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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十數年,如夢亦似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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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十數年,如夢亦似幻(9)

羂索狼狽地扶著紅木圓柱, 藏身在殿後的陰影下。

潔白的齋服染上腥紅,木質地板上每一步都帶著血腳印;這些血不是別人,正是他奪舍的這個肉.身的血。

他背靠著柱子滑坐到長廊地面上, 在紅木柱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羂索仰頭望天,倏地嗆出一口血, 他沒在意, 直接用手背抹開。

這次計劃出了紕漏。

用來對付禪院甚爾的咒靈不應該有這麽多,也不應該會出現高級咒靈。而最不應該的,是他現在的情況。

他被術式反噬了。

這是最不應該出現的事, 羂索利用自己的術式奪舍過無數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在陰影當中茍且千年,沒有任何一次出現過無法脫離肉身的狀況。

唯獨這次出現了問題。

羂索望向咒力擴散最濃郁的方向, 心臟突突直跳,不好的預感直沖太陽穴,刺得他生疼。

他只離開了一會兒。

解開天滿宮神社的守社結界的時間,就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那邊、天滿宮到底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

是枝千繪也不知道。

此處特指她正對著好感度列表發呆,大腦CPU高速運轉。

她瞅瞅遠處的禪院甚爾, 瞅瞅游戲面板。

千繪:貓貓震驚jpg

江戶川亂步已經夠白給的了, 沒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還有更白給的,這才幾天, 就把好感度給她拉滿了。

堂堂天與暴君怎能如此好攻略。

你得支棱起來,有點挑戰性啊!

盯著禪院甚爾因對付突發狀況而受傷飆紅的數據面板,是枝千繪本來沒有多少的良心忽然跳動了兩下。

是的,她承認。

這些都是她早有預謀。

作為一款千層餅, 她怎麽可能無所事事地浪費掉神祭這麽好的一個機會,今天發生的一切她不僅知道, 而且還有推波助瀾。

不然神社的守社結界怎麽可能那麽容易解開。

不然闖入神社的咒靈為什麽會那麽多。

不然——

禦三家為什麽會正好因重視這次禮祭,而帶來這麽多重要的家族成員。

是枝千繪回頭看了一眼禪院甚爾的方向。那邊,神社的巫女神官已經反應過來了,正有條不紊地處理受災現場。

祭祀主殿那邊也沒什麽問題,所有賓客都有提前被好好保護起來。

會出來查看情況的只有咒術師。

禦三家的、咒術總監部的,萬眾矚目於此。

猶如某個戲劇的預熱表演。

是枝千繪環視周圍的情況,愉悅地哼笑一聲,嘴角弧度越發猖狂;女孩瞳孔裏倒映出灼燒的咒力,眼底猶如燎燒幽幽冥火。

現場的咒靈還有一部分。

那些詛咒師察覺事情不妙,準備逃竄。

千繪心中雀躍。

——鏘鏘,好戲快要拉開帷。

這邊就稍微處理一下,接下來要趕的是另一場更有趣的劇目。

是枝千繪彈開指尖凝滯的血液,剛轉身,獸類的敏銳視線就察覺到了極遠方向,神社屋檐下,遙遙看向這邊,那個白發和服的六眼神子。

千繪高高揚起手,歡快地沖他打了個招呼。

遠方的五條悟怔了怔。

是枝千繪卻不打算過多停留,旋身,躍起,飛身重新回到戰場上,猙獰的紅瞳愈發耀眼;似有似無地,她額前浮現了異樣的血色紋路,混雜著濺到臉上的血腥,恣意張揚。

血壞無底線地激發了她的身體潛能,殺戮之下,一時間分不清此刻的女孩究竟是人類還是野獸。

只有被這樣恐怖氣息壓制著逃竄膽怯的咒靈能勉強證明,那或許是站在人類一方的生物。



風聲吹過。

羂索支起身體,一手扶住紅木柱,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勉強喘息兩下,從術式被反噬的後遺癥中緩過來。

