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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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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虎離山

塔卡利索宮,堪稱庫俚國寶級建築,佇立於主島最高峰,見證整個國家數百年歷史,而眼下那崎嶇山間公路,正是由民間企業家讚助,專門為之修建。

宮殿並未對外開放,加之所處位置私密性強,通常作為政客與富商洽談的地方。至於黑爾佳林口中的天阿姆,其長居在此,於庫俚享有輪回神使者的美譽,不過鮮有人一睹真容。

安逸獨自驅車前往山頂,而羅驛輝則乘坐阿華的商務車,與之保持百米距離。出於周全考慮,羅驛輝向麗姐借了幾號身手不錯的保鏢,現下已全副武裝,以應對突發狀況。

如今,卿悠等人已平安抵達飛雲市,安逸也算了結一樁心事。可那家夥淩晨莫名發來的短訊,卻讓安逸頗為不解,經反覆思考,竟只能將原因歸咎於兩者之間的矛盾。

盤山路並不好開,幾處急轉彎更是險要,出於職業習慣,安逸下意識盤算著修路成本,實乃造價不菲,殊不知是哪位企業家,如此慷慨解囊,就僅為山頂一座宮殿。

待安逸抵達塔卡利索宮時,黑爾佳林早已候在庭院外,欣然朝其揮手示意。羅驛輝見狀,隨即吩咐司機停在路邊,並告知不要靠近宮殿,遠遠留意著大門即可。

高聳的柵欄,頂端密布防盜電網與鐵荊刺,若非提前知曉裏面是間宮殿,安逸甚至懷疑自己誤闖至某座監獄外。

“安先生真是守時。”黑爾佳林站在車旁,向安逸致意道。

“當然。既是拜會天阿姆,那必須拿出我的誠意。”安逸從副駕拿起幾疊庫俚幣,經車窗遞給黑爾佳林後,繼續道,“這是二十萬,其中一半是你的小費。”

“安先生的好意,我先心領了,但我不能擅自收您的小費,待會兒將盡數交於天阿姆。”說著,黑爾佳林接過鈔票,並向一旁的侍從揮手示意,讓其替安逸泊車。

稍作寒暄,兩人進入大門。

“這裏能拍照嗎?”安逸跟在黑爾佳林身後,禮貌詢問道。

“庭院裏可以隨意拍照,但進入主宮殿後,您需交出身上所有電子設備。”黑爾佳林一邊領著路,一邊解釋道。

“沒想到塔卡利索宮,竟有這種規矩。”安逸眉頭微蹙,假意不悅道。

怎料當安逸掏出手機時,卻發現宮殿外並無信號,一旦失去聯系外界的手段,便已然成為甕中之鱉。

可安逸早有心理準備,畢竟這是眼下唯一接近真相的途徑。若因恐懼而踟躕不前,即便不喪命於塔卡利索宮,也將在毒發後痛苦死去。

與其坐以待斃,不妨背水一戰。

“我曾聽過這位天阿姆的傳說,她擁有輪回神使者的美譽,但礙於沒有渠道引薦。”安逸刻意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沒想到你居然有辦法,聯系上這位國寶級大師,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安先生過譽,我已替人引薦天阿姆十多年,自然有些門路。不過塔卡利索宮這位天阿姆實在難請,我也是拜托自己的師傅,方才預約到檔期。”黑爾佳林回應道,言語頗為謙卑。

“師傅?你是指導游這行的師傅?”安逸連聲詢問道。

“安先生說笑了,我所指的師傅,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天阿姆。”黑爾佳林解釋道。

據黑爾佳林所述,自己身為輪回神忠實的信徒,受教於某位天阿姆,並尊稱其為師傅。現如今,正是托師傅的關系,替安逸預約到國寶天阿姆的檔期。

步至主殿外,黑爾佳林示意安逸註意腳下臺階,可其並未立馬上前,隨即悄然回首,仔細觀察起周圍幾幢風格迥異的建築。

放眼塔卡利索宮,庭院極具庫俚島國風情,幾幢偏殿不過兩層,黃土為墻,圓底尖頂,整體造型與佐伊俚村的茅草屋相仿,但規模大上許多。

然而正中央的主殿,竟是西式教堂風格,墻體高聳,雄偉壯觀。可縱觀全局,這格格不入的外來元素,屬實突兀。

據說,主殿原本也只有兩層,結構造型與側殿如出一轍,由百年前的庫俚皇室下旨修建。不過當時並沒有公路,於山頂築成如此龐大的建築群,定然損耗大量人力財力。

其後,庫俚淪為西方世界殖民地,進而塔卡利索宮遭霸占。入侵者奴役庫俚原住民,對此建築群翻新加固,並在主殿原基礎上進行大規模擴建,甚至替換原有風格。

在黑爾佳林催促下,安逸緊隨其後,步入主殿,只見室內風格與外立面統一,標準的西式教堂,可穹頂壁畫卻與輪回神教義大相徑庭,實乃喧賓奪主。

兩位女仆正候在門側,見安逸到來,當即上前俯身致意,緊接著,其中一位長發者禮貌道:

“先生您好,煩請交出隨身攜帶的電子設備,我們將妥善替您保管。”

安逸無奈點頭,待交出運動表與手機後,長發女仆卻又提出新的要求,讓安逸取下隨身佩戴的飾品,並悉心解釋道:

“抱歉先生,由於宗教信仰沖突,您必須取下隨身攜帶的飾品,我們將妥善替您保管。”

“我這只是普通的項鏈,沒有深層寓意,更不帶宗教色彩。”安逸辯解道。

“抱歉先生,這是塔卡利索宮的規矩,煩請您遵守。”長發女仆強調著,而其舉手投足間,竟仿如一具機械。

“可是這宮殿穹頂上的壁畫…”安逸欲言又止,隨手摘下項鏈並遞給長發女仆,繼續道,“這東西很貴重,麻煩妥善保管。”

“先生,還有您的腳鏈。”長發女仆頷首低頭,指著安逸左腳腕的木雕樹葉,禮貌道。

“一片木雕而已,不至於吧?”安逸竭力解釋道。

“這是龍血木雕,其背後的信仰含義,相信先生一定比我清楚。”長發女仆的笑愈發詭異,不禁讓安逸後背發涼。

“你等著。”

話音剛落,安逸順勢俯身,試圖取下腳鏈,怎料羅驛輝竟系了個死結。迫於無奈,安逸只好扯斷繩子,將木雕葉片交於長發女仆手中。

“謝謝配合,接下來,我將帶先生游覽主殿,隨後前往天阿姆的會客室。”說罷,長發女仆將一幹物品交予同伴,並轉身向正殿大廳走去。

三十分鐘後,圍墻外的商務車裏。

此刻,羅驛輝已然坐立不安,其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嘴角香煙一支接一支。縱使擔心安逸的情況,可面對塔卡利索宮的安保系統,著實不敢輕舉妄動。

正當羅驛輝焦慮之時,一輛小型貨車從旁側駛過,徑直停在宮殿大門外。眼瞧那車廂四周的圖案,正是負責此處保潔的單位標志,故並未引起眾人懷疑。

“奇怪,安逸怎麽在往外走。”說罷,羅驛輝放下手機,隨即拿起望遠鏡看向大門。

不出片刻,鐵門轟然敞開,只見幾人推著一個木箱,迅速來到車尾,隨後開門上貨,一氣呵成,不等羅驛輝有所反應,貨車便已朝另一端的下山路駛去。

“那個上貨的人好眼熟。”羅驛輝將腦袋探出車窗,待再三確認,驀然惶恐道,“糟糕,那家夥就是接安逸的導游,我們趕緊跟上那輛貨車。”

“現在追上去,恐怕…”

“別廢話,立馬發車。”不等司機說完,羅驛輝厲聲吩咐道,其隨即拿起手機,緊盯著屏幕上的標記,眼瞅豆大汗滴,倏然從臉側滑落。

“聽我的,開車追上去。”阿華示意司機點火,隨後朝羅驛輝繼續道,“仔哥,難道你是擔心安逸在那個箱子裏?”

“不是擔心,安逸正在那箱子裏。”說著,羅驛輝將手機屏幕展示給阿華,只見一個紅色標記點,正不斷朝下山方向移動。

“兄弟們,準備好家夥。”阿華點頭示意,連聲朝眾人吩咐道。

經一番追逐,眼見要趕上那輛貨車,怎料其徑直右拐,駛入一處觀景平臺,隨後停在護欄邊,再無動靜。

“跟進去。”羅驛輝發號施令,讓司機跟著駛入平臺。

“等等,先停一下。”阿華突然察覺情況有異,當即吩咐道。

可不等司機有所反應,貨車後門驟然敞開,頓時槍聲四起,密集子彈從各方襲來。所幸,阿華這輛車經過改裝,通身采用防彈材質,面對如此火力,亦無半點威脅。

“煙幕彈。”

