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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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夜晚降臨, 圓月高懸於天幕之中。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現在是子時一刻。”
打更人的報更聲響起, 穿透整個鶯歌鎮。
姚念蕓兩只手臂墊在下顎處, 趴在窗臺，眼皮止不住地打架。
真是被穿書後這規矩的作息給打敗了，她現在居然還沒到半夜, 就開始犯困。
百般無聊間, 姚念蕓強撐著精神，伸手去接住外面的風。
喧鬧的風從五指間吹過，掌心感受到一股柔和的阻力。
寒涼刺骨，人仿佛也一下子變得精神起來。
姚念蕓內心嘀咕道, 師兄怎麽還沒來，不是約好在子時見的嗎？
難道是有麻煩事纏身了？
這般想著，窗外傳來道熟悉的溫潤嗓音。
“久等了, 師妹。”
溫無越禦劍, 從空中徑直下落, 落在距離窗欞一臂距離的半空中，垂眸看向半趴在窗臺上的少女。
銀輝下灑，少女皎潔的臉龐浸在銀月中, 似柔柔生光的明珠。
雙眸在清透月輝照映下, 如寶石般熠熠生輝。
“師兄！”
姚念蕓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不是犯困出現幻覺後, 才徑自站起。
“上來吧。”
溫無越出聲, 溫言道：“握住我的手。”
望著溫無越遞過來的手, 姚念蕓半個身子探出窗框。
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瞧了一眼。
令人頭暈目眩的距離。
生怕身體下意識做出退縮的舉動，姚念蕓連忙伸手握住溫無越的手。
握住的那只手, 有些涼，大概是寒風中浸潤了許久。
手腕處的皮肉被一股溫柔的力道拉扯，有拉力從相接處傳來。
身體順著那股力道，被拉上劍背。
不疼，但這種被拉著，然後騰空而起的感覺好刺激。
像蹦極一樣。
姚念蕓臉上紅撲撲的，眼角因突如其來刺激而冒出點滴淚花，但都被她不甚在意般拂去。
雙手緊緊拽住溫無越腰間的衣物。
溫無越回頭，看到她眼角處的水痕，以為姚念蕓是被嚇到了。
心下愧疚，他忘記她有些恐高了，“師妹不用勉強自己……”
他還未說完，便被姚念蕓一臉興奮地打斷，“沒有被嚇到，我是覺得很刺激！好玩！”
跟高空走鋼絲似的，太刺激了。
難怪現世裏，那麽多人喜歡蹦極之類的極限活動了。
溫無越：……
師妹的腦袋構造，似乎與常人很是不同。
他將禦寒屏障開到最大，擋住冷氣的侵入。
風聲淩冽，吹得姚念蕓衣裙翻飛，於空中劃出利落的痕跡。
她忍不住擡手打了個哈欠。
掌心處的衣料早已被握得溫熱，姚念蕓睜開雙眸，直視底下的建築。
雪屋變成了小小的一個點，浸透在銀輝中，而她的身後，則是巨大銀月。
有種相約月夜出逃的感覺。
姚念蕓被自己略顯浪漫的猜想給逗樂。
明明是出來幹活的。
她無聲笑了笑，深深吸了一口雪原上方的空氣。
水汽中有股淡淡的甜味，像冰糕一樣。
嗣靈從姚念蕓衣領處鉆出腦袋，寒風似刀，劈得臉蛋生疼。
它不過是隨意掀開眼簾，往下看了一眼，便被嚇得驚聲尖叫起來：【這麽高？！嚇死吾了！】
【真沒用。】
姚念蕓白了它一眼，搖頭晃腦的，學著類似於學堂裏的夫子般訓導它：【你要學會鍛煉，學會堅強，學會成長，墨墨。】
嗣靈：……
先前因為禦劍而被嚇到的人到底是誰啊。
