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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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江嶼第二天早上是被熱醒的，半夜裏空調開一會兒關一會兒，快天亮的時候他受不了又把窗戶打開，早上起來後背出了一層汗，黏糊糊的很不好受。
想到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楊君鴻，他氣不打一處來，翻身下床氣勢洶洶走到臥室門口，就要開門的時候又把手縮回來，耳朵貼在門板上聽外頭動靜。
客廳很安靜，楊君鴻似乎還沒起，江嶼小心地把門打開一條窄縫，透過縫隙朝外看，隨後皺了下眉。
楊君鴻已經起了，光著上身，只穿一條黑色西褲，襪子也脫了，赤腳踩在地板上。江嶼就見他先是在玄關的隔斷上翻找一陣，然後走到電腦桌前拉開下面的抽屜，合上抽屜之後叉腰站了一會兒，又轉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小魚幹蹲在角落警惕地盯著他，路過的時候楊君鴻還豎起一根手指在嘴唇上沖它噓。
江嶼忍不住推開門，語氣不善地問道：“你在幹什麽？”
楊君鴻從廚房裏露頭，眼神閃躲了一下說道：“我喝水啊。”
說完他就把頭縮回去，江嶼走過去的時候，就見他打開冰箱看了一眼，很快又關上，轉身想找杯子結果杯子也沒有，最後只能拿個碗在飲水機下面接了一點冷水。
喝冰水是楊君鴻才有的習慣，江嶼以前會在冰箱裏備礦泉水，但他已經在努力糾正這個習慣了。
楊君鴻喝一口水，把碗擱下時問道：“這麽早醒了，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我什麽時候醒關你什麽事？”江嶼沒好氣，說完就回臥室去刷牙，刷到一半的時候楊君鴻也進來了。
江嶼微微側頭用餘光瞄他，見他在衣櫃裏一通翻找，發現沒有自己衣服又關上門，原地站了一會兒後走進浴室，在鏡子裏看著江嶼，問道：“我衣服呢，你一件沒給我留？”
江嶼聽著這話就知道那幾箱快遞楊君鴻的確是收到了，他低頭吐掉嘴裏的泡沫，漱口之後把牙刷擱回杯子裏，在鏡子裏掃過楊君鴻赤.裸的上半身，哼了一聲說道：“你就這樣光著吧。”
楊君鴻似乎被噎了一下，薄唇緊閉半天沒說出話，見江嶼從浴室出去他也跟出去，站在他的身後。
燦爛的陽光透過紗簾照進來，可見是個晴朗的好天氣。江嶼站在衣櫃前，雙手抓住T恤下擺想脫下來，想到什麽他把手停住，轉身看著楊君鴻問：“你能把頭轉過去嗎？”
楊君鴻站在床邊，問道：“為什麽要我轉過去？”
江嶼耐著性子說：“因為我要換衣服。”
楊君鴻輕笑一下，笑容有點痞氣，結實的臂膀環在胸前，“怕我看啊，又不是沒看過。”
江嶼無話可說，背對著楊君鴻脫掉T恤和短褲，修長的身軀就這樣暴露在楊君鴻的視野裏，他能感到楊君鴻在背後盯著他，目光如電般撩過他一寸寸皮膚，他極力忍著，很快地從衣櫃裏找出一件襯衫和長褲換上，隨後就從臥室走了出去。
楊君鴻簡直比前段時間的小魚幹還要粘糊，他走哪兒跟哪兒，又問道：“早飯吃什麽？”
說完楊君鴻又自顧自回答：“吃面吧，我剛看冰箱裏有西紅柿還有雞蛋。”
江嶼回頭看了一眼，心想幸好他的耐心在醫院被磨出來了，否則他真想一拳打在楊君鴻那張自以為是的臉上。
“你要吃面？”
楊君鴻說道：“是啊。”
“行，你等著。”江嶼說完就進廚房，很快端出來一碗面，從筷籠裏拿了一雙筷子自己坐在餐桌前吃起來。
楊君鴻幹站在旁邊聞著香味，進廚房裏看一眼，出來後問道：“我的呢？”
江嶼吃著面，頭也不擡說道：“你出門左轉下樓，到小區外面隨便找家飯館給老板二十塊錢讓他給你做。”