阿華一聲令下,幾人相繼從投彈口拋出煙幕彈,伴隨劇烈爆炸,視野陡然模糊。

“熱感索敵,逐個擊破。”阿華再度命令道。

話音剛落,幾人迅速戴上熱感視鏡,並於射擊孔逐個狙擊伏敵。短短五分鐘,煙霧還未散盡,車外槍聲便已平息。

“對方有備而來,先別輕舉妄動。”見羅驛輝有開門的想法,阿華毅然叮囑道。

“熱感視鏡裏已經沒有影像,下車吧。”說罷,羅驛輝戴上頭盔,推門而出。

經現場搜索,包括貨車司機在內,一共發現十二具伏擊者的屍體。如此看來,這幫家夥早已埋伏在觀景平臺,並以木箱為餌,請君入甕。

眼見危機解除,羅驛輝試圖摘下頭盔,卻再次被阿華攔住。

“仔哥,你今天怎麽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阿華不禁詢問道。

“沒事,只是我費力準備的餌食,看來還是被大魚吃掉了。”說罷,羅驛輝端起槍,緩步朝貨車後備廂走去。

打開木箱,只見裏面躺著一具面目全非的男屍,其手背的輪回印近乎墨色,而胸前赫然掛著安逸的玉墜項鏈。經羅驛輝仔細觀察後發現,這家夥腳腕處的木雕樹葉,竟已不翼而飛。

“原來你指的餌食,就是安逸?”盯著男屍,阿華不解道。

“不對,樹葉為什麽不在他身上。”羅驛輝竭力保持鎮定,待用槍頭將屍體翻過身後,不禁驚呼道,“這不是安逸,我們被騙了。”

“不是安逸?你怎麽看出來的。”阿華愈發疑惑,詫異地望向羅驛輝。

“來不及解釋,我要先回塔卡利索宮一趟。”說著,羅驛輝摘下男屍胸前的掛墜,隨即翻下貨廂,直奔商務車而去。

“仔哥,你忘記自己的承諾了?”阿華緩緩起身,站在貨廂內朝羅驛輝喊道。

羅驛輝驟然停下腳步,但並未回頭。

“如今對方拿這具屍體示威,便證明我們的行蹤早已暴露,此時若貿然回去,非但救不了安逸,還會讓我的兄弟們賠上性命。”阿華跳下貨廂,一邊分析著,一邊向羅驛輝走去。

“我答應過你,不會讓麗姐為難…”

正當羅驛輝試圖解釋時,阿華的電話突然響起,其手下告知,銀沙灘二十八號突然遭到襲擊,人員傷亡慘重,而那位天阿姆也已被當場擊斃。

“仔哥,你是個明白人,麗姐同意幫你,正是看在你替她出生入死的份上。可如今我們的行蹤暴露,若執意要闖塔卡利索宮,恐怕將連累麗姐。”說著,阿華猛地一拍羅驛輝肩膀,示意讓其三思後行。

“可安逸還在裏面,他會有危險。”羅驛輝蒼白地辯解道。

“安逸只是你的魚餌,既然這個餌沒了,不妨再換一個。”說罷,阿華吩咐手下收拾現場,不再理會羅驛輝。

五分鐘後,商務車徑直朝山腳駛去。

與此同時,安逸在長發女仆的帶領下,依次將主殿逛遍,可眼看距進門已過去一個小時,卻還未見到天阿姆,心中越加忐忑。

“先生,這裏便是天阿姆的會客廳,請進。”長發女仆驀然止步於一扇大門前,並將雙手按於左右側,緩緩推開一道縫隙,只見室內光線昏暗,頗為陰森。

“謝謝。”

安逸鼓起勇氣,快步鉆進門,可還未待其站定身子,便聽見大門被猛然合上。

身處會客室內,氛圍愈發驚悚,放眼這偌大空間,竟只在對側設有兩支落地燭臺。而天阿姆則身披黑色鬥篷,背對著安逸,顫顫巍巍地站在兩支燭臺中間。

“你就是今天的客人吧?”天阿姆依舊背對安逸,低聲詢問道。

“是的,叨擾了。”安逸站直身子,不緊不慢道。

“我只是收錢辦事而已,何來叨擾之理,不妨先說說你所求何事。”天阿姆追問道。

“我的公司快要破產了,麻煩請您支個招,只要能夠保住公司,多少錢我都願意付。”依照與黑爾佳林溝通的話術,安逸請求道。

“胡說,你來此處根本不是這個意圖。若執意欺瞞老身,那就只能請你出去。”天阿姆略顯不悅,呵斥道。

“我所言千真萬確,句句屬實。”安逸陡然加重語氣,儼乎其然道。

“你能騙得過他們,但騙不過我。”天阿姆突然向右邁出兩步,當即吹滅一盞燭臺,眼見屋內又暗上幾分,便繼續道,“於老身而言,你的願望並不重要,但有人囑托過,務必了結你的心願。”

聽到此處,安逸察覺這天阿姆頗有詭異,雖然扯著沙啞的嗓子,但中氣十足,絲毫不輸年輕人。

正值遲疑之際,天阿姆緩緩轉過身。

映著燭光,安逸瞧見那鬥篷下的人,竟是卿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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