仿佛是為了顧慮她恐高，溫無越禦劍的速度都放慢了幾分。
直至耳旁風聲漸歇，姚念蕓從劍背上跳下，目光看向劍池。
夜晚的劍池與白天的劍池不一樣，少了些喧鬧的聲音，此刻顯得格外安靜。
池邊圍著幾只白鷺，池水因著白鷺的尾羽輕擺而泛起圈圈漣漪，晃碎了水面上的清輝。
姚念蕓觀察了好一會兒，也沒發現有什麽異常，倒是池水變得有些渾濁。
大概是白日時，有道友下去撈過劍。
嗣靈將體型縮成原本一半的大小，跳到她肩上，【哦豁，劍池，吾還沒距離這麽近地見過劍池呢。】
至於它為什麽特意將體型縮小，還不是因為溫無越那家夥，居然在念蕓面前說它重！
為了它的健康著想，友情建議念蕓，讓它減重！
然後念蕓就不讓它窩在肩膀上了。
可惡！
它一個小貓咪，難道就不要面子了嗎！
“師兄，我沒看出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姚念蕓指著那處池水，繼續說道：“你看出來了嗎？”
“嗯……”
溫無越松開右手，無塵便徑直消失在半空中。
他蹲在岸邊，眼眸半闔，神識便覆蓋住整個劍池。
片刻後，溫無越收回神識。
沒有，什麽都沒有。
連一絲妖氣也無，更奇怪的是，竟然連人氣都沒有。
但他的神識卻莫名感到一絲神魂同震之感。
姚念蕓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好奇地抱著銀劍，看著溫無越的一舉一動。
懷裏的銀劍還是沒能還回去，師兄堅持要她鍛完命劍後，再把這銀劍還給他，這樣也不至於需要用劍時沒劍用。
她推辭不過，便一直帶在身上了。
唉。
姚念蕓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
又欠師兄這麽大的人情，都不知該怎麽還了。
見溫無越在池邊調查著什麽，姚念蕓也跟著跑了過去：“師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那道神魂還糾纏在池水中央……
溫無越掩去眸底思慮，回頭溫聲道：“我這沒什麽需要幫忙的，師妹你自個要註意安全。”
“好吧。”
姚念蕓期期艾艾地嘀咕了幾句，便抱著劍，來到另一處空地，蹲在劍池岸邊看那水中月。
水面波光搖曳，將人的面容搖晃得看不真切。
她看著那倒影，有些昏昏欲睡。
後脖子處忽然一涼，似有什麽軟軟的東西一滑而過。
什麽東西……
姚念蕓渾身疙瘩都冒出來了。
她艱難咽了口唾沫，正欲出聲。
喉嚨卻像是被看不見形狀的手給禁錮，壓迫住聲帶，迫使她發不出一絲聲音。
“無越師兄……”
眼前的景物變得模糊不清，懷中的銀劍落到地上，發出“咣當”一聲巨響。
姚念蕓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
“嘰嘰嘰——”
“啾啾啾——”
臉頰處似傳來一點一陣、類似於鳥類的輕啄。
不疼，但有些癢。
姚念蕓慢慢睜開眼，而她正趴在一張石桌上。
冰涼的桌面都被她的體溫給捂熱了。
視線逐漸變得清晰，映入眼簾的，是幾只圍在身邊的團雀。
黑豆豆般的眼睛，正與姚念蕓小眼對大眼的。
見她醒過來後，團雀們呼啦張開翅膀，徑直飛上枝頭，互相給同伴梳理羽毛。
姚念蕓從桌上起來，搖了搖腦袋，試圖令神智恢覆清醒。
眼前是一座被池水環繞、飄著輕紗的水榭，池水中央開著大片大片的銀蓮花。
周遭別有雅致，布置了大片的假山樓閣，甚至還有一方小型瀑布。
青山流瀑，水浸蓮香。
很有她現世裏，蘇杭的建築風格。
懂了，又是幻境。
姚念蕓輕輕嘆氣。
她怎麽又跟幻境給杠上了呢。
