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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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魏今顏對怡嬪的想法一無所知，她正加緊最後的沖刺，如今剩下的字數大約兩天便可以抄完了，她仿佛已經看到美好的生活在朝她招手。
越是臨近，動力便十足，筆下虎虎生風。
終於離太後聖壽還有三日的時候，魏今顏屏住呼吸落下最後一撇，她小心翼翼把這張絹紙拿起，神色前所未有的輕松，總算是抄完了。
跟在她旁邊的秀荷也很是開心，“小主總算是完成了。”小主這些日子臉都瘦削不少。
魏今顏點點頭，她仔仔細細將全部佛經檢查了三遍，確認沒有錯誤後，心中的石頭才算落了地。
她帶著秀荷前往正殿去求見太後，太後很快讓她進去。
“太後萬福金安。”魏今顏恭恭敬敬地行禮。
壽安殿中炭火自然燒得十足，幾乎是溫暖如春。太後神情和藹：“起來吧。”
“謝太後。”魏今顏站起身，她笑著說道：“托太後娘娘的福，嬪妾不久前已將佛經全部抄寫完畢。待聖壽節那日，便正式呈給太後。”
“很好。”太後微微點頭，“魏貴人做得不錯。”這些時日她將魏今顏的所作所為都看在眼裏。
年歲尚小而且才初封貴人不久，就能靜下心窩在她這個太後宮裏的佛堂中大半個月，算得上有心。
模樣在這整個後宮都稱得上出挑，怪不得皇帝喜愛這魏貴人。她瞧著也悅眼。
“冬萍，”太後轉頭緩聲吩咐道，“把哀家給魏貴人準備的青白瑞翠環狀玉鐲拿出來。”
“是。”冬萍姑姑一福身，端了個錦盒出來，裏面擺放著一只玉鐲。顏色青白，質地晶瑩，一絲雜質也不見，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翡翠制成。
魏今顏知道太後賞賜給人的必定會是好東西，她趕忙福身低頭說道：“謝太後厚愛。但嬪妾惶恐，不敢收如此大禮。”
“不過是一個簡單的玉鐲罷了。”太後品了口茶，“哀家給你，你就收著吧。”
冬萍姑姑也微笑說道：“魏貴人收下吧，這原不是多麽貴重的東西。太後娘娘想著魏貴人戴上好看，才賞了您。”
魏今顏不好再推辭，“謝過太後娘娘。嬪妾很喜歡，這就即刻戴上。”
她伸出玉蔥般白皙的手將玉鐲戴在了自己手腕上，初始冰冰涼涼的，但沒一會兒便因她的體溫變得溫潤。
“這鐲子很襯魏貴人。”太後淡淡一笑，“魏貴人這些天也是辛苦了，回宮去歇息吧。”
“嬪妾告退。”魏今顏行禮後退了出來，從壽康宮出來的那一刻她渾身輕松，往日的寒風吹在身上也不顯得冷了，反而覺得心清氣爽的。
“秀荷，陪我到儲秀宮找陸姐姐吧。”魏今顏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她暫時還不想回去鐘粹宮。
心頭一直掛念著的事解決了，魏今顏扶著秀荷慢悠悠朝儲秀宮走去。
剛一踏進去就看見滿片青翠玉竹，讓人心裏都敞亮起來。想一想竟已有半月未來了。
碧心聽到動靜後朝窗外看去，驚喜地回頭說道：“小主，是魏貴人來了！”
“真的？”陸穗冉也是一臉喜悅，她放下手中新繡到一半的夾襖，急匆匆站起身出去，果然在院中看見了魏今顏的身影。
她幾步上前握住魏今顏的手，眉梢都透露出高興：“你怎麽突然到我這裏來了？可是抄完了給太後的佛經？”
魏今顏同樣握住她的手，點頭說道：“是，已經抄完了。我剛從太後的壽康宮回來便來找姐姐。”
“陸姐姐，你給太後聖壽準備的刺繡如何了？”魏今顏關心地問道。
