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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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她走到院子裏，守在院門口的鐵手向她行禮：“城主請您去他那裏一趟。”
見了城主面，城主先千恩萬謝了一大通，然後又送了付靈瑤一大堆東西。最後進入正題：“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想麻煩你。”
要是以往，付靈瑤肯定問都不問是什麽事，滿口答應下來。被沐覓風剛才半真半假地一詐，她不由得要問個清楚：“什麽事？”
“按照往年慣例，明日我和小風兵分兩路，帶人去玉城周邊各處巡視，查看春耕進行情況。”城主搓手，“現在他的樣子你也知道，實在不放心讓他一個人，能不能請你跟他一起去？”
“這……”付靈瑤本能推脫，“應該有別的更合適的人選吧。”
“他現在不適合騎馬。如果有女眷隨行，可以以陪同的名義坐馬車，在裏頭好好休息。”城主懇求道，“他不希望讓更多的人知道他的情況，只能拜托你了。”
盛情難卻，付靈瑤掙紮了半天，最後認輸：“好吧，我去。”
古代醫療條件這麽差，他又剛剛（物理意義上地）搏了命，要是城主的獨苗真有個什麽閃失，她可原諒不了自己。
“太好了，明日我派人去接你。”
付靈瑤想了想：“但是我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請盡管說。”
他成功了，我以後離他有多遠有多遠，沒法太遠也要撇清關系。
“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是我跟他一起出行，所以我這邊什麽人都不帶，也請您幫我保守秘密。”
“好，全聽你的。”
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出門的陣勢都要大，除了兩人乘坐的馬車，後面還有懂刑律的，管稅務的，管人口戶籍的，再加上隨行的後勤保障和武裝保護，浩浩蕩蕩跟了一大堆人。
每到一個村落，先核對人口和牲畜的數量，再詢問春耕進行的情況，村裏帶頭的跟稅官商議稅金的減免。如果農民家沒有工具和牲畜，也可以向他們租借，只要交稅時補出足夠的租金就可以了。
事實上，很多活其事先約定過，這次過來也只是重覆確認而已，所以路程進行很快，上午在這個村，下午可能在另一個村，晚上休息在第三個村子。照這個進度，不到半個月就可以弄完。
為了不讓別人發現沐覓風的傷勢，扮作侍女的付靈瑤需要陪他待在馬車裏，做一些端茶送水打下手的活。
沐覓風能力使用過度，現在的狀態跟她剛來玉城那幾天差不多，臉上沒有什麽血色，明明開春天氣漸暖衣服漸減，還得裹上厚厚皮毛。
兩人共處一輛馬車，剛開始他還堅持著保持儀態，在又一次看到他搖搖欲墜的樣子後，付靈瑤終於受不了了，拿被褥和衣服疊出一個舒服的軟靠，直接把他壓了上去：“行了，你的狀況我又不是不知道。別硬撐著。”
他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不過倒沒再堅持跪坐，時不時半靠在軟墊上。
其他時間，兩人自從那天挑明了雙方互無好感以後，默契陷入冷淡相處狀態，一整天說不了一句完整話。
所以對於某天難得提前下班，明明已經安頓好，沐覓風又突然派人邀請她去主廳議事的場景，她十分不適應。
“從西川過來的商人，手裏有城主的手信。公子現在有別的事要處理，暫時過不來。”引路的侍女如此介紹，“聽說跟您也有些淵源，想麻煩您代為招待一下。”
跟我有些淵源？自從來這裏，我認識的人十個指頭數得過來。付靈瑤一臉迷茫地跟著侍女來到了主廳，有人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定睛一看。高個長腿，劍眉入鬢。不是付鴻音又是誰？
