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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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嘖, 怎麽把我的寵物們都弄成這副鬼模樣了？”
五相鮫擰著一雙秀眉，面上白紗徹底揭下。
琉璃般的眸子流光溢彩，如世間最為璀璨的珠寶般奪目, 引人註意。
此刻十分不解地看向跪倒在腳邊, 瑟瑟發抖的人形骨架。
他輕柔地撫過石制的骷髏頭，嘆息道：“真是沒用的東西，白養你那麽大了, 還吃我那麽多的東西。”
“師兄！莫要看他的眼睛！”
姚念蕓擋在溫無越面前, 右手緊握劍柄，於身前架起劍來：“你退後，我來保護你！”
一張俏臉上滿是嚴肅，雖沾了些灰, 卻不影響雪亮劍身上，映出少女堅定的面容。
溫無越眼簾微垂，心頭似拂過一絲悸動。
自有記憶以來, 好像從來都是他保護別人, 卻從未如此刻這般。
被人堅定地選擇, 護在身後。
溫無越眉眼彎彎，恍若春日中的柳葉舒展，連帶著羽睫和眼神都柔和下來。
他按住姚念蕓握劍的那只手：“師妹, 一起上。”
聽到他的話, 姚念蕓雙眸亮晶晶地看著溫無越：“好！”
她一個人未必鬥得過那五相鮫，若是加了師兄, 定然是沒有問題的。
人形骨架重新站起, 提著劍朝他們沖去, 連五相鮫都始料未及。
他氣急敗壞站在後頭，大喊道：“蠢東西！你給我回來！”
骨架充耳不聞, 只一心想解決掉眼前的姚念蕓與溫無越。
“準備好了嗎？”
溫無越側身背劍於後，擡眸看向身側的少女：“等會可不許分神。”
師兄怎麽這個時候，還提她上次同他練劍時摸魚的事情。
“準備好啦！”
姚念蕓臉頰因著激動而泛起一陣紅暈。
她拍了拍心口，保證道：“絕對不會分神的！”
遠看，兩道青色身影騰空而起，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襲去。
人形骨架一時不察，竟險些被得手。
它收劍起勢，喚出另外一架人形黑骨，欲一起上。
幾道模仿他們方才所揮出的劍氣順勢而出，攪得周遭水域渾濁不堪。
姚念蕓揮劍擋下第一道劍氣，將渾濁的水體破開，恢覆清明的狀態。
甫一擡頭，那道被彈反的劍氣直直朝她襲來。
還未反應過來，那道劍氣便被另一道銀黑劍氣截成兩段，揚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水下波濤。
“沒事吧師妹？”
“我沒事，師兄。”
對上溫無越關切的眼神，姚念蕓微微點頭，朝兩具黑白骨輕揚下巴：“師兄，我們一起。”
似看出她的計劃，溫無越無奈一笑，回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緊接著便轉過身，面上溫柔表情不再，猛然執劍，朝白骨沖去。
見溫無越察覺出她的想法後，姚念蕓舒了一口氣，提劍對上那憑空出現的黑骨。
黑骨招式比白骨要淩厲得多，姚念蕓閃身斜走，左跑右跳，躲過它接連不斷發出的劍氣。
直至來到黑骨身前時才徑直出劍，將那黑骨掀翻在地。
見此場景，五相鮫不禁咂舌：“真可怕……”
這小姑娘看起來乖乖的，怎的出手這麽狠。
見黑骨這邊抵擋不住，白骨身形換位，瞬移至黑骨面前，擋下這一波攻勢，出手將她擊退。
姚念蕓瞳孔一縮，連忙閃身躲過，卻免不了被殘餘的劍氣掃過。
肩上的衣物被劍勢割破，餘震震得手臂都有些發麻。
“呃……”
脊背處傳來熟悉的涼意，姚念蕓回眸一看，正是溫無越托住了她方才後退的步伐。
