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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後世史官記載, 穹北王賀景鎮守北蠻邊境第一年初夏,六月上旬,夥同叛賊應楓箭殺使官, 揭旗造反。
天子賀詡派去兩萬大軍, 試圖鎮壓反賊穹北王一眾,結果兩萬大軍迷失在風雪之中, 無一人生還。
同一年夏末, 賀詡病重, 一切朝政交由胞弟宣王代為處理, 不知為何,宣王突然之間重用了珩親王,一時之間,兩位王爺地位不相上下。
“呼——”溫墨亭端著熱茶站在穹北王府門口, 呼出一口熱氣, 眼前被霧氣籠罩, 片刻後森*晚*整*理散去, 一個小豆丁跌跌撞撞跑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溫叔!”
“洺兒, 慢點跑。”溫墨亭手中捧著茶水,沒法抱他,只好騰出一只手牽起小龍崽,領著他朝王府裏走去:“昨天夜裏自己睡有沒有害怕?”
小龍崽已經有了自己的名字, 跟了應楓的姓, 單字一個洺——應洺緊緊握著溫墨亭的手指, 認真道:“不怕的,洺兒已經長大了!”
“個子沒長多少, 就不算是長大。”溫墨亭看著他跟著自己跨過門檻,笑道:“你爹還要三四天才能回來, 這幾天要不要來和溫叔一起睡?”
應洺想了想,愁眉苦臉道:“和溫叔睡的話,會被將軍拎到小房間,還經常忘記給我帶小毯子。”
謝清恒和盧華自那件事之後就常駐在荒村了,那裏最近聽說整治得不錯,應楓也就三天兩頭地跑過去幫忙,兩個人一忙起來都忘了還有個小龍崽,應洺就只好常常來蹭溫墨亭的床。
只是一回兩回也就算了,每次他和溫墨亭一起睡,第二天早上都會被謝修憫拎到隔壁小房間,久而久之,那間房也就被改成了專屬於應洺的臥房。
小龍崽知道謝修憫這樣做的原因,漸漸地就算是來這邊,也會自覺抱著小毯子去小房間住了。
溫墨亭想起這件事也覺得哭笑不得,明明謝修憫又長了一歲,結果對他的獨占欲卻卻來越強,嘴上說著“我也有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一邊教他怎麽保護自己,一邊還要和小龍崽爭奪自己床鋪另一半的所有權。
“那溫叔今天晚上到小房間陪你,給你念書好不好?”溫墨亭提議道,放下茶水,讓他扶著自己的胳膊爬到凳子上坐好,“憫叔晚上可能不回來睡,你自己做決定。”
小龍崽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很是深思熟慮了一番,最後似乎覺得只是聽溫叔念書應該不會被謝修憫拎到什麽莫名其妙的地方去,終於興奮地答應了下來:“那我要聽游記!”
“王爺,有你的……呦,小公子也在。”楊克著急忙慌從外頭跑進來,看見應洺也在,趕緊站好,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溫墨亭,“王爺,有京城來的信,落款是不認識的人。”
溫墨亭聞言一楞,將信接了過來,打開細細看著,楊克不敢窺視信中內容,蹲在應洺面前,從袖子裏抓出了一把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狗尾草,大手拐來拐去,折出了一只狗尾草小兔子。
應洺驚喜地接過來,跳起來給了楊克一個擁抱:“謝謝楊叔!”
楊克看著他乖巧地坐著擺弄小兔子,眼底掠過一抹遺憾,溫墨亭拍拍他的肩膀,他聽謝修憫說起過,楊克曾經有個女兒,若是沒有因為跟著娘親來邊關探親被“蠻人”所害,現在應該比小龍崽還要大些了。
所以楊克閑來無事最喜歡的就是陪著村裏的孩子,要麽就是幫著眾人帶帶小龍崽,看他臉上神情溫墨亭就知道他又想起了傷心事,本想安慰他幾句,可信中的內容並不給他這個機會。
“楊將軍,我們的騎兵回來沒有?”溫墨亭將信紙折好收起來,“我想要借一匹馬。”
楊克忙道:“王爺要去找將軍?馬匹是有的,如果是要傳話的話,不如我替王爺去……”
“不,我要去找阿烈。”溫墨亭捏捏應洺的小臉,軟乎乎的,“洺兒和溫叔一起去嗎?”