“你放心，前幾日便已經繡好了。”陸穗冉自小便開始學習女紅，手藝又快又好。
“那就好。”魏今顏笑了笑，她歪頭提議道，“陸姐姐陪我一起到禦花園去走走吧。”
“也好，出去散散心。”陸穗冉一口便答應，今顏這些時日只呆在小佛堂，肯定悶壞了。
碧心給她披上鬥篷，四人便一起朝禦花園走去。
雖然每日都能在請安時見上面，但畢竟不太方便說話，這會兒大可以自在多了。
兩人說說笑笑的很快就到了禦花園。此時正是寒冬，梅苑中的梅花開得盛爛，花團錦簇。
“禦花園中這綠梅竟也是開了，稀貴得很。”陸穗冉有些新奇地說道，她按下頭上的一枝綠梅聞了聞清香。
魏今顏望著梅苑中一大片盛開的梅花，只覺得心曠神怡，她笑著說道：“梅格已孤高，綠萼更幽絕。想來這就是綠萼梅了，果真高潔。”
“是啊，這確實是綠萼梅。魏貴人好見識。”不遠處突然有人接了一句話。
魏今顏沒想到這麽冷的天禦花園除了她們倆還有人在，她和陸穗冉對視一眼，向來人說話的聲音看過去。
秀貴人扶著自己貼身宮女杏兒悠悠地從小路走了過來，她今日穿了件嫩粉色的衣服，走得搖曳生姿。
“見過秀貴人。”陸穗冉福身給她行禮。而魏今顏和秀貴人互相行了個平禮。
秀貴人前幾日得了聖寵，現下瞧著魏今顏清瘦幾分的面孔，還以為是她這些天茶飯不思難過導致的。
她心中得意得很，故意說道：“魏妹妹眼底下怎麽多出些青色？可是這幾日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魏今顏像是沒有讀出她的言外之意，微微點頭：“妹妹這幾日確實憔悴了些，多謝姐姐關心。倒是姐姐瞧上去神采奕奕的。”
她累死累活抄完的佛經，才能得來提前三日的空閑。而秀貴人人逢喜事自然神高氣爽。
秀貴人聞言眼裏的笑意更是掩飾不住，“姐姐我呀，這幾日侍奉皇上也是一直不得空。這不，今天難得閑了下來，便想著來禦花園逛逛。居然這麽巧就遇到了妹妹。”
“既然是姐姐難得的清閑，那妹妹不好打擾，就先和陸常在離開了。”魏今顏只想和陸姐姐再多去逛逛禦花園的其他地方，沒那個心思再對付秀貴人。
“妹妹怎麽走這樣快？許久未說話了，再陪姐姐說會兒話吧。”秀貴人以為魏今顏是被她的話打擊到想要逃離，一伸手攔住了她們。
秀貴人對前些時日伺候皇上時掛著魏今顏的荷包耿耿於懷，此時遇到她們，有意要多炫耀幾下。
不過她也有分寸。魏貴人進宮不久，皇上對她還有新鮮勁兒，說不定很快就能想起她來。
“妹妹進宮已一月有餘，不知還否適應得慣。你主位是怡嬪，素日裏待妹妹如何？”秀貴人挑起了另一個話題，她和怡嬪是差不多日子進來的，對怡嬪的性子再清楚不過。
這話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在，不過面上卻看不出來，一臉的關切。
魏今顏只得停住腳步，她有些脆弱地一笑，配上她素凈打扮讓人心生可憐，“怡嬪與妹妹平日裏相處得很好，並無不適應。”
她這副神情讓秀貴人更加不信她的話，心中快活一笑。
“怡嬪往日頗為受寵，妹妹你還要多忍耐忍耐。”秀貴人想起自己對嫻妃的奉承拍了拍魏今顏的手，“說不定哪日怡嬪改了性子也是有可能的。”
內心暗暗想著怡嬪若是能多搓磨魏貴人就好了。
“妹妹知道了。”魏今顏咬了咬唇說道。
秀貴人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滿意收回目光，她看向陸穗冉，頭上那只步搖隨著動作微晃：“陸妹妹平日裏清閑度日，倒是歲月靜好。姐姐我是真羨慕你這份福氣。”
這人運氣好，分到病怏怏的貴妃宮裏，不得寵也不著急，整日就繡她那個刺繡。
