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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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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商凝靠在後排的窗口,回頭看了眼黑板上的倒計時。

為什麽還有這麽長時間。

秦舒趴在窗戶邊揉著商凝的眉心,“睡得還好嗎?”

“嗯。”商凝握著秦舒的手,“倒頭就睡。”

“我也是。”

商凝目光略過秦舒,望向遠方。秦舒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轉身靠在窗邊。

晚霞已經開始變得盛大了。

商凝克制自己發顫的聲音,輕輕拽了一下秦舒的辮子,“秦舒。”

秦舒頭向後仰,問:怎麽了。”

我們遠走高飛,好不好。

“陪我看一場雪,好不好?”

如果秦舒回頭,她能見商凝那不舍的雙眸含著淚。

“現在哪有雪。”秦舒轉身掏出一朵花,“我送你花好不好?”

一朵玉蘭花出現在商凝眼前,商凝接過這朵薇薇氧化的花,調整好情緒:“謝謝。”

秦舒趴在窗邊,笑得憨厚:“不用謝~”

秦舒看商凝眼含淚光,瞬間慌了神,“呀呀呀,不會是感動哭了吧?”

商凝仰頭釋然一笑,無奈道:“我才滴過眼藥水。”

她將玉蘭花插進筆筒的縫隙中,起身輕快道:“好了,你快回去吧,我去擦黑板了。”

秦舒雙臂架在窗邊,雙腿隨意地伸著,只見商凝活潑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高三到後期會請一些家長到學校陪讀。秦娟是第二位家長。家長座位在教室的最後面,秦娟發現不止秦舒,很多學生一下課便趴在課桌上補覺,課間幾乎沒有出去的。

秦娟在飯點的時候逛了整個樓層,有人在班裏刷題,有人在補覺。秦娟在學校觀察了一下商凝,她發現商凝幾乎是長在板凳上了。

秦娟晚上接秦舒回家,發現就算是放學了,還有學生在班裏刷題。她一開始還擔心秦舒是去見商凝了,原來商凝說的是真的。她們在學校,好像真的見不到面。

秦娟扶著秦舒走在操場上,看著秦舒一臉困樣,心想:“也是,前途更重要。”

新中位置,夜晚的天空就是比城區的亮,但比不上室內的燈光。雲尤靜穿著禮服,一一應付著這些祝她生日快樂的人。雲尤靜皮笑肉不笑,每年都是這些話,不吐也該膩了。

雲尤靜回到酒店已經淩晨了,她脫掉高跟鞋,從門口走到沙發上,像一灘泥癱了上去。

要脫衣服,要卸妝,要走到浴室洗澡......媽的,煩死了!

雲尤靜煩躁的抹了把臉,看著手機上這些陌生人。

今天有個男的叫張什麽來著?

哦,張宇軒。

雲父說兩家有個項目合作,讓雲尤靜多和他交流交流。

雲尤靜將手機猛地一摔,“還不是為了你們兒子,連我每年的生日因為他才舉辦!”

雲尤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的燈光,後知後覺:“是不是要高考了。”

新中高三最後一個月,學校完全將時間交給學生,期間穿插四次考試,美其名曰“攀登訓練”。

雲尤靜在這最後一個月回來,一回來就遇上考試,一考便考了班裏三十多名。眾人只知道她這一年國內外來回飛,玩得不亦樂乎,這人成績怎麽還進步了?但他們也懶得去問,畢竟雲尤靜走得是藝考這條路,和他們沒關系。

雲尤靜一回來,孫陽便在她面前晃。晃了十幾天,雲尤靜實在是受不了了,為了讓孫陽快點閉嘴,她說:“聽說秦舒二模考試的時候睡著了?”

孫陽冷哼一聲,“你人不在學校,知道的不少。”

“我原本想給她來點更有意思的藥,但怕老師因為她行為反常深究。”孫陽將當時的想法對雲尤靜一一吐出,倒不是他有多信任雲尤靜,而是他覺得雲尤靜和他是一類人。

“原本是想搞商凝心態的,但一班居然在空教室安了監控。”孫陽心有不甘地咂了下嘴,“反正她們關系好,兩個死女的都惡心。等高考那天我再讓商凝知道。因為她,秦舒才受了無妄之災。”

雲尤靜冷笑一聲,“你為什麽會覺得她們關系好?她們的來往好像不多。”

這下換孫陽嘲諷雲尤靜了,“平時總和你說話的那兩個女生,你把她們放在了什麽位置?”

現在倒是聰明。

雲尤靜疲憊地揉著太陽穴,敷衍道:“你開心就好。”

雲尤靜走到校門口才發現自己手機沒帶,只能重新折返回班。雲尤靜從後門出來,班裏的燈已經關上了,整棟樓也黑了。她剛從臺階下來,突然聽見空教室傳來細碎的聲音。

秦舒把商凝逼到課桌前,雙手圍住商凝,“你跑什麽?”