應洺不明白他要去做什麽,下意識想要跟著又怕自己給他添麻煩,猶豫不決,溫墨亭輕聲笑道:“今天溫叔自己去,明天帶你去找爹爹好不好?”
“好!”應洺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他本身又乖,被一句話哄好了也就跟著楊克散步去了,楊克臨走前似乎還對他獨自去辦事有些放心不下,連連回頭看了好幾眼。
在他走後,溫墨亭回房取來一把小匕首掛在腰側,這是謝修憫專門給他做的,樣式簡單,只在刀柄刻下了幾個圓圓的圈圈——這是當時路過的應洺刻下的,他刻下了第一個圈圈,奶聲奶氣道:“這個是洺兒的龍蛋!”
謝清恒樂得湊熱鬧,也在刀柄上刻下了自己的圈圈:“那這個是爹爹的龍蛋,大哥你也來?”
“幼稚。”謝景丞嘴上這麽說著,也還是照著做了,最後是溫墨亭親手刻下的一大一小兩個圈圈——大的是謝修憫,小的則是還沒誕生的某個小家夥。
溫墨亭換了身衣服,披上了自己的大氅,確定那封信還在袖中之後,才去找人借了馬,不緩不急騎著一路朝著南邊走去。
那是和阿烈所在的荒村相反的方向。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阿烈今日也不在荒村。
……
“阿烈呢?”
謝清恒在周圍找了一圈也沒找見那個冒冒失失的王子,應楓跟在他身後無奈道:“他還能去哪兒,吵完架不都是偷溜出去打獵的嗎?你也該習慣了吧?”
“習慣?”謝清恒氣得直咬牙,“他活還沒幹完就又出去打獵了?這附近的熊都快被他打完了,他上哪兒打去?”
謝修憫帶著盧華從他身邊經過,兩人的馬上都帶著不少的包袱,這些都是用來和北蠻村做交換用的水果——北蠻村的蔬菜已經可以自給自足,甚至有些溢出,而荒村附近的水果恰好是北蠻村沒有的,兩個村子之間的通商道路已經在修,只是這幾日天公不作美,不是暴雪就是大霧,看來距離完工還早著,所以這些“以物易物”的東西也就是靠著來往的兵馬幫忙運輸。
“找阿烈?”謝修憫一看就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別管他了,我和盧華要回去一趟,應楓要不要一起?”
應王的確想要回去看看小龍崽,然而這邊他也是確實走不開,謝修憫看出他難處,思索後道:“這樣吧,明日..我回來時將洺兒帶來如何?明天反正也是要用馬車運東西過來的,讓他跟著車便好了。”
小龍崽還沒學會收起尾巴和龍角,所以也還不會化形小龍,所以沒法藏在大人衣服裏過來,不過謝修憫的提議也已經是考慮過後的好方法,應楓點頭應下:“那就麻煩將軍了。”
他又提醒一定要讓小龍崽多穿些衣服,這才看著謝修憫等人策馬沖進了風雪中,謝清恒正打算去找大哥一起收拾阿烈留下的爛攤子,就看見謝景丞也找了過來,忙迎上去:“大哥,你那邊有事?”
謝景丞指指身後的方向:“劉家的媳婦兒要生了,你能接生?”
謝清恒:“……不能。”
“那就別擋著我去找穩婆。”謝景丞把弟弟抱起來放在一邊,朝著荒村唯一的穩婆家裏走去,謝清恒頹廢地蹲在地上:“怎麽一個兩個都嫌棄我?”
“起來幹活。”應楓過來踢踢他,“早點吃完早點回去休息。”
謝清恒厚臉皮地抱住應楓的小腿,低聲說了句什麽,應楓臉上一僵,沒好氣地把人拽了起來:“那就早點完事兒,要做也得回去做啊。”
“好。”謝清恒這才恢覆了精神,像是沒事人似的拉著應楓往之前的方向走去,應王看他這副樣子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多大的人了,還得哄著才幹活?”
