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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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廳內，一眾英雄齊聚餐桌前，在女人們的伺候下吃上了午餐。
午餐不及晚餐豐富，只有面包、腌肉和一杯按吩咐兌了水的酒。
女人們為英雄端上餐盤和酒杯後，便站到一旁，安靜得像家貓，只偶爾用或好奇或忌憚的眼神悄悄望向亞利克斯。
亞利克斯不像其他男人那樣自在，盡管他已經讓妲爾瑪放下刀劍，同意嘗試他的建議，但他在這個曾經沾滿血腥的大廳裏始終放松不下來，只小口吃上一點食物，也沒有喝酒。
“請各位不要拘謹，這島上雖然物資不豐，但我們不會吝嗇於接待受人敬重的英雄，若這些菜品不合口味，我就讓她們進廚房準備更為豐盛的。”換上長裙的妲爾瑪坐在主位上說。
領隊接話：“女主人不必客氣，我們是披荊斬棘的勇士，不是嬌生慣養的姑娘家，你們招待了我們一天，已經讓我們補足精力，我們必定在返回佩提維之前除掉海妖。”
“海妖已經圍困瑟恩島上百年了，我們一直沒有辦法離開這裏，也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希望英雄們能成功除掉它們，勝利回歸，代我們向那位國王美言幾句，讓各個城邦承認瑟恩島的獨立和自理，使我們這些女人能安心留在這裏，不受有居心的外邦人侵犯。”
“這是當然，若有城邦因你們沒有男人守護而蓄意侵犯，那就是強盜暴行，必受討伐。”
妲爾瑪聽了，微微一笑。
“那就有勞眾英雄為我們操心了。”
“依我說，你們這個島上必須得有男人，”多格的大嗓子突然嚷起來，“等各個城邦承認了這個島，你們都趕緊找個丈夫，讓他們守護你們。或者你們願意的話，也可以在我們除掉海妖後，跟我們上船。”
希戈斯冷笑：“我們的船能裝得下這麽多女人嗎？”
“那要看有多少女人願意跟上來。”多格說。
伊西呂小聲說：“被我說中了吧，他就是想抱幾個女人上船。”
妲爾瑪坐在那裏嘴角輕勾，似乎早已猜到多格的想法。
“英雄的好意我們也明白，可是我們從小就在這個島上生活，又如何舍得離開這裏去別的城邦居住？”她的眼眸忽然一亮，“不如你們留在這裏守護我們吧？”
“我們來這裏的目的是解除兇險，而非娶妻長留，”領隊說，“何況殺掉海妖後，我們還要回佩提維匯報我們這一路上的成果，不少英雄家中也還有妻室兒女，怎麽可能留下？”
“原來是英雄們看不上我們這裏的姑娘，可她們都非常舍不得你們，這可怎麽辦？”
妲爾瑪的話讓亞利克斯覺得很反常，先不說她之前已經同意讓他們離開瑟恩島，就說守護家園的事，妲爾瑪一向信奉自己的力量，又怎會生出依靠男人的想法？
那些英雄並不覺得女人有這種依靠男人的想法有何不妥，只是堅決要回佩提維。
“這裏有那麽多漂亮的女人，到時自有不少男人為你們而來。”多格說。
妲爾瑪只冷笑一聲：“到時來的男人，到時再說，現在你們來了，你們就得先留下。”
眾英雄一時間還沒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但亞利克斯已經意識到什麽了。
“妲爾瑪！”
他想站起來，雙腳卻突然發軟，還沒站直便要倒下，只能雙手撐住餐桌。
“你在面包裏放了什麽？”
其他人聽了趕緊摸向刀劍，可他們吃得比亞利克斯多，全身無力的情況也更嚴重，不僅站不起來，連武器也拔不出來了。
他們一掙紮就失去平衡摔倒地上，但神志還相當清醒，當即對這些女人破口大罵。
那些女人絲毫不生氣，長裙一脫便露出了貼身的鎧甲，她們的臉上掛著譏笑，從掛毯後面和餐桌底下抽出了武器。
亞利克斯趁著自己還有幾分力氣，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拔劍，揮向沖來的梅洛伊。
梅洛伊敏捷地避過他的劍，轉而刺向他腳下的阿莫。
亞利克斯連忙用劍幫阿莫擋住她的進攻，但他的手也開始無力了，反應變得遲鈍，來不及提劍護體，被梅洛伊刺中了支撐身體的手臂，失去了最後的抵抗能力，也倒在了地上。
“亞利克斯，你這個笨蛋。”阿莫罵道。
梅洛伊還想繼續用劍刺傷亞利克斯，卻被妲爾瑪制止了。
“不要殺他們，現在還不是時候，亞利克斯交給我。”