“師妹，可還好？”
“師兄，我……”
還未等姚念蕓回神，那廂的黑骨與白骨徹底融合，幻化出新的合色人形骨架。
來不及細說了，姚念蕓忙提醒溫無越，喊道：“師兄小心！它要上了！”
二人一同迎上那具新骨架。
銀白與銀黑的兩道劍影，由一開始的不協調，再到最後的渾然天成，默契十足。
趁人形骨架不備，姚念蕓看準機會，握住溫無越的手，借力向前。
毫不猶豫地朝骨架的心口處，猛地揣上一腳。
人形骨架心有不甘，被那一腳踹得身形不穩，直直往後退了幾步。
它提劍格擋，欲繼續出手，卻被溫無越緊隨其後的劍勢橫掃，劈到五相鮫腳下。
伏趴在地面上，一時失了起身的力氣。
姚念蕓眉梢輕蹙，提劍向前，欲再給人形骨架一劍，了斷它繼續進攻的念頭。
五相鮫咂舌，忙攔在人形骨架面前，朝她喊道：“別打了別打了！”
“再打就要死了！”
那被劍勢震得發抖的人形骨架，此刻抱著五相鮫的小腿，嚶嚶地哭。
哭聲響徹全場。
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見他們不再纏鬥，嗣靈趁勢從冰棺跑出來，跳至姚念蕓肩窩處：“念蕓，你可有受傷？”
姚念蕓搖頭，表示自己無事。
待視線觸及到人形骨架那副委屈的模樣時，嘴角抽搐了幾下。
這人形骨架，怎地就跟小動物似的，在朝主人撒嬌賣萌？
這幅場面，有股說不出的滑稽感。
姚念蕓收回銀劍，忙朝溫無越那處跑去。
托住他的手臂，擡眸看著他道：“師兄，身上的傷可還疼？”
自從溫無越來到冰泉後，她身上帶的傷藥就用得極快。
也不知師兄是怎麽回事，時時刻刻都是受傷的狀態。
要不就傷著，要不就是在受傷的路上。
背後的傷勢隱隱有加重的傾向，但並不流血。
溫無越含笑道：“我沒事的師妹，回去修養一下便好。”
“不行，不能這麽算了。”
姚念蕓扭頭，看向不遠處的五相鮫，直直對上他的視線：“明明是那家夥管不住自己的寵物，放任它們亂來。”
若不是有這些人形骨架，她的師兄，本可以不用受傷的。
而且誰家好人養的寵物，竟都是一堆人形的骨架啊。
“誒小姑娘，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
那旁的五相鮫聽到她的話後，卻是不樂意了。
他一臉嫌棄地將仍舊抱著腿哭的人形骨架推開，“明明是你師兄自個受傷流出的血，滴到地底裏，喚醒了我的寵物，才會讓它發狂的。”
姚念蕓眨了眨眼，後知後覺才察覺到，方才同五相鮫直直對上視線。
“我看見他的眼睛了！我是不是也要變成石雕了！”
姚念蕓僵著身子，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
順帶也用空餘的那只手蓋住身旁溫無越的。
嗣靈幽幽用爪子拍了一把她的臉，“你還沒變石雕呢。”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姚念蕓才呆呆地動了一下手臂，驚奇看著雙手：“不是說對上五相鮫的眼睛就會變成石雕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說，他沒有那個能力了呢？”
“不可能，我分明看到他眼睛還在的，你少騙我了墨墨。”
“你！吾可從未騙人！”
“你什麽你！你騙我那麽多零嘴的事情，我可一個都沒忘呢！”
……
眼看這一人一貓快要掐起架來，溫無越一手拎起黑貓，一手抓住姚念蕓的衣領。
用了點力氣令她們分開，溫聲勸架：“好了，莫要吵架。”
“哼！”
“你哼吾也哼！”
五相鮫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道：“兩個幼稚鬼。”