石桌上擺著一套茶具，茶盞裏的茶水未涼，仍舊氤氳著白霧。
姚念蕓試探性喊了一句：“師兄？墨墨？”
回應她的只有鳥雀的棲鳴，以及時不時拂過的微風。
師兄與墨墨皆不在此處。
看來是只有她一個人陷入幻境了。
只是這處的境心，又會在哪裏呢？
思及此，姚念蕓起身，順著水榭的長廊出口，往外走。
悠長笛音於府邸內繚繞，聲似仙樂，令人聽之心情平靜。
姚念蕓好奇駐足，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
這笛聲似乎是從另一處傳過來的。
只是還未行至外面，她便看到有幾位身穿藍衣，頭系雙環髻的侍女從遠處端著藥走來。
姚念蕓攏好飄出的裙擺，連忙往身旁的柱子後面一站，躲了起來。
“夫人這胎也不知能不能保得住。”
“可不是嘛，夫人真是太可憐了，這胎象不穩，好幾次都差點小產，原來醫者還真是不能自醫啊。”
“別說了別說了，小心老爺聽到，他聽不得這些。”
……
侍女們的身影逐漸走遠，姚念蕓從柱子後面鉆出來，摩挲著下巴思考。
聽起來，這次的幻境還是個墻紙愛的劇本？
呃，等會……
不會是讓她去體驗那個夫人的劇本吧？
姚念蕓渾身惡寒，為加快了尋找境心的進程，她悄悄跟上侍女的步伐。
侍女們拐了個彎，便繞進了一處廂房。
廂房不大，門框上墜著長長的流蘇，用以隔絕外人視線。
姚念蕓躲在門框邊沿處，確定她們不會看到自己後，才探出頭，往廂房內部看去。
有一散發的秀麗女子坐在書桌前，認真觀看著手中古籍。
另一只手時不時撫上已然顯懷的小腹。
她身旁站著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手裏拿著一只骨笛，眉宇間端的是柔情似水，正輕聲吹奏。
哄得女子臉上都洋溢著淺淡的笑意。
姚念蕓心中一驚，瞪大了雙眸，原因無他。
皆因這女子，長得也太像溫無越了。
尤其是那雙桃花眸，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總不能是師兄的娘親吧？
“阿辭，你說，我們的孩子，叫什麽呢？”
男子小心翼翼地輕按在女子的小腹上，掌中散發著柔柔光亮，有一股極輕極淡的靈力被註入腹中。
感受到掌下不可思議的跳動，男子神色難掩激動，“他好像動了！”
“你呀，別老是把靈力都浪費在我身上。”
女子嬌笑，放下手中古籍，漂亮的漆瞳中透出幾分深思。
她搖了搖頭，“名字的話，不知道呢，夫君可有中意的？”
“全憑阿辭做主。”
男子溫柔笑道：“都聽夫人的。”
“便叫……無越，你覺得如何？”
“阿娘爹爹，我回來啦！”
門外忽然跑進一個看著約摸四五歲年紀的女童。
她手裏舉著一朵尚未完全開花的銀蓮花，一張素白的小臉上沾了不少泥點，卻滿是笑容，“阿娘！我的弟弟是叫無越嘛？”
女子面上滿是溫柔的笑意，雙手撫上腹部：“是啊，晴晴，你要有弟弟了。”
女童將銀蓮花放在她小腹處，“那這個是我送給弟弟的花花！阿娘跟爹爹可不能收下哦。”
“哈哈哈哈哈，你這孩子。”
男子伸手，將女童抱進懷中，掏出白帕。
把她臉上的泥點擦幹凈，假裝嚴肅道：“晴兒啊，是不是你眼裏只有你弟弟，沒有阿娘跟爹爹了？”
“才沒有呢！晴晴眼裏有弟弟，也有阿娘跟爹爹，爹爹你這是誣賴我！”
女童伸手在男子臉上扯了一把，“爹爹好兇！”
“哈哈哈哈哈……”
？
啊？
姚念蕓右邊眼皮狠狠一跳，驚得差點腳下一絆，摔出去。
這女子居然還真的是，師兄的娘親？