“平日裏也別總是窩在儲秀宮閉門不出，像今日這般出來走走就很好。若是遇上像魏貴人那般的機緣，陸妹妹也是有機會一舉獲寵。”
這麽久過去魏今顏當日是如何忽然被皇上入了眼的事情，六宮的人早已知曉得差不多了。
陸穗冉不易察覺攥了攥手裏的帕子，溫聲說道：“秀貴人說笑了。秀貴人一舞入了皇上的眼，我和魏妹妹哪裏比得上你有福氣。”
秀貴人笑了笑，她來得早在禦花園已經有一會兒，也覺得揚了口氣，便說道：“我這會兒覺得乏了先回宮，就不陪兩位妹妹了。”
“秀貴人慢走。”魏今顏目送著秀貴人搖曳的身影走遠，扭頭說道，“姐姐別把秀貴人的話放在心上，我們繼續賞花。”
她倒是沒把秀貴人的話當回事。這幾天弘歷不找她，她其實還有點慶幸。不然這得耽誤多少時間，佛經哪裏還抄得完。
“你也是。”陸穗冉朝魏今顏柔柔一笑，她雖說確實臉皮薄，但在宮中這麽多年，這樣的話語早已習慣，並不會再向最初那樣失落難過。
魏今顏挽著陸穗冉的手臂，兩人慢慢走著，在禦花園賞了好一會兒花才分別。
等走得遠了，秀貴人才跟自己貼心宮女不屑說道：“我還以為魏貴人會是什麽人物，竟這樣軟弱沒鬥志。”
杏兒附和著：“魏貴人這樣的人空有美貌，不足為懼。皇上過一陣就會漸漸把她給忘了。”
秀貴人心中想，這魏貴人也真是蠢笨，初入宮如此招風，宮裏主位也不喜歡她，不知道去找個靠山，反而和陸常在那個廢物兩人一起報團取暖。
走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上次魏今顏說過的話，“魏貴人之前說過她是誇了皇上的詩才被賞了兩把如意。杏兒，你說她這話有幾分真？”
杏兒想了想誠實說道：“奴婢不知。不過皇上一向愛寫詩，小主學著她誇上幾句也未曾不可。”
“你說得有理。”秀貴人思索，左右不會損失什麽，決定試試魏今顏這話到底真假。
下午秀貴人伴駕的時候，她一邊研墨一邊找準機會笑著說了句：“嬪妾仰慕皇上的禦詩許久，一直想拜讀，目睹禦詩風采。”
“哦？”弘歷停下練書法的筆，聽了這話他起了那麽一分興致，隨手翻了一本詩集放到秀貴人面前，“那你跟朕說說這詩如何？”
秀貴人低頭看過去，一字一句把翻到的那篇詩念出來：“牛羊不用牽，下來群飲碧溪泉。兒童騎馬尋亡牯，只在東溝西谷邊。”
“這是朕東巡途中路過蒙古有感。”弘歷說道。
秀貴人看著詩身體有些僵住了，只能勉強笑著說道：“皇上這詩通俗易懂，極好極好。”
弘歷沒說話，手指一輕一重在紙頁上敲，顯然對她這回答不滿意。
殿內開始彌漫著一陣沈默。
“皇上這詩……這詩……”秀貴人腦袋拼命轉動，室內不冷不熱，她的額頭卻快要硬生生滴下冷汗，“嬪妾文學淺薄，只覺得哪裏都好。”
魏今顏要是見了這詩，都得不免同情一下秀貴人。好在她上回碰見那如意上面的詩算得上乾隆帝的中等偏上水平，她還能找詞吹得出口。
弘歷一下將詩集重新合上，原本輕松的神色冷了下來。
秀貴人見狀趕忙行禮惶恐說道：“嬪妾知錯，請皇上贖罪！”
“起來吧。”弘歷神色淡淡，重新拿起毛筆練字，聲音低沈，“往後不要多嘴。”
他腦中不免想起了前些時日魏今顏那雙亮晶晶的美麗眼眸。微微一嘆，還是魏貴人懂他。
“謝皇上。嬪妾一定謹記。”秀貴人從地上起身，知道惹了皇上不快，這下她不敢再出聲，老老實實在一旁研墨。
心中恨了魏今顏幾分。她就知道這魏貴人哪裏有那麽好心，竟然敢害她。
