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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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畢竟同住在一個宮，嫻妃那拉·婧嵐又身為主位，自然當敬事房的人一進宮時就有小太監過來知會她，因此當秀貴人來的時候她絲毫不感意外，讓人請秀貴人進來。
秀貴人一進去就恭敬給嫻妃行禮：“嬪妾請嫻妃娘娘安。”
嫻妃淡淡瞥了她一眼，吩咐道，“白露，賜座。給秀貴人上茶。”
“是。”白露福了福身，轉身下去給秀貴人端了盞上好的廬山雲霧茶。
“還是嫻妃娘娘這裏的茶清香淡雅。”秀貴人品了口茶恭維道，她又站起來福身，“昨日得了皇上的許多賞，嬪妾挑了其中最好的一對鑲金玳瑁嵌大珍珠手鐲來送給娘娘。這珍珠貴重，娘娘才配得上。”
她身旁的宮女杏兒低頭將錦盒展開，然後舉起來好讓嫻妃能看清楚。
“秀貴人也是有心了，收下吧。”嫻妃對秀貴人的識時務心裏還算滿意，雖說她並不缺這東西，但覺得秀貴人說的話有理。
“嬪妾能得賞賜，全是因為嫻妃娘娘能給嬪妾這個機會。嬪妾不會忘記娘娘這份恩情。”秀貴人將態度放得非常低。
嫻妃看向秀貴人，嘴角彎了彎，“不必謝本宮。本宮沒幫什麽，秀貴人能得恩寵終究還是靠的自己那一舞。坐下吧。”
她向來高傲得很，對秀貴人肯露出一笑已經算很是和顏悅色了。
“謝嫻妃娘娘。”秀貴人依言坐下，她重新端起茶又和嫻妃說了會兒，見時辰快到了才起身離去。
等走出鐘粹宮，杏兒小聲說道：“小主好不容易才有了個那麽好的鐲子，就這麽給了嫻妃。”
秀貴人斜睨她一眼不答，杏兒會意噤了聲。
回到了她們自己宮裏，杏兒給秀貴人梳發時，秀貴人才說道：“我如今依附嫻妃，自然是要討好她。更何況只是個鐲子，皇上的恩寵才是最要緊的。”
“是，小主有了恩寵，難道還怕日後沒有區區個鐲子？”杏兒附和著她說。
秀貴人望著鏡中自己的臉，論容顏她平平無奇比不上後宮之中的人，但幸好皇上還喜歡看她跳舞，“杏兒，把皇上新賞的簪子別忘記給我戴上。”
“是，小主。”杏兒聽話地從梳妝匣中拿出簪子給她插入發絲中。
入夜後她前往養心殿的東暖閣，坐在床上等了一會兒聽到外面門推開的聲音，她連忙過去迎接，露出柔情的一笑：“嬪妾見過皇上。”
“起來吧。”弘歷一直批折子到深夜，到現在才停些，他面上帶著些疲憊，“給朕更衣。”
“是。”秀貴人上前慢慢地解開弘歷的衣領，將外衣小心褪了下來。
手冷不丁碰到荷包，她伸手拿起一個秋菊的荷包翻看，笑著說道：“皇上這荷包很是小巧別致，這聞著還有淡淡的菊花清香呢。”
弘歷這幾日左側腰帶一直帶著這幾個荷包，他瞥了一眼那幾個荷包，聲音低沈，“是魏貴人心思巧。”
秀貴人臉上的笑頓時一僵，暗恨自己怎麽偏偏在這時開口提了這個，她連忙說道：“皇上若是喜歡，嬪妾明日便給皇上繡個其他花樣的，以便換著佩戴。”
不就是個荷包而已，她還能被比下去了？
弘歷怎麽可能會缺荷包戴，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繼續讓秀貴人伺候他更衣。
*
冬至大典結束後，魏今顏又開始了抄寫佛經的日子，好在這麽多天下來已經習慣，抄得更加得心應手，進度比她想象當中的還要快。
午時魏今顏回鐘粹宮去用午膳再加上歇息幾時刻。
小安子見著她連忙行禮，在她宮中的這些時日他逐漸成長，瞧著不再那麽畏畏縮縮：“小主您回來了，禦膳房的人剛才送午膳過來。有一個宮女想要見您，奴才見著有些熟悉，好像與上次跟您說話的是同一人。”
“我知道了。”魏今顏坐下喝了口茶水潤潤喉嚨，“帶她進來見我吧。”
不用猜也能知道是她那父親魏清泰又有事來找她。
只是不清楚這回所為何事，不會是又過來要銀子吧。
“是，小主。”小安子退出去，轉身把人帶進來，果然還是上次魏清泰托的那個宮女。
宮女福身：“奴婢見過魏貴人，魏貴人吉祥。”
“起來吧。”魏今顏開門見山地說道，“可還是我父親有話要對我說？”
“正是。”小宮女看了看春蘭和秀荷，從懷中猶猶豫豫掏出一封信，“這是魏領班讓奴婢交給魏貴人的。”