那邊的咒力氣息已經消失了。

果然,對天滿宮來說,這些咒靈還是太小看她了。

畢竟那是個禦三家背地裏聯手絞殺都沒能殺死的怪物。

如果不是六眼的地位是既定的強大,羂索都要懷疑這個繼承了千年前古代怨靈血脈的女孩能與繼承了六眼和無下限術式的五條悟相提並論。

天才在哪個年代都是出眾的,六眼和十種影法術放在千年前也不過是眾多術式的一員,只是綿延到了今天才成為被人讚譽的強大術式。

但誰知道呢。

說不定這個時代也會有人能為自己在長遠的歷史裏單獨開出一頁,寫就以自己命名的強大。

羂索經歷了時間流逝,他深知這一點。

所以他對天滿宮格外忌憚。

思及至此,羂索沈下眼睫,掩蓋眼底翻湧而上的殺意。

那個女孩還小。

天滿宮和六眼也不一樣,沒有殺死後一定會再次出現的先例。

……要趁她還沒成長起來,提前殺了她嗎。

——“敲敲。”

忽地,額頭縫合線的地方被人用指節敲了兩下。

那人煞有其事地為自己配音,羂索猛然驚覺,發現眼前掠過一縷柔軟帶血的櫻。

為著今日神祭,換上了一身千早巫女服的女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他身前,她披散著長發,面帶疑惑,湊得極近;幾乎是近到羂索能從那雙血色豎瞳裏看清自己這幅身軀的地步。

他下意識退了半步。

拉開距離之後,更能看見女孩披散的櫻色長發發尾綴著的殷紅,洗不清的肅殺縈繞在她身上,靠近時攜帶的巨大威壓和咒力猶如無形之中有死亡逼近。

獸類的耳朵抖動了一下。

瞳中腥紅血色更盛。

羂索瞬間寒毛聳立。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又退了一步。

是枝千繪歪歪腦袋,更疑惑了:“在想什麽呢,完全沒註意到我。”

她過來的時候也沒收斂聲音,怎麽像是驚弓之鳥似的。

“我很可怕嗎?”

是枝千繪眨眨眼睛,忽地生出滿心好奇。

“……”

羂索一時之間摸不清她的態度,沒敢貿然開口。

他現在不知道為什麽脫離不了這幅軀體,最好的情況是不和任何人起沖突,否則誰知道死了是不是連帶著意識本體一起死亡。

是枝千繪打量了他一下。

咒力紊亂,地板上的血已經差不多幹涸了,著重點是白色齋服神官頭上的縫合線,似乎有抽開過的痕跡。

千繪忽地勾起嘴角,明白了他在忌憚什麽,愉悅地瞇起眼,拖著尾調說道:“喔~你在思考這個啊。”

“很簡單啦。”

千繪歡快地說道。

“神道雖然式微很多年,也逐漸退出了神秘側的體系主流,但能坐上天滿宮神社禰宜這個位置的神官,咒術和信仰都不會差到哪裏去。”

“這是術式與靈魂和肉.體的爭奪,會輸給唯心到極致的人類也不冤。”

千繪邁開步子走近一步,緋色裙擺晃過地上的血汙;她頓步在羂索身前,驀地,屈指彈在白衣神官的額頭縫合線上,巧笑嫣然地問道:“還是說……”

“在悠長的千年歷史裏,你沒見過這樣,意志堅強到足以對抗外力的人類?”

“——”

羂索幾乎咬碎一口牙齒。

這幅態度已經不用他猜到底發生什麽了。

一切都昭然若揭。

他恨聲開口:“你早就知道——”

話到嘴邊,羂索忽然頓住了。

他回憶起了自己奪舍這個禰宜前後的事情。

如天滿宮所說,能坐上天滿宮神社禰宜這個位置的神官都不會弱到哪去,咒術實力換算到咒術界,至少也會有一級咒術師的水準。

那這個禰宜為什麽這麽輕松就被他截殺?