楊君鴻沒說話，在旁邊站了一會兒，訕訕地走到沙發坐了下來。
吃完之後江嶼把碗放在水池底下一沖，走到玄關換鞋就要出門。
楊君鴻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沖過來拉住他的手腕問道：“你去哪兒？”
“我要上班。”江嶼揮開他的手。
楊君鴻不信，還牢牢抓住他的手腕，“今天周六你上什麽班？”
“我上午有門診，”江嶼沒好氣說道，“你當我跟你一樣閑得沒事幹，賴在別人家裏找存在感？”
楊君鴻被噎得說不出話，呼吸明顯變得急促。
江嶼今天早上幾次三番拿話刺他，就是故意想叫他不痛快，他做好了楊君鴻會發怒的準備，但楊君鴻什麽也沒說，深呼吸兩下後慢慢松開他的手，說了一句：“開車嗎，那你註意安全。”
楊君鴻神情帶著小心甚至討好，江嶼有些奇怪，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他沒說話也沒再看楊君鴻，打開門走了。
上午門診結束，江嶼沒有回家，一想楊君鴻可能還在他家他就感到煩躁，他懶得回去，在辦公室裏一直待到快五點，然後開車上山去了楊家的別墅。
楊崇山有應酬不在家，只有江海瀾一個人，江嶼感到輕松不少，然而吃到一半的時候楊君鴻突然回來了。
楊君鴻的出現令餐桌陷入短暫的安靜，江嶼想，看來江海瀾也不知道他要回來。
這麽些年，楊君鴻和江海瀾只不過維持表面和平，楊崇山在的時候兩人或許還能同桌吃飯，楊崇山要是不在，他們就各吃各的。
楊君鴻進來之後就把西裝外套脫掉扔在了沙發上，然後朝餐桌走來，低頭看一眼菜式，笑了笑說道：“這麽豐盛啊。”
“阿姨，”他對江海瀾皮笑肉不笑，“介不介意我一起坐？”
江海瀾抿了一下紅唇，很快也露出微笑，說道：“不介意。”隨即吩咐保姆：“張姐，拿一副碗筷過來。”
張姐從廚房拿出一副碗筷，楊君鴻便在餐桌旁邊坐下，正好是江嶼的對面。
江海瀾開了一瓶紅酒，江嶼不勝酒力，也擔心醫院隨時有事就沒喝，只有江海瀾一個人喝。楊君鴻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慢條斯理地晃了晃杯子裏紅色的液體，擡起頭來說道：“怎麽了，都看我幹什麽？你們剛才在聊什麽，我聽著還挺熱鬧。”
楊君鴻出現之前江嶼正跟江海瀾說出國的事，江海瀾起初還是有些不高興，到後面神色才逐漸緩和。
江海瀾聽到楊君鴻的話抿著嘴唇笑了一下，她當然不會回答楊君鴻，轉過頭不再看他，而是對江嶼說：“出國也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姑姑要是想你了可以隨時去看你，美國又沒多遠，坐一晚上飛機就到了。”
江嶼點頭，“中間也有假期的，我也能回來。”
江海瀾說：“回來幹什麽，有假期的話你自己租車出去玩玩，或者去其他國家看看。”
“嗯。”江嶼笑笑，突然對異國之行感到期待起來。
江海瀾更加關註生活上的細節，又問江嶼：“到時候住哪兒？”
問完她又說：“你姑父在紐約好幾套公寓，一直空著也沒人住，你去了之後挑一套喜歡的。”
房子的事江嶼已經聯系好了，說話之前他不知道為什麽先看了楊君鴻一眼，然後才對江海瀾說：“謝謝姑姑，房子我已經找好了，就在醫院旁邊，離得近方便。”
他聯系的就是白華斌現在租的房子，房東是個華人老太太，家具家電齊全，距離醫院步行不到十分鐘，周圍有大型超市和購物中心，生活便利。
條件比起楊崇山的公寓肯定要差，但對他來說能多睡一會兒是一會兒，睡眠最重要。
江嶼和江海瀾說話的時候，楊君鴻一直低著頭，沒有動筷子，只沈悶地一個人喝酒，江海瀾一杯還沒喝完，他已經給自己倒第二杯了。
張姐過來問主食吃什麽，江海瀾想了想說：“煮點小餛飩吧。”
張姐回去廚房，沒多久端著兩碗餛飩出來，一碗先給江海瀾，然後是楊君鴻。
