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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輕輕打開, 燈光昏暗，僅有一個小鴨子形狀的夜燈軟軟地趴在床頭發著微弱的光，那還是他給小孩買的。
柔黃的光洋洋灑灑落在小孩的臉上，她閉著雙眼側躺著, 睡著了眉頭還蹙著, 看樣子睡得不太安穩。
段爻走到她的床邊蹲下, 手指將她額前的碎發撥弄到一邊, 那被撞傷的地方青了一些, 在她那白皙的肌膚上尤為明顯。段爻想，如果他當時在場, 一定會看見段月滿那可憐兮兮地摸著額頭的模樣。
他的整個身體幾乎都陷在陰影中, 目光卻始終落在她的身上, 像一池柔靜的池水, 看著她的臉頰, 眼底思緒萬千。
他緩緩起身, 彎了彎腰, 指腹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臉龐，隨即俯身侵下，在她唇上落下了一個克制的吻。
等他出來關上門的那一刻，手掌尚且還停留在扶手上。他斂眸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眼，方才的柔光全都消失不見，取代而至的滿是淩厲森冷。
書房內, 段爻坐在椅子上看著遞上來的資料，臉色嚴肅渾身散發著低壓, 表情看著十分不好。他擡頭看向對面的季勤，沈聲道：“加快進度, 把那幾個忠心的老東西搞定。”
“是，老板。其實收集到的證據已經差不多了，除了那兩個跟著老爺開創的元老，無論怎麽威逼利誘，始終不肯松口。”
修長的手指轉動著那黑色的筆桿，在頂燈的照耀下，顯得愈發冷白。他一側嘴角勾起，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眼神也變得戲謔道：“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絕對的忠誠，要是有，那就是給的利益還不夠多。”
“他們一直知道老爺偏向二爺，明裏暗裏投資、人才也都傾向給了二爺，所以他們認為財政大權始終會再回到二爺手上。因此對我們開出的條件，總是不接納。”
段爻冷嗤一聲接著道：“這就是人老了腦子不靈光，站了這麽多年的隊還能站錯，留下來也沒什麽用處。趕緊把要知道的從嘴巴裏摳出來，然後找個理由打發了，留他倆在公司看著就礙眼。”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了敲桌面，輕嘆一氣往後靠在了椅背，火苗在空氣中猩紅搖曳，呵出一口白霧，凜冷的聲音驟然響起：“今晚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季勤：“警方那邊說是酒駕，但我查了他的賬戶，一個星期前有一筆大額資金入賬。”
“老爺子？”
“不，是二爺。”
氣場冷然透著嚴肅，指尖夾住筆桿兩端，“啪”的一下被折斷。他起初以為這場車禍是段華鴻制造來警告他的，卻沒想到上次的事情還沒有個了結，段衡這麽快就又按耐不住要出手。
季勤有些擔憂地看著段爻，遲疑道：“老板，眼下這種情況，要不要先把月滿小姐安排到別處？”
“她馬上要開學了，她得去學校，我不想因為我的事情影響到她的生活。”段爻捏了捏鼻梁，垂眸間盡是黯然，“現在得先把段衡處理了，只有拿捏住了段衡，才能和段華鴻談條件。他的眼線太多，輕易瞞不過他，他這人心狠手辣慣了，我擔心他真的會對小孩下手。”
“老板......”