秀荷上前接過來，然後交到魏今顏的手裏。
魏今顏展開，信紙上密密麻麻寫了許多字，她一目十行看下來，很快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你回去跟父親就說我已經知曉了。”
總結一下就是魏清泰費了好多筆墨描寫他在內務府被人欺負了，讓她這個做女兒的給他撐腰。
“奴婢告退。”小宮女得了回覆便退了出去。
“小安子，”魏今顏想了想囑咐道，“這兩天便是月底，你去內務府領月例銀子時給我打聽打聽，膳食部叫魏清泰的領班近來如何。”
“是，奴才一定辦好。”小安子是個憨厚又聽話的人，從來不會多嘴。
等傍晚魏今顏再回鐘粹宮的時候，小安子已經將事情辦妥了。
“奴才問了好幾個宮女太監，都說魏大人最近仗著有個得盛寵的貴人女兒，在禦膳房行事跋扈得很，嘴裏說話也不客氣，說好像是內務府的柏大人看不過去，出手整治了一下魏大人。魏大人才消停了許多。”
魏今顏聽完後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她沒別的反應只是問道：“小安子，你把月例銀子發下去了沒有？”
“奴才回來沒一會兒，剛給春蘭姐姐和秀荷發了。”小安子笑著說道。
“去給底下的人也都發了吧，別讓他們等急了。”魏今顏揮了揮手讓他趕快下去。
想起什麽來，魏今顏擡眼看向秀荷關心地問：“秀荷，你母親的病怎麽樣了？藥錢可還夠？”
秀荷連忙點點頭，仰著小臉喜滋滋說道：“夠了夠了。奴婢來到小主身邊伺候，月錢翻了一倍，不僅夠，還能攢下些呢。”
她甚至還可以補貼一些家裏面，這是從前的她想都不敢想的。
春蘭在一旁笑了笑，她近來與秀荷親近許多，自然也聽說了一些關於她家中的情況，這會兒打心裏也是為她高興。
魏今顏拿出兩個準備好的荷包，分別遞給秀荷和春蘭：“這裏面是三兩銀子，你們倆一人一份。”
“這使不得，小主。”春蘭急忙推辭，“奴婢怎能平白無故就受小主的銀子呢？”
“收下吧。”魏今顏笑吟吟地拍了拍她們的手，“怎麽能算是無故呢？我見你們做事認真又盡力，算是獎賞。再說你們是我身邊最親近信任的人了，我自然要對你們好。”
魏今顏不是個吝嗇的人，而且秀荷和春蘭是她的貼身宮女，給些獎賞也是應該的。
“奴婢謝小主厚愛。”這下秀荷和春蘭都收下了，朝她笑著福身。
“小主人真好。”秀荷珍重地將荷包收起來。在同是宮女的時候，小主就拿出攢下的錢資助她，現在又對她這麽好。
秀荷心中的感激無以言表，下定決心要好好服侍小主。
“對了，小安子也有份，秀荷你去給他送過去吧。”魏今顏想起什麽又掏出來一個裝著銀子的荷包遞給秀荷。
小安子是她宮裏的首領太監，雖然年歲小，之前一直在辛者庫呆著，辦事沒什麽經驗，但好在做事很沈穩。
秀荷一盈身笑著說：“是，奴婢這就去。小安子見了想必也是會對小主的恩感謝不已呢。”
接著她高興地出去尋小安子。
“小主，用膳吧。不然一會兒該冷了。”春蘭沒有詢問小主打算對魏大人的事情怎麽做，只是關心地說道。
魏今顏點點頭，正好她覺得腹中也有點餓了，便說道：“好，命人傳膳吧。”
今日上來的是白菜火腿鍋子還有幾品小菜，在這個天氣吃連身子也變得暖乎乎。
吃完後魏今顏難得發會兒呆，雖然得知目前魏清泰確實如他所說被人為難，但她沒有要找人幫忙的意思。
畢竟小安子也說了魏清泰仗著自己封了貴人就開始在內務府目中無人，若是傳到皇上耳裏說不定這父親還要連累她的形象。
正好有人教訓他，也算是能給魏清泰漲幾分記性，讓他在內務府能稍微夾著尾巴做人，低調點對他們家裏才好。
否則這威風一旦助長起來，要給她留下多少隱患。
不過出手的叫柏大人，魏今顏微微蹙眉，“柏”這個姓跟怡嬪的姓是一樣，而且怡嬪至親就在內務府做官，官階想來是要比她的父親魏清泰高的。這一聯想，就能很清楚知道很可能是怡嬪故意讓家裏人這麽做的。
魏今顏眉頭重新展開，神情舒緩，怡嬪也算是陰差陽錯幫了她一個忙。
“小主，在想什麽呢？”秀荷見她走神地盯著一個方向，忍不住好奇地問。
“我在想好些天沒和陸姐姐敘話了，此刻有些想念她。”魏今顏嘆了口氣，話中倒是沒有作假。
前些陣子每日和陸姐姐聊天說笑刺刺繡，倒也有幾分悠閑。