清湯小餛飩飄著熱氣，上面撒著翠綠的蔥花和香菜增色提鮮，楊君鴻低頭看一眼，放下紅酒叫住張姐，“張姐，還有一碗就別放香菜了，江嶼不吃。”
張姐楞了一下，連忙說：“知道的知道的，太太特意交代過，我不敢忘記。”
自從上次被江海瀾警告，張姐再不敢忘記江嶼不吃香菜這件事，忙進廚房端一碗沒撒香菜的餛飩擱在江嶼面前。
江嶼說了聲“謝謝”，之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飯桌上的氣氛隨著楊君鴻這突然的一句話再次陷入沈默。
江海瀾表情古怪地看了楊君鴻一眼。
楊君鴻不以為意地笑笑，不緊不慢說道：“阿姨你幹嘛這麽看我，畢竟我跟江嶼認識那麽多年，他這點習慣我還是知道的。”
江嶼的腳如果夠長，此刻已經在桌子底下踹楊君鴻了。
之後就沒人再說話了，只能聽到餐具相互碰撞的細微聲響。小餛飩的熱湯叫江嶼微微有些發汗，吃完之後他就提出要走。
江海瀾沒有留他，陪他去車庫，表情嚴肅且沈默。江嶼擔心她會不會察覺到了什麽，路過花園的時候故意挑起話題，指著裏頭一排高高大大的花問道：“這是什麽花啊，沒見過，真好看。”
江海瀾看過去，說道：“這叫美人蕉。”
“美人蕉啊，”江嶼心想應該是他上次跟於伯說過之後，於伯新栽的，這美人蕉長得高大，葉片繁茂，花朵顏色濃麗，充滿了向上的生命力，他有意讓江海瀾高興，於是說：“這花很適合姑姑你，你們都是大美人。”
江海瀾果不其然笑了，伸手攬了一下江嶼的肩，“你啊。”
江嶼在一排豪車裏找到了他的那輛林肯，上車準備走的時候，楊君鴻突然走過來，站在車頭問道：“回市區嗎，我喝酒了不能開車，你捎我一段吧。”
見江嶼明顯不願意，楊君鴻勾著嘴角似笑非笑地又說了一句：“畢竟咱們認識不是嗎？”
江嶼聽出來了，楊君鴻今天幾次三番當著江海瀾的面說“認識”，無非是為報覆他那天說“以後就當彼此不認識”。
他已經顧不得去看江海瀾的反應了，咬著牙笑了一下，說道：“行啊，那你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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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楊君鴻，他氣不打一處來，翻身下床氣勢洶洶走到臥室門口，就要開門的時候又把手縮回來，耳朵貼在門板上聽外頭動靜。
客廳很安靜，楊君鴻似乎還沒起，江嶼小心地把門打開一條窄縫，透過縫隙朝外看，隨後皺了下眉。
楊君鴻已經起了，光著上身，只穿一條黑色西褲，襪子也脫了，赤腳踩在地板上。江嶼就見他先是在玄關的隔斷上翻找一陣，然後走到電腦桌前拉開下面的抽屜，合上抽屜之後叉腰站了一會兒，又轉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小魚幹蹲在角落警惕地盯著他，路過的時候楊君鴻還豎起一根手指在嘴唇上沖它噓。
江嶼忍不住推開門，語氣不善地問道：“你在幹什麽？”
楊君鴻從廚房裏露頭，眼神閃躲了一下說道：“我喝水啊。”
說完他就把頭縮回去，江嶼走過去的時候，就見他打開冰箱看了一眼，很快又關上，轉身想找杯子結果杯子也沒有，最後只能拿個碗在飲水機下面接了一點冷水。
喝冰水是楊君鴻才有的習慣，江嶼以前會在冰箱裏備礦泉水，但他已經在努力糾正這個習慣了。
楊君鴻喝一口水，把碗擱下時問道：“這麽早醒了，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我什麽時候醒關你什麽事？”江嶼沒好氣，說完就回臥室去刷牙，刷到一半的時候楊君鴻也進來了。
江嶼微微側頭用餘光瞄他，見他在衣櫃裏一通翻找，發現沒有自己衣服又關上門，原地站了一會兒後走進浴室，在鏡子裏看著江嶼，問道：“我衣服呢，你一件沒給我留？”