“你還不回去嗎?”商凝不敢看她,只得偏開頭。

秦舒逼近商凝,和她額頭相抵,“我們都快一個月沒見了,想你了。”

“看過了,走吧。”商凝說著就要拿開秦舒的手,一聽到秦舒撒嬌動作就停下了。

“商商~”秦舒摟著商凝的腰,“我就親一下,你生日的時候就不讓我親,嫌棄我了?”

“沒有。”商凝恨不得像小偷一樣逃竄。

結果秦舒就真的只是輕輕一啄,她揉了揉商凝的臉,“好好休息。”

“嗯。”商凝輕聲道,心如刀絞不過如此。

看秦舒離開空教室,雲尤靜才從角落裏出來,她看了一眼空教室,心想自己也該回去了。

最後這幾天,每個班裏都多出了很多花。這些花不是買的,是從學校摘的,一班幾乎每人桌上都有一朵。

高考前一天晚上,一班的同學在班裏安靜自習。班裏的監控突然發出邱鴻儒的聲音:“同學們,是不是要下課了?”

元益清擡頭看了眼時間,對攝像頭說:“還有三分鐘。”

邱鴻儒在手機那頭說:“我現在在辦公室,曇花開了。”

此話一完,監控便沒了聲。任意率先反應過來:“老邱這是讓我們去他辦公室看曇花!”

一班的同學一窩蜂湧進邱鴻儒辦公室。邱鴻儒將那盆曇花拿出來,放在鏤空窗戶上。

降夜休止罩瓣裙,臨風搖曳撥蕊光。

商凝看著那盆曇花,突然調頭直沖到五樓,在二十班門口大聲喊了一聲:“秦舒!出來!”

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幹架的,秦舒走出班,剛想替商凝整理頭發的手被商凝一把拉住。商凝拉著秦舒下樓,跑的速度太快,秦舒差點跟不上。

“怎麽了?你要帶我去哪兒?”

二人一步三個臺階,不要命地跑,風聲入耳,人影憧憧。秦舒只聽見商凝的那句:“帶你遠走高飛。”

商凝突然停下腳步,一手牽著秦舒,一手蠻橫地撥開其他人,喘息著對秦舒說:“曇花開了,我想讓你看看。”

秦舒握緊了商凝的手,二人現在曇花旁都不說話。直到預備鈴打響,秦舒才依依不舍地上樓。

“不多看會兒嗎?”商凝問,發絲投在臉上的陰影扯出嘴角笑的弧度:“曇花一現啊。”

“看過花開就很開心了。”秦舒說。

人群擁擠,商凝上前雙手按住秦舒的肩。盈盈月光就映在她的眼底,商凝猶豫片刻,垂眼墊腳抱住了商凝的脖子:“考試加油。好好的。”

商凝從未在人群中這樣主動,秦舒有些詫異,但還是拍著商凝後背:“好~你也是。”

老邱的曇花吸引了不少人,其他班的學生都想來目睹曇花的風姿。這些人中就有孫陽。

孫陽剛準備下樓,連曇花的影都沒看到,人就被商凝拽到空教室裏抵在墻上。

商凝先發制人,“你說,那水怎麽這麽淺。”

商凝這話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了,她用美工刀狠狠抵著孫陽的喉嚨,孫陽被嚇地說不出話。

商凝:“孫陽,你怎麽這麽賤呢。”

“你……你想幹什麽。明天就要高考了,你你想坐牢嗎?”

商凝嗤笑一聲,手上的力氣更大了,“這裏有沒有監控。拉上孫大少爺墊背,也不錯。”

孫陽心虛地說:“你知道了?”

商凝用圓珠筆狠狠紮了孫陽的大腿,“你以為你為什麽會掉進水裏!”

商凝這人真是瘋子!

“啊!”孫陽急了:“她現在又沒事!我又沒幹什麽!”

“你真該慶幸她心大。孫陽,你最終目的不就是我嗎。你如果再不老實,咱們魚死網破,好不好?”商凝的聲音輕飄飄的,卻讓孫陽不寒而栗。

“曇花一現。花是這樣,人命也可以一樣。”商凝望著外面的天說。

“我什麽都不幹!!我跟她有沒有仇!”

商凝並不打算善罷甘休,“哈。”

媽的,這死女的能不能別笑了!

“可你跟我有啊。孫少爺這麽厲害,明天考試之前,該不會花錢找人扇我,搞我心態吧?”

商凝只是隨口一說,但這事孫陽在中考時還真幹過,只不過被扇的是跟他有過節的男生。那男生到現在都沒懷疑是孫陽。

孫陽自認這事沒有外人知道,商凝是怎麽知道的?!他又想到,沒人見過商凝的父母,這讓商凝看上去很神秘。孫陽腦中立刻閃過無數狗血庸俗的劇情,對商凝瞬間害怕起來。

“我發誓!就你們要高考,我不考?”孫陽腿都在哆嗦,看到門外巡樓的狼王,他立刻大喊一聲:“狼……主任!”

