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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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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穩

女王鮫彎身將溫白鈺橫抱起,在忠心耿耿的八爪魚怪圍護下,擺臀朝自己的飛輦行去。

突然!

“啊!”,“哇!”,“嗚!”

身後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嘆。

女王鮫定住尾巴,天知道那些八條腿的蠢魚平時都是十棍子打不出來一個屁的。

“看見鬼了?”

她轉過身,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正翹著一條腿,坐在他們海妖一族供奉五千年的聖物上。

巨劍縮小至七尺,懸浮半空。

少年冷眸幽深,盯著她懷裏的人,怒了努嘴,“還我了。”

“你,你你,你.......怎麽麽......是.......怎麽是.......”

女王鮫嘴巴大張。

五千年前,先祖留下遺命——海妖世代守護聖物,等待仙尊回歸。

而她,塔多那拉,才剛繼位就親眼看見那個來取劍的人,這個人是她好不容易弄死又覆活的人。

塔多那拉此刻即想竄天又想鉆地。

何等的榮耀與惶恐!

塔多那拉的腦子亂糟糟的,直到聖物迫近,少年自她手上將人抱走時,她才回過神來。

在跪下求饒和雀躍歡呼之間,她選擇了裝死。

塔多那拉捂住胸口的傷,閉目倒地。

少年仔細瞧著懷裏的男人。

蒼白憔悴的模樣總是令人心疼,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擡起眼眸:“為何要用活人祭祀?”

明明是與之前沒有什麽兩樣的語氣,卻似千鈞巨鼎壓下來,塔多那拉身上每片魚鱗都緊繃了起來。

“那就先嘗嘗生魚片吧。”

塔多那拉原地坐起:“五千年來覬覦聖物之人不計其數,時常有人觸怒封印,導致海妖城頻發震蕩,吾先輩唯恐瑤韻海嘯,生靈塗炭,千方百計請來千藏和尚幫忙,千藏和尚在此設‘歸一合曦陣’,說是即可養劍靈又能穩住封印,還可嚇住那些貪婪人族。”

她說了這麽多,蕭祭川只聽到“千藏和尚”四個字,“禿驢不簡單,得找機會會一會。”

“仙尊,您您的意思是他他他.......”塔多那拉後知後覺改了個姿勢,趴伏在地,身後的八爪魚怪也跟著趴地上,全然沒了追著人紮孔的暴悍。

“反正不是什麽好玩意。”蕭祭川淡聲道,轉而問:“長活泉在哪裏?”

塔多那拉忙道:“從這裏向西約莫十幾裏地就是,旁邊有個草屋。”

“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請仙尊責罰!”塔多那拉後知後覺討罰。

“自己罰!”

蕭祭川扔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

溫白鈺在一陣顛簸中醒過來。

彼時蕭祭川剛把他放在床上,少年自己差點摔倒,勉強拄著根棍子方穩住身形。

溫白鈺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上下打量眼前人是否原裝,一會兒探手在蕭祭川臉上掐了把肉,聽見對方“斯哈斯哈”直抽氣,一會兒摸摸他胸口,感受心肌的鼓動。

“活過來了,真的活過來了......哈哈......太好了.......”

蕭祭川一動不動盯著男人笑得亮晶晶的眼睛。

該說不說,還真好看。

過了一會兒,溫白鈺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收斂了情緒,從床上下到地面,將站都站不穩的蕭祭川扶著讓他坐在床上。

“我給你看看。”

蕭祭川握住他的手,“別忙,你剛醒來,身體還很虛。”

“老毛病,醒了就好。”溫白鈺心情大好,忍不住摸他手腕號脈。

蕭祭川幹脆由著他折騰,只是眸光微微沈了沈,“你經常用自己的血救人?”

溫白鈺一楞,看向少年不辨喜怒的表情。

“偶爾需要的時候會。”他快速轉移話題道:“對了,王燦孚玄兒他們呢?”

這個人的心裏好像從來沒有他自己,蕭祭川靜靜盯註男人片刻,才道:“他們已經被四獸鯪帶出秘境,你不必擔心。”

溫白鈺不但沒有顯露輕松,反而蹙眉,“我們怎麽會在這裏?”

“大概是覺得你我再無威脅,我醒來時海妖已經走了,我便帶你來到這裏。”蕭祭川信口胡謅。

“是你帶的我?”溫白鈺垂眸看著他瘸了的左腿,臉上露出猶疑。

蕭祭川挑眉:“哥哥這是不相信?”

溫白鈺不置可否,反問,“你是如何操縱四獸鯪的?”