這賤人果然心機深沈全是裝的，不像表面上看得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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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今顏對怡嬪的想法一無所知，她正加緊最後的沖刺，如今剩下的字數大約兩天便可以抄完了，她仿佛已經看到美好的生活在朝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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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離太後聖壽還有三日的時候，魏今顏屏住呼吸落下最後一撇，她小心翼翼把這張絹紙拿起，神色前所未有的輕松，總算是抄完了。
跟在她旁邊的秀荷也很是開心，“小主總算是完成了。”小主這些日子臉都瘦削不少。
魏今顏點點頭，她仔仔細細將全部佛經檢查了三遍，確認沒有錯誤後，心中的石頭才算落了地。
她帶著秀荷前往正殿去求見太後，太後很快讓她進去。
“太後萬福金安。”魏今顏恭恭敬敬地行禮。
壽安殿中炭火自然燒得十足，幾乎是溫暖如春。太後神情和藹：“起來吧。”
“謝太後。”魏今顏站起身，她笑著說道：“托太後娘娘的福，嬪妾不久前已將佛經全部抄寫完畢。待聖壽節那日，便正式呈給太後。”
“很好。”太後微微點頭，“魏貴人做得不錯。”這些時日她將魏今顏的所作所為都看在眼裏。
年歲尚小而且才初封貴人不久，就能靜下心窩在她這個太後宮裏的佛堂中大半個月，算得上有心。
模樣在這整個後宮都稱得上出挑，怪不得皇帝喜愛這魏貴人。她瞧著也悅眼。
“冬萍，”太後轉頭緩聲吩咐道，“把哀家給魏貴人準備的青白瑞翠環狀玉鐲拿出來。”
“是。”冬萍姑姑一福身，端了個錦盒出來，裏面擺放著一只玉鐲。顏色青白，質地晶瑩，一絲雜質也不見，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翡翠制成。
魏今顏知道太後賞賜給人的必定會是好東西，她趕忙福身低頭說道：“謝太後厚愛。但嬪妾惶恐，不敢收如此大禮。”
“不過是一個簡單的玉鐲罷了。”太後品了口茶，“哀家給你，你就收著吧。”
冬萍姑姑也微笑說道：“魏貴人收下吧，這原不是多麽貴重的東西。太後娘娘想著魏貴人戴上好看，才賞了您。”
魏今顏不好再推辭，“謝過太後娘娘。嬪妾很喜歡，這就即刻戴上。”
她伸出玉蔥般白皙的手將玉鐲戴在了自己手腕上，初始冰冰涼涼的，但沒一會兒便因她的體溫變得溫潤。
“這鐲子很襯魏貴人。”太後淡淡一笑，“魏貴人這些天也是辛苦了，回宮去歇息吧。”
“嬪妾告退。”魏今顏行禮後退了出來，從壽康宮出來的那一刻她渾身輕松，往日的寒風吹在身上也不顯得冷了，反而覺得心清氣爽的。
“秀荷，陪我到儲秀宮找陸姐姐吧。”魏今顏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她暫時還不想回去鐘粹宮。
心頭一直掛念著的事解決了，魏今顏扶著秀荷慢悠悠朝儲秀宮走去。
剛一踏進去就看見滿片青翠玉竹，讓人心裏都敞亮起來。想一想竟已有半月未來了。
碧心聽到動靜後朝窗外看去，驚喜地回頭說道：“小主，是魏貴人來了！”
“真的？”陸穗冉也是一臉喜悅，她放下手中新繡到一半的夾襖，急匆匆站起身出去，果然在院中看見了魏今顏的身影。
她幾步上前握住魏今顏的手，眉梢都透露出高興：“你怎麽突然到我這裏來了？可是抄完了給太後的佛經？”
魏今顏同樣握住她的手，點頭說道：“是，已經抄完了。我剛從太後的壽康宮回來便來找姐姐。”
