩人的第一句話也必須從請教題目開始到成績下滑結束。隨處可見鮮紅色的橫幅寫著“提高一分，幹掉千人。”“兩眼一睜，開始競爭。”一類好笑又狠毒的標語，填滿了白墻的空隙。
江聲的同桌名叫羅灣灣，是個有點可愛的小胖子，戴了一幅黑框眼鏡，因為覺得自己的名字聽上去像女生，於是強制要求別人叫他羅灣，理科極好，屬於可以和江聲一戰高下的水平。
江聲拉開椅子，從抽屜摸出幾張空白的試卷，是上周的模考試卷，但他周五就拿到了並且寫完了，不知道是誰給又他多留了一份，夾雜著一個粉色的信封掉了出來。羅灣灣看起來沒註意到，江聲默不作聲把它撿起來又放回桌肚。
“你猜，這次模考全校理綜最高分多少？”江聲看著羅灣灣興奮得眉飛色舞的樣子，料想他應該考得不錯。
“猜不到，但我猜猜，”江聲說，“最高分是你吧？”
“Bingo！聰明啊，都學會搶答了。”羅灣灣笑著說，“289，嘖，要不是物理最後那個題我代錯了，還能再高點。”
“恭喜恭喜，這一天等很久了吧。”
“不過你是為啥沒考啊？”羅灣灣把自己的試卷遞給江聲對答案。
“我還不是為了讓你考第一，我要參加了，還有你的事？”
“嘿？還給你裝上了，你考了我照樣碾壓你。”
江聲慢慢對著答案，卻有些走神，這張理綜卷是在閆續那兒寫的，算這道物理題時，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正將房卡遞給他，陽光漏進來，氣氛安靜又旖旎。
江聲一看，這題的數據他也代錯了。
閆續啊。
他們還會有交集嗎。江聲合上筆，按亮手機，兩人的聊天框還停留著加好友時的空白，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羅灣灣敲敲他的桌子：“真有你的，不怕老李看見啊？”
二中的嚴格管理要求所有的學生都不能使用智能手機，更別提高三的了，一旦發現直接沒收，即使用也只能用老年機，甚至因為有人課間用老年機玩貪吃蛇被發現，學校下令連老年機一起禁。要打電話怎麽辦？去辦公室用臺式電話打，免費。
天知道那是多少年前的撥號電話，學校竟然也能搞到。
江聲最新款的iPhone，無論怎麽看都太惹眼了點。
但他還是照樣用，頗有不服管之勢。
正說著，班主任老李背著手就從前門走進來，眼瞅著這兩年他的頭發慢慢稀疏，恐怕壓力也很大。
他將保溫杯往講臺上重重的一放，“鐺”的一聲，一班的人都知道，他這是要開始演講了。
“同學們啊！光陰似箭，時不我待！”熟悉的開頭。
“我先睡一會，上課你記得叫我。”羅灣灣已經趴下來了。
“各位，在上周我校組織的模考中，我們班的成績，實在是讓人痛心疾首！”老李拍拍桌子，保溫杯都顫了顫，“離第二名竟然只多出了1.2分，1.2分！這是什麽概念？這說明了什麽？說明同學們懈怠了啊！”
江聲面無表情地打開語文習題冊，他不愛做語文題，總覺得長篇閱讀耗時且正確率得不到保證，明明BC兩項看上去都是對的，偏偏就得選B，不如做理科性價比高。不過這種無聊的演講，很適合用來做無聊的閱讀背景音。
一篇寫完，老李仍然在口若懸河：“現在是多麽關鍵的時刻！離高考還有不到200天，你們必須打起精神來，用一種嶄新的態度……”
等到江聲把文言文都寫完了，羅灣灣也悠悠轉醒，老李才終於停下，在投影儀上放出這次考試的成績與排名。
毫不意外，江聲排在最後。原因是他的理綜是0分。
而他的其它三科分數都不低，數學是148，英語也上了140，掛在排名末尾，顯得有些突兀。
“江聲，”老李的目光跳到最後，看到那個刺眼的0分，氣得咳嗽了兩聲，“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完咯。”羅灣灣幸災樂禍，“下次考試你得坐到最後一個考場去。”
二中按照成績來排列考場順序，他們倆均從沒離開過第一考場。
江聲沒說話，回憶起考理綜的那天上午，他的房門鎖被弄壞，他拿那把斷鑰匙一點一點懟時，隔壁不時傳來女人的呻吟。