謝清恒認真算了算:“按你們人類的時間來算,我今天還不到兩歲。”
應王:“……”
而另一邊謝修憫回到北蠻村,卸下村民交換來的東西之後,正要去找溫墨亭,卻看見楊克抱著已經靠在他肩膀上睡著的小龍崽走了過來,謝修憫皺起眉頭,上前將小龍崽接了過來:“王爺呢?”
“收到一封來自京城的信之後就一個人出去了,說是不讓人跟著。”楊克道,“邊關線有弟兄們守著,若是出事應該會有人來通報的,將軍不必擔心。”
謝修憫抱著小龍崽和他一起往王府走:“可有看清楚是誰寄的信?”
楊克想了想,道:“姓於,若是沒看錯應該兩個字的名字,將軍可有印象?”
“於攜?”謝修憫停下了腳步,問道:“你可看清將軍是往邊關線去的了?”
楊克楞了一下,遲疑道:“這倒是沒有,王爺只讓我帶著小公子出門散步,等我回來時他已經不在王府了……等等,王爺莫不是出什麽事了?”
謝修憫不再言語,快步抱著小龍崽回了王府,小家夥在半路就被晃醒了,迷迷糊糊地看著謝修憫回到臥房翻開了溫墨亭的枕頭:“憫叔,怎麽了?”
楊克也跟在後面跑了進來:“將軍?”
“我送他的匕首被他帶走了。”謝修憫將小龍崽放下,拍拍他的腦袋,輕聲道,“溫叔迷路了,我去帶他回來好不好?”
小龍崽看出他眼底擔心,雖然有些舍不得謝修憫剛回來就又要出去,還是點點頭:“那憫叔一路小心。”
謝修憫將他重新交給楊克帶著,臨走前叮囑道:“若是他在我之前回來了,讓他好好等著我,別亂跑。”
“是!”楊克抱起小龍崽,看著謝修憫翻身上馬,轉身消失在雪幕之中,心中擔憂無比。
謝修憫大概能猜出於攜寄信來是為何,他去年就有和於攜提起過想要好好給溫墨亭過個生辰,於攜也曾說起過等到明年這一天一定提前將他們兄妹倆的禮物準備好。
想來那封信是告訴溫墨亭禮物已經到了北蠻的,只是沒有見到人之前謝修憫不會肯定這個猜測。
溫墨亭如果是去取禮物,為何要帶上匕首?
謝修憫心裏越想越奇怪,尤其是等到到了邊關線,問起溫墨亭時,守邊關的士兵聽了卻是滿臉的茫然:“王爺?沒看見啊,今天連過路的商人都沒有,的確也沒人看見王爺。”
謝修憫猛然想起什麽,朝著南邊看去:“南邊的獵隊是不是說那邊有野獸?”
士兵忙道:“聽說還有狼和野猴子……難不成王爺走錯了方向?”
謝修憫搖搖頭,沈聲道:“他就是要去南邊。”
若是不小心走錯地方,溫墨亭是不會刻意帶上武器的,南邊山裏有野獸這件事他也是才聽盧華提起,溫墨亭不可能未蔔先知,只有一個可能性——信中說了什麽讓溫墨亭警惕的消息,他做足了準備才出發的。
謝修憫沒有理會士兵後來說了什麽,一揮鞭子朝著南邊飛馳而去。
……
而同一時刻的南邊山林裏,剛醒過來的溫墨亭捂著腫起來的腳踝,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幽深的山洞裏,一個人影正背對著自己在搗鼓什麽。
他警戒地往後縮縮,他只記得自己在山林裏被什麽東西絆倒,似乎是撞到石頭上暈了過去,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摸上額頭,那裏已經被包上了繃帶,溫墨亭一楞,重新看向那個黑影,猶豫道:“……阿烈?”
那黑影一震,轉過身來,兩眼放光地看著他:“兄弟!你醒了!”
這人果然是阿烈,他身上都濕透了,溫墨亭這才聽見山洞外正在嘩啦啦下凍雨。
阿烈捧著手裏的東西湊了過來:“真對不住啊兄弟,我布下的陷阱把你絆倒了,你還有哪裏疼?”
溫墨亭頭疼無比:“你先告訴我現在是何時,我們在何處?”