“陸姐姐，你給太後聖壽準備的刺繡如何了？”魏今顏關心地問道。
“你放心，前幾日便已經繡好了。”陸穗冉自小便開始學習女紅，手藝又快又好。
“那就好。”魏今顏笑了笑，她歪頭提議道，“陸姐姐陪我一起到禦花園去走走吧。”
“也好，出去散散心。”陸穗冉一口便答應，今顏這些時日只呆在小佛堂，肯定悶壞了。
碧心給她披上鬥篷，四人便一起朝禦花園走去。
雖然每日都能在請安時見上面，但畢竟不太方便說話，這會兒大可以自在多了。
兩人說說笑笑的很快就到了禦花園。此時正是寒冬，梅苑中的梅花開得盛爛，花團錦簇。
“禦花園中這綠梅竟也是開了，稀貴得很。”陸穗冉有些新奇地說道，她按下頭上的一枝綠梅聞了聞清香。
魏今顏望著梅苑中一大片盛開的梅花，只覺得心曠神怡，她笑著說道：“梅格已孤高，綠萼更幽絕。想來這就是綠萼梅了，果真高潔。”
“是啊，這確實是綠萼梅。魏貴人好見識。”不遠處突然有人接了一句話。
魏今顏沒想到這麽冷的天禦花園除了她們倆還有人在，她和陸穗冉對視一眼，向來人說話的聲音看過去。
秀貴人扶著自己貼身宮女杏兒悠悠地從小路走了過來，她今日穿了件嫩粉色的衣服，走得搖曳生姿。
“見過秀貴人。”陸穗冉福身給她行禮。而魏今顏和秀貴人互相行了個平禮。
秀貴人前幾日得了聖寵，現下瞧著魏今顏清瘦幾分的面孔，還以為是她這些天茶飯不思難過導致的。
她心中得意得很，故意說道：“魏妹妹眼底下怎麽多出些青色？可是這幾日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魏今顏像是沒有讀出她的言外之意，微微點頭：“妹妹這幾日確實憔悴了些，多謝姐姐關心。倒是姐姐瞧上去神采奕奕的。”
她累死累活抄完的佛經，才能得來提前三日的空閑。而秀貴人人逢喜事自然神高氣爽。
秀貴人聞言眼裏的笑意更是掩飾不住，“姐姐我呀，這幾日侍奉皇上也是一直不得空。這不，今天難得閑了下來，便想著來禦花園逛逛。居然這麽巧就遇到了妹妹。”
“既然是姐姐難得的清閑，那妹妹不好打擾，就先和陸常在離開了。”魏今顏只想和陸姐姐再多去逛逛禦花園的其他地方，沒那個心思再對付秀貴人。
“妹妹怎麽走這樣快？許久未說話了，再陪姐姐說會兒話吧。”秀貴人以為魏今顏是被她的話打擊到想要逃離，一伸手攔住了她們。
秀貴人對前些時日伺候皇上時掛著魏今顏的荷包耿耿於懷，此時遇到她們，有意要多炫耀幾下。
不過她也有分寸。魏貴人進宮不久，皇上對她還有新鮮勁兒，說不定很快就能想起她來。
“妹妹進宮已一月有餘，不知還否適應得慣。你主位是怡嬪，素日裏待妹妹如何？”秀貴人挑起了另一個話題，她和怡嬪是差不多日子進來的，對怡嬪的性子再清楚不過。
這話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在，不過面上卻看不出來，一臉的關切。
魏今顏只得停住腳步，她有些脆弱地一笑，配上她素凈打扮讓人心生可憐，“怡嬪與妹妹平日裏相處得很好，並無不適應。”
她這副神情讓秀貴人更加不信她的話，心中快活一笑。
“怡嬪往日頗為受寵，妹妹你還要多忍耐忍耐。”秀貴人想起自己對嫻妃的奉承拍了拍魏今顏的手，“說不定哪日怡嬪改了性子也是有可能的。”
內心暗暗想著怡嬪若是能多搓磨魏貴人就好了。
“妹妹知道了。”魏今顏咬了咬唇說道。
秀貴人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滿意收回目光，她看向陸穗冉，頭上那只步搖隨著動作微晃：“陸妹妹平日裏清閑度日，倒是歲月靜好。姐姐我是真羨慕你這份福氣。”
這人運氣好，分到病怏怏的貴妃宮裏，不得寵也不著急，整日就繡她那個刺繡。