“你怎麽在這？”付靈瑤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說，“說，你來這裏做什麽？”
雖然聽城主說她在這裏，但是這麽快見面，還是有些出乎付鴻音意料之外。
他略帶尷尬地朝她行禮：“在下身為金坡嚴家商隊在玉城和汝州的全權代表，特意來玉城，跟沐公子商討一下擴大特許經營範圍事宜。”
“哎呀，不錯嘛，恭喜高升。就是這個全權代表的規格不夠高啊，怎麽還需要自己孤身一人來拓展商路？手底下的小兵去哪了？身份變了，不得前簇後擁一下。”
付靈瑤恨自己冷嘲熱諷功力實在不過關，說出來的話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說笑了，身為領隊自然要身先士卒，再說，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付鴻音神色恢覆正常，關心道，“不知自上次一別，姑娘身體是否康健？”
“你是我什麽人？我康健不康健關你什麽事，別跟我說話。”付靈瑤氣呼呼地坐下。
付鴻音摸摸鼻子，在她對面就坐，側身向前探身問道：“這麽惦記我啊？”
付靈瑤再次轉身，留給他個背影。
“這麽多年跟著商隊走南闖北，也算走遍了半個天下，在我看來，玉城雖不及京城繁華，地方偏僻，面積又小，但也算數一數二的安穩地界。”付鴻音語氣難得誠懇，“來之前打聽了一下，城主對你挺不錯的，你在這裏，我放心。”
別心軟，別心軟，付靈瑤在心裏告誡自己，他肯定是有求於沐覓風，不清楚你倆關系，想著說好話哄你罷了，才不是真的為你著想呢。
正想著，背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付鴻音拿出了什麽東西。
“轉過來一下，有東西給你。”他果然這麽說。
付靈瑤不動。
“你的東西，先轉過來看看，拿走了再生氣也不遲。”
她深吸一口氣，猛地轉身。
付鴻音將一個木盒推到她面前，反手打開盒蓋，裏面整整齊齊幾張帶有花紋的金片。
“你上次帶來的糧食，我已經按比市價略高一成的價格，換成了方便攜帶的金子。”他拿出一張在自己手腕上彎折，與小臂的形狀貼合，“雖然你在玉城日常都不用操心，但過日子，身上沒點體己可不行，平日裏就當個裝飾。要是出遠門了，在胳膊上敷上一排，拿長袖一遮，一點也不顯眼。”
沒想到他會關註到這種細節，付靈瑤努力繼續冷臉。
“薄薄一片，不管是兌換銅錢還是直接花掉，總不至於損耗太多。”他取下手腕上的金片，掰直放回盒子。
付靈瑤抓起木盒，收進袖子：“別以為這樣我就能原諒你。”
他微微一笑，沒有吭聲。
屋外傳來腳步聲，伴隨著侍女通報，沐覓風風風火火地進門，徑直走到主座坐下。
付鴻音起身走到他面前，雙手合攏，彎腰行禮：“見過沐公子。”
“父親的手信我已經看過了，信上說你有一樣新式工具想要推薦？”
“正是。公子也知道，這幾年天公不作美，雨量偏少，各地土多板結。在下家中工匠最近研制了新式快犁，可以輕松紮開結塊的泥土。土地因此開挖更深，也更省力。”他掏出犁的畫像，雙手捧上，“城主派人使用過，效果很好。”
“東西帶了嗎？”
付鴻音點頭。
沐覓風起身朝外走：“你去試一下給我看。”
“這邊請。”付鴻音快步到他面前引路。
付靈瑤好奇跟上。
說付鴻音單槍匹馬不貼切，他帶了幾個人，駕駛幾輛牛車，車上滿滿當當裝著已經組裝好的梨。
演示就在驛站旁的田地裏，付鴻音親自手把手教人如何使用，換了幾個人，都說這個更省勁，效果更好。付靈瑤也上手試了試，確實不錯。
有人問：“這個犁怎麽賣？”
得知售價，眾人紛紛打起了退堂鼓。雖然價格跟普通犁差不多，可怎麽算也抵得上一家人一年多的收成。
眼見沒人捧場，沐覓風開口：“我也不是不幫你，這樣吧，你打個折給我。跟著我們一起走，如果有人願意，我就買一臺，用跟別的犁相同的價格租給他。你能說服幾個人，我就買幾臺。不過我手上沒有現錢，等八月收成時，折算成糧食給你。”