阿烈眼神清澈無比:“不知道。”
溫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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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後世史官記載, 穹北王賀景鎮守北蠻邊境第一年初夏,六月上旬,夥同叛賊應楓箭殺使官, 揭旗造反。
天子賀詡派去兩萬大軍, 試圖鎮壓反賊穹北王一眾,結果兩萬大軍迷失在風雪之中, 無一人生還。
同一年夏末, 賀詡病重, 一切朝政交由胞弟宣王代為處理, 不知為何,宣王突然之間重用了珩親王,一時之間,兩位王爺地位不相上下。
“呼——”溫墨亭端著熱茶站在穹北王府門口, 呼出一口熱氣, 眼前被霧氣籠罩, 片刻後森*晚*整*理散去, 一個小豆丁跌跌撞撞跑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溫叔!”
“洺兒, 慢點跑。”溫墨亭手中捧著茶水,沒法抱他,只好騰出一只手牽起小龍崽,領著他朝王府裏走去:“昨天夜裏自己睡有沒有害怕?”
小龍崽已經有了自己的名字, 跟了應楓的姓, 單字一個洺——應洺緊緊握著溫墨亭的手指, 認真道:“不怕的,洺兒已經長大了!”
“個子沒長多少, 就不算是長大。”溫墨亭看著他跟著自己跨過門檻,笑道:“你爹還要三四天才能回來, 這幾天要不要來和溫叔一起睡?”
應洺想了想,愁眉苦臉道:“和溫叔睡的話,會被將軍拎到小房間,還經常忘記給我帶小毯子。”
謝清恒和盧華自那件事之後就常駐在荒村了,那裏最近聽說整治得不錯,應楓也就三天兩頭地跑過去幫忙,兩個人一忙起來都忘了還有個小龍崽,應洺就只好常常來蹭溫墨亭的床。
只是一回兩回也就算了,每次他和溫墨亭一起睡,第二天早上都會被謝修憫拎到隔壁小房間,久而久之,那間房也就被改成了專屬於應洺的臥房。
小龍崽知道謝修憫這樣做的原因,漸漸地就算是來這邊,也會自覺抱著小毯子去小房間住了。
溫墨亭想起這件事也覺得哭笑不得,明明謝修憫又長了一歲,結果對他的獨占欲卻卻來越強,嘴上說著“我也有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一邊教他怎麽保護自己,一邊還要和小龍崽爭奪自己床鋪另一半的所有權。
“那溫叔今天晚上到小房間陪你,給你念書好不好?”溫墨亭提議道,放下茶水,讓他扶著自己的胳膊爬到凳子上坐好,“憫叔晚上可能不回來睡,你自己做決定。”
小龍崽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很是深思熟慮了一番,最後似乎覺得只是聽溫叔念書應該不會被謝修憫拎到什麽莫名其妙的地方去,終於興奮地答應了下來:“那我要聽游記!”
“王爺,有你的……呦,小公子也在。”楊克著急忙慌從外頭跑進來,看見應洺也在,趕緊站好,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溫墨亭,“王爺,有京城來的信,落款是不認識的人。”
溫墨亭聞言一楞,將信接了過來,打開細細看著,楊克不敢窺視信中內容,蹲在應洺面前,從袖子裏抓出了一把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狗尾草,大手拐來拐去,折出了一只狗尾草小兔子。
應洺驚喜地接過來,跳起來給了楊克一個擁抱:“謝謝楊叔!”
楊克看著他乖巧地坐著擺弄小兔子,眼底掠過一抹遺憾,溫墨亭拍拍他的肩膀,他聽謝修憫說起過,楊克曾經有個女兒,若是沒有因為跟著娘親來邊關探親被“蠻人”所害,現在應該比小龍崽還要大些了。
所以楊克閑來無事最喜歡的就是陪著村裏的孩子,要麽就是幫著眾人帶帶小龍崽,看他臉上神情溫墨亭就知道他又想起了傷心事,本想安慰他幾句,可信中的內容並不給他這個機會。
“楊將軍,我們的騎兵回來沒有?”溫墨亭將信紙折好收起來,“我想要借一匹馬。”
楊克忙道:“王爺要去找將軍?馬匹是有的,如果是要傳話的話,不如我替王爺去……”
“不,我要去找阿烈。”溫墨亭捏捏應洺的小臉,軟乎乎的,“洺兒和溫叔一起去嗎?”