天滿宮已經知道了他的存在,那她為什麽還放任他出現在這裏?

某個愕然的猜想浮出水面。

羂索停頓許久,猛地盯住女孩的眼睛:“……你是故意讓我出現在這裏的?”

是枝千繪眨眨眼睛,眉眼彎彎,帶著笑意。

但她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肯定或者否認這句話。

羂索從那雙血色豎瞳裏找到了答案。

饒是羂索也為這背後的答案沈默了幾秒,好一會兒才詫異地沈聲說道:“這是你的下屬。”

是枝千繪收回手,不是很在乎地回答:“所以呢?”

——所以呢。

羂索竟從一句巧笑嫣然的短句裏聽出了無限寒意。

他重新打量眼前的人。

年幼,稚嫩。

好像櫻花前線時樹梢上的一片櫻花,隨時可以摧折。

不可否認羂索對她的第一印象是五條悟的附庸,作為禦三家中不那麽重要的聯姻物品,她身上唯一值得矚目的就是她繼承的血脈和術式。

但此刻的天滿宮完全推翻了羂索的印象。

她像是知道他謀劃千年的事情,知道他的忌憚、知道他的殺意,於是利用這份惡意反過來設下陷阱,用尖利的爪牙把他釘死在這個身體裏。

羂索深呼吸一口氣。

“你既然早就知道禰宜已經被取代了,那這件事你同樣也清楚。”

他很快冷靜下來:“你在利用我?這種混亂發生對你來說有什麽好處?不可能僅僅是為了抓住我。”

“天滿宮,你的目的不僅限於此吧?”

羂索腦海裏快速過了一遍今天的事情。

天滿宮神祭。

本來是普通的宗教性質活動,但隨著天滿宮權勢日益增長的今天,已經成為了無數達官顯貴彰顯自己身份的一種高級場合入門。

饒是禦三家,也無法高傲到無視這份榮譽。

……這樣嗎。

羂索忽然明白了什麽。

咒術世家的的拜訪名單他經過手,還在裏面插入了不少潛在的詛咒師方便今天要做的事情;所以羂索記得,今天禦三家來的人有很多都是高層。

不僅是掌權高層,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咒術本家的頂尖戰鬥力。

所以在出現在這裏的咒靈數量才會超出預估?

羂索定定地看向是枝千繪,他覺得他猜中了這個冷血到連自己的下屬都可以作為誘餌推出去的怪物心裏在謀劃什麽。

——她想借他的手,獵殺禦三家的高級咒術師。

——這樣能很大程度削弱與她作對的勢力。

“我嗎?我沒做什麽特別的事情。”

“就是研究了一下禦三家帶來的核心戰鬥力。”是枝千繪晃晃腦袋,頭頂獸耳絨毛晃晃悠悠,一點也不遮掩地承認了。

那腥紅的豎瞳掠過羂索,忽地又彎下來:“禦三家故步自封,但是人都會追逐利益,為了接下來咒術趨勢的蛋糕分割,他們必定會重視這次禮祭,帶來的人為了彰顯身份和對家較勁也會是本家的重要戰鬥力。”

千繪拉著尾調,悠然自樂。

“但是——”

“不用猜我是為了清掃他們裏面的高級術師哦。”

……什麽?

羂索驟然收緊垂在身側的手。

被猜中思想的窒息感霎時湧了上來,好像不止靈魂、連思想都被她禁錮在了這個身軀裏一樣,窒息得讓人想轉身逃跑。

羂索不自覺擡高聲音呵道:“你到底想做什麽?有話直說。”

這句話好像觸動了什麽詭異的按鈕。

女孩那張永遠掛著溫和表象的皮囊驀地收了笑容。

她擡起一只手,掩住半張臉,似乎很無趣地嘆了口氣:“你是在問我這樣做是想要什麽?”