“四獸鯪原就藏在瑤韻海中,我只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操作它的方法。”

“何種機緣巧合?”若是其他人,溫白鈺根本不會多問半個字,畢竟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一點小秘密,但此事關系溟峪,就不一樣了。

蕭祭川淡淡一哂,“你可還記得我曾離魂去到無妄巔?我在那上面還得了不少法器的操縱方法,知曉溟峪仙尊的法器藏在何處。”

一方面是沒有徹底恢覆記憶,另一方面,蕭祭川覺得讓人知道自己是溟峪並非好事,會惹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何況一個人既然走過奈何橋,那就是全新的人,他,並非是溟峪仙尊。

“看來他真的很想傳衣缽,你很符合他的標準。”溫白鈺感慨,至於蕭狠人怎麽在重傷之下把自己弄到這個地方來,溫白鈺覺得自己也不必知道,那必定是個艱難的過程。

他有些心疼性格堅毅的少年,柔聲道:“把衣服脫了,我給你檢查下傷。”

蕭祭川按住衣服,眉眼含笑,客氣婉拒:“不用看,恢覆半個月就好了。”

溫白鈺蹙眉,從前這小子可不會‘諱疾忌醫’。

即便知道蕭祭川說的應該是實情,可見過他那般慘狀之後,沒有親眼檢查過,溫白鈺總是不放心,“讓我看一下。”

蕭祭川何等敏銳,立刻察覺自己不對勁,深究起來,自己其實是不想溫白鈺看到軀體的殘破,更不想看他用研究死肉的眼神看自己。

再深一層,他苦笑。

想到溫白鈺抱著女王鮫時的種種羞澀,蕭祭川幹脆自暴自棄的扒光身上衣服,坦誠以待。

“既然不放心,就檢查吧。”

溫白鈺眸光猝不及防觸及他下腹垂墜的大坨物件,表情瞬間凝滯。

不是,倒也不用脫得這麽幹凈,都已經快十八歲的大小子,該有點隱私了餵。

“呃......”溫白鈺努力忽視那個彰顯雄性特質的誇張所在,認真再檢查一遍傷口,在必要時進行縫補矯正。

這些治療在恢覆能力較強的修士身上並非必要,對於恢覆能力一般的人來說,這樣做能大大縮短恢覆期,可減輕傷者的痛苦。

蕭祭川身上傷口很多,斷骨內臟破裂,無一不耗神費力。

溫白鈺忙活到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才停下。

“好了。”他收拾好工具,剛起身,便覺得腳下如陷入棉花堆中,踉蹌間本能用手尋找支撐。

好不容易撐住身體,卻聽床上蕭祭川發出低沈悶哼。

溫白鈺一楞,就聽對方壓低聲線,帶著幾分意味深長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溫白鈺仍覺得有些天旋地轉,不敢輕易松開手,那物卻像是在動,很是古怪。

“那就好。”蕭祭川古怪的笑了笑,開口道:“你再這麽用力握著,我快有事了。”

握?

溫白鈺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剎那瞳孔劇震,腦袋如同被人狠狠杵了一大棍子,猛地甩開手。

詭異的是,撒手後,掌心那種觸碰感覺反而更加清晰。

他甚至能回想起那種褶皺被撐開,從綿軟到富有力量感的整個過程。

屋內尷尬寂靜.......

若是平時,溫白鈺會立刻道歉,解釋自己身體不適,抓錯了。

但他此刻腦袋有些轉不過來,就紅著張臉,躲在一旁,像個羞於見人的小媳婦。

蕭祭川凝睇著他那副窘迫的模樣,眼底劃過幽微促狹,看來自己在他眼中不全是一具人體標本。

溫白鈺緩了一會兒,發現蕭祭川一直瞧著自己。

“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人丟下這一句,落荒而逃。

*

晨風送爽,混合著微鹹的海洋氣息。

這裏依舊在瑤韻的海妖城範圍,土地類似沙灘的白沙粒,四處長著叫不上名字的植物,像海底雜交的藻類,紅藍黃綠,鮮艷紛呈,就是沒有任何香味。

清澈泉水池靜謐的躺在在幾塊黑不溜秋的山石中央。

溫白鈺能感受到彌散的水汽中蘊含絲絲靈氣。

他走到泉邊,蹲身而下,捧起一舀,喝進一小口,感覺清甜無比,一股靈氣順著喉管下到胃部,慢慢散至周身,全身暖洋洋的舒服,靈臺逐漸清明。

“不下去泡泡?”

陰魂不散的聲音響起。

溫白鈺轉身。

蕭祭川拄著長棍,一瘸一拐走來,臉上似有若無的笑著。

見不得病患作踐身體,踐踏自己的勞動成果,溫白鈺臉上神色一沈,“出來幹什麽?你想讓傷口再度裂開嗎?”

蕭祭川無辜眨眼:“怕你沒找著能扶穩的東西,在外面摔倒。”

“能扶穩的東西”幾個字說得溫白鈺手指不自覺抽搐幾下,白皙的臉“蹭”的從耳根紅到脖子,瞬間只想把碰到臟東西的手剁了。

溫白鈺閉了閉眼。

蕭祭川心情不錯,找塊幹凈的石頭往上面一坐,一派閑侃,“這處洞天福地,靈氣充沛,你最好到長活泉裏泡一泡,免得白來這趟。”

真的是長活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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