亞利克斯躺在地上，看著同樣脫掉長裙露出鎧甲的妲爾瑪向他慢慢走近。
“妲爾瑪，為什麽？”
“為什麽？你帶這幫外來者上島，就該知道我不會放過他們，更不會放過你！”
“我已經解釋過，我們可以解開仇恨，保護瑟恩島，沒有人會因此受到傷害。”
“你覺得我會相信從男人嘴裏說出來的話嗎？如果我放了你們，你們就會帶更多外來者上島，侵占土地霸占女人，讓我們再次淪為你們的玩物和奴仆！”
“這裏可是我的故鄉，我又怎麽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亞利克斯沒有憤怒沒有恐懼，只餘悲傷。
妲爾瑪看了他很久，冰冷的目光裏閃過一絲難以看透的情感。
“十九年前是我大意了，我就不應該讓你長大。之前我錯失了那麽多次殺你的機會，決不會再辜負今天的機會了。”
她說完，命令其他女人：“綁起他們，將他們帶到懸崖邊！”
女人們早有準備，拿出粗繩，將男人們綁得結實，以防他們在藥效消失後恢覆武力反抗起來。
這些女人長期接受刻苦的武藝訓練，力量充沛，兩個人一前一後擡起一個男人，輕輕松松就走出酒宴廳，向著懸崖的高坡爬去。
那些英雄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像待宰的生豬一樣橫吊著，而且還是栽在女人的手上，當即氣得咬牙切齒，不堪入耳的臟話都罵出來了。
擡他們的女人也不含糊，隨地撿起石頭就往他們嘴裏塞，最後只剩下幾個聰明的人安靜地逃過了被石頭磕斷牙齒的劫數。
當他們來到用來處決外來者的懸崖時，亞利克斯暗暗悲嘆，神諭實現了，他戰勝不了他的血親，即將被扔進海裏，成為海妖的果腹之物，最終跟他的父輩一樣，只剩下一堆骸骨。
塔蘭蒂爾說得沒錯，他確實是來送死的，他回不去了，再也見不到她，也做不了那個她想嫁的人。
還有阿莫，他被連累了，他也回不去見他的妻子了。
“阿莫，對不起。”他睜著眼睛，只看到萬裏無雲的藍天。
“閉嘴，我還沒死呢！”阿莫的聲音就在附近。
“快了。”妲爾瑪越過他們，站到懸崖的高點指揮，“將亞利克斯擡過來，其他人排隊等著。”
女人們將他們扔到了地上。
“外來者，你們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妲爾瑪燃起了她最盛的氣焰，“這是所有外來者的死亡懸崖，懸崖之下就是你們的葬身之處。
“你們不是想見識一下海妖嗎，等會兒我就讓你們一個接一個地跳下去，你們很快就會知道它們長什麽樣子，我們也很感興趣，想看看你們這群自詡偉大的英雄，能不能從海妖的血口中逃出來。
“姑娘們，將他們扶起來，好讓他們看清楚自己的同伴是怎麽從這裏跳下去的！”
男人們從地上被拉了起來，被迫面向懸崖。
妲爾瑪也拉起了亞利克斯，拔出長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亞利克斯，你的血遲到了十九年，今天我就讓你成為獻祭覆仇女神的祭品，成為第一個送進海妖腹中的食物。”
亞利克斯平靜地看著她，沒有一絲懼色。
“你不害怕？”妲爾瑪說。
“我早已害怕過了，從我知道自己也是你眼中的獵物開始，我就害怕了五年，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再害怕了，”亞利克斯說，“我只希望將來有人能做到我做不到的，解開這裏的仇恨和詛咒。”
“也許吧，但不是現在。”妲爾瑪雙目一冷，眼看就要動手。
“等等！”阿莫大叫，“亞利克斯哪裏對不起你了，他明知道你想殺他，還不顧生命危險跟著船過來，就是因為他擔心你們會被他們殺掉，他才會自投羅網！如果他想害你們，他大可以放手不管，任憑這幫人上島將這裏掃蕩一空！”
“就算他不跟來，你們的下場也還是一樣。”妲爾瑪的目光轉向他，“你是他的朋友？”
“我是他的好兄弟！”阿莫自豪地說。
“好，我將你安排在他後面。”妲爾瑪說完，又提起了劍。
這回不管阿莫喊什麽，她都不會停手了。
然而，正當利劍快要落下時，一個淒楚的叫聲阻止了妲爾瑪。
“母親不要！”
眾人朝聲音方向望去，看見一個臉色蒼白、秀婉柔弱的女子正往這邊跑來。
妲爾瑪一看見她，就鐵青了臉。
“你來這裏做什麽！”
“母親，我求求你……”
“攔住她！”
兩個女人立即上前拉住她，不讓她再走近一步。
“芙涅娜？”
