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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會再現十二年前圍剿暗域宮同樣慘烈的情景,沒想到竟然這麽略顯草率地結束了,有不少人都在抱怨。尤其是淩波門的弟子,少門主死了,門主也死了,兇手還沒有確定到底是誰,但到底也是群龍無首,沒有一個合適的話事人,誰來做下一任門主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嚴雄只想看到戚央死,其他的不在乎,風海閣和武林盟因為戚央身涉其中都不好說什麽,顧寒之原本的目的也不是抓江問月去問罪,因此沒有什麽意見,而江問星卻是輕輕一笑,“藺教主說要清理門戶,了塵大師是想放任藺淮借機打壓暗域宮嗎?”

洛瑤開口就是一句甄嬛的經典臺詞,“清不清理你是藺教主的決定,讓不讓清理,是看你的能耐。”套公式就是好用!

了塵雙手合十,“西漠的家事老衲不便多言,若江宮主覺得藺教主行事偏頗,可向武林盟提出異議,戚閣主雖然官司纏身,但幾位長老都還在。”

藺淮道:“江宮主不必裝可憐,當著各位武林同道的面,本座以焚冥教的名義正式向暗域宮下戰帖,你若贏了,西漠家主的位子給你坐。”

聽了這話在場所有人都興致勃勃,有的人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暗域宮的人則是摩拳擦掌,屈居人下這麽多年,早就該變變天了!

了塵只想快溜,這事情像滾線球一樣,不僅越來越大還越來越亂。

這一場鬧劇勉強算是有了個差強人意的結果,各門派紛紛離去,有所傷亡的把傷兵和屍體也都帶走了。

各門各派都在忙自己的,沒有人註意到有人撿走了被洛瑤擲出老遠的兇戮。

藺淮受的傷不輕,但也沒有先行回教,而是留在山腳下主持大局。洛瑤則背起南翹已經冰冷的屍體,默默回了焚冥教。

方才暗域宮並未出手,江問星臨走的時候說道:“藺教主自己說的,與江問月毫無關系,希望對決那天,不要自打嘴巴說她是你的鬼使。”

“這你放心,她不會摻和焚冥教和暗域宮之間的事情。”藺淮沒什麽好表情。

江問星倒是不在乎,“藺教主這麽說我就放心了,”說著仔細打量了一下藺淮,又用餘光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顧寒之,“不然我擔心長姐見藺教主生得俊俏,會忍不住英雄救美。”說完施施然離開,留下嘴角微微抽動的藺淮和一臉陰沈的顧寒之。

眼見顧寒之向自己走來,藺淮阻止了想要攔住他的沈久,面色不善地站在原地。

霜雪樓的人已經先行離開,顧寒之走到藺淮面前,“我要帶問月走。”

藺淮歪了歪頭,“奇怪,本座攔著你了嗎?你想帶她走就去吧。只是你也看到了,焚冥教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本座分身乏術,招待不周,顧樓主請便。”

本以為要費些口舌和力氣,卻沒想到藺淮竟然答應得如此輕易,顧寒之狐疑地看了看他,但為人還是註重禮節慣了,道:“藺教主今日事務繁忙,就不去打擾了,我明日再來拜訪,希望到時藺教主不要阻攔我們夫妻相見。”

“不阻攔,你自己看著辦吧。”藺淮沒有力氣再跟他多說,被沈久扶著坐在一塊石頭上。

見顧寒之走了,沈久道:“教主真的不攔著?”

藺淮隨手擦掉額頭上的虛汗,“你覺得江問月會跟他走嗎?”

沈久搖頭,藺淮道:“那不就得了,讓他自己知難而退,省得本座教他做人,我又不是他爹,”下意識說出這句話才反應過來顧青已經去世,嘆了口氣,“罷了,明天他要來你們誰也不用攔他。”

“教主放心,”沈久難得沒有嬉皮笑臉,“他的事就讓鬼使去操心吧,只是和暗域宮的對決……”

藺淮道:“怎麽?你怕輸?”

沈久立刻道:“自然不怕,只是教主為何答應鬼使不參與此事?屬下看鬼使倒是很想親自動手。”

“你是不是吃兩極散把腦子吃壞了,”藺淮悶咳兩聲,“本座只說江問月不參與焚冥教和暗域宮的爭鬥,她要管教自己的妹妹,關咱們什麽事?”