“原來是這樣。”秀荷將炭盆裏的紅羅炭燒得更旺了一些，“陸常在一定也很思念小主。”
她去太後宮中抄寫佛經也不方便將春蘭和秀荷都帶上，於是讓她們兩個人輪流去。
今日留下來的是春蘭，春蘭進來後和她們倆挑撿著說了一些發生的有趣小事，魏今顏才起身去歇息。
想著沒多久便是冬月初一，弘歷剛下早朝便直奔禦書房，書桌上已經有小太監準備好宣紙和毛筆，並且還有研磨好的紅墨。
今日他照舊要按照習俗書寫“福”字送給一些大臣與後妃，以示親近，又有添個好兆頭的寓意。能得他這一幅字實屬難得，相當於一種光彩。
第一個是寫給太後的，弘歷落完筆端詳一陣還算是滿意，“吳書來，你去給太後壽康宮送過去，記得要親眼盯著人貼上去。”
突然他想起這幾日政務繁忙，未曾與太後好好說會兒話，於是說道：“罷了。朕今日親自前往。”
“嗻。”吳書來恭敬行禮。
接下來寫的是給一些親王與朝中大臣的。
寫完後弘歷讓吳書來好生收起來，等著翌日下早朝單獨召見這些大臣親王時再賞給他們，也算是一種籠絡人心的手法。
他還有好些折子要批，所以後面一共大手一揮只寫了七幅福字，他吩咐道：“李玉，去給宮裏送過去。”
“長春宮皇後那裏自然是要有的，儲秀宮貴妃，翊坤宮嫻妃、景仁宮純妃，鹹福宮嘉妃，永和宮愉嬪那裏各一幅。”說到這兒弘歷頓了頓，他摸索一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聲音低緩，“剩下的一幅就給鐘粹宮的魏貴人那裏送去吧。”
弘歷放下筆，帶著吳書來前往太後壽康宮。
“嗻。奴才即刻去辦。恭送皇上。”李玉低著頭，餘光看見皇上的衣角消失才站起身來，心中不可謂不吃驚。
皇後和妃位之上的這幾個娘娘自然理所應當，愉嬪生育皇五子也是無可厚非。
但偏偏最後一個是屬於魏貴人的。宮中可是還有舒嬪和怡嬪兩個嬪位娘娘呢，竟直接越過去了她們二人。可見魏貴人當真頗得聖心。
壽康宮。
“落轎。”吳書來一甩拂塵，聲音尖細，龍輦應聲而落。
弘歷下轎，大步朝壽康宮正殿走去。
“兒子給皇額娘請安。”弘歷見到太後便跪下行禮。
“快起，來陪哀家一塊坐著。”太後端詳了皇帝幾眼，面帶心疼地說道，“最近年關忙碌，皇帝瞧著瘦了些。”
“兒子一切安好，皇額娘無需掛心。”弘歷連忙說道，“過些日子便是皇額娘的萬壽，兒子已經早早將一切準備妥當。願皇額娘福壽延綿。”
“皇帝孝順，哀家很是欣慰。”太後點點頭，“只是再忙，也要註意身子。讓後宮的那些妃子多關心照顧龍體，天下國君為重。”
“兒子知道了，請皇額娘放心。”弘歷又與太後敘了會兒話，才站起身準備告辭。
走出正殿路過小佛堂時，弘歷的腳步一頓，想著馬上要到太後萬壽節理應進去上香拜佛，於是他轉身徑直走進小佛堂。
魏今顏雖然聽到了吳書來那聲“皇上駕到”的通報，以往皇上基本每日都來太後壽康宮請安，但從來沒進過這小佛堂，因此她就沒當回事。
弘歷走進去餘光一瞥，發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他意外地挑了挑眉。魏貴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春蘭見到他連忙福身下去，接著就要開口出聲提醒自家小主，但見了皇上的臉色後，她默默噤了聲。
弘歷向前幾步，不動聲色打量著魏貴人。魏今顏今日的打扮依舊素凈，但看起來很清麗，簡單的發型上只插了幾朵絨花。
桌上攤著一本佛經，她拿著紫毫筆一筆一劃認真地在絹紙上抄寫，旁邊已經落了寫完的厚厚一層。
弘歷心中默念了幾句佛經，知道了魏貴人是在抄《無量壽經》這部。
魏今顏絲毫沒察覺屋中多了個人，她秀麗眉頭微皺，只覺得光線突然暗了些。她擡頭，這才突然發覺眼前竟然站著弘歷。
“嬪妾見過皇上。”她立刻放下筆要起身行禮。
“不必多禮。”弘歷仗著站位優勢，雙手握住魏今顏的肩膀把她重新按回了座位上。
“皇上怎麽突然來小佛堂了？”魏今顏那張標致漂亮的臉上掩不住的訝然，她真沒想到皇上會一聲不吭進來。
“朕過來探皇額娘安，想著來上柱香便看到你在這裏。”弘歷眼眸裏閃過一絲笑意，他明知故問說道：“倒是魏貴人在這裏做什麽？”