商凝放下美工刀,任孫陽躲在狼王身後。狼王一看這情況就知道不對勁,商凝臨走前丟下一句:“老實一點,對你自己好。”

狼王質問道:“怎麽回事?”

“沒事,沒事。”孫陽驚魂未定,心道:“這個瘋子。”

文科生和理科生在不同的學校考,文理生考完的安排也不同,秦商二人這三天依舊沒有碰面。但二人很有默契,都沒有找彼此。

新中的文科班大多是學歷地政的。他們下午考完一回校,發現自己的家長都捧著一束花等著自己。樓上的書紛紛揚揚落下,隨之而來的,是收廢品的大爺大媽們。

新中今年不做考場,所以高一高二不放假。廣播放著畢業季經典歌曲《起風了》,高一高二的扶在欄桿上,對畢業了的學長們喊道:“金榜題名!”

任意高興地沖這些學弟學妹們揮手,但很快冷靜下來。她懷顧一周,看著眼前的景象,她其實沒有想象中的激動。

莊子毅拿著橫幅,對任意喊道:“任意,你筆記要被偷了!”

“我要那些東西幹什麽。”任意望著他手裏的橫幅,莊子毅和李壯拉開橫幅,只見上面紅底白字的標語:離開我誰還把你當小孩~~~~

這幾個撥浪號怎麽看著賤兮兮的。

“這能貼嗎?”任意問,莊子毅指了指樓上,五樓的標語尤為引人註目:這個b學,誰愛上誰上!老子不奉陪了!

任意:“……挺好的。”

“啊啊啊啊!”莊子毅拿著橫幅三步一後退,任意被嚇了一跳,不耐煩地說:“你又叫什麽?”

“蝴蝶,你胸口有只蝴蝶。”莊子毅看著那只藍白相間的蝴蝶,“不行,太惡心,我想去收拾書。眼不見為凈。”

任意撥了幾下蝴蝶的翅膀,發現趕不走,就讓它趴著了,“多好看,沒眼光。”

一樓的幾個人都在對比誰的橫幅有意思,李壯指著遠處,說:“任意,有人找你。”

一眾人群裏,穿著黃色衣服的女人引人註目,手上舉的牌子刻著“任意”二字。

任意走過去,女人將花遞給她,解釋道:“你姥姥在八個月前在我們店裏訂了這束花,拜托我們在你高考結束的時候給你。”

難以言喻的情感澀了任意的眼睛,梔子花香濃郁,吸引了她胸口的蝴蝶。任意接過花時,蝴蝶飛走了。

商凝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心道:“結束了。”

高麗走到她面前,將一捧花遞給她,說:“裏面的花一共六朵,一班的老師一人給你挑了一朵。雖然看起來不太和諧,但別人有的咱們也有。”

商凝接過花,“謝謝老師。”

“沒事,進班收拾東西吧。”高麗說。

商凝沒有收拾書,而是在校園裏一直走,走到黃昏,走到人去樓空,聽了幾個小時的《起風了》。

商凝才發現,自己對學校不是很熟悉,看著學校裏的人多了起來,心想:“都考完了。”

我曾難自拔於世界之大

也沈溺於其中夢話

不得真假不做掙紮不懼笑話

我曾將青春翻湧成她……

“商凝!”

廣播裏的全損音質與熏風短暫交錯,秦舒跑過來把她抱起來轉了個圈。商凝身上穿的還是秦舒給她買的裙子,裙擺蹭過秦舒的衣襟,像是在做不舍的道別。

“你怎麽在這?”商凝問。

“給你發消息你也不理我,我就知道你在這!”秦舒說著把手裏的花塞進商凝手裏,“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花,覺得挺好看的,就買給你了。”

商凝看著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柔,“這是白姜花。”

“秦舒!”秦娟看到二人站在一起,渾身發毛,直拍著方向盤。

秦舒一臉天真,問:“媽,怎麽了?”

商凝推搡著秦舒,將她往東門方向推,“阿姨找你肯定有事,你先去吧。”

秦舒捏了捏商凝的臉,“等我昂。”

商凝看著秦娟一記手刃劈下,看著秦舒倒在座位上,看著秦舒被鎖在車裏。

秦舒走到商凝面前,似乎十分滿意:“你還算講信用。”

她什麽都不知道。

“希望你繼續履行承諾。”秦娟說。

我曾將青春翻湧成她

也曾指尖彈出盛夏

心之所動  且就隨緣去吧

商凝擡頭,眼睜睜看著秦娟的車子越來越遠,風吹動了她手裏的花。

白姜花的花語是,將記憶永遠留在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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