雖然價格低，可數量有了保證。付鴻音喜出望外：“多謝沐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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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院子裏，守在院門口的鐵手向她行禮：“城主請您去他那裏一趟。”
見了城主面，城主先千恩萬謝了一大通，然後又送了付靈瑤一大堆東西。最後進入正題：“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想麻煩你。”
要是以往，付靈瑤肯定問都不問是什麽事，滿口答應下來。被沐覓風剛才半真半假地一詐，她不由得要問個清楚：“什麽事？”
“按照往年慣例，明日我和小風兵分兩路，帶人去玉城周邊各處巡視，查看春耕進行情況。”城主搓手，“現在他的樣子你也知道，實在不放心讓他一個人，能不能請你跟他一起去？”
“這……”付靈瑤本能推脫，“應該有別的更合適的人選吧。”
“他現在不適合騎馬。如果有女眷隨行，可以以陪同的名義坐馬車，在裏頭好好休息。”城主懇求道，“他不希望讓更多的人知道他的情況，只能拜托你了。”
盛情難卻，付靈瑤掙紮了半天，最後認輸：“好吧，我去。”
古代醫療條件這麽差，他又剛剛（物理意義上地）搏了命，要是城主的獨苗真有個什麽閃失，她可原諒不了自己。
“太好了，明日我派人去接你。”
付靈瑤想了想：“但是我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請盡管說。”
他成功了，我以後離他有多遠有多遠，沒法太遠也要撇清關系。
“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是我跟他一起出行，所以我這邊什麽人都不帶，也請您幫我保守秘密。”
“好，全聽你的。”
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出門的陣勢都要大，除了兩人乘坐的馬車，後面還有懂刑律的，管稅務的，管人口戶籍的，再加上隨行的後勤保障和武裝保護，浩浩蕩蕩跟了一大堆人。
每到一個村落，先核對人口和牲畜的數量，再詢問春耕進行的情況，村裏帶頭的跟稅官商議稅金的減免。如果農民家沒有工具和牲畜，也可以向他們租借，只要交稅時補出足夠的租金就可以了。
事實上，很多活其事先約定過，這次過來也只是重覆確認而已，所以路程進行很快，上午在這個村，下午可能在另一個村，晚上休息在第三個村子。照這個進度，不到半個月就可以弄完。
為了不讓別人發現沐覓風的傷勢，扮作侍女的付靈瑤需要陪他待在馬車裏，做一些端茶送水打下手的活。
沐覓風能力使用過度，現在的狀態跟她剛來玉城那幾天差不多，臉上沒有什麽血色，明明開春天氣漸暖衣服漸減，還得裹上厚厚皮毛。
兩人共處一輛馬車，剛開始他還堅持著保持儀態，在又一次看到他搖搖欲墜的樣子後，付靈瑤終於受不了了，拿被褥和衣服疊出一個舒服的軟靠，直接把他壓了上去：“行了，你的狀況我又不是不知道。別硬撐著。”
他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不過倒沒再堅持跪坐，時不時半靠在軟墊上。
其他時間，兩人自從那天挑明了雙方互無好感以後，默契陷入冷淡相處狀態，一整天說不了一句完整話。
所以對於某天難得提前下班，明明已經安頓好，沐覓風又突然派人邀請她去主廳議事的場景，她十分不適應。
“從西川過來的商人，手裏有城主的手信。公子現在有別的事要處理，暫時過不來。”引路的侍女如此介紹，“聽說跟您也有些淵源，想麻煩您代為招待一下。”
跟我有些淵源？自從來這裏，我認識的人十個指頭數得過來。付靈瑤一臉迷茫地跟著侍女來到了主廳，有人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定睛一看。高個長腿，劍眉入鬢。不是付鴻音又是誰？
“你怎麽在這？”付靈瑤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說，“說，你來這裏做什麽？”