“太後萬壽節將至，嬪妾抄佛經為太後祈福。”魏今顏靦腆地笑了笑，“壽康宮靈氣足，嬪妾便求了太後，得來能在這裏抄寫的恩典。”
“魏貴人有心了。”弘歷低頭看著魏今顏。這佛經厚厚一部，要抄寫說來也沒那麽容易。而且看這厚度應當已經抄了許久，也未曾向他邀功，而且整日與宮女安心呆在小佛堂。
這份用心他看在心裏，對魏今顏更是滿意幾分。
“今日初一朕親自寫了福字，已經讓李玉送去你宮中，給你添個好兆頭。”弘歷嘴角淺淺勾了勾。
“嬪妾多謝皇上。”魏今顏裝作一臉驚喜的模樣，起來又福了福身。皇上特意說一聲，想必這字還是有那麽幾分珍貴的吧。
“朕去上香了。”弘歷不欲多呆，他伸出手覆在魏今顏臉上，輕輕摸索了幾下。
作為滿人子弟，他自小學習騎射，手上有不少繭子。
魏今顏白靜細嫩的臉上微微刺痛，她笑著說道：“嬪妾恭送皇上。”
看著弘歷的身影從小佛堂出去，魏今顏才坐下，她問道：“皇上每年都會寫福字嗎？”
“是的，小主。”春蘭趁著這會兒功夫趕忙給魏今顏按摩肩膀，她笑瞇瞇說道，“這字可不是誰都能有的。往年後宮只有太後、皇後以及幾位得寵的妃子有。”
“小主才封貴人沒多久就能得一幅，皇上很喜歡您呢。”春蘭力度適中地慢慢說道。
“既然是皇上的一番好意，那等我回去就讓人貼上。”魏今顏笑了笑，她揉揉手腕繼續開始抄寫。
等從小佛堂出來後，天色已然快要變暗，寒風又冷了不少。春蘭拿出帶好的狐貍毛鬥篷，仔細給魏今顏圍好。
看著一主一仆出去的身影，冬萍姑姑有些感慨：“魏貴人瞧著每日來小佛堂都很勤勉，一日都不曾落下。”
太後品了一口茶，語氣慢悠悠的，“這魏貴人倒不像是裝腔作勢的。”
“奴婢看過魏貴人目前抄寫的佛經，那每個字都沒有馬虎。”冬萍姑姑附和說道。
回到鐘粹宮後，魏今顏在自己的殿裏總算可以松泛一些。壽康宮離鐘粹宮不算近，走回來身上沾了一身寒氣，她伸手在炭盆前烤著火。
“秀荷，今天皇上有沒有派人送東西過來？”魏今顏想起來今天弘歷跟她說的話仰頭問道。
“送來了，還是李玉公公親自過來的呢。”秀荷轉身恭敬地捧著那宣紙過來，“李玉公公說這是皇上親自禦筆所寫。”
魏今顏打量這宣紙幾眼，覺得弘歷的書法瞧著不錯，她吩咐道：“小安子，去掛上吧。”
小安子拿著宣紙請示：“小主，您打算掛在何處？”
“掛到鐘粹門上吧。”魏今顏想了想說道，一個寓意吉慶的福字她沒必要只貼在自己的東配殿。貼在大門上還顯得她大度。
“入夜了外頭天色黑看不清，你明日一早再掛上吧。”
“是，小主體恤奴才。”小安子點頭說道。
第二日天色剛曉，小安子便搬來梯子，登登爬上去，手中拿著寫著福字的紅宣紙比劃，“秀荷，你瞧瞧正了沒有？”
“太歪了。”秀荷給他扶著梯子，仰頭仔細看著布置，“你往左邊去一點，再去一點。”
“停停停，就在這兒貼。”秀荷連忙喊道，“這裏瞧著剛好。”
彩霞出去倒水時聽到他們的對話，翻了個白眼，重新走進去：“娘娘，您看那魏貴人底下的宮女太監天都還沒亮，就鬧出這動靜，還讓不讓人安靜了？”
然而實際上秀荷和小安子說話聲音並沒有多大。
在正殿呆著的柏宜薇就不清楚外面發生什麽事了，她正由彩雲梳妝：“怎麽了？那魏貴人又作什麽妖？”
“昨天皇上不是賞給魏貴人一幅福字嗎？奴婢剛才出去就看見那邊的人正在往鐘粹宮的大門上貼著呢。”彩霞添油加醋說道，“恨不得讓滿宮裏人都知道。”
她嘴快又補充了一句：“以往娘娘年年都有，也不知道魏貴人有什麽好得意的。”
偏生今年沒有的柏宜薇臉色難看起來，她氣憤拍了一下桌子：“魏貴人小人得志！本宮看著真是礙眼！就沒有法子能治治她嗎？”
“娘娘消消氣。”彩雲趕忙勸慰，“眼下太後聖壽節將近，千萬不能在這時生事。還是暫且先忍忍吧。”
怡嬪心中的氣還是沒消，“彩霞，待會兒你去告訴我哥哥，讓他再針對幾番那個魏清泰。”
“是，娘娘。”彩霞福了福身，她奇怪地說道，“按理來說魏貴人應該過來向娘娘求情了，怎麽一直沒動靜？”
柏宜薇哼了一聲，“說不定是放不下臉面。本宮倒要看看她能挺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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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同住在一個宮，嫻妃那拉·婧嵐又身為主位，自然當敬事房的人一進宮時就有小太監過來知會她，因此當秀貴人來的時候她絲毫不感意外，讓人請秀貴人進來。