她這是陷入到溫無越小時候的幻境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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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臨, 圓月高懸於天幕之中。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現在是子時一刻。”
打更人的報更聲響起, 穿透整個鶯歌鎮。
姚念蕓兩只手臂墊在下顎處, 趴在窗臺，眼皮止不住地打架。
真是被穿書後這規矩的作息給打敗了，她現在居然還沒到半夜, 就開始犯困。
百般無聊間, 姚念蕓強撐著精神，伸手去接住外面的風。
喧鬧的風從五指間吹過，掌心感受到一股柔和的阻力。
寒涼刺骨，人仿佛也一下子變得精神起來。
姚念蕓內心嘀咕道, 師兄怎麽還沒來，不是約好在子時見的嗎？
難道是有麻煩事纏身了？
這般想著，窗外傳來道熟悉的溫潤嗓音。
“久等了, 師妹。”
溫無越禦劍, 從空中徑直下落, 落在距離窗欞一臂距離的半空中，垂眸看向半趴在窗臺上的少女。
銀輝下灑，少女皎潔的臉龐浸在銀月中, 似柔柔生光的明珠。
雙眸在清透月輝照映下, 如寶石般熠熠生輝。
“師兄！”
姚念蕓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不是犯困出現幻覺後, 才徑自站起。
“上來吧。”
溫無越出聲, 溫言道：“握住我的手。”
望著溫無越遞過來的手, 姚念蕓半個身子探出窗框。
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瞧了一眼。
令人頭暈目眩的距離。
生怕身體下意識做出退縮的舉動，姚念蕓連忙伸手握住溫無越的手。
握住的那只手, 有些涼，大概是寒風中浸潤了許久。
手腕處的皮肉被一股溫柔的力道拉扯，有拉力從相接處傳來。
身體順著那股力道，被拉上劍背。
不疼，但這種被拉著，然後騰空而起的感覺好刺激。
像蹦極一樣。
姚念蕓臉上紅撲撲的，眼角因突如其來刺激而冒出點滴淚花，但都被她不甚在意般拂去。
雙手緊緊拽住溫無越腰間的衣物。
溫無越回頭，看到她眼角處的水痕，以為姚念蕓是被嚇到了。
心下愧疚，他忘記她有些恐高了，“師妹不用勉強自己……”
他還未說完，便被姚念蕓一臉興奮地打斷，“沒有被嚇到，我是覺得很刺激！好玩！”
跟高空走鋼絲似的，太刺激了。
難怪現世裏，那麽多人喜歡蹦極之類的極限活動了。
溫無越：……
師妹的腦袋構造，似乎與常人很是不同。
他將禦寒屏障開到最大，擋住冷氣的侵入。
風聲淩冽，吹得姚念蕓衣裙翻飛，於空中劃出利落的痕跡。
她忍不住擡手打了個哈欠。
掌心處的衣料早已被握得溫熱，姚念蕓睜開雙眸，直視底下的建築。
雪屋變成了小小的一個點，浸透在銀輝中，而她的身後，則是巨大銀月。
有種相約月夜出逃的感覺。
姚念蕓被自己略顯浪漫的猜想給逗樂。
明明是出來幹活的。
她無聲笑了笑，深深吸了一口雪原上方的空氣。
水汽中有股淡淡的甜味，像冰糕一樣。
嗣靈從姚念蕓衣領處鉆出腦袋，寒風似刀，劈得臉蛋生疼。
它不過是隨意掀開眼簾，往下看了一眼，便被嚇得驚聲尖叫起來：【這麽高？！嚇死吾了！】
【真沒用。】
姚念蕓白了它一眼，搖頭晃腦的，學著類似於學堂裏的夫子般訓導它：【你要學會鍛煉，學會堅強，學會成長，墨墨。】
嗣靈：……
先前因為禦劍而被嚇到的人到底是誰啊。
仿佛是為了顧慮她恐高，溫無越禦劍的速度都放慢了幾分。
直至耳旁風聲漸歇，姚念蕓從劍背上跳下，目光看向劍池。
