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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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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惡怪死後屍化成水,再也沒了害人的機會。

除掉心腹大患,李果兒終於發自內心的長舒了一口氣。不過,餘光瞥見克萊爾斯丹眉宇間仍有一絲凝重,李果兒不由打住了高興勁頭,問道:“還有什麽問題?”

克萊爾斯丹凝神盯著手中的烤翅,聞言,擡起下巴看向獸人道:“他身上的毒很奇怪,像是朱雀國的丹毒。嗯,果果你可知道這獸人的來歷?”

李果兒把遇見獸人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看著獸人猶自沈睡不醒,想到昨夜獸人兩次危急關頭相救導致身上毒素加深,心中不免升起一陣覆雜的情緒。

克萊爾斯丹在旁觀望,許久,這才開口:“我想你已經猜出他的身份,如今打算怎麽辦?他身體內的丹毒可是朱雀國最神秘的劇毒,如果不把他送回白虎國,盡快找到解藥,他必死無疑。”

李果兒卻道:“我要去找解藥,他救過我幾次,我不能見死不救。”

豈料,克萊爾斯丹十分不讚同的看著她:“你知道解藥在哪兒找嗎?他的身體是否還能堅持到找到解藥的那天?何況我們還有重要的任務在身,蠻荒裏的情況你也不是不清楚,惡怪都已突破防線作惡四方,若再耽擱,將來導致生靈塗炭你能接受?”

“克萊爾你犯不著拿話激我。他們是人,我就不是嗎?蠻荒出的問題是我導致的嗎?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救世主。”李果兒踉蹌著起身倒退,忽扭開頭,“何況我這樣做不僅是出於私人感情,獸人既然是白虎國唯一的國王,如果把他救活了,他可以保護白虎國的人。蠻荒既然出了問題,想必不是一兩個人就能解決。不加考慮,不到不得已的關頭,為大義犧牲個人我覺得只是蠢人的做法。”

“你有什麽打算?”

李果兒望向遠方起伏連綿的荒漠,毫不猶豫道:“我已想好了,你把白虎國國王送回國,再去做你的事,而我先去朱雀國尋找解藥,事成之後再與你會合。”

“你瘋了!”克萊爾斯丹噌地站起來,惱怒得都快面目全非。他道:“我不準!長兄為父,你得聽我的。”

李果兒揮開他伸來的手臂,淡道:“克萊爾斯丹.李先生你已被踢出祖籍。”

克萊爾斯丹聞言一噎,轉怒為笑,悵然嘆口氣:“這都是什麽話啊?果果,我不想你單獨去是因為那裏太危險了,又有科學會的人藏在暗處,一個人沒有照應總是讓人難以放心。”

說罷,他又嘆息一聲,無奈地點頭:“既然你心意已定,那我隨你一道去找解藥。”

李果兒壓住上翹的嘴角,故意道:“你不是說那裏很危險?嗯,去找解藥不會耽擱你拯救世界?”

聞言,克萊爾斯丹面露一絲尷尬,忙輕咳一聲掩飾,故作鎮定:“果果你剛才的話很有道理,反正末日到了,早走晚走都是走,如果不能解救身邊的朋友家人,又如何去解救其他陌生人?”

李果兒冷哼一聲,壓根沒將他的話放進心裏。克萊爾斯丹明擺著就是一個老奸巨猾的商人,前面拿話pua她不成被她反將一軍,竟又厚著臉皮自搭了臺階下來。果然是商人本性,但當務之急不是和克萊爾斯丹掰扯小事。

和他商量了一會兒,兩人達成共識,先將獸人送回本國再去朱雀國尋找解藥,事成後就再去尋找摩羅她們。

“我先前曾聽那個神官說起過,朱雀國丹毒是極為厲害的熱毒,只生長在丹紅火山上。俗話有蛇咬之後,五步之內必有解藥,我們就去丹紅火山。”克萊爾斯丹用鏟子往火堆堆土,把火焰熄滅後,從空間拿出一輛獨輪鐵皮車。

李果兒驚奇道:“你到底藏了多少車子?”

克萊爾斯丹只是微微一笑,反正夠用。

經過昨夜那場生死危險,李果兒現在是徹底愛上了獨輪鐵皮車,能在當地流傳了上千年的東西不是沒有道理的。稍作休整,李果兒用水囊的水梳洗一番,抱起獸人,登上獨輪鐵皮車,三人就一路朝西出發了。

按路程算的話,其實從蒼龍國南境出發往南再西折進入朱雀國境內是最快的路線,但因為白虎國國王自戰場失蹤,國內動蕩不安,朱雀國國王趁機對白虎國發動戰爭,並且下令巡邏搜捕,要想帶著白虎國國王蒙混過關十分困難。為了保險起見,也為探查更多的消息,李果兒她們只得冒險進入蠻荒地帶,從那些惡怪的口下奪一線生機。