亞利克斯怔怔地看著這個女子，心頭湧起難以名狀的波瀾。
她回應了他的叫喚，熟悉的目光仿佛一下子將他帶回到五年前。
“亞利娜！”
芙涅娜沖不過那兩個女人的阻撓，只能無力地向他伸出手。
她喊出的名字讓在場的男人驚訝不已，除了奧律曾聽過這個名字，其他人都以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但芙涅娜再次喊出亞利克斯以前的名字，這讓妲爾瑪十分憤怒。
“住嘴！這裏沒有亞利娜，只有亞利克斯，一個不該在瑟恩島上生存的男人！”
“不管怎樣，他都是你的親人，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我早就當我沒有親人了！”
“母親……”
“不要再叫我母親，你也不配做我的女兒！”
“不要殺他，我求你，我求你……”
芙涅娜不曾這樣公然違抗過她，也不曾這樣哀求過她，哭得像個淚人。
“芙涅娜……”亞利克斯也忍不住淚水盈眶。
阿莫吃驚地看著他們，又心寒地看向妲爾瑪。
“亞利克斯是你的親人？你要殺你的親人？”
妲爾瑪給出了讓他更加心寒的回答。
“不是第一個。”
眼看劍刃就要奪命，亞利克斯不想讓芙涅娜目睹自己死去的慘況，伸手往劍上一抹，在手掌上抹出一道鮮艷的血痕，將傷口轉向了她。
芙涅娜一看到他手上的血，只喊了他名字的一半，就昏死過去。
“你還挺為她著想。”妲爾瑪說著，劍光在她手上又是一動。
然而，死亡沒有如期而至。
空中忽然劃過一道勁風，緊接著就是妲爾瑪的驚呼聲以及長劍落地的刺耳聲。
一支飛箭射中了她的胸膛，箭頭剛剛穿過胸甲，刺破了她胸前的皮肉，滲出血水。
只需一擡眼，亞利克斯就看到了朝妲爾瑪射箭的人。
她身披亮白色盔甲，頭盔上飾有隼羽，胸甲上鑿著一只展翅的飛隼，在似火的烈日下光芒四射，英姿耀眼，猶如戰鬥女神狄雅娜下凡。
她當然不是真正的女神，但從此刻開始，她在亞利克斯的心中就是獨一無二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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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不及晚餐豐富，只有面包、腌肉和一杯按吩咐兌了水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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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利克斯不像其他男人那樣自在，盡管他已經讓妲爾瑪放下刀劍，同意嘗試他的建議，但他在這個曾經沾滿血腥的大廳裏始終放松不下來，只小口吃上一點食物，也沒有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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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隊接話：“女主人不必客氣，我們是披荊斬棘的勇士，不是嬌生慣養的姑娘家，你們招待了我們一天，已經讓我們補足精力，我們必定在返回佩提維之前除掉海妖。”
“海妖已經圍困瑟恩島上百年了，我們一直沒有辦法離開這裏，也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希望英雄們能成功除掉它們，勝利回歸，代我們向那位國王美言幾句，讓各個城邦承認瑟恩島的獨立和自理，使我們這些女人能安心留在這裏，不受有居心的外邦人侵犯。”
“這是當然，若有城邦因你們沒有男人守護而蓄意侵犯，那就是強盜暴行，必受討伐。”
妲爾瑪聽了，微微一笑。
“那就有勞眾英雄為我們操心了。”
“依我說，你們這個島上必須得有男人，”多格的大嗓子突然嚷起來，“等各個城邦承認了這個島，你們都趕緊找個丈夫，讓他們守護你們。或者你們願意的話，也可以在我們除掉海妖後，跟我們上船。”
希戈斯冷笑：“我們的船能裝得下這麽多女人嗎？”
“那要看有多少女人願意跟上來。”多格說。