夜晚的劍池與白天的劍池不一樣，少了些喧鬧的聲音，此刻顯得格外安靜。
池邊圍著幾只白鷺，池水因著白鷺的尾羽輕擺而泛起圈圈漣漪，晃碎了水面上的清輝。
姚念蕓觀察了好一會兒，也沒發現有什麽異常，倒是池水變得有些渾濁。
大概是白日時，有道友下去撈過劍。
嗣靈將體型縮成原本一半的大小，跳到她肩上，【哦豁，劍池，吾還沒距離這麽近地見過劍池呢。】
至於它為什麽特意將體型縮小，還不是因為溫無越那家夥，居然在念蕓面前說它重！
為了它的健康著想，友情建議念蕓，讓它減重！
然後念蕓就不讓它窩在肩膀上了。
可惡！
它一個小貓咪，難道就不要面子了嗎！
“師兄，我沒看出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姚念蕓指著那處池水，繼續說道：“你看出來了嗎？”
“嗯……”
溫無越松開右手，無塵便徑直消失在半空中。
他蹲在岸邊，眼眸半闔，神識便覆蓋住整個劍池。
片刻後，溫無越收回神識。
沒有，什麽都沒有。
連一絲妖氣也無，更奇怪的是，竟然連人氣都沒有。
但他的神識卻莫名感到一絲神魂同震之感。
姚念蕓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好奇地抱著銀劍，看著溫無越的一舉一動。
懷裏的銀劍還是沒能還回去，師兄堅持要她鍛完命劍後，再把這銀劍還給他，這樣也不至於需要用劍時沒劍用。
她推辭不過，便一直帶在身上了。
唉。
姚念蕓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
又欠師兄這麽大的人情，都不知該怎麽還了。
見溫無越在池邊調查著什麽，姚念蕓也跟著跑了過去：“師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那道神魂還糾纏在池水中央……
溫無越掩去眸底思慮，回頭溫聲道：“我這沒什麽需要幫忙的，師妹你自個要註意安全。”
“好吧。”
姚念蕓期期艾艾地嘀咕了幾句，便抱著劍，來到另一處空地，蹲在劍池岸邊看那水中月。
水面波光搖曳，將人的面容搖晃得看不真切。
她看著那倒影，有些昏昏欲睡。
後脖子處忽然一涼，似有什麽軟軟的東西一滑而過。
什麽東西……
姚念蕓渾身疙瘩都冒出來了。
她艱難咽了口唾沫，正欲出聲。
喉嚨卻像是被看不見形狀的手給禁錮，壓迫住聲帶，迫使她發不出一絲聲音。
“無越師兄……”
眼前的景物變得模糊不清，懷中的銀劍落到地上，發出“咣當”一聲巨響。
姚念蕓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
“嘰嘰嘰——”
“啾啾啾——”
臉頰處似傳來一點一陣、類似於鳥類的輕啄。
不疼，但有些癢。
姚念蕓慢慢睜開眼，而她正趴在一張石桌上。
冰涼的桌面都被她的體溫給捂熱了。
視線逐漸變得清晰，映入眼簾的，是幾只圍在身邊的團雀。
黑豆豆般的眼睛，正與姚念蕓小眼對大眼的。
見她醒過來後，團雀們呼啦張開翅膀，徑直飛上枝頭，互相給同伴梳理羽毛。
姚念蕓從桌上起來，搖了搖腦袋，試圖令神智恢覆清醒。
眼前是一座被池水環繞、飄著輕紗的水榭，池水中央開著大片大片的銀蓮花。
周遭別有雅致，布置了大片的假山樓閣，甚至還有一方小型瀑布。
青山流瀑，水浸蓮香。
很有她現世裏，蘇杭的建築風格。
懂了，又是幻境。
姚念蕓輕輕嘆氣。
她怎麽又跟幻境給杠上了呢。
石桌上擺著一套茶具，茶盞裏的茶水未涼，仍舊氤氳著白霧。
姚念蕓試探性喊了一句：“師兄？墨墨？”
回應她的只有鳥雀的棲鳴，以及時不時拂過的微風。