秀貴人一進去就恭敬給嫻妃行禮：“嬪妾請嫻妃娘娘安。”
嫻妃淡淡瞥了她一眼，吩咐道，“白露，賜座。給秀貴人上茶。”
“是。”白露福了福身，轉身下去給秀貴人端了盞上好的廬山雲霧茶。
“還是嫻妃娘娘這裏的茶清香淡雅。”秀貴人品了口茶恭維道，她又站起來福身，“昨日得了皇上的許多賞，嬪妾挑了其中最好的一對鑲金玳瑁嵌大珍珠手鐲來送給娘娘。這珍珠貴重，娘娘才配得上。”
她身旁的宮女杏兒低頭將錦盒展開，然後舉起來好讓嫻妃能看清楚。
“秀貴人也是有心了，收下吧。”嫻妃對秀貴人的識時務心裏還算滿意，雖說她並不缺這東西，但覺得秀貴人說的話有理。
“嬪妾能得賞賜，全是因為嫻妃娘娘能給嬪妾這個機會。嬪妾不會忘記娘娘這份恩情。”秀貴人將態度放得非常低。
嫻妃看向秀貴人，嘴角彎了彎，“不必謝本宮。本宮沒幫什麽，秀貴人能得恩寵終究還是靠的自己那一舞。坐下吧。”
她向來高傲得很，對秀貴人肯露出一笑已經算很是和顏悅色了。
“謝嫻妃娘娘。”秀貴人依言坐下，她重新端起茶又和嫻妃說了會兒，見時辰快到了才起身離去。
等走出鐘粹宮，杏兒小聲說道：“小主好不容易才有了個那麽好的鐲子，就這麽給了嫻妃。”
秀貴人斜睨她一眼不答，杏兒會意噤了聲。
回到了她們自己宮裏，杏兒給秀貴人梳發時，秀貴人才說道：“我如今依附嫻妃，自然是要討好她。更何況只是個鐲子，皇上的恩寵才是最要緊的。”
“是，小主有了恩寵，難道還怕日後沒有區區個鐲子？”杏兒附和著她說。
秀貴人望著鏡中自己的臉，論容顏她平平無奇比不上後宮之中的人，但幸好皇上還喜歡看她跳舞，“杏兒，把皇上新賞的簪子別忘記給我戴上。”
“是，小主。”杏兒聽話地從梳妝匣中拿出簪子給她插入發絲中。
入夜後她前往養心殿的東暖閣，坐在床上等了一會兒聽到外面門推開的聲音，她連忙過去迎接，露出柔情的一笑：“嬪妾見過皇上。”
“起來吧。”弘歷一直批折子到深夜，到現在才停些，他面上帶著些疲憊，“給朕更衣。”
“是。”秀貴人上前慢慢地解開弘歷的衣領，將外衣小心褪了下來。
手冷不丁碰到荷包，她伸手拿起一個秋菊的荷包翻看，笑著說道：“皇上這荷包很是小巧別致，這聞著還有淡淡的菊花清香呢。”
弘歷這幾日左側腰帶一直帶著這幾個荷包，他瞥了一眼那幾個荷包，聲音低沈，“是魏貴人心思巧。”
秀貴人臉上的笑頓時一僵，暗恨自己怎麽偏偏在這時開口提了這個，她連忙說道：“皇上若是喜歡，嬪妾明日便給皇上繡個其他花樣的，以便換著佩戴。”
不就是個荷包而已，她還能被比下去了？
弘歷怎麽可能會缺荷包戴，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繼續讓秀貴人伺候他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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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大典結束後，魏今顏又開始了抄寫佛經的日子，好在這麽多天下來已經習慣，抄得更加得心應手，進度比她想象當中的還要快。
午時魏今顏回鐘粹宮去用午膳再加上歇息幾時刻。
小安子見著她連忙行禮，在她宮中的這些時日他逐漸成長，瞧著不再那麽畏畏縮縮：“小主您回來了，禦膳房的人剛才送午膳過來。有一個宮女想要見您，奴才見著有些熟悉，好像與上次跟您說話的是同一人。”
“我知道了。”魏今顏坐下喝了口茶水潤潤喉嚨，“帶她進來見我吧。”
不用猜也能知道是她那父親魏清泰又有事來找她。
只是不清楚這回所為何事，不會是又過來要銀子吧。
“是，小主。”小安子退出去，轉身把人帶進來，果然還是上次魏清泰托的那個宮女。
宮女福身：“奴婢見過魏貴人，魏貴人吉祥。”
“起來吧。”魏今顏開門見山地說道，“可還是我父親有話要對我說？”
