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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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冰棺的棺蓋散落至四處, 碎成木渣。
周遭圍繞著大片大片的紅尾魚，大抵是被血腥味兒給吸引來的。
皆是虎視眈眈看著她懷中的人。
姚念蕓摟著溫無越往裏又縮了幾分。
泉底的土層冒出不少奇奇怪怪的黑色石雕骷髏頭與白骨。
黑骨隱隱透出光亮，白骨自發組成人的骨架。
每個皆是手舞足蹈的, 跳著奇怪、類似於她在過往書上所看到的祭祀舞蹈。
奇詭、特異, 但卻格外的引人註目。
姚念蕓眼眉微挑，一時被這過於驚異的場景給震懾住。
不知該做何種反應。
偏生詭異的是，她竟能看出他們臉上的表情如何。
雖無皮肉包裹, 但其中是喜是悲, 亦或是嗔癡怒罵的各種情緒。
居然比活人表現得更加入木三分……
這都是些什麽鬼東西……
姚念蕓轉身，小心翼翼地將溫無越往冰棺更深處去藏好後，拔出腰間長劍。
骨架扭曲著古怪的姿勢，將周邊紅尾魚趕走。
魚群受到驚擾, 四處逃竄。
只是看那魚群模樣，不像逃竄，分明就是逃命。
這下她確信了。
這些東西, 分明就是沖著他們二人來的。
“墨墨, 替我看好師兄。”
姚念蕓起身, 朝一旁的嗣靈囑咐道：“我去解決他們。”
不能光靠師兄保護她，她也要保護好師兄。
無論是誰，都別想打傷害她師兄的主意, 尤其是現在師兄還受傷了……
嗣靈擔憂地看著她：“念蕓, 你要註意安全啊，莫要太拼了。”
姚念蕓回頭, 眸中閃爍著志在必行的光芒, 朝它微微笑道：“放心啦, 我心中有數的。”
說罷便頭也不回，走出冰棺, 擋在溫無越身前。
紅尾魚群離開後，眼前的水域便只剩下面前這些，奇怪的石雕骷髏頭與人形骨架的組合了。
人形骨架抖動著身軀，個個都宛如一具提線木偶般，邁著機械的步伐，朝她走來。
姚念蕓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胸腔間的濁氣。
脖頸處的法器微微發燙，不知什麽時候又回到身上了。
應當是溫無越擔心她醒後別無仰仗，便把法器重新系回在她身上。
姚念蕓握緊劍柄，感受其從中傳來的森然冷意。
冷意蔓延，激得人的註意力高度集中。
手腕一轉，掌心用了幾分力度，提劍朝第一排的人形骨架砍去。
“嚓！”
“嘭——”
周邊一排的骨架身形微震，忽而爆開，碎裂成漫天骨刺，齊齊朝周遭的空地襲去。
那漫天骨刺，似銳不可當的箭雨，看得人心底發慌。
若不時刻留神，怕是小命就交代在此處了。
姚念蕓唇角微揚，似是早有準備：“就拿你們試試，師兄之前新教我的劍式。”
長劍於她手中迅速旋轉，挽出個高難度的劍花，快速將那些骨刺彈反回去。
“你要謀財害命啊念蕓！”
嗣靈哀嚎一聲，奮力咬著仍在昏迷著的溫無越，使勁往後拖。
可憐它一只毫無戰鬥能力的小貓咪，此刻要拖著比它重上幾千倍、成年男子的重量逃生。
幸好冰棺夠深，才不至於讓溫無越身上的某處暴露在骨刺波及範圍內：“小心些，怕是你師兄還沒事，就被你的耍帥反擊弄得有事了。”
“誒呀，不好意思嘛墨墨。”
姚念蕓不好意思地朝它吐了吐舌頭，試圖蒙混過關：“一不小心就耍帥過頭了。”
……