自從蠻荒地帶出了問題,惡怪們變得更加猖獗,白日烈陽高照,也都無所忌憚地游行在荒漠上。

雖然荒漠中沒有寬敞修整的道路,卻有一條廣為人知的安全路線,幾百年來穿行蠻荒地帶的行人都會牢記這條路線,可是事發當夜,在此過夜休整的商隊路人都被屠戮殆盡,惡怪無胃無腸雖有嗜血欲望,卻不能將人吞吃入腹,故而取樂殺死後留下人屍,等到屍體腐爛被蟲蟻啃食。

如今暴露在視野中的幾具屍體就已被啃的面目全非了。

克萊爾斯丹向有潔癖,只瞟了一眼立時撲到車身另一側幹嘔起來,李果兒倒覺得還好,屍體隔得尚有些距離,僅能聞見一絲絲腐爛的屍臭味。

手臂忽被人扯了扯,原來是克萊爾斯丹受不了了:“快走吧!沒什麽好看的——哇!”

“你有點骨氣吧。只是屍體。”

李果兒嫌棄地收回手,看了看遠處正朝這邊急速靠近的幾頭惡怪,心下煩躁之意興起,當下重新發動獨輪鐵皮車,咻地聲彈射了出去。

雖說惡怪受某種東西影響已變得不再懼怕陽光,可是那深埋在機關程序裏的晝伏夜出習性依然使得許多惡怪會選擇遵照傳統,因此李果兒和克萊爾斯丹決定白天分成上下午輪流值守,晚上就都不準睡覺。

掐指一算,剛好輪到她睡覺了,於是和克萊爾斯丹招呼一聲,就地縮到車座上瞇起覺。李果兒翻個身,將身子背對車側,喃喃:“大熱天的讓不讓人睡覺,哈——”

一個哈欠還沒扯完,忽然,角落裏伸出一只毛爪子按到她臉上,驀地睜眼,對上一雙圓溜溜的翡翠色眼珠。忽然想起這廝是個獸人,還是白虎國的國王來著,李果兒下意識伸出去的手瞬間僵住,倏地收回。誰料那獸人竟然主動貼著她手臂蹭了過來,翡翠色的眼珠很亮,波光流轉間,李果兒忽不忍直視地瞥開頭,閉目裝睡。

獸人的白色毛尾巴輕搭在她脖頸上,輕輕撓動,激得李果兒差點垂死驚坐起,小心翼翼地睜開一絲眼縫瞧著克萊爾斯丹還在慘白著臉,靠在車頭透氣。於是壓低聲音:“把尾巴拿開。請自重,國王陛下。”

毛尾巴一瞬僵硬,忽又輕輕撓動,李果兒立時惱怒,撩開眼皮狠狠瞪他。

獸人正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她。

李果兒被看的心裏發毛,兩手抄起獸人扔給了腳邊的克萊爾斯丹,正好砸中他腦袋,克萊爾斯丹慘叫一聲,差點翻出車外。

這一段日子,日夜兼程還要對付惡怪偷襲,人著實累的不行。眼看快要到月亮城了,希望就在眼前,可獸人的情況越發惡化,從偶爾昏睡到整天昏睡不醒,李果兒的一顆心簡直要沈到水裏。

灰中帶紅的天幕底下,獨輪鐵皮車有條不紊的行駛著,車身一側凹陷了下去那是昨晚惡怪偷襲留下的痕跡。又一夜舍命搏鬥,李果兒和克萊爾斯丹兩人都帶了傷,累的眼皮子下搭卻怎麽也睡不著。

車中的氣氛枯燥麻木,人的精神就和蠻荒的水汽一樣,都被一望無際的暗灰火焰給蒸走了。李果兒昏昏沈沈地靠在車沿上小憩,耳中聽得克萊爾斯丹同她道:“還有半個小時就能到月亮城,等進了城,把獸人送回白虎國人身邊,我們就先找個旅館休息兩天再出發吧?我實在受不了了。”

李果兒眼也不睜,點頭。突然,被一陣大力給推搡醒來,李果兒茫然無措,一時不知身在何處。等視野恢覆清晰,望見頭頂暗灰帶紅的天空,恍然大悟,問道:“我們到月亮城了?”

誰料,克萊爾斯丹只是搖了搖頭,聲音有絲驚顫,指著月亮城的方向道:“你看——月亮城上的烏雲。”

尋著聲音看去,李果兒驀然楞住,瞪著城上空那團龐大的黑雲,那並不是真的烏雲,而是由成千上百只會飛翔的惡怪組成的空中大軍兵臨月亮城。此外,月亮城外附近的地表上也不再是暗灰紅色,覆蓋了重重的龐大巨怪,不過這些惡怪雖然包圍了月亮城,可一時間也難以攻入其中,城中百姓也得以暫且保留一條性命。