卻沒成想，一人一貓，同時轉頭看向他，異口同聲地質問道：“你說誰是幼稚鬼！”
五相鮫：……
“我投降我投降，我是幼稚鬼好了吧？”
五相鮫無奈地看了溫無越一眼。
“差點被打岔，忘記最初的事情了。”
姚念蕓回過神來，盯著五相鮫，將心中的疑團一一拋出：“第一，你方才說，是我師兄的血才會令你的寵物暴動，這又是怎麽回事？”
“然後第二，你的眼睛又是怎麽回事？”
“第三，你設計引我來到此處，又是什麽目的？”
“還有第四，我聽聞你知曉，我師兄身上那種病癥的痊愈之法，可否告訴我呢？”
她知道溫無越是個香餑餑，但也沒香到可以用一滴血喚醒這個奇怪的骨架吧？
畢竟骨架可是死物，沒有生命力的那種東西。
怎麽看都不會死而覆生。
加之嗣靈在最開始的時候說了，五相鮫之眼，視之會令人變成石雕。
可她剛剛同他對上視線，自己也沒有變成石雕啊。
還有那道可疑的窺視感，從碎虛秘境一直跟到這冰泉中……
“停停停，你的問題太多了。”
五相鮫扶著腦袋，一臉痛苦：“聽得我頭疼。”
姚念蕓不好意思地歪了歪頭，隨後貼心遞上湯婆子：“拿熱水捂捂就不疼了。”
五相鮫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指尖搭在邊緣處，邊思索邊慢慢回答：“讓我想想，該怎麽說呢。”
“第一個問題，你應當是自己去問問你的親親師兄，他肯定知道答案。”
“第二，我的眼睛早就沒了，你所看到的不過是兩只假體而已。”
“第三，我並沒有設計你來此處，反倒是你們來這，打擾了我的沈眠。”
“……至於第四個問題嘛，我不知道。”
說罷，五相鮫便意味深長地看了溫無越一眼，而後繼續把玩著手中的懸絲。
姚念蕓耐心等著他接下來的解釋，確是等來五相鮫莫名其妙的眼神。
“看著我作甚，我知道我很美，但你也不必一直盯著我看。”
“別愛我，沒結果，咱們種族都不一樣，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姚念蕓：……
她沒見過這麽自戀的鮫人。
姚念蕓又接著問道：“我該怎麽信你，萬一你是騙我的呢？畢竟話都是你說的。”
“我堂堂五相鮫，從不屑於幹這種欺瞞他人的事情。”
五相鮫無所謂般攤了攤手，斜斜打量了她一眼：“小姑娘，愛信不信，由你。”
【念蕓，它說得沒錯。】
嗣靈暗中給她傳音道：【書上設定，五相鮫確實不會騙人，如有欺瞞，肉｜身頃刻間煙消雲散。】
【還有，別忘了任務！顧衍還在這裏呢！趁他昏迷著，快些置換掉他識海裏的感情！】
說起任務……
姚念蕓忽然回過神來，忙撇下他倆往回跑：“行了行了，就當你解釋過關，我信你。”
說罷，便頭也不回，一溜煙地跑了。
見那道青色的身影跑遠，五相鮫這才收斂起面上嬉皮笑臉的神色。
懶懶地往冰棺邊緣一坐，手上方才把玩著的懸絲化作銀藍的惡念，匍匐於腳下。
他擡眸看了一眼從方才起，就默不出聲的溫無越，開口問道：“來冰泉這般大張旗鼓地喚醒我，所為何事？”
“很純粹的惡念。”
溫無越垂眸，望著地上的銀藍惡念：“那魔神殘魂呢？”
“不知道，也許是尚有一絲生機，命不該絕，逃了吧。”
五相鮫把玩著纏在手上的惡念，而後徑直捏爆。
捏爆的惡念化作一縷灰煙，被身旁依偎著他的人形骨架一口吞下。
末了，還砸吧砸吧嘴，似乎想要更多。
其餘的惡念皆是一副瑟瑟發抖的模樣，姿態越發佝僂臣服。
“德行。”
五相鮫將它推至一旁，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古籍。
直接朝溫無越懷中扔過去：“給你，還有，別打這片冰泉惡念的主意，你把握不住的。”
