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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夜晚, 正常的周末放假日，繁星工作室如常休息，繁花大廈闃無一人, 但教學樓卻熱鬧非凡，平時在周末就溜出去玩的人，竟然都聚在三樓。

“瞧一瞧！看一看！”賈瓦站在紅黃相間的爆米花機後, 戴著帽子口罩, 逢人就安利。

IT三劍客中的另外兩位在一旁坐著，搖著不知道哪裏來的蒲扇。

隔壁小攤就是胡蕓盈的冰粉攤，小料加起來煮了十來樣，晶瑩剔透帶氣孔的冰粉塊在硬質塑料碗裏鋪成小沙灘，澆上兩勺深色的紅糖水, 粉色山楂塊，硬脆花生碎, 甜甜葡萄幹, 清爽西瓜粒，最後在小料山頂上添上最後一勺醪糟。

如果喜歡奶茶款式的，還能自己在旁邊加上珍珠芋圓這一類奶茶小料。

賈瓦的攤主還沒當上兩分鐘, 就被競爭對手勾了魂，成了第一個吃上冰粉的人了。

樓梯處傳來聲響, 有其他人來了。

“救救救！幫幫我！”眼熟的紅白藍編織袋的一角出現在樓梯口，後面傳來氣喘籲籲的喊聲。

最靠近樓梯口的習宇巖放下蒲扇，把袋子拖上來，就見到撐著膝蓋喘氣的於雯樺。

她隨意穿著和上班完全不一樣的T恤短褲，頭發帶著潮氣, 估計剛在宿舍洗完頭就直接過來了，空氣的溫度烘幹了一半。

“飲料在這, 累死我了，”於雯樺挺直腰，露出T恤正面的Illusion團標，以手為扇，“要不讓繁總裝個電梯吧。”

習宇巖把蒲扇塞她手裏，一時無言，“這幢樓才三樓。”

遠處的天色是深橘黃的，伴隨熱源落下，陣陣清風吹來，歇息了一下之後倒也體感舒適。

徐洋然和白奕婷就是這個時候到的，登上平臺後，就見到三三兩兩的人坐著或站著閑聊。

她們和公司其他的員工還不熟悉，名義上都是同事，可是大家的工作截然不同，一直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於雯樺比她們早一步上來，就靠在樓梯入口的墻壁休息，她可是工作室內的追星頭子，在繁星和徐洋然簽約之前，她就在看《追夢100》了。

以前是在屏幕裏看，後來在大廈隔了幾層玻璃見了一面，現在終於見到真人了。

徐洋然比白奕婷高一些，波浪卷發被黑色抓夾抓在腦後，吊帶背心外套了一件淺綠襯衫罩衫，袖口是系帶抽繩的設計，襯衫前面塞進短褲，踩一雙小白鞋。

於雯樺剛靠近一步，就見到徐洋然沒化妝，卸去高挑的眉峰和烈焰紅唇，搖滾樂隊的主唱變成了宿舍樓下碰見的理科系的學姐，看起來比想象中的更好接近一些。

而白奕婷則穿著淺杏色的露肩泡泡袖連衣裙，綁帶收腰，掐出腰身，長度及肩的頭發紮起，露出的下顎線都帶著漂亮的弧度。

“喝橙汁嗎？”

兩瓶冒著冷氣的橙汁出現在視野內。

於雯樺在袋子裏找了好一會兒，才從一堆可樂雪碧裏翻出來兩瓶橙汁，拿著就去交朋友了。

“謝謝。”徐洋然略顯驚訝地看向她，接過了兩瓶橙汁，把其中一瓶給身邊的白奕婷。

白奕婷彎眸笑笑，素面不抹濃淡，一眸一笑都如同蘊含世家的教養，手裏拿著的橙汁反而有些穿越時空的格格不入感。

向來沒心沒肺的於雯樺岔開了視線，悄然看紅了臉，第一次感受到同性的殺傷力。

指尖扣著拉環使勁，冰過的易拉罐給指腹帶來刺痛，也帶來真實感，徐洋然心底的緊張感散去一些。

徐洋然淺喝一小口，氣泡在舌尖跳躍，終於找到合適的機會把疑惑問出口，“公司經常會有這種活動嗎？”

“啊？”於雯樺沒想到她說這個，想了想，“算是吧？有時候也會組織一起看電影，不過看綜藝倒也是第一次。”

她掰著手指數，上個月看的懸疑片，上周看了保潔部阿姨們喜歡的家庭倫理片。

“要開始啦！”賈瓦把最後一口冰粉倒進肚子，看了眼時間，大喊一聲，招呼其他人進場。

於雯樺聞聲就想起自己的任務，拖著袋子就往裏走，“我先進去了。”

今天參加活動的人不多，只有十幾個人，安保部的叔叔們聽說是綜藝節目，完全不感興趣，這個點估計吃完飯了，互相約著在哪個宿舍的花園裏下棋。

影音室只一小塊區域坐了人，掀起手邊的小桌板，就有人送來一桶爆米花，一碗冰粉，還有一瓶冰冰涼涼的飲料。

於雯樺路過她們倆人的座位時，又放下兩罐飲料。

白奕婷眨眨眼，見其他同事沒有這樣的待遇，剛扯了扯徐洋然的衣角，正前方的大屏就亮起了。

“《追夢100》是這個夏天備受關註的選秀節目，就在今天，迎來了我們的最後一場公演，也將在今晚，決出最後的七個出道位！”