應洺不明白他要去做什麽,下意識想要跟著又怕自己給他添麻煩,猶豫不決,溫墨亭輕聲笑道:“今天溫叔自己去,明天帶你去找爹爹好不好?”
“好!”應洺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他本身又乖,被一句話哄好了也就跟著楊克散步去了,楊克臨走前似乎還對他獨自去辦事有些放心不下,連連回頭看了好幾眼。
在他走後,溫墨亭回房取來一把小匕首掛在腰側,這是謝修憫專門給他做的,樣式簡單,只在刀柄刻下了幾個圓圓的圈圈——這是當時路過的應洺刻下的,他刻下了第一個圈圈,奶聲奶氣道:“這個是洺兒的龍蛋!”
謝清恒樂得湊熱鬧,也在刀柄上刻下了自己的圈圈:“那這個是爹爹的龍蛋,大哥你也來?”
“幼稚。”謝景丞嘴上這麽說著,也還是照著做了,最後是溫墨亭親手刻下的一大一小兩個圈圈——大的是謝修憫,小的則是還沒誕生的某個小家夥。
溫墨亭換了身衣服,披上了自己的大氅,確定那封信還在袖中之後,才去找人借了馬,不緩不急騎著一路朝著南邊走去。
那是和阿烈所在的荒村相反的方向。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阿烈今日也不在荒村。
……
“阿烈呢?”
謝清恒在周圍找了一圈也沒找見那個冒冒失失的王子,應楓跟在他身後無奈道:“他還能去哪兒,吵完架不都是偷溜出去打獵的嗎?你也該習慣了吧?”
“習慣?”謝清恒氣得直咬牙,“他活還沒幹完就又出去打獵了?這附近的熊都快被他打完了,他上哪兒打去?”
謝修憫帶著盧華從他身邊經過,兩人的馬上都帶著不少的包袱,這些都是用來和北蠻村做交換用的水果——北蠻村的蔬菜已經可以自給自足,甚至有些溢出,而荒村附近的水果恰好是北蠻村沒有的,兩個村子之間的通商道路已經在修,只是這幾日天公不作美,不是暴雪就是大霧,看來距離完工還早著,所以這些“以物易物”的東西也就是靠著來往的兵馬幫忙運輸。
“找阿烈?”謝修憫一看就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別管他了,我和盧華要回去一趟,應楓要不要一起?”
應王的確想要回去看看小龍崽,然而這邊他也是確實走不開,謝修憫看出他難處,思索後道:“這樣吧,明日..我回來時將洺兒帶來如何?明天反正也是要用馬車運東西過來的,讓他跟著車便好了。”
小龍崽還沒學會收起尾巴和龍角,所以也還不會化形小龍,所以沒法藏在大人衣服裏過來,不過謝修憫的提議也已經是考慮過後的好方法,應楓點頭應下:“那就麻煩將軍了。”
他又提醒一定要讓小龍崽多穿些衣服,這才看著謝修憫等人策馬沖進了風雪中,謝清恒正打算去找大哥一起收拾阿烈留下的爛攤子,就看見謝景丞也找了過來,忙迎上去:“大哥,你那邊有事?”
謝景丞指指身後的方向:“劉家的媳婦兒要生了,你能接生?”
謝清恒:“……不能。”
“那就別擋著我去找穩婆。”謝景丞把弟弟抱起來放在一邊,朝著荒村唯一的穩婆家裏走去,謝清恒頹廢地蹲在地上:“怎麽一個兩個都嫌棄我?”
“起來幹活。”應楓過來踢踢他,“早點吃完早點回去休息。”
謝清恒厚臉皮地抱住應楓的小腿,低聲說了句什麽,應楓臉上一僵,沒好氣地把人拽了起來:“那就早點完事兒,要做也得回去做啊。”
“好。”謝清恒這才恢覆了精神,像是沒事人似的拉著應楓往之前的方向走去,應王看他這副樣子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多大的人了,還得哄著才幹活?”
