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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影體(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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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影體(17)

百物語的領域會使踏入領域的人身陷恐怖故事中, 而這樣的恐怖場景,全都會來自踏入領域的人本身最恐懼的事情。

——夏油傑看見的是天滿宮歸蝶。

也就代表著,他最恐懼的就是天滿宮歸蝶。

但鏡頭視角一直追連在天滿宮歸蝶身上, 從來沒展現過她和夏油傑見面的情況,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

這個情況怎麽看怎麽有問題。

五條悟試圖向摯友問問他是不是知道什麽,但轉頭一看, 卻發現夏油傑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

“傑?”

夏油傑沒有回答。

他根本就沒有聽見五條悟的聲音。

大腦被嗡嗡的耳鳴聲占據,夏油傑嘴唇發白,意識到了一件事, 所以聲音格外震顫:“這些都是一個又一個的平行世界。”

“這不是夢。那些她, 都是存在的。”

她的死亡,也是存在過的。

而劊子手是……

隨著‘夏油傑’步入百物語的領域,第一個故事已經開始了。

——0006。



【夏油傑發現,歸蝶不是咒術師,只是被咒靈糾纏的普通人。

她的體制似乎很特殊, 於是夏油傑作為她的護衛,幫她處理了很多事情……

咒靈、詛咒師, 甚至是咒術師。

五條悟和家入硝子慫恿夏油傑大膽嘗試戀情;少年春心萌動,在鼓勵下,大膽向那個並非咒術師的少女伸出手。

夏油傑滿懷朝氣地說起自己的大義, 他和少女約定,一定會保護好她。

然後, 盛夏滾過。

星漿體事件;

灰原雄死亡;

無數悲劇猶如撞鐘般令他振聾發聵。

夏油傑推開了少女的家門。

他臉上帶著笑,藏在背後的手卻沾滿非術師的鮮血。】



櫻發少女倒下瞬間, 夏油傑收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

尤其是以橫濱方為主的怒目而視最明顯,他幾乎感覺到了絲絲殺意, 如果不是有限制攔著,也許下一刻他就會被許多人包圍。

但夏油傑沒去在意這些。

他的目光停留在死亡的少女身上,雙目發怔,眼睜睜地看見‘夏油傑’吹滅了百物語的第一盞燭光。

青年詛咒師嘴唇翕動,無力感席卷而上,卻只從唇縫間擠出一句:“為什麽。”

是在問歸蝶還是在質問那個痛下殺手的‘自己’,這一刻,夏油傑也無法分清。

莫名的痛占據了大腦,思考能力變遲鈍了。

江戶川亂步捏住鼻梁。

天下第一名偵探先生罕見的感受到了頭疼。

但熒幕上的畫面沒有跳往下一個故事的意思,反而退回到‘夏油傑’沒有闖入少女家時,她在做的研究上。

江戶川亂步是真的頭疼。

“太宰。”

他喊道:“你來,你來。”

江戶川亂步:“我看不下去這個笨蛋了。怎麽會有人神經大條到這個程度啊。”

太宰治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但他還是替江戶川亂步開口了:“這件事要理解起來很簡單。”

太宰治面向眾人,尤其是面向那群神色震撼的咒術師,說:“還記得嗎,她之前說過很多對咒術的了解,尤其是在威脅羂索的時候,那番言論沒有成功的實踐支撐絕對不可能說出口。”

降谷零怔了怔,很快跟上了思路。

可他還是很不可置信地說道:“你說……夏油傑的這一千多個夢,都是天滿宮歸蝶用來實踐咒術的過程?”

他也聽見了少女死亡前對‘夏油傑’說的那番話,盡管不清楚咒術師的具體情況,但也能猜出來她在做的是什麽離經叛道的偉業。

‘術式可以後天覺醒。’

‘身為普通人的歸蝶擁有了術式。’

特別是對上現在熒幕上播放的這幕天滿宮歸蝶在每個細節都詳盡到極致的術式創造,是個人都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太宰治輕輕頷首:“是。”

他瞥了一眼夏油傑,又很快收回目光,望著熒幕上的少女,眸色柔和,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但現在上面顯示的,大概只是單純地在告訴我們咒術這個東西的理論和使用過程吧。”

畢竟放映員是個遲鈍的大笨蛋。

怎麽可能意識到情感對於其他人來說的意義。

聽著聽著,夏油傑面色愈發蒼白。

他看得很清楚,熒幕上的那個‘夏油傑’就是他。

一樣的出生、一樣的術式、一樣的理想、一樣的叛逃。前半生沒有任何區別。

而少女卻是不一樣的。

她帶來了可以創造一個更好咒術世界的希望。

但這個希望最後如同燭火一樣消散了。

所以……

“……是我。”

夏油傑垂頭看向手掌,驀地指節狠狠扣入掌心,握掌成拳。

但故事遠沒有結束。

百物語,百物語。最少也該有一百個故事才對。

只是恍惚間,不太能記清自己到底看了多少個故事。

——0071。



【兩人去了一座神社。

看一眼掛在樹上的繪馬,似乎是求得結緣的神社。

“歸蝶信神嗎?”

夏油傑看見她認真的凈手,於是問道。

“——我?信神明大人?”

少女似乎被問到了,食指點著下巴,仰頭看向屋檐下的垂鈴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看向他。

“也許為了什麽,會信吧。”

他們抽了簽,交換了彼此那份。

歸蝶拆開紙簽,驚喜道:“是大吉!”