“你先出去吧，有任何情況及時匯報。還有，給小孩多安插多幾個保鏢，務必要保證她的安全。”
“是，老板。”
季勤離開後，段爻將最後一口吸盡撚滅在了煙灰缸裏，看著外邊漆黑的夜，心中泛起一股無言的辛澀。
-
自那日後的三天，段月滿再也沒見過段爻，她給發去的微信也都石沈大海，屋子裏每日都冷冷清清的，她試圖詢問季勤和樂安關於小叔叔的去向，但得到的回答統一都是，他在忙。
段月滿猜測小叔叔應該是去考察了，那些地方位置偏僻，信號也差，收不到消息確實正常。
只是，她垂眸攥了攥手裏的盒子，心裏還是會泛起一些失落，期待準備了這些天，終究還是趕不上變化來得突然。
這幾日絡城都快要被雨水給淹沒了，沒有狂風驟雨，但淅淅瀝瀝的綿綿細雨卻也一刻都沒有停歇。將人的腳步禁困在家中，聽著那嘈雜的雨聲，嗅到泥濘的氣息，平白地讓人多了幾分煩躁。
段月滿今日一直就坐在客廳裏，背靠著外邊不斷的細雨，她則在沙發上窩著看電視。只是她也沒什麽想看的，隨便找了部電影，聲音調到最小，也沒用心看，只是這樣放著。
今天是周日，秀洋姨不在，她也不覺得餓，索性不吃，一直待到了晚上。兩個小時的電影一部接著一部放完了，卻沒有一個片段能在段月滿腦海裏留下記憶。她擡頭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但屋外除了雨聲再無別的動靜，她戳了戳手機屏幕，低聲喃喃道了句：“今天快要結束了。”
她覺著段爻今天應該不會再回來了，沈默著拿起遙控器將電視關了，只是她剛把腳從沙發上放下，就猛然聽見了屋外傳來了引擎熄火的聲音。她心下猛地一喜，連鞋子都忘記穿了，便急切地小跑到了門邊。
雨中，段爻撐著傘，西裝外套上尚且殘留了些細細的雨珠。他渾身帶著未揮發的霧氣，周遭彌漫著濕潤的氣息。
“小叔叔。”段月滿擡眸望著他，她的眼睛裏泛著熠熠的光，眉梢、嘴角都彎彎的，看起來很高興，“你終於回來啦。”
纖長的睫毛微垂，漆黑的瞳仁中倒映出她的影子，心臟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他沈默了半響，還是忍不住擡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沈聲應道：“嗯，我回來了。”
“你去哪裏了小叔叔，這幾天我都找不到你。”段月滿說得委屈又著急，頓了頓，她的手指緩緩揪住他的衣角，“我、我有點想你。”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卻悄然縈繞在他的耳邊，久久無法散去。他眉頭一蹙，伸手撥開她的手，只是淡淡道：“最近有些忙。”
段月滿沒有生氣，只是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後，段爻走到廚房處想要倒杯水，餘光卻無意中瞥見了段月滿赤著的雙腳。他眉心微動，似有些無奈：“怎麽不穿鞋子？屋裏開了空調，不穿鞋子會感冒的。”
她立馬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腳，方才見他心切，確實忘記穿了。她笑著點了點頭，趕忙小跑著到沙發旁把鞋子穿上，而後又跑回到了段爻的身邊，仰起小臉看著他，說道：“小叔叔，你餓不餓，我給你煮個面吃吧。”
小孩的眼睛很亮，清澈透著光，只要一對上她的眼睛，段爻總是很難拒絕。他猶豫了半響，還是點了點頭。
段月滿背對著他，煮水、放面、敲雞蛋，人小小的，動作卻很快。他看著她的背影，沒有說話，只是一直一直這樣凝望著。
他忽然意識到，自從遇見了段月滿，他有了很多不可控的事情。做事開始謹慎，有了期待，心裏總惦記著什麽，變得瞻前顧後。
或許，有了軟肋，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一碗再簡單不過的清湯面便被端了上來，熱氣騰騰的，上邊還有一顆金燦燦的煎雞蛋。段月滿將筷子遞到段爻的手中，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小叔叔，家裏沒什麽菜了，只能給你做了個最簡單的。”
“沒事，這樣就很好。”
廚房的光不算亮，是那種柔和卻又不失格調的燈光。高高地懸掛在兩人的頭頂，彼此面對面坐著，段月滿雙手捧著臉看著對面的段爻，手心有些輕微的出汗，她覺得此刻的心臟跳得很快，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充滿了期待和不確定性。
盡管門窗都是關著的，可因屋裏實在太過安靜，導致那雨聲也頻繁地出現在了耳邊。滴答、滴答、滴答，滴落在窗沿的雨滴像是時間的倒計時，她擡頭看了眼時間，急促的心跳快要從嗓子眼躍了出來。
她咬了咬牙，驀地從椅子上下來，對著段爻說道：“小叔叔，我有一個禮物想要送給你。”