“真是的，這些人形骨架，怎麽沒完沒了啊！”
姚念蕓側身躲過另一道疾馳而來的劍影。
而後便眼睜睜看著為首的骨架，手中突兀冒出同她一樣的長劍，跟著她做出一樣的動作。
姚念蕓緊握劍柄，直直對上眼前那道劍式。
雙劍相撞，碰出聲聲劍鳴。
一時輕敵，她被震出幾米開外。
姚念蕓被震得手臂一麻，險些拿不穩手中長劍，嘴中嘀咕道：“這年頭，骷髏頭都可以這麽智能了嗎？！”
正欲執劍起身時，姚念蕓耳廓微動，聽見細微的哢嚓聲傳來。
她頓時身形一僵，不可置信地低頭垂眸。
眼睜睜看著莫聽雨借給她的劍，斷裂成兩半。
片刻寂靜，時間流逝仿佛變得格外漫長。
姚念蕓楞楞地舉著半截劍柄，內心無聲尖叫。
完了！！
把師弟借給她的劍給弄壞了！
已經能想象到一大筆靈石不翼而飛了！
念及此，姚念蕓的心頓時便涼了半截。
“念蕓！小心些！”
身後，嗣靈慌慌張張地瞧著姚念蕓，生怕那怪異的骨架給得逞，傷了她。
姚念蕓眼神兇惡，盯著那趁勢圍攻上前的人形骨架，氣得嘴裏的話都說得含糊不清：“你們，你們，我跟你們拼了！”
可惡，那是她借的劍！
竟平白無故折損在這群骷髏頭身上了。
斷掉的半截劍刃映射出執劍人此刻堅定的目光。
她一定要，一定要給這群骷髏頭點顏色瞧瞧。
姚念蕓正欲起身，肩上卻傳來一道溫涼的觸感。
略帶寒意的溫涼透過衣料，與皮肉相觸。
她不解地回頭，卻是看到溫無越捂著心口，站在她身後，手裏托著一把銀劍。
劍身通透如玉，長且筆直。
銀白的劍身恍若渡上一層銀霜，折射出如清輝般淡淡的光暈。
姚念蕓眼眸瞪大，面上驚訝至極。
一時不知是為溫無越此時醒來驚訝，還是為他及時雪中送炭而驚訝。
“錚！”
溫無越擡手，無塵便徑直揮出一道劍氣。
錚錚劍意如潮，擊退那欲趁其不備，大膽上前偷襲的人形骨架。
他微微一笑，眉眼彎如鉤月，伸手將蹲在地上、尚且呆滯著的姚念蕓拉起來。
把手上托著的劍遞給她：“既無武器的話，那便用這個吧。”
姚念蕓伸手接過那把銀劍，下意識握在手中揮動了幾下。
銀劍在她手上慢慢轉動回旋，且出招竟無比契合她的使用習慣，仿佛是為本人量身打造般順暢。
姚念蕓難掩眸中驚喜之色，笑意躍然於表面：“師兄，謝……”
“不必道謝，先解決好眼前的事情。”
溫無越手執無塵，未曾回頭便攔下了下一波趁勢而來的人形骨架。
而後擡眸，定定地看向她：“還記得先前我教你的劍式，叫什麽名字嗎？”
骨架碎裂之聲在周遭響起，姚念蕓縮了縮脖子。
生怕那些骨刺刺到頭上。
甫一聽到溫無越所問的問題，姚念蕓一時怔楞。
好像，似乎，那道劍式是叫拈葉拂水？
她試探性地將答案說出：“是叫拈葉拂水？”
溫無越微微點頭，面上難掩表揚之意，應聲回道：“你回答得很好師妹，那麽接下來，便開始在實戰中試試吧。”
“去把他們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誒？
誒誒誒？！
姚念蕓抱著銀劍，遠山眉微微蹙起，頭腦一片空白。
師兄這意思，是讓她用這道劍式去解決那些人形骨架麽？
可她分明記得，拈葉拂水，只學了半式啊，還剩下半式未學呢。
似是看出她心中困惑，溫無越溫聲道：“不用擔心，我還在此處，我同你一起。”
姚念蕓抿唇，一時不語。
師兄都這樣說了，那她自然也不能露怯。
畢竟萬事都有師兄兜底呢，她打不過那群人形骨架，溫無越還能打不過嗎？
念及此，姚念蕓眉眼舒展，彎出道彎彎月牙。