“正是。”小宮女看了看春蘭和秀荷，從懷中猶猶豫豫掏出一封信，“這是魏領班讓奴婢交給魏貴人的。”
秀荷上前接過來，然後交到魏今顏的手裏。
魏今顏展開，信紙上密密麻麻寫了許多字，她一目十行看下來，很快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你回去跟父親就說我已經知曉了。”
總結一下就是魏清泰費了好多筆墨描寫他在內務府被人欺負了，讓她這個做女兒的給他撐腰。
“奴婢告退。”小宮女得了回覆便退了出去。
“小安子，”魏今顏想了想囑咐道，“這兩天便是月底，你去內務府領月例銀子時給我打聽打聽，膳食部叫魏清泰的領班近來如何。”
“是，奴才一定辦好。”小安子是個憨厚又聽話的人，從來不會多嘴。
等傍晚魏今顏再回鐘粹宮的時候，小安子已經將事情辦妥了。
“奴才問了好幾個宮女太監，都說魏大人最近仗著有個得盛寵的貴人女兒，在禦膳房行事跋扈得很，嘴裏說話也不客氣，說好像是內務府的柏大人看不過去，出手整治了一下魏大人。魏大人才消停了許多。”
魏今顏聽完後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她沒別的反應只是問道：“小安子，你把月例銀子發下去了沒有？”
“奴才回來沒一會兒，剛給春蘭姐姐和秀荷發了。”小安子笑著說道。
“去給底下的人也都發了吧，別讓他們等急了。”魏今顏揮了揮手讓他趕快下去。
想起什麽來，魏今顏擡眼看向秀荷關心地問：“秀荷，你母親的病怎麽樣了？藥錢可還夠？”
秀荷連忙點點頭，仰著小臉喜滋滋說道：“夠了夠了。奴婢來到小主身邊伺候，月錢翻了一倍，不僅夠，還能攢下些呢。”
她甚至還可以補貼一些家裏面，這是從前的她想都不敢想的。
春蘭在一旁笑了笑，她近來與秀荷親近許多，自然也聽說了一些關於她家中的情況，這會兒打心裏也是為她高興。
魏今顏拿出兩個準備好的荷包，分別遞給秀荷和春蘭：“這裏面是三兩銀子，你們倆一人一份。”
“這使不得，小主。”春蘭急忙推辭，“奴婢怎能平白無故就受小主的銀子呢？”
“收下吧。”魏今顏笑吟吟地拍了拍她們的手，“怎麽能算是無故呢？我見你們做事認真又盡力，算是獎賞。再說你們是我身邊最親近信任的人了，我自然要對你們好。”
魏今顏不是個吝嗇的人，而且秀荷和春蘭是她的貼身宮女，給些獎賞也是應該的。
“奴婢謝小主厚愛。”這下秀荷和春蘭都收下了，朝她笑著福身。
“小主人真好。”秀荷珍重地將荷包收起來。在同是宮女的時候，小主就拿出攢下的錢資助她，現在又對她這麽好。
秀荷心中的感激無以言表，下定決心要好好服侍小主。
“對了，小安子也有份，秀荷你去給他送過去吧。”魏今顏想起什麽又掏出來一個裝著銀子的荷包遞給秀荷。
小安子是她宮裏的首領太監，雖然年歲小，之前一直在辛者庫呆著，辦事沒什麽經驗，但好在做事很沈穩。
秀荷一盈身笑著說：“是，奴婢這就去。小安子見了想必也是會對小主的恩感謝不已呢。”
接著她高興地出去尋小安子。
“小主，用膳吧。不然一會兒該冷了。”春蘭沒有詢問小主打算對魏大人的事情怎麽做，只是關心地說道。
魏今顏點點頭，正好她覺得腹中也有點餓了，便說道：“好，命人傳膳吧。”
今日上來的是白菜火腿鍋子還有幾品小菜，在這個天氣吃連身子也變得暖乎乎。
吃完後魏今顏難得發會兒呆，雖然得知目前魏清泰確實如他所說被人為難，但她沒有要找人幫忙的意思。
畢竟小安子也說了魏清泰仗著自己封了貴人就開始在內務府目中無人，若是傳到皇上耳裏說不定這父親還要連累她的形象。
正好有人教訓他，也算是能給魏清泰漲幾分記性，讓他在內務府能稍微夾著尾巴做人，低調點對他們家裏才好。
否則這威風一旦助長起來，要給她留下多少隱患。
不過出手的叫柏大人，魏今顏微微蹙眉，“柏”這個姓跟怡嬪的姓是一樣，而且怡嬪至親就在內務府做官，官階想來是要比她的父親魏清泰高的。這一聯想，就能很清楚知道很可能是怡嬪故意讓家裏人這麽做的。
魏今顏眉頭重新展開，神情舒緩，怡嬪也算是陰差陽錯幫了她一個忙。
“小主，在想什麽呢？”秀荷見她走神地盯著一個方向，忍不住好奇地問。
“我在想好些天沒和陸姐姐敘話了，此刻有些想念她。”魏今顏嘆了口氣，話中倒是沒有作假。
