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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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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那無賴被她目光這麽一掃,竟覺得有些膽怯,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後腳跟落地之際,才想起這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反應過來之後有些惱羞成怒,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這女子倒是烈得很,他帶著兩分忌憚上下打量了兩眼,見晉明琢雖衣著不凡,可身邊既沒有旁人,又沒有家丁護衛,想必不過是個富商家的女兒,這才如此膽大。

如此想著,心中的兩份忌憚也沒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哼笑一聲,“想救她,行啊,本公子允了。”

“不過......”他繞著晉明琢走了兩圈,凝視般的施舍:“你來替她如何?”

晉明琢卻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嘴角諷刺般地彎起,她敢上前,自然不是憑著一腔熱血,剝開人群走到中心的時候已經想好了對策。

明明是被凝視的那個,晉明琢臉上卻無端露出點憐憫。

外圍的杜姑娘快要急死了,她想叫人去報信,路上卻賭得很,只能靠腳程,來回不知道要多久,見晉明琢連父親的官職也不報,她更著急了,至少拿官職壓一壓這人,叫他忌憚幾分也行啊。

杜姑娘一跺腳,正要上前,便聽晉明琢不緊不慢開口,像是根本不在意他說了什麽屁話:“說起來,咱們兩家還有親。”

“哦?”那人輕佻至極,意外了一瞬,笑得更猖狂,“那不妨來個親上加親。”

“算起來,我父親同你外祖父是同一個爺爺的表兄弟,而你,”晉明琢看垃圾一樣看這人,嘲諷拉滿:“得叫我一聲姑姑。”

圍觀的路人聽到晉明琢這樣語出驚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你!”

那無賴惱了,上前就要動手,卻被身旁的小廝拉住了。

他轉頭就罵:“拉我做什麽?還不上,給她點顏色看看!”

那小廝大概是從小就跟在他身旁的,比自家主子清醒一點,也知道其中的關系。他不住地點頭哈腰,“公子息怒,打不得啊!”

他湊近了無賴的耳邊,小聲道:“若是沒算錯,她是新上任的都督同知家的女兒,按輩分.......”

那小廝看著無賴的眼色,還是說完了後半句:“按輩分,真是公子的姑姑。”

那無賴聽完前半句臉色就變了。

雖兩家的親緣關系算不得近,可晉家原本就是掌管一方的都指揮使,近日又新升,聽父親的話頭,還是要多親近。

可他又實在忍不下這口氣,惡狠狠地沖著自家小廝出氣:“那又怎樣?”

語氣沒壓好,就這樣傳到晉明琢耳朵裏頭。

“不怎樣。”晉明琢非常善於乘勝追擊叫對方後悔地滿地找牙,她眼見這人變成了紙老虎,紮人的話輕飄飄地就砸出來:“跪下給姑姑我磕個頭,這事就算過了。”

圍觀群眾沒想到晉明琢竟這樣大膽,一時替她懸起心來。

卻只見那無賴變臉比翻書還快,轉身之際臉上就換上了笑,裝模作樣起來還真像個人了,服軟道:“原來是晉家姑姑,我有眼不識泰山,叨擾了,這就放人。”

說著就要叫身後的小廝放人。

晉明琢卻不是個好糊弄的,根本不接他這茬,笑意盈盈地轉了個調:“不願意?好辦啊。”

這表情是憋著壞呢,若是裴朗宜在場,這會兒已經開始警惕了。

可站在她對面的不是裴朗宜,那無賴聽她說話間不像是要松手的意思,又見她笑地松快,一時拿不準註意,心中忐忑。

便聽晉明琢輕飄飄地說:“一千兩銀子,賠禮道歉,再當我的面發個誓,這就算完了。”

“果真?”

聽到條件,那無賴神情竟然有些喜出望外。

一千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可見這混賬真是視金錢如糞土,圍觀群眾為此嘩然,晉明琢面不改色,“自然。”

見晉明琢答應的這麽輕易,他忙不疊地朝晉明琢一揖,還不忘套近乎:“姑姑,侄兒年少無知,驚擾了姑姑,還請姑姑恕罪。”

“對著我做什麽?”

晉明琢故作驚訝地撩起眼,給了他一個眼神,“你欺辱了誰,就給誰賠禮道歉。”

“這......”

此言一出,在人群中的杜姑娘都忍不住在心中暗嘆。

那無賴躊躇起來,朝晉明琢低頭沒什麽,可對著一個身份低微的平民女子低頭,對他而言卻是折辱。

他擡頭還想讓晉明琢轉圜一下。

晉明琢視若無睹,圖窮匕見,不耐煩地催促道:“我餓了,快點。”

那無賴幾欲狗急跳墻,晉明琢立即拿話堵人,明晃晃地威脅:“不知道你兄長知道今日你的所作所為,會作何反應?”