沈久豎起大拇指,“缺德,實在是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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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冥教的弟子去世之後,有家人的會將屍身送還本家,沒有家人的則葬在縹雲峰上,江問月的衣冠冢也在縹雲峰,只是不和焚冥教離世的弟子在一處。

此次焚冥教弟子因為中了兩極散實力大大降低,在之前的混戰中死傷數十人,天樞堂一一核對身份,安排死者的後事,人員一時有些不足。

天璣堂的人先將南翹下了葬,在準備刻碑的時候洛瑤攔住了他們,“我來吧。”

南翹的父母很早就因病去世了,去世前把她帶到了焚冥教,因為知道她的病,藺無求便把她安排在天璣堂管理賬目。見她輕功底子不錯便找了師父悉心教她,南翹也很爭氣,年紀輕輕就成了堂主。

“對不起,你被焚冥教上下保護得那麽好,卻為我送了命。”

雖然南翹是為了救洛瑤而死,但天璣堂沒有一人責怪洛瑤,見她這麽說反而勸慰道:“堂主救下你的命,是希望你好好活著,而不是讓你活在愧疚裏。”

洛瑤說不出話,含著眼淚點頭。

其他人將刻碑工具留下便離開了,洛瑤一筆一畫地在墓碑上刻上字,小心地吹去碎屑又擦幹凈,然後就坐在一邊,也不說話,期間有人來勸也只是搖搖頭示意他們不要管。

一直到天都黑了,沈久找了過來,洛瑤這才開口說話,“蕪霜怎麽樣了?”

沈久語氣低落,“她傷得很重,舍裏翁說七日內不能下床走動,不過聽說焚冥教無事總算放了心,已經吃了藥睡下了。”

“那就好,”洛瑤松了一口氣“你也受傷了吧,早點回去休息。”

沈久道:“我能不能早點休息要看鬼使肯不肯幫忙了。”

“我能幫你什麽?”

沈久靠近一些,壓低了聲音說道:“離夫人回來了,正在和教主單獨見面,我擔心教主安危,又不好擅闖,想請鬼使去幫我看看。”

洛瑤不吃不喝大半天,腦子有點轉不過來,“離夫人是誰?”

“是我們上任教主的平妻,她曾經生有一子,比我們教主大一歲,十六年前他們兄弟倆被魏衡派人綁走,只有教主活了下來,離夫人失子之後傷心欲絕離教出走,如今回來武功精進不少,我擔心她對教主不利。”

在沈久說出離夫人是藺無求的平妻之時她就反應過來應當是守山老嫗也就是離瀾收到自己讓嚴喜鳶送的信,知道了過去的真相,所以回來見自己的兒子。

母子相見怎麽想都應該是充滿溫情的吧,不過沈久居然說擔心藺淮的安危……好吧,他又不知道藺淮實際上是藺澤,擔心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話又說回來,守山老嫗是要吸人內力的,這麽多年在大雪山也不知道有沒有心理變態,還是去看看比較好。

洛瑤站了起來,結果由於坐著的時間太久腿有些麻,險些一屁股坐回去,沈久眼疾手快地攙住她,後者忍著疼捏了捏自己的腿,“沒事,沒事,我這就過去,你放心。”

沈久抱拳說道:“多謝鬼使。”

洛瑤擺了擺手,姿勢有些怪異地走下縹雲峰。

沈久看著洛瑤離去的背影,也坐在南翹的墳前,“臭丫頭,蕪霜想來看你,被我攔住了,不過你放心,等她能下地了一定會來看你的,”他拍了拍新立的墓碑,就像拍著南翹的肩膀一樣,“自從你來到焚冥教還沒讓你受過傷,你今天……疼不疼啊?”話沒說完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剛才聽到了嗎?老教主有個平妻,你來得晚,不知道吧?”沈久解下腰間的酒壺,倒在南翹墳前一些,自己喝了一口,“你這麽喜歡聽故事,我今天破例給你講點咱們教中秘聞。”

原本回來想問問藺淮和離瀾在哪間屋子的洛瑤看到沈久像平時聊天一樣和南翹說著話,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沒有去打擾他。

離瀾的到來並不是秘密,洛瑤打聽到她去了藺淮的書房便徑直走了過去。屋內只有細細的交談聲,洛瑤沒有聽人隱私的愛好,於是走遠一些,確定聽不見他們談話聲音之後就跳到屋頂坐著。

折騰一天了也沒覺得累,現下沒什麽事情做就這樣坐在屋頂看月亮,反而覺得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然而還沒來得及傷春悲秋,書房內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藺淮驚慌失措道:“母親!”幸虧他提前遣散了弟子,不然其他人怕是會以為教主見了鬼。

洛瑤直接沖了進去,只見藺淮正把離瀾抱到軟榻上,見她來了先是有些意外,繼而又覺得見到了救兵,“你來得正好,母親突然昏倒,快幫我看看。”

洛瑤先給離瀾把了脈,又伸出食指和中指點在她的額頭上,十分意外,“她的經脈在逆行,”說著緩緩註入內力,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收了手,“暫時沒事了,等明天她醒過來再問問究竟是怎麽回事。”

藺淮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多謝,你怎麽來了?”話音未落膝蓋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洛瑤連忙攙住他,扶他到椅子上坐好,心道你們可真是親娘倆,前仆後繼地歇菜,“你這又是怎麽回事?”