前些陣子每日和陸姐姐聊天說笑刺刺繡，倒也有幾分悠閑。
“原來是這樣。”秀荷將炭盆裏的紅羅炭燒得更旺了一些，“陸常在一定也很思念小主。”
她去太後宮中抄寫佛經也不方便將春蘭和秀荷都帶上，於是讓她們兩個人輪流去。
今日留下來的是春蘭，春蘭進來後和她們倆挑撿著說了一些發生的有趣小事，魏今顏才起身去歇息。
想著沒多久便是冬月初一，弘歷剛下早朝便直奔禦書房，書桌上已經有小太監準備好宣紙和毛筆，並且還有研磨好的紅墨。
今日他照舊要按照習俗書寫“福”字送給一些大臣與後妃，以示親近，又有添個好兆頭的寓意。能得他這一幅字實屬難得，相當於一種光彩。
第一個是寫給太後的，弘歷落完筆端詳一陣還算是滿意，“吳書來，你去給太後壽康宮送過去，記得要親眼盯著人貼上去。”
突然他想起這幾日政務繁忙，未曾與太後好好說會兒話，於是說道：“罷了。朕今日親自前往。”
“嗻。”吳書來恭敬行禮。
接下來寫的是給一些親王與朝中大臣的。
寫完後弘歷讓吳書來好生收起來，等著翌日下早朝單獨召見這些大臣親王時再賞給他們，也算是一種籠絡人心的手法。
他還有好些折子要批，所以後面一共大手一揮只寫了七幅福字，他吩咐道：“李玉，去給宮裏送過去。”
“長春宮皇後那裏自然是要有的，儲秀宮貴妃，翊坤宮嫻妃、景仁宮純妃，鹹福宮嘉妃，永和宮愉嬪那裏各一幅。”說到這兒弘歷頓了頓，他摸索一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聲音低緩，“剩下的一幅就給鐘粹宮的魏貴人那裏送去吧。”
弘歷放下筆，帶著吳書來前往太後壽康宮。
“嗻。奴才即刻去辦。恭送皇上。”李玉低著頭，餘光看見皇上的衣角消失才站起身來，心中不可謂不吃驚。
皇後和妃位之上的這幾個娘娘自然理所應當，愉嬪生育皇五子也是無可厚非。
但偏偏最後一個是屬於魏貴人的。宮中可是還有舒嬪和怡嬪兩個嬪位娘娘呢，竟直接越過去了她們二人。可見魏貴人當真頗得聖心。
壽康宮。
“落轎。”吳書來一甩拂塵，聲音尖細，龍輦應聲而落。
弘歷下轎，大步朝壽康宮正殿走去。
“兒子給皇額娘請安。”弘歷見到太後便跪下行禮。
“快起，來陪哀家一塊坐著。”太後端詳了皇帝幾眼，面帶心疼地說道，“最近年關忙碌，皇帝瞧著瘦了些。”
“兒子一切安好，皇額娘無需掛心。”弘歷連忙說道，“過些日子便是皇額娘的萬壽，兒子已經早早將一切準備妥當。願皇額娘福壽延綿。”
“皇帝孝順，哀家很是欣慰。”太後點點頭，“只是再忙，也要註意身子。讓後宮的那些妃子多關心照顧龍體，天下國君為重。”
“兒子知道了，請皇額娘放心。”弘歷又與太後敘了會兒話，才站起身準備告辭。
走出正殿路過小佛堂時，弘歷的腳步一頓，想著馬上要到太後萬壽節理應進去上香拜佛，於是他轉身徑直走進小佛堂。
魏今顏雖然聽到了吳書來那聲“皇上駕到”的通報，以往皇上基本每日都來太後壽康宮請安，但從來沒進過這小佛堂，因此她就沒當回事。
弘歷走進去餘光一瞥，發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他意外地挑了挑眉。魏貴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春蘭見到他連忙福身下去，接著就要開口出聲提醒自家小主，但見了皇上的臉色後，她默默噤了聲。
弘歷向前幾步，不動聲色打量著魏貴人。魏今顏今日的打扮依舊素凈，但看起來很清麗，簡單的發型上只插了幾朵絨花。
桌上攤著一本佛經，她拿著紫毫筆一筆一劃認真地在絹紙上抄寫，旁邊已經落了寫完的厚厚一層。
弘歷心中默念了幾句佛經，知道了魏貴人是在抄《無量壽經》這部。
魏今顏絲毫沒察覺屋中多了個人，她秀麗眉頭微皺，只覺得光線突然暗了些。她擡頭，這才突然發覺眼前竟然站著弘歷。
“嬪妾見過皇上。”她立刻放下筆要起身行禮。
“不必多禮。”弘歷仗著站位優勢，雙手握住魏今顏的肩膀把她重新按回了座位上。
“皇上怎麽突然來小佛堂了？”魏今顏那張標致漂亮的臉上掩不住的訝然，她真沒想到皇上會一聲不吭進來。
“朕過來探皇額娘安，想著來上柱香便看到你在這裏。”弘歷眼眸裏閃過一絲笑意，他明知故問說道：“倒是魏貴人在這裏做什麽？”