“平日裏也別總是窩在儲秀宮閉門不出，像今日這般出來走走就很好。若是遇上像魏貴人那般的機緣，陸妹妹也是有機會一舉獲寵。”
這麽久過去魏今顏當日是如何忽然被皇上入了眼的事情，六宮的人早已知曉得差不多了。
陸穗冉不易察覺攥了攥手裏的帕子，溫聲說道：“秀貴人說笑了。秀貴人一舞入了皇上的眼，我和魏妹妹哪裏比得上你有福氣。”
秀貴人笑了笑，她來得早在禦花園已經有一會兒，也覺得揚了口氣，便說道：“我這會兒覺得乏了先回宮，就不陪兩位妹妹了。”
“秀貴人慢走。”魏今顏目送著秀貴人搖曳的身影走遠，扭頭說道，“姐姐別把秀貴人的話放在心上，我們繼續賞花。”
她倒是沒把秀貴人的話當回事。這幾天弘歷不找她，她其實還有點慶幸。不然這得耽誤多少時間，佛經哪裏還抄得完。
“你也是。”陸穗冉朝魏今顏柔柔一笑，她雖說確實臉皮薄，但在宮中這麽多年，這樣的話語早已習慣，並不會再向最初那樣失落難過。
魏今顏挽著陸穗冉的手臂，兩人慢慢走著，在禦花園賞了好一會兒花才分別。
等走得遠了，秀貴人才跟自己貼心宮女不屑說道：“我還以為魏貴人會是什麽人物，竟這樣軟弱沒鬥志。”
杏兒附和著：“魏貴人這樣的人空有美貌，不足為懼。皇上過一陣就會漸漸把她給忘了。”
秀貴人心中想，這魏貴人也真是蠢笨，初入宮如此招風，宮裏主位也不喜歡她，不知道去找個靠山，反而和陸常在那個廢物兩人一起報團取暖。
走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上次魏今顏說過的話，“魏貴人之前說過她是誇了皇上的詩才被賞了兩把如意。杏兒，你說她這話有幾分真？”
杏兒想了想誠實說道：“奴婢不知。不過皇上一向愛寫詩，小主學著她誇上幾句也未曾不可。”
“你說得有理。”秀貴人思索，左右不會損失什麽，決定試試魏今顏這話到底真假。
下午秀貴人伴駕的時候，她一邊研墨一邊找準機會笑著說了句：“嬪妾仰慕皇上的禦詩許久，一直想拜讀，目睹禦詩風采。”
“哦？”弘歷停下練書法的筆，聽了這話他起了那麽一分興致，隨手翻了一本詩集放到秀貴人面前，“那你跟朕說說這詩如何？”
秀貴人低頭看過去，一字一句把翻到的那篇詩念出來：“牛羊不用牽，下來群飲碧溪泉。兒童騎馬尋亡牯，只在東溝西谷邊。”
“這是朕東巡途中路過蒙古有感。”弘歷說道。
秀貴人看著詩身體有些僵住了，只能勉強笑著說道：“皇上這詩通俗易懂，極好極好。”
弘歷沒說話，手指一輕一重在紙頁上敲，顯然對她這回答不滿意。
殿內開始彌漫著一陣沈默。
“皇上這詩……這詩……”秀貴人腦袋拼命轉動，室內不冷不熱，她的額頭卻快要硬生生滴下冷汗，“嬪妾文學淺薄，只覺得哪裏都好。”
魏今顏要是見了這詩，都得不免同情一下秀貴人。好在她上回碰見那如意上面的詩算得上乾隆帝的中等偏上水平，她還能找詞吹得出口。
弘歷一下將詩集重新合上，原本輕松的神色冷了下來。
秀貴人見狀趕忙行禮惶恐說道：“嬪妾知錯，請皇上贖罪！”
“起來吧。”弘歷神色淡淡，重新拿起毛筆練字，聲音低沈，“往後不要多嘴。”
他腦中不免想起了前些時日魏今顏那雙亮晶晶的美麗眼眸。微微一嘆，還是魏貴人懂他。
“謝皇上。嬪妾一定謹記。”秀貴人從地上起身，知道惹了皇上不快，這下她不敢再出聲，老老實實在一旁研墨。
心中恨了魏今顏幾分。她就知道這魏貴人哪裏有那麽好心，竟然敢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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