羂索沒有被這樣的態度分散註意力,他依舊警惕地緊盯著那雙纖細卻沾滿鮮血的雙手。

忽地,他怔住了。

那女孩掌心下壓,手背之上露出的是那雙絢麗璀璨、令無數詛咒心驚肉跳的獸類豎瞳;眸色腥紅,如同狩獵的毒蛇,鎖定獵物之後除非撕咬血肉,否則絕不會移開目光。

她輕笑一聲。

——‘篤’。

木屐踏過走廊地板上的幹涸的血汙,一步、一步、一步,無視滿地狼藉,每一步在羂索心裏都像是平地起驚雷,震耳欲聾。

她停在他面前。

白色的足袋踏著木屐,踩在鮮血上。

她伸出手,輕輕拉住羂索。

然後猛地一拉!

羂索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被整個拉下,幾乎要踉蹌地撞到是枝千繪身上去,這時,柔軟的觸感卻錯開面頰,他能看見女孩尾調帶笑地對他說道:“我想邀請你,加入我。”

——“然後,一起去獵殺天元。”

羂索的眼睛圓睜。

瞳孔顫顫,蟄伏千年的術師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人。

她在說什麽?

殺死、誰?

羂索喉頭滾動,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重壓越過千年時光,壓在了他肩上,猶如所思所想所言所做的一切都被看穿。

羂索不由得升起了一個詭異的念頭。

天滿宮,究竟還是不是人類?

她有沒有可能,是被過去的怨靈奪舍了本我?



千繪等了半晌,感覺都過去好幾分鐘了,都沒等到羂索的回答。

千繪等不住了,試圖扣出一個“?”

羂索還是沒反應。

是枝千繪繃不住了。

是她的話哪裏沒說清楚嗎!

很清楚了吧!單純的邀請這位官方欽定大反派加入她的理想計劃大隊而已;合作共贏,把計劃推進至彼此的需要的地步之後再各憑本事,連目標她都寫明白了,多麽有前景的理想,答應一下怎麽就這麽難呢?

不答應給個拒絕也行啊!

是枝千繪都想伸出手抓著他的肩膀使勁搖晃一下,或者抽開縫合線看看剛才那場混亂是不是讓他腦殼下的腦花變成豆腐腦了,怎麽一句話都不說的。

又等了一會兒。

還是沒一句反應。

就當是枝千繪真的要上手去搖晃一下的時候,游戲系統突然蹦出一句:「羂索好感度+5。」

千繪:??!

等——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沒有啊!真的沒有啊!

她沒有要攻略這個角色!

雖然她確實有抱怨過《咒術相遇》裏能和她打拉扯的高智商AI不多,但這不代表她就會沖著奇怪的生物下手啊餵!

再怎麽說——也要是夏目老師那種帥老頭類型的吧!

難道是我邀請人的方法不太對?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是枝千繪內心迅速否認是自己的問題。

她可是先控住逃跑路線,拿一個優質NPC下屬的命鎖住羂索才籌劃的這場邀請,按理說他唯一的答案就是答應。

否則……

是枝千繪幽幽地瞅了一眼羂索頭上的縫合線。

否則就只能研究一下福爾馬林罐裝款試試了。

“你……天滿宮。”

羂索忽然開口了,他遲緩又覆雜地看著她,“你到底想做什麽?”

是枝千繪揚起笑容,她開口時,忽地起了一陣清風。大風吹來血腥味,卷走此刻角落裏的全部密謀,只有這兩個表面和睦,背地暗藏無數心思的人才知道彼此說了什麽。



半路發生的混亂隨著天滿宮宮司親自下場祓除咒靈很快平息了下來。

被囑咐著可以休息,但總感覺哪裏不對勁的禪院甚爾叛逆地隨便用繃帶給自己包紮了幾下,套個外套把繃帶遮住,就跟去正在處理後事的是枝千繪身邊去了。

被指指點點不顧惜自己身體時,禪院甚爾扯開嘴角,盯著她身上細微的傷口很不客氣地反諷了一句她自己也沒怎麽顧及自己。

千繪沖他做了個鬼臉,氣哼哼地走在前面。

大度的玩家不和青春叛逆期的紙片人計較!

