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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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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產業

銀沙灘別墅區,二十八棟。

羅驛輝猛地一腳踹在天阿姆腹部,眼見這家夥騰空而起,傾身撞翻茶幾。縱使疼得齜牙咧嘴,可天阿姆全然不敢吱聲,生怕再激怒這頭野獸。

箭步上前,羅驛輝單手抓起天阿姆衣領,當即將之腦袋按在電視墻上。如今手腳均遭鐵絲捆縛,天阿姆動彈不得,只能任由羅驛輝宣洩怒火。

不等天阿姆求饒,羅驛輝再度揮拳砸向這家夥正臉,頃刻間,鼻血如註,倏然將其衣領浸染。直至安逸咳嗽示意,羅驛輝方才收斂,順勢將天阿姆丟到其跟前。

“說說吧,你給的解藥到底是什麽?”安逸稍微俯身,面無表情地向天阿姆詢問道。

“我給你們的東西,真的是輪回印的解藥。”仰望安逸,天阿姆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可見其仍不為之所動,遂繼續道,“我以性命發誓,這解藥貨真價實。”

“噢?”安逸輕挑眉毛,假意揣測道。

“那輪回游戲產生的印記,真的只是草木毒發作的跡象,而瓷瓶裏的液體,將之服下後三小時內,藥效便立竿見影。”天阿姆跪在安逸身前,涕泗橫流道。

安逸並未回應,悄然起身後準備離開,而天阿姆見狀,立馬艱難地翻過身,將自己左手展示給眾人,眼瞅其手背上,輪回印蕩然無存。

“你看,昨天我不也中毒了嘛,但喝下瓷瓶裏的解藥後,印記已然消失不見。”天阿姆竭力朝安逸喊道,試圖讓其相信自己。

“你撒謊。”羅驛輝厲聲吼道。

話音剛落,羅驛輝迅速上前,一把扯下安逸手背的貼布,將其近乎墨色的輪回印展示在眾人眼前。

“服用你的解藥後,我的印記不但沒有消退,顏色反而越來越深。”安逸擡起左臂,仔細觀察著手背上的輪回印,無奈道。

然而,當天阿姆看清安逸的輪回印後,驟然周身顫抖,神色惶恐,隨即口中喃喃自語,仿佛正以庫俚語誦讀著經文。

“主神之眼,蔑視之瞳,蛇奴逃竄,大禍將至。”羅驛輝覆述著天阿姆口中經文的內容,可這家夥念得實在太快,只能聽懂只言片語。

“糟糕,這東西太玄乎。”大致理解經文的內容,羅驛輝驟然察覺情況有變,遂再度抓起天阿姆衣領,朝其質問道,“你到底在說什麽?如實交代。”