抽劍出鞘，擡眸自信回道：“師兄，那你便瞧好啦！”
姚念蕓轉身，對上那群人形骨架時，面上笑容收斂，眼神忽然變得淩厲起來。
腦海中不斷回想起，先前所學的那半式拈葉拂水。
劍隨心動，足尖輕點，身形飄忽不定，似鬼魅般在骨架群中穿梭。
所過之處，大片大片的骨架倒下，斷成幾截後爆裂開來。
少女青澀且柔弱的身影如同柳葉拂過水面，只留下幾道細微的漣漪。
可手中銀劍卻是出手迅速，劍光閃爍，劍氣斬斷一切魑魅。
溫無越深吸一口氣，擡手點住身上的大穴。
腕間仍舊緩緩滲出的血液流速變緩，那股眩暈感卻是愈發強烈了。
以半身血換命的代價，似乎有些過於沈重。
他肯定是瘋了，用半身血去換回她的生機。
但好似只要待在師妹身邊，那股不適感便會緩和。
溫無越擡眸，望著少女出手幹脆利索的身影，眸底劃過一絲讚嘆。
眼前人如今的劍勢尚且稚嫩，但相信，只需假以時日的鍛煉。
他的這個師妹，絕不遜色於任何一個人。
這其中，亦包括他。
這般想著，耳邊卻不合時宜，傳來一道大呼小叫的聲音。
“師兄啊啊啊啊啊，你拉我一把！”
懷中直直撞入一具柔軟身軀，溫無越悶哼一聲，胸腔尚且安靜平息的氣血險些翻湧上升。
“唔……”
若不是他的護身屏障還在，他都快要被她撞翻了。
溫無越：……
師妹還真是不禁誇，總能給他來上一點驚喜。
有驚又有喜，雖然是驚的成分多一些。
溫無越腳下發力，小腿繃得緊緊的，勉強穩住身形。
他還未出聲安慰，懷中的姚念蕓便擡起頭來。
清亮的黑眸中泛起一層水光，直楞楞地看著溫無越。
手指著她身後的一具人形骨架，控訴道：“師兄，我打不過他！”
似是認識到自己險些撲倒他的行為不好，姚念蕓麻溜地從溫無越身上下來。
劍尖直直指向那具尚在扭動、拿著武器奮力爬起的人形骨架，“就是他。”
溫無越無奈一笑，順著她的動作往那處看。
他瞧著那處，微微瞇眼，眸中碧色豎瞳展現。
身上惡念驟然湧現，潛藏於土層中，往中心移動。
那具人形骨架顯然是註意到溫無越的目光，哆哆嗦嗦一會兒後便召出更多的幫手。
那陣勢，看著像是要決一死戰。
眼角的餘光似是註意到一旁站著的姚念蕓。
不行。
這樣的話，那些惡念會被師妹會發現的。
溫無越闔起眼簾又重新睜開，豎瞳慢慢恢覆正常，將惡念壓了回去。
他轉頭朝姚念蕓說道：“我現在便教你下半式的拈葉拂水，可好？”
姚念蕓眼睛一亮，連帶著手裏握著的劍都有力了幾分：“好呀好呀，師兄請！”
她話音剛落，便看到溫無越騰空而起，身姿輕盈似燕，於半空中旋身。
腕間輕旋慢轉，而後速度漸快，猛地朝前。
掌中的無塵劍揮出幾道極其有力的銀黑劍氣，招式淩厲，並不給對面反應的時間。
周遭的水域被短暫地一分為二，沈悶的水域破開，引得水渦爭相攪動。
那廂的人形骨架似是沒料到溫無越會突然出手，依舊呆怔在原地。
直至被幾根懸絲拉到幾丈開外，才顫抖著半跪在地面上，身形抖個不停。
姚念蕓眼眉輕皺，正欲提劍在給它來上幾劍。
卻被溫無越按住手腕，搖頭示意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莫要輕舉妄動。”
被淩冽劍氣攪動得渾濁不堪的水域，忽而變得清澈見底。
視線中，慢慢浮現出那道熟悉的纖細身影。
姚念蕓瞳孔一縮，像是回想起什麽不好的事情般。