她遞來那枚紙簽,放在他手心裏,好像抽到這枚好運簽的人是她:“運氣很好嘛,傑。看來下一次出任務運氣會很好哦。”

夏油傑拆開簽條。

上面寫著:大兇。

這是她的簽。】



——奉神。

——天滿宮。

夏油傑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扣在沙發扶手上的指節嵌入絨面。

許許多多事情都在大腦中浮現。

從賑早見寧寧的發家史就能看得出來,少女根本不需要天滿宮神社這種本身就存在的勢力作為助力。

那麽還有什麽能驅使她自發去選擇天滿宮神社這樣既是助力又是桎梏的身份?

要知道天滿宮可以是好的血脈好的勢力,但同時神道教中的魚龍混雜,也是需要極大精力才能處理的麻煩。

夏油傑怔怔地望著‘他’手裏的簽。

——大兇。

這一刻,夏油傑幾乎在想,世界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暗示,遇到‘夏油傑’就是歸蝶的「大兇」。

否則那樣明艷狡猾的人,又怎麽會一次次死在理想之前?

而百物語的故事似乎就在證實這句話。

——0092。

——0127。

——0185。

……

領域中的故事,每一個都夾雜著或是咒術、或是手段的場景,都像是在刻意指明如果遇到同樣的情況可以按這個方法做似的,一一展現出來。

已經成為了盤星教教祖,開展過百鬼夜行的夏油傑本不會在意別人的死亡。

可他的初心是為了更好的咒術界。

同樣大義的人被他親手泯滅,更好、更有成功希望的人被他親手殺死,夏油傑又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青年闔眸,眼睫不斷發顫。

他頭一次發現,自己的大義如此罪惡。

可是。

可是。

百物語就是百物語。

一百個故事仍未結束。

——0410。



【夏油傑截獲了一名宗教信徒的暗殺。

他把滿口詛咒臟話的人扔了出去,小心地看向歸蝶。

“你不在乎嗎?”

夏油傑不明白,“很多人在背後議論你。”

歸蝶笑了笑。

“是人,將來一定避免不了時間流逝。死後是留戀永世安寧皈依在神明腳下,還是踐行大義卻會墮入地獄受到烈火焚燒,既然兩者只能體驗其中之一,那麽兩者都是極其難得的機會,都值得一試。”

她說,整個人都很安靜。

“自己想做什麽,自己的行動是否符合他人意願,自己的理想否是正義,這些都應該由自己的思考給予自己答案。”

“最後負責審判的這樣罪孽的,不該是世人。”

“而是自己。”】



觀影空間的人們微微一窒。

新的故事裏,他們和‘夏油傑’一樣,看見了很多謾罵與不解。此一刻,好像那些權謀手段再陰險狡詐,也掩不去天滿宮歸蝶身上的孤獨和冷寂。

她獨自游走在諸多世界裏,一遍一遍踐行著旁人可能都沒設想過的事情。

“她最終、最後想要做的是什麽?”

終於,有人忍不住問出來了,那人急促的追加道:“不是浮於表面的這些,天滿宮歸蝶藏在計劃下面真正想做的是什麽?”

“到底是什麽……”

到底是什麽才能支撐著她經歷了這麽多之後,仍然能純粹清醒地看待自己的理想?

五條悟聽見了這個問題。

他也沒有答案。

此刻,他期望的,只有天滿宮歸蝶的結局,不會像賑早見寧寧那樣絕望。

但眼前這單個故事的結局卻已經寫就了。

後半段的走向驚詫了所有人。

夏油傑在看見少女放下理想,揮起屠刀的瞬間,整個人幾乎是從沙發上直接拔了起來。



【“這是……什麽……?”

夏油傑看見一場對普通人的屠殺。是足以將人類滅絕的災難,但像是有意的,留下了「咒術師」。

少女投來不解的目光:“你想要的世界?哪裏有問題嗎?”

“那……”

夏油傑顫抖著聲音問:“你的呢?”

“至今為止你在做的事情、”夏油傑的聲音已經哽咽,但尚且還保留有一絲沒到麻木的顫抖:“推行咒術、打破咒術封鎖……那些,真正能扶弱抑強的事情。”

“你的理想怎麽辦?”

“那些不是已經完成了嗎?我們之前約定過的,會給彼此幫忙。”她認真地說,淺瞳裏色澤極其淡,充滿疑惑:“而且,你不想完成自己期待已久的大義嗎?”

——“這是你期待著的呀,傑。”】



死去的人類遍布世界、從屍體上突破肉.體如同蠶蛹一樣破繭而出的咒靈嬰兒般扭動腦袋殺死了周圍的人類、看不見咒靈也沒有自衛能力的人們四處奔逃。

世界的主調變成了毀滅性的紅與黑。

佛祖破殺戒。

神明墮落汙泥。

大義如同枷鎖,成功到徹底的完成了他想要的世界。

那些她說過的‘堅持’、‘無畏’,在這一刻全都在他的誤導下成為了鏡花水月。

但這樣的世界是你期待著的。

忘記了嗎。

你的大義就是如此。

不該高興嗎?

夏油傑撐著頭,已經完全聽不進去江戶川亂步等人的解析,那些分析背後謀算與作用的聲音在耳邊逐漸變得模糊。或者說,周圍的一切都逐漸變得模糊。

此時,夏油傑腦海裏徘徊的只有一句話。

——遇到「夏油傑」就是天滿宮歸蝶的「大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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