伊西呂小聲說：“被我說中了吧，他就是想抱幾個女人上船。”
妲爾瑪坐在那裏嘴角輕勾，似乎早已猜到多格的想法。
“英雄的好意我們也明白，可是我們從小就在這個島上生活，又如何舍得離開這裏去別的城邦居住？”她的眼眸忽然一亮，“不如你們留在這裏守護我們吧？”
“我們來這裏的目的是解除兇險，而非娶妻長留，”領隊說，“何況殺掉海妖後，我們還要回佩提維匯報我們這一路上的成果，不少英雄家中也還有妻室兒女，怎麽可能留下？”
“原來是英雄們看不上我們這裏的姑娘，可她們都非常舍不得你們，這可怎麽辦？”
妲爾瑪的話讓亞利克斯覺得很反常，先不說她之前已經同意讓他們離開瑟恩島，就說守護家園的事，妲爾瑪一向信奉自己的力量，又怎會生出依靠男人的想法？
那些英雄並不覺得女人有這種依靠男人的想法有何不妥，只是堅決要回佩提維。
“這裏有那麽多漂亮的女人，到時自有不少男人為你們而來。”多格說。
妲爾瑪只冷笑一聲：“到時來的男人，到時再說，現在你們來了，你們就得先留下。”
眾英雄一時間還沒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但亞利克斯已經意識到什麽了。
“妲爾瑪！”
他想站起來，雙腳卻突然發軟，還沒站直便要倒下，只能雙手撐住餐桌。
“你在面包裏放了什麽？”
其他人聽了趕緊摸向刀劍，可他們吃得比亞利克斯多，全身無力的情況也更嚴重，不僅站不起來，連武器也拔不出來了。
他們一掙紮就失去平衡摔倒地上，但神志還相當清醒，當即對這些女人破口大罵。
那些女人絲毫不生氣，長裙一脫便露出了貼身的鎧甲，她們的臉上掛著譏笑，從掛毯後面和餐桌底下抽出了武器。
亞利克斯趁著自己還有幾分力氣，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拔劍，揮向沖來的梅洛伊。
梅洛伊敏捷地避過他的劍，轉而刺向他腳下的阿莫。
亞利克斯連忙用劍幫阿莫擋住她的進攻，但他的手也開始無力了，反應變得遲鈍，來不及提劍護體，被梅洛伊刺中了支撐身體的手臂，失去了最後的抵抗能力，也倒在了地上。
“亞利克斯，你這個笨蛋。”阿莫罵道。
梅洛伊還想繼續用劍刺傷亞利克斯，卻被妲爾瑪制止了。
“不要殺他們，現在還不是時候，亞利克斯交給我。”
亞利克斯躺在地上，看著同樣脫掉長裙露出鎧甲的妲爾瑪向他慢慢走近。
“妲爾瑪，為什麽？”
“為什麽？你帶這幫外來者上島，就該知道我不會放過他們，更不會放過你！”
“我已經解釋過，我們可以解開仇恨，保護瑟恩島，沒有人會因此受到傷害。”
“你覺得我會相信從男人嘴裏說出來的話嗎？如果我放了你們，你們就會帶更多外來者上島，侵占土地霸占女人，讓我們再次淪為你們的玩物和奴仆！”
“這裏可是我的故鄉，我又怎麽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亞利克斯沒有憤怒沒有恐懼，只餘悲傷。
妲爾瑪看了他很久，冰冷的目光裏閃過一絲難以看透的情感。
“十九年前是我大意了，我就不應該讓你長大。之前我錯失了那麽多次殺你的機會，決不會再辜負今天的機會了。”
她說完，命令其他女人：“綁起他們，將他們帶到懸崖邊！”
女人們早有準備，拿出粗繩，將男人們綁得結實，以防他們在藥效消失後恢覆武力反抗起來。
這些女人長期接受刻苦的武藝訓練，力量充沛，兩個人一前一後擡起一個男人，輕輕松松就走出酒宴廳，向著懸崖的高坡爬去。
那些英雄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像待宰的生豬一樣橫吊著，而且還是栽在女人的手上，當即氣得咬牙切齒，不堪入耳的臟話都罵出來了。
擡他們的女人也不含糊，隨地撿起石頭就往他們嘴裏塞，最後只剩下幾個聰明的人安靜地逃過了被石頭磕斷牙齒的劫數。
當他們來到用來處決外來者的懸崖時，亞利克斯暗暗悲嘆，神諭實現了，他戰勝不了他的血親，即將被扔進海裏，成為海妖的果腹之物，最終跟他的父輩一樣，只剩下一堆骸骨。
塔蘭蒂爾說得沒錯，他確實是來送死的，他回不去了，再也見不到她，也做不了那個她想嫁的人。
還有阿莫，他被連累了，他也回不去見他的妻子了。
“阿莫，對不起。”他睜著眼睛，只看到萬裏無雲的藍天。
“閉嘴，我還沒死呢！”阿莫的聲音就在附近。
“快了。”妲爾瑪越過他們，站到懸崖的高點指揮，“將亞利克斯擡過來，其他人排隊等著。”