她方才所做的夢，夢裏正是五相鮫人蠱惑她，讓她去往溫無越胸口處捅上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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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圍繞著大片大片的紅尾魚，大抵是被血腥味兒給吸引來的。
皆是虎視眈眈看著她懷中的人。
姚念蕓摟著溫無越往裏又縮了幾分。
泉底的土層冒出不少奇奇怪怪的黑色石雕骷髏頭與白骨。
黑骨隱隱透出光亮，白骨自發組成人的骨架。
每個皆是手舞足蹈的, 跳著奇怪、類似於她在過往書上所看到的祭祀舞蹈。
奇詭、特異, 但卻格外的引人註目。
姚念蕓眼眉微挑，一時被這過於驚異的場景給震懾住。
不知該做何種反應。
偏生詭異的是，她竟能看出他們臉上的表情如何。
雖無皮肉包裹, 但其中是喜是悲, 亦或是嗔癡怒罵的各種情緒。
居然比活人表現得更加入木三分……
這都是些什麽鬼東西……
姚念蕓轉身，小心翼翼地將溫無越往冰棺更深處去藏好後，拔出腰間長劍。
骨架扭曲著古怪的姿勢，將周邊紅尾魚趕走。
魚群受到驚擾, 四處逃竄。
只是看那魚群模樣，不像逃竄，分明就是逃命。
這下她確信了。
這些東西, 分明就是沖著他們二人來的。
“墨墨, 替我看好師兄。”
姚念蕓起身, 朝一旁的嗣靈囑咐道：“我去解決他們。”
不能光靠師兄保護她，她也要保護好師兄。
無論是誰，都別想打傷害她師兄的主意, 尤其是現在師兄還受傷了……
嗣靈擔憂地看著她：“念蕓, 你要註意安全啊，莫要太拼了。”
姚念蕓回頭, 眸中閃爍著志在必行的光芒, 朝它微微笑道：“放心啦, 我心中有數的。”
說罷便頭也不回，走出冰棺, 擋在溫無越身前。
紅尾魚群離開後，眼前的水域便只剩下面前這些，奇怪的石雕骷髏頭與人形骨架的組合了。
人形骨架抖動著身軀，個個都宛如一具提線木偶般，邁著機械的步伐，朝她走來。
姚念蕓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胸腔間的濁氣。
脖頸處的法器微微發燙，不知什麽時候又回到身上了。
應當是溫無越擔心她醒後別無仰仗，便把法器重新系回在她身上。
姚念蕓握緊劍柄，感受其從中傳來的森然冷意。
冷意蔓延，激得人的註意力高度集中。
手腕一轉，掌心用了幾分力度，提劍朝第一排的人形骨架砍去。
“嚓！”
“嘭——”
周邊一排的骨架身形微震，忽而爆開，碎裂成漫天骨刺，齊齊朝周遭的空地襲去。
那漫天骨刺，似銳不可當的箭雨，看得人心底發慌。
若不時刻留神，怕是小命就交代在此處了。
姚念蕓唇角微揚，似是早有準備：“就拿你們試試，師兄之前新教我的劍式。”
長劍於她手中迅速旋轉，挽出個高難度的劍花，快速將那些骨刺彈反回去。
“你要謀財害命啊念蕓！”
嗣靈哀嚎一聲，奮力咬著仍在昏迷著的溫無越，使勁往後拖。
可憐它一只毫無戰鬥能力的小貓咪，此刻要拖著比它重上幾千倍、成年男子的重量逃生。
幸好冰棺夠深，才不至於讓溫無越身上的某處暴露在骨刺波及範圍內：“小心些，怕是你師兄還沒事，就被你的耍帥反擊弄得有事了。”
“誒呀，不好意思嘛墨墨。”
姚念蕓不好意思地朝它吐了吐舌頭，試圖蒙混過關：“一不小心就耍帥過頭了。”
……
“真是的，這些人形骨架，怎麽沒完沒了啊！”
姚念蕓側身躲過另一道疾馳而來的劍影。
而後便眼睜睜看著為首的骨架，手中突兀冒出同她一樣的長劍，跟著她做出一樣的動作。