“完了,一切都完了,這不是輪回印,這是主神的眼睛,它正看著我們。”天阿姆哭天搶地道,而其舉止愈發癲狂,甚至打算咬舌自盡。

不等安逸反應,阿華等人已上前按住天阿姆,並掰開這家夥的嘴巴。而羅驛輝竟打算再給天阿姆補上一拳,使之恢覆理智,可還未出手,便被安逸攔住。

“讓我來。”安逸朝羅驛輝吩咐道,隨即將一枚香包塞進天阿姆嘴裏。

“這玩意兒,湊一頓就好了。”羅驛輝態度陡然轉變,不屑地望著天阿姆。

“怎麽回事,你今天出門忘帶腦子了?”說罷,安逸將羅驛輝擋在身後,生怕這家夥再有沖動行為。

不出兩分鐘,天阿姆猛然咳嗽,阿華見狀,立刻將香包從其嘴裏取出,待確認這家夥已恢覆神志後,方才松手。

“說吧,這到底是什麽。”安逸將輪回印展示在天阿姆眼前,詢問道。

“主神蚺羅之眼,它會出現在最忠誠的信徒身上,但據我所知,那些家夥往往不會有好下場。”天阿姆驚魂未定,吞吐道。

“既然是最忠誠的信徒,那為何主神不庇護他們,反而沒有好下場?”安逸頗為不解,遂追問道。

“我只是彼岸門的代理人,而在我眼中,那些忠誠且愚昧的信徒,終會將自己靈魂獻於蚺羅,這難道不是糟糕的下場?”天阿姆緩緩擡起頭,竭力解釋道。

據天阿姆所述,彼岸門供奉的主神蚺羅,正是輪回神眾多轉世之一,相傳其本體為一條六眼巨蛇,通身黑鱗,盤踞於庫俚島中心山脈的地穴中,而其所經之處,毒氣繚繞,萬物不生。

至於安逸手上的印記,正是蚺羅之眼。

而蚺羅之眼,只會出現在最虔誠的彼岸門信徒身上,他們不僅誆騙世人參與輪回游戲,替主神搜尋靈魂,甚至以自身為祭品,毅然成為蛇奴。

眼下這位天阿姆,其曾是個跨國商人,雖不算富可敵國,但也算家底殷實,可在貪念作祟下,其試圖獲得主神蚺羅眷顧,進而擴大自己的商業版圖。

可即便商人加入彼岸門,也只能算是編外人員,根本無法接觸教派核心。平日裏,彼岸門會通過線人向其發號施令,而任務無非是誆騙執念之人,前往庫俚島參加輪回游戲。

心術不正,亦或執念驅使的靈魂,正是供奉蚺羅的上等祭品,而輪回游戲便投其所好,以主神眷顧為誘餌,將這些家夥一網打盡。

“一旦與彼岸門締結契約,便將終身服務於蚺羅,我真後悔當年一時沖動,被利益蒙蔽雙眼。”天阿姆趴在安逸腳下,連聲懺悔道。

“即便你加入彼岸門,可你並不信奉蚺羅,隨時都可以抽身,那為何還要助紂為虐。”安逸質問道。

“彼岸門的手段,遠遠超出你的想象,上至威脅家人,下到商海鉗制。”天阿姆稍許思考,隨即輕嘆一聲,繼續道,“彼岸門並非一個單純的宗教組織,其已滲透整座庫俚島,從上至下,由外到內。”

聽到此處,安逸恍然大悟,原來羅驛輝早就清楚彼岸門的底細,其之所以不讓島上的朋友介入,一方面是避免無辜者牽扯入局,另一方面則是顧及身邊有彼岸門信徒,進而暴露行蹤。

誰曾想,一個小小的輪回游戲,背後勢力竟盤根交錯。即便是在庫俚頗有威望的麗姐,也不敢將這件事放在臺面上,僅能暗中派人幫助羅驛輝。

“你的線人是誰,如何聯系上他。”安逸俯身望著天阿姆,儼乎其然道。

“這個我真不能說。如今你們要我的命,我只能認了,可一旦供出線人,我的家人都有危險。”當提到家人時,天阿姆倒展示出幾分骨氣,毅然拒絕道。

“那我不介意也將…”

“閉嘴,一邊去。”眼見羅驛輝欲再次動手,安逸大聲呵斥道,隨即側首示意,讓這家夥安靜地待在一旁。

“放心,我不會出賣你,眼下我們還有談的餘地。”安逸放緩語氣,不緊不慢道。

“我…”天阿姆欲言又止,其緊緊盯著安逸,待沈默許久後,方才繼續道,“我只知道他叫黑爾佳林,身份是名導游,經常盤踞在輪回寺附近。”

於天阿姆而言,彼岸門線人無疑是噩夢般存在。

為確保每位代理人的忠誠,教會將安排一對一的線人,而天阿姆口中的黑爾佳林,雖只是一位輪回寺的導游,卻掌握著天阿姆家十餘口人的生殺大權。

如今,若安逸擅自聯系黑爾佳林,則必定暴露天阿姆的叛變,加之這名導游生性多疑,下手毒辣,恐怕不出半天,天阿姆的家人便將遭遇滅門之災。

“不說,老子現在就斃了你。”說罷,羅驛輝快步上前,一腳踩在天阿姆背上,當即將槍口指著這家夥腦門。

“我只能說這麽多,你開槍吧。”天阿姆又硬氣了一會,義正言辭道。

“起開,誰讓你過來的。”安逸猛然推開羅驛輝,並朝著阿華繼續道,“麻煩把天阿姆送上樓休息,我有點事情跟羅驛輝商量。”

“好的,安先生。”說罷,阿華等人迅速架起天阿姆,將其押往樓上。

一時間,偌大客廳就僅剩安逸與羅驛輝。

“這胖東西的骨頭還挺硬,恐怕要先把他帶回鐵皮屋,再來撬開那張嘴。”說著,羅驛輝收起槍,徑直靠向沙發。

“他連死都不怕,你還如何讓他開口。”安逸並未正眼看羅驛輝,其盯著自己手背上的印記,淡然道。

“放心,我自然有辦法,這世上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數不勝數。”羅驛輝略顯跋扈,信誓旦旦道。

“放過他的家人吧。”安逸自然清楚羅驛輝的算盤,其隨即從兜裏掏出一張名片,繼續道,“我認識黑爾佳林。”

“認識?你怎麽會認識彼岸門的線人。”羅驛輝緊蹙眉頭,詫異道。

“落腳庫俚島的第二天,我曾獨自前往輪回寺,而當時聘請的導游,恰巧是黑爾佳林。”說著,安逸將名片展示給羅驛輝,其上赫然寫著黑爾佳林的名字。

“沒錯,這個姓氏很少見,應該是同一個人。”經反覆確認,羅驛輝肯定道。

“當時這名導游盛情邀請,試圖給我介紹一位天阿姆,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將我送這裏來。”說著,安逸掏出手機,忐忑地輸入黑爾佳林的電話。