段爻筷子一頓，視線順著她而緩緩移動。
段月滿把一直放在沙發上的小盒子拿了過來，她緩慢地走到段爻的身邊，一雙眼睛緊緊盯望著他，耳垂泛著紅，呼吸也變得有些加快。
掌心牢牢抓著那木盒子，指腹都被掐出了一個不淺的印子，她雙手一遞，將盒子遞到了段爻的面前。她一連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終於開口：“小叔叔，這個送給你。”
段爻眸光微怔，心中泛起一抹異樣，他抿了抿唇，還是接了過來，緩緩打開。
是一條手鏈，圓潤泛著烏澤的珠子一顆顆相串著，中間有一顆泛著黃暈的桃子和一個月牙形的月亮。形狀、上色都不算完美，反而有種初次躡手躡腳的慌張，小桃子捏得半成形狀，月牙捏得胖乎乎的，明明算不上好看，但瓷器的微涼還是觸激到了他的心尖。
“這條手鏈我前幾日做的，有人告訴我，這位教人的大師有一個神奇的魔力。只要把親手做的陶瓷送給心上人，便可以願望成真。”
段爻聽到這，心頭猛地一顫，擡眸微凝註視著她，月牙的尖尖刺進他的掌心。
段月滿鼓足了勇氣，她定定地站在段爻的面前，直視著他的眼睛。帶著堅定和真誠，直白的愛意沒有絲毫掩飾直達眼底，她一字一句道：“小叔叔，我把桃子和月亮都送給了你，你可以讓我願望成真嗎？”
未破雲層的閃電沒有劃破天空卻直擊段爻的身體，腦海裏一瞬閃過很多畫面，他的掌心緊緊捏緊那串手鏈，印子深深烙在了他的掌間。
段爻斂眸，纖長的睫毛遮擋住了他眼底的情緒。周遭的氣壓開始變得低冷，擡眸地一瞬看向她，目光幽暗，宛如雨夜中沈寂的湖水，緩緩道：“月滿，你還小，根本不懂得什麽是喜歡。你誤會了你對我的情感，那只是一種依賴，不是真正的感情。”
“不！我能懂！”聽出了他話裏的拒絕，段月滿不願放棄瞬間抓著了他的手腕，“我懂得什麽是喜歡，我對你不是依賴，我就是喜歡你！”
“夠了！”段爻狠心地將她的手甩開，雙眼中是不帶一絲感情的冷漠，融雪般的溫度字字戳入她的心臟，“離開我家，別讓我再看見你。”
冰冷的話語化作雨水從頭到腳將她澆了個遍，她睫毛輕顫著眼眶泛著說不盡的情緒，一霎間，水霧湧現，迷了雙眼。
“小、小叔叔......”
她的聲音帶著顫，雙手也止不住的發抖，帶著最後一絲期盼微張開了口：“你要拋下我嗎？”
段爻隱忍著，他別開目光沒有再直視她的眼睛，任由著那雙小手可憐地揪著他的衣角，他抓住她的手腕，扯離了他的心。
段爻最終還是沒有回答段月滿的問題，酸澀的情緒堵住了他的喉嚨，他轉身離開了屋子，銷匿在了雨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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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爻走到她的床邊蹲下, 手指將她額前的碎發撥弄到一邊, 那被撞傷的地方青了一些, 在她那白皙的肌膚上尤為明顯。段爻想，如果他當時在場, 一定會看見段月滿那可憐兮兮地摸著額頭的模樣。
他的整個身體幾乎都陷在陰影中, 目光卻始終落在她的身上, 像一池柔靜的池水, 看著她的臉頰, 眼底思緒萬千。
他緩緩起身, 彎了彎腰, 指腹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臉龐，隨即俯身侵下，在她唇上落下了一個克制的吻。
等他出來關上門的那一刻，手掌尚且還停留在扶手上。他斂眸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眼，方才的柔光全都消失不見，取代而至的滿是淩厲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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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板。其實收集到的證據已經差不多了，除了那兩個跟著老爺開創的元老，無論怎麽威逼利誘，始終不肯松口。”
修長的手指轉動著那黑色的筆桿，在頂燈的照耀下，顯得愈發冷白。他一側嘴角勾起，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眼神也變得戲謔道：“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絕對的忠誠，要是有，那就是給的利益還不夠多。”
“他們一直知道老爺偏向二爺，明裏暗裏投資、人才也都傾向給了二爺，所以他們認為財政大權始終會再回到二爺手上。因此對我們開出的條件，總是不接納。”