姚念蕓緊握劍柄，直直對上眼前那道劍式。
雙劍相撞，碰出聲聲劍鳴。
一時輕敵，她被震出幾米開外。
姚念蕓被震得手臂一麻，險些拿不穩手中長劍，嘴中嘀咕道：“這年頭，骷髏頭都可以這麽智能了嗎？！”
正欲執劍起身時，姚念蕓耳廓微動，聽見細微的哢嚓聲傳來。
她頓時身形一僵，不可置信地低頭垂眸。
眼睜睜看著莫聽雨借給她的劍，斷裂成兩半。
片刻寂靜，時間流逝仿佛變得格外漫長。
姚念蕓楞楞地舉著半截劍柄，內心無聲尖叫。
完了！！
把師弟借給她的劍給弄壞了！
已經能想象到一大筆靈石不翼而飛了！
念及此，姚念蕓的心頓時便涼了半截。
“念蕓！小心些！”
身後，嗣靈慌慌張張地瞧著姚念蕓，生怕那怪異的骨架給得逞，傷了她。
姚念蕓眼神兇惡，盯著那趁勢圍攻上前的人形骨架，氣得嘴裏的話都說得含糊不清：“你們，你們，我跟你們拼了！”
可惡，那是她借的劍！
竟平白無故折損在這群骷髏頭身上了。
斷掉的半截劍刃映射出執劍人此刻堅定的目光。
她一定要，一定要給這群骷髏頭點顏色瞧瞧。
姚念蕓正欲起身，肩上卻傳來一道溫涼的觸感。
略帶寒意的溫涼透過衣料，與皮肉相觸。
她不解地回頭，卻是看到溫無越捂著心口，站在她身後，手裏托著一把銀劍。
劍身通透如玉，長且筆直。
銀白的劍身恍若渡上一層銀霜，折射出如清輝般淡淡的光暈。
姚念蕓眼眸瞪大，面上驚訝至極。
一時不知是為溫無越此時醒來驚訝，還是為他及時雪中送炭而驚訝。
“錚！”
溫無越擡手，無塵便徑直揮出一道劍氣。
錚錚劍意如潮，擊退那欲趁其不備，大膽上前偷襲的人形骨架。
他微微一笑，眉眼彎如鉤月，伸手將蹲在地上、尚且呆滯著的姚念蕓拉起來。
把手上托著的劍遞給她：“既無武器的話，那便用這個吧。”
姚念蕓伸手接過那把銀劍，下意識握在手中揮動了幾下。
銀劍在她手上慢慢轉動回旋，且出招竟無比契合她的使用習慣，仿佛是為本人量身打造般順暢。
姚念蕓難掩眸中驚喜之色，笑意躍然於表面：“師兄，謝……”
“不必道謝，先解決好眼前的事情。”
溫無越手執無塵，未曾回頭便攔下了下一波趁勢而來的人形骨架。
而後擡眸，定定地看向她：“還記得先前我教你的劍式，叫什麽名字嗎？”
骨架碎裂之聲在周遭響起，姚念蕓縮了縮脖子。
生怕那些骨刺刺到頭上。
甫一聽到溫無越所問的問題，姚念蕓一時怔楞。
好像，似乎，那道劍式是叫拈葉拂水？
她試探性地將答案說出：“是叫拈葉拂水？”
溫無越微微點頭，面上難掩表揚之意，應聲回道：“你回答得很好師妹，那麽接下來，便開始在實戰中試試吧。”
“去把他們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誒？
誒誒誒？！
姚念蕓抱著銀劍，遠山眉微微蹙起，頭腦一片空白。
師兄這意思，是讓她用這道劍式去解決那些人形骨架麽？
可她分明記得，拈葉拂水，只學了半式啊，還剩下半式未學呢。
似是看出她心中困惑，溫無越溫聲道：“不用擔心，我還在此處，我同你一起。”
姚念蕓抿唇，一時不語。
師兄都這樣說了，那她自然也不能露怯。
畢竟萬事都有師兄兜底呢，她打不過那群人形骨架，溫無越還能打不過嗎？
念及此，姚念蕓眉眼舒展，彎出道彎彎月牙。
抽劍出鞘，擡眸自信回道：“師兄，那你便瞧好啦！”
姚念蕓轉身，對上那群人形骨架時，面上笑容收斂，眼神忽然變得淩厲起來。
腦海中不斷回想起，先前所學的那半式拈葉拂水。