溫無越揚手接過那下冊的千仞錄，對他的敬告並不做反應，反而出聲問道：“為何願意讓它侵占你的軀體？”
“這個啊，那我得想想。”
五相鮫托著下巴，琉璃般的眸中泛起一陣迷茫。
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他忽然擡頭道：“我起初還真的以為魔神覆生，片刻恍神後便被殘魂給侵占了軀體。”
“後來見你們打得起勁，便索性看看戲，緩解一下被吵醒後的不悅心情。”
“不過嘛，你們的戲演得不錯，我很喜歡。”
五相鮫頓了一會後才慢慢說道：“魔神如若覆生，不消你們察覺，我們自會出動。”
“畢竟，可是祂讓我們，親手噬神的。”
像是回憶起往事，五相鮫面上隱隱露出一絲懷念之色，隨後又恢覆如常。
他朗聲說道：“你呢，歸來者，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惡念，假以時日，可是比我這的惡念更濃重啊。”
“莫要自毀了前程。”
前程嗎……
他這世只為蕩平欺辱他的人而生，談何前程。
對面的溫無越並不多言，只眼簾半垂，遮住眸底暗流：“你如何得知……”
他重活一世的事情……
“我嗎？”
五相鮫笑了笑，只定定地瞧著溫無越：“我的天眼，可是能看透靈魂的。”
“你的靈魂，嘖嘖嘖，一片虛無黑暗，沒有好結局的亡命徒。”
“那姑娘的靈魂確實幹凈純粹，幹凈得我都忍不住想品嘗一番……”
他話音未落，眼前頓時便閃爍著劍身雪亮的劍光。
五相鮫無奈地攤手道：“誒呀，別緊張，我對你的師妹並無興趣，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作不了真作不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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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 怎麽把我的寵物們都弄成這副鬼模樣了？”
五相鮫擰著一雙秀眉，面上白紗徹底揭下。
琉璃般的眸子流光溢彩，如世間最為璀璨的珠寶般奪目, 引人註意。
此刻十分不解地看向跪倒在腳邊, 瑟瑟發抖的人形骨架。
他輕柔地撫過石制的骷髏頭，嘆息道：“真是沒用的東西，白養你那麽大了, 還吃我那麽多的東西。”
“師兄！莫要看他的眼睛！”
姚念蕓擋在溫無越面前, 右手緊握劍柄，於身前架起劍來：“你退後，我來保護你！”
一張俏臉上滿是嚴肅，雖沾了些灰, 卻不影響雪亮劍身上，映出少女堅定的面容。
溫無越眼簾微垂，心頭似拂過一絲悸動。
自有記憶以來, 好像從來都是他保護別人, 卻從未如此刻這般。
被人堅定地選擇, 護在身後。
溫無越眉眼彎彎，恍若春日中的柳葉舒展，連帶著羽睫和眼神都柔和下來。
他按住姚念蕓握劍的那只手：“師妹, 一起上。”
聽到他的話, 姚念蕓雙眸亮晶晶地看著溫無越：“好！”
她一個人未必鬥得過那五相鮫，若是加了師兄, 定然是沒有問題的。
人形骨架重新站起, 提著劍朝他們沖去, 連五相鮫都始料未及。
他氣急敗壞站在後頭，大喊道：“蠢東西！你給我回來！”
骨架充耳不聞, 只一心想解決掉眼前的姚念蕓與溫無越。
“準備好了嗎？”
溫無越側身背劍於後，擡眸看向身側的少女：“等會可不許分神。”
師兄怎麽這個時候，還提她上次同他練劍時摸魚的事情。
“準備好啦！”
姚念蕓臉頰因著激動而泛起一陣紅暈。
她拍了拍心口，保證道：“絕對不會分神的！”