“太後萬壽節將至，嬪妾抄佛經為太後祈福。”魏今顏靦腆地笑了笑，“壽康宮靈氣足，嬪妾便求了太後，得來能在這裏抄寫的恩典。”
“魏貴人有心了。”弘歷低頭看著魏今顏。這佛經厚厚一部，要抄寫說來也沒那麽容易。而且看這厚度應當已經抄了許久，也未曾向他邀功，而且整日與宮女安心呆在小佛堂。
這份用心他看在心裏，對魏今顏更是滿意幾分。
“今日初一朕親自寫了福字，已經讓李玉送去你宮中，給你添個好兆頭。”弘歷嘴角淺淺勾了勾。
“嬪妾多謝皇上。”魏今顏裝作一臉驚喜的模樣，起來又福了福身。皇上特意說一聲，想必這字還是有那麽幾分珍貴的吧。
“朕去上香了。”弘歷不欲多呆，他伸出手覆在魏今顏臉上，輕輕摸索了幾下。
作為滿人子弟，他自小學習騎射，手上有不少繭子。
魏今顏白靜細嫩的臉上微微刺痛，她笑著說道：“嬪妾恭送皇上。”
看著弘歷的身影從小佛堂出去，魏今顏才坐下，她問道：“皇上每年都會寫福字嗎？”
“是的，小主。”春蘭趁著這會兒功夫趕忙給魏今顏按摩肩膀，她笑瞇瞇說道，“這字可不是誰都能有的。往年後宮只有太後、皇後以及幾位得寵的妃子有。”
“小主才封貴人沒多久就能得一幅，皇上很喜歡您呢。”春蘭力度適中地慢慢說道。
“既然是皇上的一番好意，那等我回去就讓人貼上。”魏今顏笑了笑，她揉揉手腕繼續開始抄寫。
等從小佛堂出來後，天色已然快要變暗，寒風又冷了不少。春蘭拿出帶好的狐貍毛鬥篷，仔細給魏今顏圍好。
看著一主一仆出去的身影，冬萍姑姑有些感慨：“魏貴人瞧著每日來小佛堂都很勤勉，一日都不曾落下。”
太後品了一口茶，語氣慢悠悠的，“這魏貴人倒不像是裝腔作勢的。”
“奴婢看過魏貴人目前抄寫的佛經，那每個字都沒有馬虎。”冬萍姑姑附和說道。
回到鐘粹宮後，魏今顏在自己的殿裏總算可以松泛一些。壽康宮離鐘粹宮不算近，走回來身上沾了一身寒氣，她伸手在炭盆前烤著火。
“秀荷，今天皇上有沒有派人送東西過來？”魏今顏想起來今天弘歷跟她說的話仰頭問道。
“送來了，還是李玉公公親自過來的呢。”秀荷轉身恭敬地捧著那宣紙過來，“李玉公公說這是皇上親自禦筆所寫。”
魏今顏打量這宣紙幾眼，覺得弘歷的書法瞧著不錯，她吩咐道：“小安子，去掛上吧。”
小安子拿著宣紙請示：“小主，您打算掛在何處？”
“掛到鐘粹門上吧。”魏今顏想了想說道，一個寓意吉慶的福字她沒必要只貼在自己的東配殿。貼在大門上還顯得她大度。
“入夜了外頭天色黑看不清，你明日一早再掛上吧。”
“是，小主體恤奴才。”小安子點頭說道。
第二日天色剛曉，小安子便搬來梯子，登登爬上去，手中拿著寫著福字的紅宣紙比劃，“秀荷，你瞧瞧正了沒有？”
“太歪了。”秀荷給他扶著梯子，仰頭仔細看著布置，“你往左邊去一點，再去一點。”
“停停停，就在這兒貼。”秀荷連忙喊道，“這裏瞧著剛好。”
彩霞出去倒水時聽到他們的對話，翻了個白眼，重新走進去：“娘娘，您看那魏貴人底下的宮女太監天都還沒亮，就鬧出這動靜，還讓不讓人安靜了？”
然而實際上秀荷和小安子說話聲音並沒有多大。
在正殿呆著的柏宜薇就不清楚外面發生什麽事了，她正由彩雲梳妝：“怎麽了？那魏貴人又作什麽妖？”
“昨天皇上不是賞給魏貴人一幅福字嗎？奴婢剛才出去就看見那邊的人正在往鐘粹宮的大門上貼著呢。”彩霞添油加醋說道，“恨不得讓滿宮裏人都知道。”
她嘴快又補充了一句：“以往娘娘年年都有，也不知道魏貴人有什麽好得意的。”
偏生今年沒有的柏宜薇臉色難看起來，她氣憤拍了一下桌子：“魏貴人小人得志！本宮看著真是礙眼！就沒有法子能治治她嗎？”
“娘娘消消氣。”彩雲趕忙勸慰，“眼下太後聖壽節將近，千萬不能在這時生事。還是暫且先忍忍吧。”
怡嬪心中的氣還是沒消，“彩霞，待會兒你去告訴我哥哥，讓他再針對幾番那個魏清泰。”
“是，娘娘。”彩霞福了福身，她奇怪地說道，“按理來說魏貴人應該過來向娘娘求情了，怎麽一直沒動靜？”
柏宜薇哼了一聲，“說不定是放不下臉面。本宮倒要看看她能挺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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