江嶼聽著這話就知道那幾箱快遞楊君鴻的確是收到了，他低頭吐掉嘴裏的泡沫，漱口之後把牙刷擱回杯子裏，在鏡子裏掃過楊君鴻赤.裸的上半身，哼了一聲說道：“你就這樣光著吧。”
楊君鴻似乎被噎了一下，薄唇緊閉半天沒說出話，見江嶼從浴室出去他也跟出去，站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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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君鴻站在床邊，問道：“為什麽要我轉過去？”
江嶼耐著性子說：“因為我要換衣服。”
楊君鴻輕笑一下，笑容有點痞氣，結實的臂膀環在胸前，“怕我看啊，又不是沒看過。”
江嶼無話可說，背對著楊君鴻脫掉T恤和短褲，修長的身軀就這樣暴露在楊君鴻的視野裏，他能感到楊君鴻在背後盯著他，目光如電般撩過他一寸寸皮膚，他極力忍著，很快地從衣櫃裏找出一件襯衫和長褲換上，隨後就從臥室走了出去。
楊君鴻簡直比前段時間的小魚幹還要粘糊，他走哪兒跟哪兒，又問道：“早飯吃什麽？”
說完楊君鴻又自顧自回答：“吃面吧，我剛看冰箱裏有西紅柿還有雞蛋。”
江嶼回頭看了一眼，心想幸好他的耐心在醫院被磨出來了，否則他真想一拳打在楊君鴻那張自以為是的臉上。
“你要吃面？”
楊君鴻說道：“是啊。”
“行，你等著。”江嶼說完就進廚房，很快端出來一碗面，從筷籠裏拿了一雙筷子自己坐在餐桌前吃起來。
楊君鴻幹站在旁邊聞著香味，進廚房裏看一眼，出來後問道：“我的呢？”
江嶼吃著面，頭也不擡說道：“你出門左轉下樓，到小區外面隨便找家飯館給老板二十塊錢讓他給你做。”
楊君鴻沒說話，在旁邊站了一會兒，訕訕地走到沙發坐了下來。
吃完之後江嶼把碗放在水池底下一沖，走到玄關換鞋就要出門。
楊君鴻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沖過來拉住他的手腕問道：“你去哪兒？”
“我要上班。”江嶼揮開他的手。
楊君鴻不信，還牢牢抓住他的手腕，“今天周六你上什麽班？”
“我上午有門診，”江嶼沒好氣說道，“你當我跟你一樣閑得沒事幹，賴在別人家裏找存在感？”
楊君鴻被噎得說不出話，呼吸明顯變得急促。
江嶼今天早上幾次三番拿話刺他，就是故意想叫他不痛快，他做好了楊君鴻會發怒的準備，但楊君鴻什麽也沒說，深呼吸兩下後慢慢松開他的手，說了一句：“開車嗎，那你註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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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崇山有應酬不在家，只有江海瀾一個人，江嶼感到輕松不少，然而吃到一半的時候楊君鴻突然回來了。
楊君鴻的出現令餐桌陷入短暫的安靜，江嶼想，看來江海瀾也不知道他要回來。
這麽些年，楊君鴻和江海瀾只不過維持表面和平，楊崇山在的時候兩人或許還能同桌吃飯，楊崇山要是不在，他們就各吃各的。
楊君鴻進來之後就把西裝外套脫掉扔在了沙發上，然後朝餐桌走來，低頭看一眼菜式，笑了笑說道：“這麽豐盛啊。”
“阿姨，”他對江海瀾皮笑肉不笑，“介不介意我一起坐？”
江海瀾抿了一下紅唇，很快也露出微笑，說道：“不介意。”隨即吩咐保姆：“張姐，拿一副碗筷過來。”
張姐從廚房拿出一副碗筷，楊君鴻便在餐桌旁邊坐下，正好是江嶼的對面。