遠看，兩道青色身影騰空而起，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襲去。
人形骨架一時不察，竟險些被得手。
它收劍起勢，喚出另外一架人形黑骨，欲一起上。
幾道模仿他們方才所揮出的劍氣順勢而出，攪得周遭水域渾濁不堪。
姚念蕓揮劍擋下第一道劍氣，將渾濁的水體破開，恢覆清明的狀態。
甫一擡頭，那道被彈反的劍氣直直朝她襲來。
還未反應過來，那道劍氣便被另一道銀黑劍氣截成兩段，揚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水下波濤。
“沒事吧師妹？”
“我沒事，師兄。”
對上溫無越關切的眼神，姚念蕓微微點頭，朝兩具黑白骨輕揚下巴：“師兄，我們一起。”
似看出她的計劃，溫無越無奈一笑，回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緊接著便轉過身，面上溫柔表情不再，猛然執劍，朝白骨沖去。
見溫無越察覺出她的想法後，姚念蕓舒了一口氣，提劍對上那憑空出現的黑骨。
黑骨招式比白骨要淩厲得多，姚念蕓閃身斜走，左跑右跳，躲過它接連不斷發出的劍氣。
直至來到黑骨身前時才徑直出劍，將那黑骨掀翻在地。
見此場景，五相鮫不禁咂舌：“真可怕……”
這小姑娘看起來乖乖的，怎的出手這麽狠。
見黑骨這邊抵擋不住，白骨身形換位，瞬移至黑骨面前，擋下這一波攻勢，出手將她擊退。
姚念蕓瞳孔一縮，連忙閃身躲過，卻免不了被殘餘的劍氣掃過。
肩上的衣物被劍勢割破，餘震震得手臂都有些發麻。
“呃……”
脊背處傳來熟悉的涼意，姚念蕓回眸一看，正是溫無越托住了她方才後退的步伐。
“師妹，可還好？”
“師兄，我……”
還未等姚念蕓回神，那廂的黑骨與白骨徹底融合，幻化出新的合色人形骨架。
來不及細說了，姚念蕓忙提醒溫無越，喊道：“師兄小心！它要上了！”
二人一同迎上那具新骨架。
銀白與銀黑的兩道劍影，由一開始的不協調，再到最後的渾然天成，默契十足。
趁人形骨架不備，姚念蕓看準機會，握住溫無越的手，借力向前。
毫不猶豫地朝骨架的心口處，猛地揣上一腳。
人形骨架心有不甘，被那一腳踹得身形不穩，直直往後退了幾步。
它提劍格擋，欲繼續出手，卻被溫無越緊隨其後的劍勢橫掃，劈到五相鮫腳下。
伏趴在地面上，一時失了起身的力氣。
姚念蕓眉梢輕蹙，提劍向前，欲再給人形骨架一劍，了斷它繼續進攻的念頭。
五相鮫咂舌，忙攔在人形骨架面前，朝她喊道：“別打了別打了！”
“再打就要死了！”
那被劍勢震得發抖的人形骨架，此刻抱著五相鮫的小腿，嚶嚶地哭。
哭聲響徹全場。
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見他們不再纏鬥，嗣靈趁勢從冰棺跑出來，跳至姚念蕓肩窩處：“念蕓，你可有受傷？”
姚念蕓搖頭，表示自己無事。
待視線觸及到人形骨架那副委屈的模樣時，嘴角抽搐了幾下。
這人形骨架，怎地就跟小動物似的，在朝主人撒嬌賣萌？
這幅場面，有股說不出的滑稽感。
姚念蕓收回銀劍，忙朝溫無越那處跑去。
托住他的手臂，擡眸看著他道：“師兄，身上的傷可還疼？”
自從溫無越來到冰泉後，她身上帶的傷藥就用得極快。
也不知師兄是怎麽回事，時時刻刻都是受傷的狀態。
要不就傷著，要不就是在受傷的路上。
背後的傷勢隱隱有加重的傾向，但並不流血。
溫無越含笑道：“我沒事的師妹，回去修養一下便好。”
“不行，不能這麽算了。”
姚念蕓扭頭，看向不遠處的五相鮫，直直對上他的視線：“明明是那家夥管不住自己的寵物，放任它們亂來。”
若不是有這些人形骨架，她的師兄，本可以不用受傷的。