藺淮面色蒼白,“沒事,就是有些累了,不用管我,先把母親送到房間去休息。”說著還要站起來。

洛瑤直接摁住他的肩膀,“我說藺大教主,您就別逞強了吧,”她看著藺淮包紮過的手,還有明顯不如從前好使的腿,甚至懷疑他的肋骨也被顧寒之那一腳踢斷了,“您先坐著,我去去就回。”說完抱起離瀾把她送到書房後面的客房裏,然後又回來找藺淮。

見洛瑤過來摟自己的腰,藺淮忙道:“我只是腿上有傷,不是殘疾,就不勞您大駕了。”

洛瑤不由分說地把藺淮打橫抱起,“放心,摔不了你的。”然後直接大步流星地把藺淮抱回他自己的房間。

“不是吧你,嚇得臉都紅了?”洛瑤將藺淮放在床邊之後有些意外地看著他泛紅的面頰,盡管時機不太對,但藺淮的面若桃花的樣子還真好看。

藺淮看向洛瑤,什麽都沒說,但洛瑤還是從那雙桃花眼裏看出了什麽,驀地反應過來,只是面上沒有表現,反而十分自然地摁了下藺淮的胸口,後者頓時悶哼一聲。

洛瑤道:“雖然沒斷,但也差不多了,知道你見到親娘激動,但也好好照顧你這七零八落的身子骨吧。”說著走到他的身後運氣於掌貼在他的後心,一邊給他療傷一邊想著藺淮這次傷得可不輕,不知道這睚眥必報的老狐貍會怎麽出這口惡氣。

過了半晌洛瑤撤了手,只能說練成追魂訣第十重之後是真的強,連續為兩個人療傷也能臉不紅氣不喘。

藺淮覺得胸口堵著的那口氣終於散開,身上輕快了不少,道:“多謝。”

洛瑤道:“你再說謝我可要羞愧致死了,要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焚冥教不會被人算計,南翹也不會……”

“洛瑤,”藺淮打斷了她,“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算沒有你,焚冥教早晚也會有此一劫,你不要忘了,樂嬌早在你到來之前就已經被安插進焚冥教了。”

“我知道,只是如果不是我,說不定你們可以避免這一切。”洛瑤無力地低著頭。

藺淮道:“若不是你,我們中了兩極散就只能等死了。”

洛瑤有些不解,“既然暗域宮下得了手,為什麽要用並不致死的兩極散,直接下毒毒死你們不是更一了百了嗎?”

“你當焚冥教裏都是傻子,但凡是威脅到性命的毒藥都沒那麽神不知鬼不覺,一旦有人察覺到或者是有人毒發其他人定會萬分警覺,而兩極散不同,無色無味,發作時間又長,可以讓我們被其他門派光明正大地除掉,”藺淮眸色冰冷,“若是我們都被毒死在焚冥教裏,一旦被查出真相,江問星武林正派的形象可就不保了。”

洛瑤還是不解,“那你怎麽不說你們中了毒?幹嘛還要跟他們比試?”

藺淮冷哼一聲,“你以為說了他們就會信嗎?只會以為我們是怯戰找的借口。況且中了兩極散脈象與常人無異,若不是舍裏翁了解舍裏鶴,我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中的是兩極散。”

洛瑤這下懂了,“吃了這麽大的虧,你打算怎麽辦?我的時間不多了,還要去殺戚央,你要是有什麽想法盡早告訴我,我去幫你辦。”

藺淮楞了一下,繼而道:“我再想想,怎麽也得等我養好傷吧。”

“那是自然,”洛瑤給他把了脈,“你的內傷有我,不用擔心,至於外傷就看藺教主的身體素質了。”

藺淮笑了起來,震得肋骨隱隱作痛,“本座一定不會讓洛小姐失望的。”

“希望如藺大教主所言,”洛瑤拍了拍他的肩膀,“早些休息,明天我來看看離夫人。”

藺淮點點頭,“那我就不送你了。”

洛瑤怎麽好意思讓一個傷員送自己,立刻活蹦亂跳地走了。

藺淮見她離開倒在床上,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饒是他心理再變態也難免覺得有些心累,但身體更加疲憊,於是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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