李果兒急忙將獨輪鐵皮車熄火停下,躲在遠處觀望,只看地上空中的惡怪數量密集,雖然彼此各留有間隙,但讓李果兒大剌剌地走進去是不可能的。

現在看來想進入月亮城是不太可能了,即便進入城中也是魚入甕中自尋死路。扭頭正要問問克萊爾斯丹的意見,卻看他的心思寫在臉上,顯然和她一樣是打算改變計劃。獸人的情況越發不好,再浪費半個多月的時間趕路已是不可能,為今之計只有冒險,帶著獸人去一趟丹紅火山。

打定了主意,李果兒兩人決定立刻出發,先遠離這是非之地保住性命。

獨輪鐵皮車飛似的向南方逃去。

不知是月亮城中的活人氣味太濃烈,那群盤踞在城外的惡怪根本沒把李果兒三人放在心上,也未曾留意。

獨輪鐵皮車向南開了不到一天,眼看著天將要黑了,馬上要迎來一夜苦戰,李果兒幹脆讓獨輪鐵皮車停下,跳下車,坐到沙石上休息煮湯。克萊爾斯丹雖覺不妥,可又想橫豎都要和惡怪兵刃相見,還不如好好休息,喝點湯補補身子,於是聳頭搭腦地下車幫忙。

李果兒將蔬菜幹和冷凍的牛肉放進沸水裏熬煮,又加了些鹽和其他調料,很快香味就彌漫了出鍋。屁股底下墊著一張塑料毯子,以防被蟲咬到屁股,這時感到地面一陣震顫,好像有龐然大物尋著肉味過來了。

這動靜不小,克萊爾斯丹面色遽變,從地上彈跳起身:“有東西過來了,我們快把鍋端了逃吧!”

李果兒擡手攔住他要端鍋的動作,不緊不慢地拿著湯勺攪和:“鍋很燙,你別動它。不要緊,惡怪來了分它一口熱湯交給朋友算了。”

克萊爾斯丹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李果兒果然是一點都沒有想跑的心思,莫非她有迎敵的好計策?於是重新坐下,端起自己的碗,問道:“可以吃了嗎?”

“不知道。”李果兒舀了一湯勺熱湯和幾塊肉倒在他碗裏,問道,“熟了嗎?”

“熟了吧?但是味道有點差勁,肉筋不夠軟爛,味道寡淡,廚藝很爛。”

李果兒本來還很興奮,雙眼亮晶晶地盯著他等他品鑒,一聽他說廚藝很爛,當即大失所望,將湯勺一扔,躺在地上擺爛:“你再加點鹽、胡椒。我還不餓,等會兒再吃。”

克萊爾斯丹好笑道:“你自己做的鬼東西不好吃不吃。不過,肉湯燉的時間太短了,調料沒有入味。我看你加的調料挺多,再熬會兒就好多了。”

“不過,”他話語遲疑起來,扭頭看看身後那座山頭上高聳的沙堆,問道,“果果,你真的確定現在不跑路?”

李果兒十分肯定:“不走,它們又能拿我怎樣?你看著肉湯,把鍋蓋蓋上,看住火,我去去就回。”

語罷,縱躍而起,走到車旁抄起電子光槍就朝著惡怪的方向迎去。只見一道殘影快如風,眨眼就已吹到後面那座山頭,攪得塵霧滾滾。

左右沙礫簌簌而落,惡怪的龐然身軀顯露出來。

冷風襲面,李果兒料到危險逼近,身形忽快如疾風,從兩個生著大鋼筋鉗子的惡怪左右夾擊中側身閃了出去,絲毫也不見慌亂,只看她掐住時間和角度精妙地躲開兩邊攻擊,一蹬這只惡怪軀體,借力縱身躍到另一個惡怪身體上,逗得兩只惡怪揮出的大鉗子都落在對方身上。

而李果兒卻如同得了玩具的小孩,樂的呵呵直笑。克萊爾斯丹瞧著李果兒那邊處理得游刃有餘,也就不再擔心,繼續看著熱湯。

這會兒李果兒同兩只惡怪鬥得精神抖擻,聞見夜風中捎帶的肉香味,立時被勾得肚子咕咕直叫,下意識咽了下口水後,見這兩只蠻物越發討厭。當即不再和它們開玩笑,出手如閃電般,舉起電子光槍朝兩頭惡怪激射光彈,趁機再割去它們的頭顱,取走能源礦石。

惡怪一旦失去能源礦石,便如人體失去心臟,轟然不動了。被輕輕一推,立刻如山倒轟隆隆墜下。

李果兒將能源礦石收進口袋,正要轉身離開,忽聽揭起的塵霧中隱約傳來數道喊聲“救命”。

她輕聲疑惑間,已扯住惡怪的鐵鉗子,使勁全力倒拔惡怪向另個方向扔出。

塵霧中接連響起數聲驚呼。李果兒這才確定,底下果真有人。

待塵霧散開,一個個穿著白虎國禁衛軍制服的人邊捂嘴咳嗽邊走了出來。原來這座山頭下有條溝谷,方才惡怪要是墜下正好是砸在溝谷裏的這批人身上,多虧了李果兒能及時扯住惡怪,這些人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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