而且誰家好人養的寵物，竟都是一堆人形的骨架啊。
“誒小姑娘，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
那旁的五相鮫聽到她的話後，卻是不樂意了。
他一臉嫌棄地將仍舊抱著腿哭的人形骨架推開，“明明是你師兄自個受傷流出的血，滴到地底裏，喚醒了我的寵物，才會讓它發狂的。”
姚念蕓眨了眨眼，後知後覺才察覺到，方才同五相鮫直直對上視線。
“我看見他的眼睛了！我是不是也要變成石雕了！”
姚念蕓僵著身子，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
順帶也用空餘的那只手蓋住身旁溫無越的。
嗣靈幽幽用爪子拍了一把她的臉，“你還沒變石雕呢。”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姚念蕓才呆呆地動了一下手臂，驚奇看著雙手：“不是說對上五相鮫的眼睛就會變成石雕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說，他沒有那個能力了呢？”
“不可能，我分明看到他眼睛還在的，你少騙我了墨墨。”
“你！吾可從未騙人！”
“你什麽你！你騙我那麽多零嘴的事情，我可一個都沒忘呢！”
……
眼看這一人一貓快要掐起架來，溫無越一手拎起黑貓，一手抓住姚念蕓的衣領。
用了點力氣令她們分開，溫聲勸架：“好了，莫要吵架。”
“哼！”
“你哼吾也哼！”
五相鮫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道：“兩個幼稚鬼。”
卻沒成想，一人一貓，同時轉頭看向他，異口同聲地質問道：“你說誰是幼稚鬼！”
五相鮫：……
“我投降我投降，我是幼稚鬼好了吧？”
五相鮫無奈地看了溫無越一眼。
“差點被打岔，忘記最初的事情了。”
姚念蕓回過神來，盯著五相鮫，將心中的疑團一一拋出：“第一，你方才說，是我師兄的血才會令你的寵物暴動，這又是怎麽回事？”
“然後第二，你的眼睛又是怎麽回事？”
“第三，你設計引我來到此處，又是什麽目的？”
“還有第四，我聽聞你知曉，我師兄身上那種病癥的痊愈之法，可否告訴我呢？”
她知道溫無越是個香餑餑，但也沒香到可以用一滴血喚醒這個奇怪的骨架吧？
畢竟骨架可是死物，沒有生命力的那種東西。
怎麽看都不會死而覆生。
加之嗣靈在最開始的時候說了，五相鮫之眼，視之會令人變成石雕。
可她剛剛同他對上視線，自己也沒有變成石雕啊。
還有那道可疑的窺視感，從碎虛秘境一直跟到這冰泉中……
“停停停，你的問題太多了。”
五相鮫扶著腦袋，一臉痛苦：“聽得我頭疼。”
姚念蕓不好意思地歪了歪頭，隨後貼心遞上湯婆子：“拿熱水捂捂就不疼了。”
五相鮫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指尖搭在邊緣處，邊思索邊慢慢回答：“讓我想想，該怎麽說呢。”
“第一個問題，你應當是自己去問問你的親親師兄，他肯定知道答案。”
“第二，我的眼睛早就沒了，你所看到的不過是兩只假體而已。”
“第三，我並沒有設計你來此處，反倒是你們來這，打擾了我的沈眠。”
“……至於第四個問題嘛，我不知道。”
說罷，五相鮫便意味深長地看了溫無越一眼，而後繼續把玩著手中的懸絲。
姚念蕓耐心等著他接下來的解釋，確是等來五相鮫莫名其妙的眼神。
“看著我作甚，我知道我很美，但你也不必一直盯著我看。”
“別愛我，沒結果，咱們種族都不一樣，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姚念蕓：……