女人們將他們扔到了地上。
“外來者，你們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妲爾瑪燃起了她最盛的氣焰，“這是所有外來者的死亡懸崖，懸崖之下就是你們的葬身之處。
“你們不是想見識一下海妖嗎，等會兒我就讓你們一個接一個地跳下去，你們很快就會知道它們長什麽樣子，我們也很感興趣，想看看你們這群自詡偉大的英雄，能不能從海妖的血口中逃出來。
“姑娘們，將他們扶起來，好讓他們看清楚自己的同伴是怎麽從這裏跳下去的！”
男人們從地上被拉了起來，被迫面向懸崖。
妲爾瑪也拉起了亞利克斯，拔出長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亞利克斯，你的血遲到了十九年，今天我就讓你成為獻祭覆仇女神的祭品，成為第一個送進海妖腹中的食物。”
亞利克斯平靜地看著她，沒有一絲懼色。
“你不害怕？”妲爾瑪說。
“我早已害怕過了，從我知道自己也是你眼中的獵物開始，我就害怕了五年，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再害怕了，”亞利克斯說，“我只希望將來有人能做到我做不到的，解開這裏的仇恨和詛咒。”
“也許吧，但不是現在。”妲爾瑪雙目一冷，眼看就要動手。
“等等！”阿莫大叫，“亞利克斯哪裏對不起你了，他明知道你想殺他，還不顧生命危險跟著船過來，就是因為他擔心你們會被他們殺掉，他才會自投羅網！如果他想害你們，他大可以放手不管，任憑這幫人上島將這裏掃蕩一空！”
“就算他不跟來，你們的下場也還是一樣。”妲爾瑪的目光轉向他，“你是他的朋友？”
“我是他的好兄弟！”阿莫自豪地說。
“好，我將你安排在他後面。”妲爾瑪說完，又提起了劍。
這回不管阿莫喊什麽，她都不會停手了。
然而，正當利劍快要落下時，一個淒楚的叫聲阻止了妲爾瑪。
“母親不要！”
眾人朝聲音方向望去，看見一個臉色蒼白、秀婉柔弱的女子正往這邊跑來。
妲爾瑪一看見她，就鐵青了臉。
“你來這裏做什麽！”
“母親，我求求你……”
“攔住她！”
兩個女人立即上前拉住她，不讓她再走近一步。
“芙涅娜？”
亞利克斯怔怔地看著這個女子，心頭湧起難以名狀的波瀾。
她回應了他的叫喚，熟悉的目光仿佛一下子將他帶回到五年前。
“亞利娜！”
芙涅娜沖不過那兩個女人的阻撓，只能無力地向他伸出手。
她喊出的名字讓在場的男人驚訝不已，除了奧律曾聽過這個名字，其他人都以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但芙涅娜再次喊出亞利克斯以前的名字，這讓妲爾瑪十分憤怒。
“住嘴！這裏沒有亞利娜，只有亞利克斯，一個不該在瑟恩島上生存的男人！”
“不管怎樣，他都是你的親人，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我早就當我沒有親人了！”
“母親……”
“不要再叫我母親，你也不配做我的女兒！”
“不要殺他，我求你，我求你……”
芙涅娜不曾這樣公然違抗過她，也不曾這樣哀求過她，哭得像個淚人。
“芙涅娜……”亞利克斯也忍不住淚水盈眶。
阿莫吃驚地看著他們，又心寒地看向妲爾瑪。
“亞利克斯是你的親人？你要殺你的親人？”
妲爾瑪給出了讓他更加心寒的回答。
“不是第一個。”
眼看劍刃就要奪命，亞利克斯不想讓芙涅娜目睹自己死去的慘況，伸手往劍上一抹，在手掌上抹出一道鮮艷的血痕，將傷口轉向了她。
芙涅娜一看到他手上的血，只喊了他名字的一半，就昏死過去。
“你還挺為她著想。”妲爾瑪說著，劍光在她手上又是一動。
然而，死亡沒有如期而至。
空中忽然劃過一道勁風，緊接著就是妲爾瑪的驚呼聲以及長劍落地的刺耳聲。
一支飛箭射中了她的胸膛，箭頭剛剛穿過胸甲，刺破了她胸前的皮肉，滲出血水。
只需一擡眼，亞利克斯就看到了朝妲爾瑪射箭的人。
她身披亮白色盔甲，頭盔上飾有隼羽，胸甲上鑿著一只展翅的飛隼，在似火的烈日下光芒四射，英姿耀眼，猶如戰鬥女神狄雅娜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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