“等等,你貿然聯系這位導游,實在太過激進,一旦被他鎖定,你將徹底成為彼岸門的獵物。”稍加思考,羅驛輝認為安逸的做法欠妥,遂果斷制止。

“時間不多了,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安逸擡起左手,將輪回印展示給羅驛輝,繼續道,“我先冒頭,你藏在暗處,如果發生什麽意外,還能有個照應。”

“你可要想清楚,此行必定兇多吉少。”羅驛輝直言不諱道。

“形勢危急,哪怕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一闖。”說罷,安逸毅然起身,撥通黑爾佳林的電話。

稍作自我介紹,黑爾佳林立刻想起安逸,並詢問其是否需要幫助。而安逸則編了個幌子,聲稱公司生意不太好,連續數月虧損,故打算找位天阿姆瞧瞧,能否有轉運之法,不過自己有個特殊要求,一定要女性天阿姆。

聽到此處,黑爾佳林饒有興致,其介紹自己認識一位特殊的天阿姆,每天只接待一位客人,不過價格昂貴,單是入門費就得十萬。

安逸欣然接受,並表示錢不是問題,只要能讓自己轉運,哪怕百倍價格也無妨。

眼瞅是位豪爽客,黑爾佳林當即應下,不過其叮囑,需先確認天阿姆的檔期,待一切安排妥當後,再與安逸聯系。

為表誠意,安逸假意以慌亂的語氣,強調務必要見到這位天阿姆,即便是加錢,也要讓其空出檔期。

掛斷電話,安逸傾身倒在沙發上,此刻只覺腦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看來黑爾佳林以為大魚咬鉤了,恐怕這家夥不僅想要你的靈魂,還盯著你兜裏的錢袋子。”說著,羅驛輝輕拍安逸肩膀,當即點起一支煙。

“老實說,我還真有點兒緊張,不過事已至此,與其杞人憂天,不妨多做準備。”安逸驀然閉上眼,試圖進一步放空自己。

“對了,我帶你去個地方。”說罷,羅驛輝順勢將煙丟進缸裏,不等安逸反應,便架起這家夥朝屋外走去。

龍渡寺,一座臨海廟宇,供奉千年龍血樹,坐看潮起潮落。

相傳,輪回神眾多轉生中,曾有一世化作龍血樹,其枝葉參天蔽日,欲擎蒼穹。時至今時,龍血樹已然成為長壽的象征,據研究發現,其樹齡最長能達八千年。

在羅驛輝帶領下,兩人前後邁入主殿,相較於輪回寺,跟前這廟宇規模著實小了許多。

“龍渡寺供奉的主神,便是輪回神所化的龍血樹,雖然這裏香火並不旺盛,但每逢重大事情,我都會過來祈願。”說著,羅驛輝雙手合十,朝著龕上神樹像作揖三次。

安逸靜靜跟在羅驛輝身後,卻並未向神像祈願,直至兩人離開主殿,其方才開口道:

“我很少燒香,也不會將自己的命運,寄托於虛無縹緲的願景。”

“心誠則靈,可惜我的心太浮躁,至今也未能獲得神靈眷顧。”羅驛輝驀然從兜裏掏出根鏈子,只見上面掛著片木雕樹葉,隨後繼續道,“這是龍血木做的鏈子,送給你,但願明天它能給你帶來好運。”

“謝謝,但我並不需要這種東西。”安逸禮貌拒絕道。

“這可是經天阿姆開光的木雕,不要拒絕我一片好意。”說罷,羅驛輝蹲下身,緩緩挽起安逸左褲腿,並將鏈子系在其腳腕處。

“可是我真的不…”安逸欲言又止,畢竟這也算羅驛輝的一番心意,屬實不好再拒絕。

此刻,安逸手機突然響起,而致電者正是黑爾佳林,其告知事情已安排妥當,明天一早在塔卡利索宮碰頭,不過天阿姆每天只見一個人,故安逸務必獨自前往。

“塔卡利索宮,那裏可住著一位國寶級的天阿姆。”聽到這熟悉的地名,羅驛輝連聲道。

“國寶級?看來這件事情,遠比我們想象中覆雜。”說著,安逸示意羅驛輝起身,並由自己親手放下褲腿。

是夜,淩晨五點,安逸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恍惚間,其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安大哥,我們已經到飛雲市機場,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

「有件事我糾結了很久,今天必須告訴你,羅驛輝不是好人,你一定要小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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