她沒見過這麽自戀的鮫人。
姚念蕓又接著問道：“我該怎麽信你，萬一你是騙我的呢？畢竟話都是你說的。”
“我堂堂五相鮫，從不屑於幹這種欺瞞他人的事情。”
五相鮫無所謂般攤了攤手，斜斜打量了她一眼：“小姑娘，愛信不信，由你。”
【念蕓，它說得沒錯。】
嗣靈暗中給她傳音道：【書上設定，五相鮫確實不會騙人，如有欺瞞，肉｜身頃刻間煙消雲散。】
【還有，別忘了任務！顧衍還在這裏呢！趁他昏迷著，快些置換掉他識海裏的感情！】
說起任務……
姚念蕓忽然回過神來，忙撇下他倆往回跑：“行了行了，就當你解釋過關，我信你。”
說罷，便頭也不回，一溜煙地跑了。
見那道青色的身影跑遠，五相鮫這才收斂起面上嬉皮笑臉的神色。
懶懶地往冰棺邊緣一坐，手上方才把玩著的懸絲化作銀藍的惡念，匍匐於腳下。
他擡眸看了一眼從方才起，就默不出聲的溫無越，開口問道：“來冰泉這般大張旗鼓地喚醒我，所為何事？”
“很純粹的惡念。”
溫無越垂眸，望著地上的銀藍惡念：“那魔神殘魂呢？”
“不知道，也許是尚有一絲生機，命不該絕，逃了吧。”
五相鮫把玩著纏在手上的惡念，而後徑直捏爆。
捏爆的惡念化作一縷灰煙，被身旁依偎著他的人形骨架一口吞下。
末了，還砸吧砸吧嘴，似乎想要更多。
其餘的惡念皆是一副瑟瑟發抖的模樣，姿態越發佝僂臣服。
“德行。”
五相鮫將它推至一旁，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古籍。
直接朝溫無越懷中扔過去：“給你，還有，別打這片冰泉惡念的主意，你把握不住的。”
溫無越揚手接過那下冊的千仞錄，對他的敬告並不做反應，反而出聲問道：“為何願意讓它侵占你的軀體？”
“這個啊，那我得想想。”
五相鮫托著下巴，琉璃般的眸中泛起一陣迷茫。
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他忽然擡頭道：“我起初還真的以為魔神覆生，片刻恍神後便被殘魂給侵占了軀體。”
“後來見你們打得起勁，便索性看看戲，緩解一下被吵醒後的不悅心情。”
“不過嘛，你們的戲演得不錯，我很喜歡。”
五相鮫頓了一會後才慢慢說道：“魔神如若覆生，不消你們察覺，我們自會出動。”
“畢竟，可是祂讓我們，親手噬神的。”
像是回憶起往事，五相鮫面上隱隱露出一絲懷念之色，隨後又恢覆如常。
他朗聲說道：“你呢，歸來者，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惡念，假以時日，可是比我這的惡念更濃重啊。”
“莫要自毀了前程。”
前程嗎……
他這世只為蕩平欺辱他的人而生，談何前程。
對面的溫無越並不多言，只眼簾半垂，遮住眸底暗流：“你如何得知……”
他重活一世的事情……
“我嗎？”
五相鮫笑了笑，只定定地瞧著溫無越：“我的天眼，可是能看透靈魂的。”
“你的靈魂，嘖嘖嘖，一片虛無黑暗，沒有好結局的亡命徒。”
“那姑娘的靈魂確實幹凈純粹，幹凈得我都忍不住想品嘗一番……”
他話音未落，眼前頓時便閃爍著劍身雪亮的劍光。
五相鮫無奈地攤手道：“誒呀，別緊張，我對你的師妹並無興趣，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作不了真作不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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