段爻冷嗤一聲接著道：“這就是人老了腦子不靈光，站了這麽多年的隊還能站錯，留下來也沒什麽用處。趕緊把要知道的從嘴巴裏摳出來，然後找個理由打發了，留他倆在公司看著就礙眼。”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了敲桌面，輕嘆一氣往後靠在了椅背，火苗在空氣中猩紅搖曳，呵出一口白霧，凜冷的聲音驟然響起：“今晚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季勤：“警方那邊說是酒駕，但我查了他的賬戶，一個星期前有一筆大額資金入賬。”
“老爺子？”
“不，是二爺。”
氣場冷然透著嚴肅，指尖夾住筆桿兩端，“啪”的一下被折斷。他起初以為這場車禍是段華鴻制造來警告他的，卻沒想到上次的事情還沒有個了結，段衡這麽快就又按耐不住要出手。
季勤有些擔憂地看著段爻，遲疑道：“老板，眼下這種情況，要不要先把月滿小姐安排到別處？”
“她馬上要開學了，她得去學校，我不想因為我的事情影響到她的生活。”段爻捏了捏鼻梁，垂眸間盡是黯然，“現在得先把段衡處理了，只有拿捏住了段衡，才能和段華鴻談條件。他的眼線太多，輕易瞞不過他，他這人心狠手辣慣了，我擔心他真的會對小孩下手。”
“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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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板。”
季勤離開後，段爻將最後一口吸盡撚滅在了煙灰缸裏，看著外邊漆黑的夜，心中泛起一股無言的辛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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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後的三天，段月滿再也沒見過段爻，她給發去的微信也都石沈大海，屋子裏每日都冷冷清清的，她試圖詢問季勤和樂安關於小叔叔的去向，但得到的回答統一都是，他在忙。
段月滿猜測小叔叔應該是去考察了，那些地方位置偏僻，信號也差，收不到消息確實正常。
只是，她垂眸攥了攥手裏的盒子，心裏還是會泛起一些失落，期待準備了這些天，終究還是趕不上變化來得突然。
這幾日絡城都快要被雨水給淹沒了，沒有狂風驟雨，但淅淅瀝瀝的綿綿細雨卻也一刻都沒有停歇。將人的腳步禁困在家中，聽著那嘈雜的雨聲，嗅到泥濘的氣息，平白地讓人多了幾分煩躁。
段月滿今日一直就坐在客廳裏，背靠著外邊不斷的細雨，她則在沙發上窩著看電視。只是她也沒什麽想看的，隨便找了部電影，聲音調到最小，也沒用心看，只是這樣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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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著段爻今天應該不會再回來了，沈默著拿起遙控器將電視關了，只是她剛把腳從沙發上放下，就猛然聽見了屋外傳來了引擎熄火的聲音。她心下猛地一喜，連鞋子都忘記穿了，便急切地小跑到了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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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叔。”段月滿擡眸望著他，她的眼睛裏泛著熠熠的光，眉梢、嘴角都彎彎的，看起來很高興，“你終於回來啦。”
纖長的睫毛微垂，漆黑的瞳仁中倒映出她的影子，心臟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他沈默了半響，還是忍不住擡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沈聲應道：“嗯，我回來了。”
“你去哪裏了小叔叔，這幾天我都找不到你。”段月滿說得委屈又著急，頓了頓，她的手指緩緩揪住他的衣角，“我、我有點想你。”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卻悄然縈繞在他的耳邊，久久無法散去。他眉頭一蹙，伸手撥開她的手，只是淡淡道：“最近有些忙。”