謝清恒認真算了算:“按你們人類的時間來算,我今天還不到兩歲。”
應王:“……”
而另一邊謝修憫回到北蠻村,卸下村民交換來的東西之後,正要去找溫墨亭,卻看見楊克抱著已經靠在他肩膀上睡著的小龍崽走了過來,謝修憫皺起眉頭,上前將小龍崽接了過來:“王爺呢?”
“收到一封來自京城的信之後就一個人出去了,說是不讓人跟著。”楊克道,“邊關線有弟兄們守著,若是出事應該會有人來通報的,將軍不必擔心。”
謝修憫抱著小龍崽和他一起往王府走:“可有看清楚是誰寄的信?”
楊克想了想,道:“姓於,若是沒看錯應該兩個字的名字,將軍可有印象?”
“於攜?”謝修憫停下了腳步,問道:“你可看清將軍是往邊關線去的了?”
楊克楞了一下,遲疑道:“這倒是沒有,王爺只讓我帶著小公子出門散步,等我回來時他已經不在王府了……等等,王爺莫不是出什麽事了?”
謝修憫不再言語,快步抱著小龍崽回了王府,小家夥在半路就被晃醒了,迷迷糊糊地看著謝修憫回到臥房翻開了溫墨亭的枕頭:“憫叔,怎麽了?”
楊克也跟在後面跑了進來:“將軍?”
“我送他的匕首被他帶走了。”謝修憫將小龍崽放下,拍拍他的腦袋,輕聲道,“溫叔迷路了,我去帶他回來好不好?”
小龍崽看出他眼底擔心,雖然有些舍不得謝修憫剛回來就又要出去,還是點點頭:“那憫叔一路小心。”
謝修憫將他重新交給楊克帶著,臨走前叮囑道:“若是他在我之前回來了,讓他好好等著我,別亂跑。”
“是!”楊克抱起小龍崽,看著謝修憫翻身上馬,轉身消失在雪幕之中,心中擔憂無比。
謝修憫大概能猜出於攜寄信來是為何,他去年就有和於攜提起過想要好好給溫墨亭過個生辰,於攜也曾說起過等到明年這一天一定提前將他們兄妹倆的禮物準備好。
想來那封信是告訴溫墨亭禮物已經到了北蠻的,只是沒有見到人之前謝修憫不會肯定這個猜測。
溫墨亭如果是去取禮物,為何要帶上匕首?
謝修憫心裏越想越奇怪,尤其是等到到了邊關線,問起溫墨亭時,守邊關的士兵聽了卻是滿臉的茫然:“王爺?沒看見啊,今天連過路的商人都沒有,的確也沒人看見王爺。”
謝修憫猛然想起什麽,朝著南邊看去:“南邊的獵隊是不是說那邊有野獸?”
士兵忙道:“聽說還有狼和野猴子……難不成王爺走錯了方向?”
謝修憫搖搖頭,沈聲道:“他就是要去南邊。”
若是不小心走錯地方,溫墨亭是不會刻意帶上武器的,南邊山裏有野獸這件事他也是才聽盧華提起,溫墨亭不可能未蔔先知,只有一個可能性——信中說了什麽讓溫墨亭警惕的消息,他做足了準備才出發的。
謝修憫沒有理會士兵後來說了什麽,一揮鞭子朝著南邊飛馳而去。
……
而同一時刻的南邊山林裏,剛醒過來的溫墨亭捂著腫起來的腳踝,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幽深的山洞裏,一個人影正背對著自己在搗鼓什麽。
他警戒地往後縮縮,他只記得自己在山林裏被什麽東西絆倒,似乎是撞到石頭上暈了過去,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摸上額頭,那裏已經被包上了繃帶,溫墨亭一楞,重新看向那個黑影,猶豫道:“……阿烈?”
那黑影一震,轉過身來,兩眼放光地看著他:“兄弟!你醒了!”
這人果然是阿烈,他身上都濕透了,溫墨亭這才聽見山洞外正在嘩啦啦下凍雨。
阿烈捧著手裏的東西湊了過來:“真對不住啊兄弟,我布下的陷阱把你絆倒了,你還有哪裏疼?”
溫墨亭頭疼無比:“你先告訴我現在是何時,我們在何處?”
阿烈眼神清澈無比:“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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