這也是他決定搬出去的直接原因之一。
辦公室裏很安靜。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在想什麽？！”老李喝了一口開水，發出一聲很響的喟嘆。
“我千算萬算，萬萬沒算到竟然咱們班有同學曠考！”他把手中在看文件夾合起來，轉眼盯著江聲。
“江聲，能解釋一下嗎，為什麽沒有提前請假？”
“抱歉，特殊情況。”江聲垂著眼睛道歉。
從老李的位置看過去，男生站得筆直，昂著頭，並無愧色，顯出一種脆弱的倔犟。
“江聲啊，我知道你家的情況，但現在是高三了，很關鍵的時刻。你是個好苗子，老師不想耽擱你啊。”老李的聲音放緩。
“可你你你，你現在這個態度，考試都不來了，說不來就不來了，叫老師怎麽相信你？”
老李是個好老師，有話直說，也是真心為學生著想。
“以後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江聲承諾道。
“你已經失去走競賽的名額了，你的路已經比別人更窄了！現在只有好好跟著學校走，高考是你最後的機會。”老李拍拍他的肩，“回去上課吧。”
午飯時候，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吃著寡淡無味的飯菜。
羅灣灣問：“怎麽樣？被批了嗎？”
食堂有些吵鬧，江聲沒聽清，“啊？”了一聲。
“我說，你為啥專挑理綜不考啊？是不喜歡理綜嗎？”羅灣灣換了個問題。
“嗯，不願學理了，我明天就轉文科班去。”
“嗚嗚嗚，不要啊，江總你走了我可怎麽辦啊。”羅灣灣假哭道，“不過文科班的女生要知道這個消息估計要炸了，我的女神不會也被你拐走吧？”
“得了吧，你女神是誰啊，上次那個文科第一，還是上上次那個？”
“別拆穿嘛，其實我已經和理綜相戀了，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
“等著吧，下個禮拜我就把你們分開。”
“別啊大哥，你不是轉文嗎？”
“想得美。”
本來已經搬到附近，中午江聲是準備回家休息一下的，但今天午休一班突然搞了個化學小測，他也就沒法回去，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地刷手機。
他劃拉著安靜的朋友圈，又退出，點開了今天看了無數次的對話框。
他點了一下閆續那個幾近全黑的頭像，網絡卡了，直到對話框上出現了——“你拍了拍閆。”
江聲一時間手忙腳亂，不過他很快平靜下來，本來正愁怎麽找他開啟話題呢，這下好了，就看閆續怎麽回了。
不過他等了五分鐘，那邊也沒有回覆。
還沒等到，他的肩膀就被人碰了碰，江聲嚇了一跳，下意識以為是老師，就把手機往桌子裏一塞。隨後又反應過來，沒有老師會這樣碰他。
是很輕的觸碰，來自女生緊張又柔軟的手，像一只蝴蝶，輕輕落在他身上。
“那個……江聲，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很拙劣的開場，女生的聲音有點抖，但手已經縮回去了。
江聲疑惑地說：“沒有，怎麽了？”
“我看你一直趴著，還以為……”
“嗯，午休一下，有什麽事嗎？”江聲回憶了一下，這好像是同班的女生，成績似乎還不錯，今天好像還違反校規化了妝。
江聲內心笑了笑自己，正常直男怎麽會看出女生化這樣的淡妝，但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個，我之前給你拿卷子的時候，好像有東西落在這了。”女生視死如歸地說，可能是要討一個結果，把這句反覆排練過的話很快速流暢地背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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