雖然聽城主說她在這裏，但是這麽快見面，還是有些出乎付鴻音意料之外。
他略帶尷尬地朝她行禮：“在下身為金坡嚴家商隊在玉城和汝州的全權代表，特意來玉城，跟沐公子商討一下擴大特許經營範圍事宜。”
“哎呀，不錯嘛，恭喜高升。就是這個全權代表的規格不夠高啊，怎麽還需要自己孤身一人來拓展商路？手底下的小兵去哪了？身份變了，不得前簇後擁一下。”
付靈瑤恨自己冷嘲熱諷功力實在不過關，說出來的話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說笑了，身為領隊自然要身先士卒，再說，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付鴻音神色恢覆正常，關心道，“不知自上次一別，姑娘身體是否康健？”
“你是我什麽人？我康健不康健關你什麽事，別跟我說話。”付靈瑤氣呼呼地坐下。
付鴻音摸摸鼻子，在她對面就坐，側身向前探身問道：“這麽惦記我啊？”
付靈瑤再次轉身，留給他個背影。
“這麽多年跟著商隊走南闖北，也算走遍了半個天下，在我看來，玉城雖不及京城繁華，地方偏僻，面積又小，但也算數一數二的安穩地界。”付鴻音語氣難得誠懇，“來之前打聽了一下，城主對你挺不錯的，你在這裏，我放心。”
別心軟，別心軟，付靈瑤在心裏告誡自己，他肯定是有求於沐覓風，不清楚你倆關系，想著說好話哄你罷了，才不是真的為你著想呢。
正想著，背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付鴻音拿出了什麽東西。
“轉過來一下，有東西給你。”他果然這麽說。
付靈瑤不動。
“你的東西，先轉過來看看，拿走了再生氣也不遲。”
她深吸一口氣，猛地轉身。
付鴻音將一個木盒推到她面前，反手打開盒蓋，裏面整整齊齊幾張帶有花紋的金片。
“你上次帶來的糧食，我已經按比市價略高一成的價格，換成了方便攜帶的金子。”他拿出一張在自己手腕上彎折，與小臂的形狀貼合，“雖然你在玉城日常都不用操心，但過日子，身上沒點體己可不行，平日裏就當個裝飾。要是出遠門了，在胳膊上敷上一排，拿長袖一遮，一點也不顯眼。”
沒想到他會關註到這種細節，付靈瑤努力繼續冷臉。
“薄薄一片，不管是兌換銅錢還是直接花掉，總不至於損耗太多。”他取下手腕上的金片，掰直放回盒子。
付靈瑤抓起木盒，收進袖子：“別以為這樣我就能原諒你。”
他微微一笑，沒有吭聲。
屋外傳來腳步聲，伴隨著侍女通報，沐覓風風風火火地進門，徑直走到主座坐下。
付鴻音起身走到他面前，雙手合攏，彎腰行禮：“見過沐公子。”
“父親的手信我已經看過了，信上說你有一樣新式工具想要推薦？”
“正是。公子也知道，這幾年天公不作美，雨量偏少，各地土多板結。在下家中工匠最近研制了新式快犁，可以輕松紮開結塊的泥土。土地因此開挖更深，也更省力。”他掏出犁的畫像，雙手捧上，“城主派人使用過，效果很好。”
“東西帶了嗎？”
付鴻音點頭。
沐覓風起身朝外走：“你去試一下給我看。”
“這邊請。”付鴻音快步到他面前引路。
付靈瑤好奇跟上。
說付鴻音單槍匹馬不貼切，他帶了幾個人，駕駛幾輛牛車，車上滿滿當當裝著已經組裝好的梨。
演示就在驛站旁的田地裏，付鴻音親自手把手教人如何使用，換了幾個人，都說這個更省勁，效果更好。付靈瑤也上手試了試，確實不錯。
有人問：“這個犁怎麽賣？”
得知售價，眾人紛紛打起了退堂鼓。雖然價格跟普通犁差不多，可怎麽算也抵得上一家人一年多的收成。
眼見沒人捧場，沐覓風開口：“我也不是不幫你，這樣吧，你打個折給我。跟著我們一起走，如果有人願意，我就買一臺，用跟別的犁相同的價格租給他。你能說服幾個人，我就買幾臺。不過我手上沒有現錢，等八月收成時，折算成糧食給你。”
雖然價格低，可數量有了保證。付鴻音喜出望外：“多謝沐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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