剛播了一小節廣告口播，影音室的門被冒冒失失地推開，姜喻帶頭的Illusion五人找了個靠後的空位坐了一排。

“剛好趕上！”姜喻擡起頭朝前張望，屏幕的光照讓他將別人小桌板上的東西看得清清楚楚。

他伸手拍了拍前座人的肩膀，壓低聲音悄咪咪問道：“今天的零食在哪裏？”

沒想到他們選的正好是白奕婷的後一排，姜喻拍的恰好就是白奕婷的肩膀，他原本還在想哪位女同事是短發，腦子裏好像對不上人。

轉過來一張前幾天剛見過的臉，白奕婷算是見識到了他貪吃的本性，指了指過道的靠近屏幕的盡頭。

姜喻也沒想到是她，“好巧。”

話音剛落，還沒等別人回覆，姜喻就貓著腰一溜煙跑到前面去，回來的時候外套口袋裝了兩瓶飲料，褲子口袋又裝了兩瓶，手裏還抱著兩桶爆米花。

他把東西交給坐在最邊上的顧放，念念有詞道：“爆米花高油高糖，五個人吃兩桶，飲料我選了無糖的。有沒有人要冰粉？”

好不容等身後的小老鼠安靜下來，節目已經進入了第一個舞臺。

最後一期公演剩餘10人，今晚她們每人將有三個舞臺機會，然後從中選出網絡和現場總票數最高的七位出道。

C城娛樂不愧是娛樂業知名地方電視臺，無論是舞臺的搭建，還是直播鏡頭的切換，都無可挑剔。

“這個歌改編得挺有意思的。”姜喻嚼著爆米花，腦袋靠近裴玉和的肩膀說悄悄話。

裴玉和點點頭，“你如果喜歡這個風格，下張專輯可以挑一首。”

“唔……”姜喻捏著爆米花的手頓住，認真看了一陣，“挑一首西域風的讓顧哥跟少爺露一露腹肌？”

影音室本就安靜，剛好撞上無人聲的部分，邵明亦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快速奪走姜喻手上的爆米花桶，塞給另一邊的程祝。

程祝看得入神，有些編曲的靈感，懷裏猝不及防被塞了個圓桶，一低頭，滿鼻腔的奶油香甜味。

他看向旁邊，無奈地搖搖頭，也不知道邵明亦怎麽就喜歡抓弄姜喻。

姜喻敢怒不敢言，黏黏膩膩粘在手一把拍上邵明亦的大腿，來回蹭了兩下。

比起他們打打鬧鬧，前一排的徐洋然和白奕婷看得認真。

傅樂瑤就在舞臺上。

眉心掛著異色寶石，紗質披肩帶著兜帽，邊緣是布料封邊，刺繡重工的抹胸，下身藍橙黃搭配的長裙，腰間掛滿了黃銅色和彩寶飾品。

表演者光腳踩在地板上，衣裙隨著轉動飛揚，露出腳踝掛著的清脆鈴鐺。

流行舞蹈中融入了維吾爾族舞蹈的風情，現場觀眾的熱情穿透了錄制的設備。

“你看左二。”顧放突然開口。

裴玉和隨他的視線看去，恰好是一個舒展的動作，女生對身體的把控極強，抓住每一個細節，精準地將力道和能力傳遞到每一塊肌肉，細膩到每一次指尖的顫動。

即使在幾乎背景的位置，只要每一次鏡頭無意間掃過，都能看到極其細致的表情管理。

她的動作不脫離團隊，卻在任何一個點，都帶有自己的味道。

就算舞蹈動作再激烈，她的聲音也不會飄，耳麥幾乎收不到她的換氣聲。

“這個位置……”裴玉和遲疑了一下，除去全景的拍攝以外，鏡頭幾乎沒有在她身上停留超過三秒。

顧放參加過短暫幾天的選秀錄制，眼裏閃過一絲譏笑，“沒有比選秀更不公平的比賽了。”

他的話自然傳到了前排兩人的耳中。

徐洋然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潰散，她錄制節目的時間是最短的，但就在那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裏，她經歷的所有一切事情，都在跟她說——

不要努力了，沒有用的。

別人有家裏鋪好的路，公司鋪好的路，她一個地下樂隊出來的野路子歌手，沒有資本也沒有人脈，再努力，跳得再高，也夠不到往上爬的繩索。

她淘汰，她認了。

但唯獨傅樂瑤，那個從一進節目就一直幫助她的女孩，教她走位，教她跳舞，教她找鏡頭，幾乎每一個深夜的練習室都會有傅樂瑤的身影。

即使完成了自己的part，也願意留下來一幀一幀幫其他不擅長跳舞的人摳動作。

傅樂瑤是徐洋然在節目裏最好的朋友，同樣她完全有匹配出道位的能力，徐洋然甚至覺得她就應該C位出道。

最初知道有五個內定位置的時候，徐洋然還竊喜傅樂瑤總能在剩下的兩個裏占據其一。

可是重新和白奕婷見面的那一天，徐洋然才感覺命運弄人。

資本總是能輕易踏碎普通人的夢想。

她是，白奕婷是，傅樂瑤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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