段月滿沒有生氣，只是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後，段爻走到廚房處想要倒杯水，餘光卻無意中瞥見了段月滿赤著的雙腳。他眉心微動，似有些無奈：“怎麽不穿鞋子？屋裏開了空調，不穿鞋子會感冒的。”
她立馬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腳，方才見他心切，確實忘記穿了。她笑著點了點頭，趕忙小跑著到沙發旁把鞋子穿上，而後又跑回到了段爻的身邊，仰起小臉看著他，說道：“小叔叔，你餓不餓，我給你煮個面吃吧。”
小孩的眼睛很亮，清澈透著光，只要一對上她的眼睛，段爻總是很難拒絕。他猶豫了半響，還是點了點頭。
段月滿背對著他，煮水、放面、敲雞蛋，人小小的，動作卻很快。他看著她的背影，沒有說話，只是一直一直這樣凝望著。
他忽然意識到，自從遇見了段月滿，他有了很多不可控的事情。做事開始謹慎，有了期待，心裏總惦記著什麽，變得瞻前顧後。
或許，有了軟肋，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一碗再簡單不過的清湯面便被端了上來，熱氣騰騰的，上邊還有一顆金燦燦的煎雞蛋。段月滿將筷子遞到段爻的手中，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小叔叔，家裏沒什麽菜了，只能給你做了個最簡單的。”
“沒事，這樣就很好。”
廚房的光不算亮，是那種柔和卻又不失格調的燈光。高高地懸掛在兩人的頭頂，彼此面對面坐著，段月滿雙手捧著臉看著對面的段爻，手心有些輕微的出汗，她覺得此刻的心臟跳得很快，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充滿了期待和不確定性。
盡管門窗都是關著的，可因屋裏實在太過安靜，導致那雨聲也頻繁地出現在了耳邊。滴答、滴答、滴答，滴落在窗沿的雨滴像是時間的倒計時，她擡頭看了眼時間，急促的心跳快要從嗓子眼躍了出來。
她咬了咬牙，驀地從椅子上下來，對著段爻說道：“小叔叔，我有一個禮物想要送給你。”
段爻筷子一頓，視線順著她而緩緩移動。
段月滿把一直放在沙發上的小盒子拿了過來，她緩慢地走到段爻的身邊，一雙眼睛緊緊盯望著他，耳垂泛著紅，呼吸也變得有些加快。
掌心牢牢抓著那木盒子，指腹都被掐出了一個不淺的印子，她雙手一遞，將盒子遞到了段爻的面前。她一連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終於開口：“小叔叔，這個送給你。”
段爻眸光微怔，心中泛起一抹異樣，他抿了抿唇，還是接了過來，緩緩打開。
是一條手鏈，圓潤泛著烏澤的珠子一顆顆相串著，中間有一顆泛著黃暈的桃子和一個月牙形的月亮。形狀、上色都不算完美，反而有種初次躡手躡腳的慌張，小桃子捏得半成形狀，月牙捏得胖乎乎的，明明算不上好看，但瓷器的微涼還是觸激到了他的心尖。
“這條手鏈我前幾日做的，有人告訴我，這位教人的大師有一個神奇的魔力。只要把親手做的陶瓷送給心上人，便可以願望成真。”
段爻聽到這，心頭猛地一顫，擡眸微凝註視著她，月牙的尖尖刺進他的掌心。
段月滿鼓足了勇氣，她定定地站在段爻的面前，直視著他的眼睛。帶著堅定和真誠，直白的愛意沒有絲毫掩飾直達眼底，她一字一句道：“小叔叔，我把桃子和月亮都送給了你，你可以讓我願望成真嗎？”
未破雲層的閃電沒有劃破天空卻直擊段爻的身體，腦海裏一瞬閃過很多畫面，他的掌心緊緊捏緊那串手鏈，印子深深烙在了他的掌間。
段爻斂眸，纖長的睫毛遮擋住了他眼底的情緒。周遭的氣壓開始變得低冷，擡眸地一瞬看向她，目光幽暗，宛如雨夜中沈寂的湖水，緩緩道：“月滿，你還小，根本不懂得什麽是喜歡。你誤會了你對我的情感，那只是一種依賴，不是真正的感情。”
“不！我能懂！”聽出了他話裏的拒絕，段月滿不願放棄瞬間抓著了他的手腕，“我懂得什麽是喜歡，我對你不是依賴，我就是喜歡你！”
“夠了！”段爻狠心地將她的手甩開，雙眼中是不帶一絲感情的冷漠，融雪般的溫度字字戳入她的心臟，“離開我家，別讓我再看見你。”
冰冷的話語化作雨水從頭到腳將她澆了個遍，她睫毛輕顫著眼眶泛著說不盡的情緒，一霎間，水霧湧現，迷了雙眼。
“小、小叔叔......”
她的聲音帶著顫，雙手也止不住的發抖，帶著最後一絲期盼微張開了口：“你要拋下我嗎？”
段爻隱忍著，他別開目光沒有再直視她的眼睛，任由著那雙小手可憐地揪著他的衣角，他抓住她的手腕，扯離了他的心。
段爻最終還是沒有回答段月滿的問題，酸澀的情緒堵住了他的喉嚨，他轉身離開了屋子，銷匿在了雨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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