人一下子就慫了,幹脆利落地就給那被欺辱的姑娘賠了罪,又在晉明琢面前發了誓,最後才灰溜溜地走了。

圍觀群眾一片叫好,杜姑娘眼中的敬佩藏不住,走過來嘆道:“明琢,你可真厲害,哎,你是怎麽知道他唯獨害怕他兄長的?”

自然是因為多活了六年。

晉明琢掃了一眼那人逃也似地遠去的馬車,不經意地答著:“畢竟祖上有親,我爹曾對我說起過。”

杜姑娘這才恍然大悟。

人群逐漸散開,兩人的隨從都上前來,綠雲走過來說:“小姐,夏姑娘進京了,連同小王爺、岑公子一起,三人在慶樓,就等小姐了。”

晉明琢聞聲,眼睛亮了亮,轉而去看杜姑娘,卻見對方也像是有話對她說。

“我家中有急事,得趕緊回去一趟。”杜姑娘道。

晉明琢有點驚訝於事竟然這樣巧,她點頭同杜姑娘告別:“我得去赴一場從晉原來的宴。”

這場鬧劇結束,晉明琢趕到慶樓時,三人茶已經喝了兩巡。

晉明琢甫一在樓梯上露出半個腦袋,裴朗宜就眼尖地瞧見了。

他哼了一聲,引得兩個人回頭。

夏凈雲多日不見晉明琢,朝她招手,“明琢,這邊。”

只見晉明琢轉向這邊,原本沒什麽表情平淡的臉霎那間就笑了起來,本就明亮的眸子更是閃閃發光,雀躍地叫道:“凈雲!”

這份活潑明媚是真的爛漫又有傳染力,幾乎將樓上吹拉彈唱的歌舞妓比了下去,一時半個二層的人都看向了晉明琢。

裴朗宜瞧著她這模樣,先是怦然心動,又因為這笑不是對著自己的,還引得眾人都看向她,更是不爽。

於是在晉明琢走過來坐下同他們二人打招呼的時候,裴小王爺故意冷淡地“嗯”了一聲,反應平淡。

這招對著十幾歲的晉明琢屢試不爽——

晉明琢脾氣不好,根本不慣著他這臭毛病,當即就要陰陽怪氣回去,於是裴朗宜反而勝利地將她的轉移力統統轉到了自己身上。

但這招對著二十多歲的晉明琢根本沒用——

晉明琢依舊不慣著他,裝沒看見沒聽見,於是裴朗宜只能自討苦吃,被無視了個徹底。

幾次了還這麽不長記性,晉明琢在心裏腹誹,親親熱熱地同夏凈雲甚至岑慎玉說話,就是不管裴朗宜。

兩個人早已經對這兩個人的相處狀態習以為常,沒吵起來,也沒有勸的必要。

“凈雲。”晉明琢在輸出完一大通“多麽多麽想你”之後,切入正題:“所以你這次進京,是為了什麽?”

“相看,成親。”

聽夏凈雲語氣平常地說這話,晉明琢倒比她還要激動些,不由有些唏噓:“這麽快?”

夏凈雲輕笑了一下,“這有什麽。”

她看向晉明琢,眼中帶著幾分安定與憧憬:“明琢你所說的,關於有關於我的未來可是很合我的心意,所以成親有什麽。”

晉明琢沒有掉以輕心,轉而問道:“他是誰?”

她有些忐忑,這個時間的事件發展與她曾經歷過的已然大不相同,直到親耳從夏凈雲嘴中聽到她未來夫君的名字,晉明琢才如釋重負地放心下來。

她由衷地替夏凈雲覺得高興,“恭喜。”

兩人都笑,晉明琢又去跟岑慎玉閑聊:“慎玉哥哥,聽聞聖上有意要你尚公主?”

岑慎玉無奈地搖頭:“我並無此志。”

見晉明琢問他這話時眼神清明,沒有半點惋惜不舍,岑慎玉覺得胸口間有些悶,他意味不明地說:“富貴功名迷人眼,依我看,還是尋一位知根知底的姑娘最好。”

......

裴朗宜聽著這三人旁若無他地聊,本來就要氣死了。

他在心中小心眼地想,晉明琢能跟兩個脾氣這麽冷的人聊的這麽火熱,也真是有本事。

又聽見岑慎玉這暗戳戳撬墻角的話,不可思議地睖向摯友,卻見他根本沒往他這邊看。

裴小王爺幾乎要氣笑了。

餘光看見那彈唱的歌舞伎緩緩往這邊來,再瞧這幾人的長相,赫然是早先晉明琢說長得好看的那幾位。

裴朗宜磨了磨牙,一下子就來了主意。

他重重地咳嗽一聲,引得三個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他。

假裝沒看見晉明琢那“你這法子爛到底了”的眼神,裴朗宜擡了擡下巴,示意幾人擡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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