禪院甚爾無所謂地跟上去,雙手揣進口袋裏,慢悠悠地壓著步子落在她身後。

男人百無聊賴地看著她處理那些賓客的事情。

大抵是些解釋清楚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賠禮道歉之下又不著痕跡地把罪責甩給本該註意到這方面的咒術世家的各種話術,哪裏像個巫女了,簡直比混跡官場的政客還過猶不及。

看著早就被神社的巫女神官們保護在殿內,幾乎沒有人員傷亡的達官顯貴們,禪院甚爾心裏暗嘖一聲果然。

這小鬼果然什麽都知道。

說不定她還利用這場混亂在計劃著什麽呢。

目送是枝千繪跑去咒術世家們那邊和神色各異的禦三家代表攀談,禪院甚爾沒興趣到禪院家那邊去找不痛快,就一個人等在旁邊,無聊地看著神官們收拾外面的戰後現場。

看了一會兒,禪院甚爾忽然想起什麽。

——神祭今天就會結束。

天滿宮歸蝶對他說過的那句承諾也要兌現了。

禪院甚爾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在是枝千繪處理完咒術世家那邊的事情回來之後,沈沈地看了她一眼。

千繪:“?”

一邊瞪著我一邊給我好感度+5你真的很怪誒。

玩家不懂。

玩家還在勤勤懇懇處理災後外交。

“說起來,這是什麽?”

禪院甚爾伸出手,用指腹戳了戳是枝千繪的額頭稍顯的紋路,剛碰到,男人就頓住了,極高的熱度從指尖傳來,差點燙到他指節蜷曲。

“一種,術式顯現?”

是枝千繪摸摸額頭,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過熱的溫度,嘀嘀咕咕地稍微解釋了一下,“我的術式比較覆雜,其中一種血壞的能力可以讓我在短時間內突破身體上限……用來快速祓除咒靈滅殺詛咒師挺方便的,要不是這個戰鬥力我還不會選這個呢……”

是枝千繪看了一眼天色,估算時間。

“不過,用的長時間就不太行了……”

快速處理引來的咒靈和詛咒師,是她算計羂索的附帶條件。如果不很好的處理這個負作用,讓今天的賓客出了問題,那她對禦三家的挑撥離間效果就會大打折扣,這對於千繪來說是絕對不行的。

於是——沒錯她開著能強化身體,但同時也會損傷身體的術式·血壞直到現在,避免解除術式之後精疲力竭無法處理接下來的事宜。

區區小傷,無傷大雅!

她還能繼續!

為了星辰大海——!

禪院甚爾看見是枝千繪一臉振奮,不免挑眉,不放心地多問了一嘴,“不會有什麽事吧?你確定一直用著術式不會出什麽問題?”

“不會,最多等會兒回去多睡一覺補充一下能量,問題不大。”

是枝千繪信誓旦旦的說,就差拍拍胸脯保證了。

忙忙碌碌的繪師傅對無所事事的甚爾君怎麽瞅怎麽不順眼,進行一番指指點點:“你既然閑著沒事的話就幫我去把主殿的文書帶過來,我之前分了批次,左邊那一疊就是用來應付現在這種情況,拿過來一下,我要趁早處理。”

禪院甚爾沒說話,盯了她一會兒。

從頭看到腳,大有一種用目光指指點點的意味。

好半天,他才半信半疑地‘噢’了一聲,順從地根據是枝千繪的指示走向反方向的大殿。

走到一半,禪院甚爾突然想起剛才那件事,轉頭揚聲對女孩說道:“對了,有件事我還沒跟你說——”

驀地,男人的視線凝滯。

剛才還站著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散亂的長發蜿蜒地盤曲在地上,沒有動靜,死寂得像是垂落的櫻花,落入泥土之後只能化為養料。

窒息感彌漫全身。

天色在這一刻灰白下來。

變成死寂的默片,黑白灰的世界裏,緋色裙擺艷紅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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