師兄與墨墨皆不在此處。
看來是只有她一個人陷入幻境了。
只是這處的境心，又會在哪裏呢？
思及此，姚念蕓起身，順著水榭的長廊出口，往外走。
悠長笛音於府邸內繚繞，聲似仙樂，令人聽之心情平靜。
姚念蕓好奇駐足，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
這笛聲似乎是從另一處傳過來的。
只是還未行至外面，她便看到有幾位身穿藍衣，頭系雙環髻的侍女從遠處端著藥走來。
姚念蕓攏好飄出的裙擺，連忙往身旁的柱子後面一站，躲了起來。
“夫人這胎也不知能不能保得住。”
“可不是嘛，夫人真是太可憐了，這胎象不穩，好幾次都差點小產，原來醫者還真是不能自醫啊。”
“別說了別說了，小心老爺聽到，他聽不得這些。”
……
侍女們的身影逐漸走遠，姚念蕓從柱子後面鉆出來，摩挲著下巴思考。
聽起來，這次的幻境還是個墻紙愛的劇本？
呃，等會……
不會是讓她去體驗那個夫人的劇本吧？
姚念蕓渾身惡寒，為加快了尋找境心的進程，她悄悄跟上侍女的步伐。
侍女們拐了個彎，便繞進了一處廂房。
廂房不大，門框上墜著長長的流蘇，用以隔絕外人視線。
姚念蕓躲在門框邊沿處，確定她們不會看到自己後，才探出頭，往廂房內部看去。
有一散發的秀麗女子坐在書桌前，認真觀看著手中古籍。
另一只手時不時撫上已然顯懷的小腹。
她身旁站著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手裏拿著一只骨笛，眉宇間端的是柔情似水，正輕聲吹奏。
哄得女子臉上都洋溢著淺淡的笑意。
姚念蕓心中一驚，瞪大了雙眸，原因無他。
皆因這女子，長得也太像溫無越了。
尤其是那雙桃花眸，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總不能是師兄的娘親吧？
“阿辭，你說，我們的孩子，叫什麽呢？”
男子小心翼翼地輕按在女子的小腹上，掌中散發著柔柔光亮，有一股極輕極淡的靈力被註入腹中。
感受到掌下不可思議的跳動，男子神色難掩激動，“他好像動了！”
“你呀，別老是把靈力都浪費在我身上。”
女子嬌笑，放下手中古籍，漂亮的漆瞳中透出幾分深思。
她搖了搖頭，“名字的話，不知道呢，夫君可有中意的？”
“全憑阿辭做主。”
男子溫柔笑道：“都聽夫人的。”
“便叫……無越，你覺得如何？”
“阿娘爹爹，我回來啦！”
門外忽然跑進一個看著約摸四五歲年紀的女童。
她手裏舉著一朵尚未完全開花的銀蓮花，一張素白的小臉上沾了不少泥點，卻滿是笑容，“阿娘！我的弟弟是叫無越嘛？”
女子面上滿是溫柔的笑意，雙手撫上腹部：“是啊，晴晴，你要有弟弟了。”
女童將銀蓮花放在她小腹處，“那這個是我送給弟弟的花花！阿娘跟爹爹可不能收下哦。”
“哈哈哈哈哈，你這孩子。”
男子伸手，將女童抱進懷中，掏出白帕。
把她臉上的泥點擦幹凈，假裝嚴肅道：“晴兒啊，是不是你眼裏只有你弟弟，沒有阿娘跟爹爹了？”
“才沒有呢！晴晴眼裏有弟弟，也有阿娘跟爹爹，爹爹你這是誣賴我！”
女童伸手在男子臉上扯了一把，“爹爹好兇！”
“哈哈哈哈哈……”
？
啊？
姚念蕓右邊眼皮狠狠一跳，驚得差點腳下一絆，摔出去。
這女子居然還真的是，師兄的娘親？
她這是陷入到溫無越小時候的幻境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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