劍隨心動，足尖輕點，身形飄忽不定，似鬼魅般在骨架群中穿梭。
所過之處，大片大片的骨架倒下，斷成幾截後爆裂開來。
少女青澀且柔弱的身影如同柳葉拂過水面，只留下幾道細微的漣漪。
可手中銀劍卻是出手迅速，劍光閃爍，劍氣斬斷一切魑魅。
溫無越深吸一口氣，擡手點住身上的大穴。
腕間仍舊緩緩滲出的血液流速變緩，那股眩暈感卻是愈發強烈了。
以半身血換命的代價，似乎有些過於沈重。
他肯定是瘋了，用半身血去換回她的生機。
但好似只要待在師妹身邊，那股不適感便會緩和。
溫無越擡眸，望著少女出手幹脆利索的身影，眸底劃過一絲讚嘆。
眼前人如今的劍勢尚且稚嫩，但相信，只需假以時日的鍛煉。
他的這個師妹，絕不遜色於任何一個人。
這其中，亦包括他。
這般想著，耳邊卻不合時宜，傳來一道大呼小叫的聲音。
“師兄啊啊啊啊啊，你拉我一把！”
懷中直直撞入一具柔軟身軀，溫無越悶哼一聲，胸腔尚且安靜平息的氣血險些翻湧上升。
“唔……”
若不是他的護身屏障還在，他都快要被她撞翻了。
溫無越：……
師妹還真是不禁誇，總能給他來上一點驚喜。
有驚又有喜，雖然是驚的成分多一些。
溫無越腳下發力，小腿繃得緊緊的，勉強穩住身形。
他還未出聲安慰，懷中的姚念蕓便擡起頭來。
清亮的黑眸中泛起一層水光，直楞楞地看著溫無越。
手指著她身後的一具人形骨架，控訴道：“師兄，我打不過他！”
似是認識到自己險些撲倒他的行為不好，姚念蕓麻溜地從溫無越身上下來。
劍尖直直指向那具尚在扭動、拿著武器奮力爬起的人形骨架，“就是他。”
溫無越無奈一笑，順著她的動作往那處看。
他瞧著那處，微微瞇眼，眸中碧色豎瞳展現。
身上惡念驟然湧現，潛藏於土層中，往中心移動。
那具人形骨架顯然是註意到溫無越的目光，哆哆嗦嗦一會兒後便召出更多的幫手。
那陣勢，看著像是要決一死戰。
眼角的餘光似是註意到一旁站著的姚念蕓。
不行。
這樣的話，那些惡念會被師妹會發現的。
溫無越闔起眼簾又重新睜開，豎瞳慢慢恢覆正常，將惡念壓了回去。
他轉頭朝姚念蕓說道：“我現在便教你下半式的拈葉拂水，可好？”
姚念蕓眼睛一亮，連帶著手裏握著的劍都有力了幾分：“好呀好呀，師兄請！”
她話音剛落，便看到溫無越騰空而起，身姿輕盈似燕，於半空中旋身。
腕間輕旋慢轉，而後速度漸快，猛地朝前。
掌中的無塵劍揮出幾道極其有力的銀黑劍氣，招式淩厲，並不給對面反應的時間。
周遭的水域被短暫地一分為二，沈悶的水域破開，引得水渦爭相攪動。
那廂的人形骨架似是沒料到溫無越會突然出手，依舊呆怔在原地。
直至被幾根懸絲拉到幾丈開外，才顫抖著半跪在地面上，身形抖個不停。
姚念蕓眼眉輕皺，正欲提劍在給它來上幾劍。
卻被溫無越按住手腕，搖頭示意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莫要輕舉妄動。”
被淩冽劍氣攪動得渾濁不堪的水域，忽而變得清澈見底。
視線中，慢慢浮現出那道熟悉的纖細身影。
姚念蕓瞳孔一縮，像是回想起什麽不好的事情般。
她方才所做的夢，夢裏正是五相鮫人蠱惑她，讓她去往溫無越胸口處捅上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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