江海瀾開了一瓶紅酒，江嶼不勝酒力，也擔心醫院隨時有事就沒喝，只有江海瀾一個人喝。楊君鴻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慢條斯理地晃了晃杯子裏紅色的液體，擡起頭來說道：“怎麽了，都看我幹什麽？你們剛才在聊什麽，我聽著還挺熱鬧。”
楊君鴻出現之前江嶼正跟江海瀾說出國的事，江海瀾起初還是有些不高興，到後面神色才逐漸緩和。
江海瀾聽到楊君鴻的話抿著嘴唇笑了一下，她當然不會回答楊君鴻，轉過頭不再看他，而是對江嶼說：“出國也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姑姑要是想你了可以隨時去看你，美國又沒多遠，坐一晚上飛機就到了。”
江嶼點頭，“中間也有假期的，我也能回來。”
江海瀾說：“回來幹什麽，有假期的話你自己租車出去玩玩，或者去其他國家看看。”
“嗯。”江嶼笑笑，突然對異國之行感到期待起來。
江海瀾更加關註生活上的細節，又問江嶼：“到時候住哪兒？”
問完她又說：“你姑父在紐約好幾套公寓，一直空著也沒人住，你去了之後挑一套喜歡的。”
房子的事江嶼已經聯系好了，說話之前他不知道為什麽先看了楊君鴻一眼，然後才對江海瀾說：“謝謝姑姑，房子我已經找好了，就在醫院旁邊，離得近方便。”
他聯系的就是白華斌現在租的房子，房東是個華人老太太，家具家電齊全，距離醫院步行不到十分鐘，周圍有大型超市和購物中心，生活便利。
條件比起楊崇山的公寓肯定要差，但對他來說能多睡一會兒是一會兒，睡眠最重要。
江嶼和江海瀾說話的時候，楊君鴻一直低著頭，沒有動筷子，只沈悶地一個人喝酒，江海瀾一杯還沒喝完，他已經給自己倒第二杯了。
張姐過來問主食吃什麽，江海瀾想了想說：“煮點小餛飩吧。”
張姐回去廚房，沒多久端著兩碗餛飩出來，一碗先給江海瀾，然後是楊君鴻。
清湯小餛飩飄著熱氣，上面撒著翠綠的蔥花和香菜增色提鮮，楊君鴻低頭看一眼，放下紅酒叫住張姐，“張姐，還有一碗就別放香菜了，江嶼不吃。”
張姐楞了一下，連忙說：“知道的知道的，太太特意交代過，我不敢忘記。”
自從上次被江海瀾警告，張姐再不敢忘記江嶼不吃香菜這件事，忙進廚房端一碗沒撒香菜的餛飩擱在江嶼面前。
江嶼說了聲“謝謝”，之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飯桌上的氣氛隨著楊君鴻這突然的一句話再次陷入沈默。
江海瀾表情古怪地看了楊君鴻一眼。
楊君鴻不以為意地笑笑，不緊不慢說道：“阿姨你幹嘛這麽看我，畢竟我跟江嶼認識那麽多年，他這點習慣我還是知道的。”
江嶼的腳如果夠長，此刻已經在桌子底下踹楊君鴻了。
之後就沒人再說話了，只能聽到餐具相互碰撞的細微聲響。小餛飩的熱湯叫江嶼微微有些發汗，吃完之後他就提出要走。
江海瀾沒有留他，陪他去車庫，表情嚴肅且沈默。江嶼擔心她會不會察覺到了什麽，路過花園的時候故意挑起話題，指著裏頭一排高高大大的花問道：“這是什麽花啊，沒見過，真好看。”
江海瀾看過去，說道：“這叫美人蕉。”
“美人蕉啊，”江嶼心想應該是他上次跟於伯說過之後，於伯新栽的，這美人蕉長得高大，葉片繁茂，花朵顏色濃麗，充滿了向上的生命力，他有意讓江海瀾高興，於是說：“這花很適合姑姑你，你們都是大美人。”
江海瀾果不其然笑了，伸手攬了一下江嶼的肩，“你啊。”
江嶼在一排豪車裏找到了他的那輛林肯，上車準備走的時候，楊君鴻突然走過來，站在車頭問道：“回市區嗎，我喝酒了不能開車，你捎我一段吧。”
見江嶼明顯不願意，楊君鴻勾著嘴角似笑非笑地又說了一句：“畢竟咱們認識不是嗎？”
江嶼聽出來了，楊君鴻今天幾次三番當著江海瀾的面說“認識”，無非是為報覆他那天說“以後就當彼此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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