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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12點，淮城第二醫院急診科。
一路鳴笛過來的救護車在這個點特別醒耳，來往在醫院門口的人紛紛側目看熱鬧。
“嘖，小夥子看著還年輕呀，怎麽臉色這麽白？”
“還別說，有點兒帥”。
“人家都這樣了，你還說這話”。
陸奪雙眼無神地瞟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大媽，閉上眼睛，從擔架上被擡進急診室。
急診醫生看了眼蜷縮在病床上的陸奪，簡單聽完救護車上下來的醫護人員了解的情況，拉上藍色簾子，對身邊護士道：“準備催吐洗胃”。
緊接著陸奪只能聽見匆忙的腳步聲，還有水聲，他連眼睛都沒力氣睜開，胃部一陣陣翻湧卻又吐不出來。
“有家屬嗎？” 護士拿著一張紙在陸奪耳邊提聲問。
“家屬”兩個字讓陸奪瞇開了眼，眼神露出少有的緊張：“怎麽了”。
“準備給你催吐，簽字吧”，護士沒有任何遲疑，把筆和紙遞給他，指著紙下方：“簽這兒，簽完坐起來”。
陸奪咬牙坐起來，在不知道是什麽的單據上，留下了人生最醜的簽名字跡，“陸奪”兩個字歪歪扭扭，勉強能認出來。
護士掃了眼，收起單子，正好給旁邊拿針走來的護士騰出位子。
拿針護士還很年輕，瞅了眼陸奪，聲音與動作都變輕柔了：“放松哦，不疼的”。
“嗯”，陸奪點頭，現在跟胃部的難受比起來，抽血可以忽略不計。
小護士抽完血剛拿走，給他簽單子的那位護士回來了，遞來袋500毫升的洗胃液：“一直喝，喝不下為止”。
陸奪仰頭含住袋子，雙手擠壓袋尾，快速喝盡齁鹹的液體“。
急診醫生來了，手握一根長長的壓舌板。
他拿壓舌板往上揚了揚，護士心領神會拿起床底的藍色塑料桶，塞到陸奪懷裏：“抱好，等會吐裏面”。
陸奪還在思考齁鹹的液體喝下去半天怎麽沒反應，急診醫生就走到了床邊。
“張嘴”，急診醫生道。
陸奪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但非常配合，想趕緊把在1802喝的那杯水趕緊吐出來。
急診醫生動作快準狠，壓舌板直擊陸奪的咽喉壁。
“嘔！”
幾乎是反射性的動作。
陸奪飛快躲開壓舌板，稀裏嘩啦吐到塑料桶內。
腹部一陣一陣痙攣，根本停不下來，也喘不上氣。
醫生觀察桶內汙穢，直到吐出的液體逐漸清亮。
陸奪終於沒有吐了，雙手無力地耷拉在塑料桶上，兩肩酸疼，感覺比平時健身過猛，乳酸堆積要難受一百倍。
護士遞給他幾張紙擦嘴，取走嘔吐物化驗去了。
急診醫生在床邊寫單子，頭也沒擡地問他：“你說就喝了一杯怪味的水，什麽水？”
陸奪眼冒金星，閉眼躺回床上，有氣無力道：“不知道，別人給的”。
“驗血單和嘔吐物結果沒這麽快出來，最好盡快弄清楚喝的是什麽，再觀察一會，如果不行就要胃管洗胃了，那是相當難受的。”
聽到“洗胃”兩個字，陸奪條件反射胃又抽，坐起來想吐，被護士端來的一杯熱水強壓下去。
“謝謝，”他看了眼護士，啞聲說。
花蓮小鎮，1802棟樓。
許尋在沙發上翻了個身，縮縮肩膀，天氣越來越涼，超市買的毛毯有點不夠蓋了。
“嗡嗡嗡~”
茶幾上的手機瘋狂震動，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
許尋瞇開眼摸起手機，看了眼來電提醒，一屁股坐起來，瞌睡散個幹凈。
“......餵”。
“我，”，陸奪就一個字。
“嗯”，許尋坐正，陸奪聲音怎麽聽著怪怪的。
陸奪下一秒就讓他的一絲關心蕩然無存：“你昨晚到底給我喝的什麽”。
怎麽就過不去了。
許尋低聲嘀咕：“真嬌氣”。
陸奪估計沒聽到，深深吐口氣，好像在舒緩什麽。
“真就是水，不信...”。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需要辦理住院，你自己能行嗎？”
“可以，謝謝”。
住院？
許尋屏住呼吸，不說話了。
電話對面一時也沒說話，他聽見陸奪似乎在下床，氣息不太穩。
“你把這些單據一起帶上，24小時內禁食”。
“嗯”，陸奪現在對一切食物都沒胃口。
他邁出一步，倒吸口氣，胃部抽了兩下，罵道：“許尋，真有你的，我的仇還沒報，你竟然反過來給我投毒？這回搞不死我，你就等著判刑吧”。
下毒？
許尋赤腳下地站起來，下意識往大門口走兩步：“你在哪個醫院？”
“呵”。
陸奪冷喝一聲，直接掛斷電話。
許尋拉開厚重的窗簾，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秋雨，徹底失眠了。
醫院裏。
陸奪第一次覺得人對自己身體的虛弱多麽無能為力，到一樓大廳繳費窗口都要扶著墻，背後冷汗打濕了衣服。
他現在看什麽東西都在打轉，忽然覺得，大部分人隨波逐流結婚生小孩，不是沒有原因的。
話說回來，婚可以不結，孩子得有一個吧。
領養也行。
陸奪在醫護人員的指導下，掃碼支付，辦完三天的入住手續。
微信消費1680元。
陸奪關掉支付界面，轉瞬改變了剛才的想法，結婚生小孩固然重要，自己有錢才是王道啊。
單間病房沒有，陸奪入住的那間普通雙人病房，條件算可以，另一個床位病人感冒輸液，晚上不睡這裏。
他躺回床上，被子稍微往身上搭了一角，點開手機想給孫曉輝打個電話。
手機屏幕漆黑一團，怎麽都點不亮。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沒電關機了。
陸奪抑制住胸口的怒火，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翻身閉眼睡覺。
......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懶洋洋灑在陸奪臉上。
就一個晚上，他的嘴唇外枯了一層死皮，下巴也冒了青，膚色暗沈無光。
不過那高挺的鼻梁依舊賞心悅目，鼻尖微翹，帶著一絲性感，連門口路過的小護士也忍不住有意無意偷偷往裏瞄。
陸奪眼睫毛顫了顫，緩緩睜眼。
他感覺從舌尖到胃裏，充斥著一股被海水泡過的幹鹹。
渴，非常渴。
掀開被子，雙腳剛要撐起來，腿軟綿綿地直往前面撲去。
陸奪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意料中的疼。
就在落地前一刻，他竟然直接落入一個懷抱，身體被兩只手臂穩當夾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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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陸奪只能聽見匆忙的腳步聲，還有水聲，他連眼睛都沒力氣睜開，胃部一陣陣翻湧卻又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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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奪咬牙坐起來，在不知道是什麽的單據上，留下了人生最醜的簽名字跡，“陸奪”兩個字歪歪扭扭，勉強能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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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陸奪點頭，現在跟胃部的難受比起來，抽血可以忽略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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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醫生來了，手握一根長長的壓舌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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