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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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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親

“林雙,你拿我的煙幹嗎去了?”  林紅旗問道。

“不是還給你剩回來一條嘛。”林雙把事情告訴了她爸。

“林帥,你學的怎麽樣了?”林紅旗問道。

“開車學會了,現在能修理常見的問題,太覆雜的還不會修。”林帥老老實實的回答。

“爸,讓三哥去煙廠上班吧,他上了班沒準兒能多買煙給你呢!”林雙看她爸不像是生氣樣子。

“先別說你三哥了,你說說你怎麽把頭發都剃了,看把你媽氣的。”林紅旗指著林雙問道。

“夏天太熱啦!”林雙回答。

“飯好了,林安怎麽還沒回來。”陳海霞過來叫他們去吃飯。

“我回來了。”話音剛落林安正好進門。手裏還拿著一包東西。

“二哥,你拿的什麽?”林雙跑過去問林安。

“給你的餅幹。”林安把包遞給林雙。

“先別看餅幹了,趕緊吃飯。”陳海霞把筷子放在桌上說道。

“好啦,好啦。媽今天怎麽沒肉啊?”林雙哭喪著臉。

“誰家天天吃肉,你還好意思說,每回有點兒肉你自己就要吃一半。”陳海霞又數落林雙。

“林雙別站著了,你哥他們都坐下了,你也坐下吃飯。”林紅旗拿起了筷子。

“你媽做飯不容易,你少挑挑揀揀的。”林紅旗教育林雙。

“小妹,二哥還給你帶餅幹了呢。”林帥安慰林雙道。

“哪兒來的餅幹。家裏的點心票不是都用完了嗎?”陳海霞問林安。

“這些餅幹是食品廠烤的有點兒火大了,內部處理的,不要票。”林安回答道。

“二哥,食品廠是內部處理你怎麽能買到?”林帥不解的問。

“你二哥現在是高級電工,上次食品廠的問題他們廠的電工解決不了,來咋們廠找的你二哥。食品廠看你二哥技術好就外聘你二哥做兼職電工。”林紅旗說道,他雖然看起來和平時一樣,但是家裏人都能聽出來,他隱隱帶著的驕傲。

“這樣也行?”林雙問道。

“有爸在,紡織廠對我沒那麽嚴格。食品廠還有木工,我現在沒事兒的時候就和他們學學。”林安說道。

“那人家教你啊?”林帥問道。

“我不是他們廠的,就算學會了也影響不到他們,教會了我,我還能幫幫他們。”林安給林帥解釋。

“我吃完了。”林雙看她媽瞪她,知道又要挨數落,飛快的吃完飯放下筷子就跑到樓上去了,走時還沒忘了拿著二哥給她的餅幹。

“林帥,你還上不上高中?”林紅旗問林帥。

“爸,我不想上了,再說現在學校裏也不怎麽上課。”林帥想了想回答道。

“行,那你就盡快上班吧,拖的時間長了,你就要下鄉了。”林紅旗說道。

“爸,小妹想讓我去煙廠。”林帥期盼的看著林紅旗。

“要想去煙廠,除了招工指標,就是看看能不能跟煙廠的職工買個工位了。”林紅旗思索著說道。

吃完飯,一起收拾桌子的時候,林雙又跑下來,她要掙洗碗的錢。

煙廠的工會主席是林紅旗戰友的愛人,他去找戰友說了林帥的情況。工會主席聽說林帥會開車恨不得明天就讓林帥上班。

一個月之後,煙廠那邊給了回信,有個工人因為丈夫調到了外地,她要跟著一起去就想把工作賣了,要八百塊錢,林紅旗立即就答應了。

陳海霞帶著林帥和工會主席一起去煙廠辦了手續,辦完之後陳海霞給了女職工八百塊錢,女職工高高興興的走了。

工會主席知道林帥開車是從部隊學的就更高興了。現在他們廠太缺司機了,她讓林帥明天就來報到,後天就給他辦學習證。廠裏先讓他跟車,半年後才能考試。考試合格先發實習證,三個月後就能換駕駛證了。

連三兒子都上班了,家裏只剩下林雙還在上學。陳海霞看著自己的女兒,下定決心要改造林雙,不能再像個男孩子了。她先要求林雙留頭發,林雙不願意,陳海霞答應林雙留長頭發給她十塊錢,林雙痛快的同意了。

林雙開始和師傅學棍子,陳海霞從醫院拿回來不少醫用手套,要林雙練功的時候戴上。林雙反抗無效之後開始和她媽談條件,戴壞一雙手套給她五毛錢,陳海霞同意了兩人都挺滿意。

已經有人和陳海霞打聽林安,想要給他做媒了。林安知道後是能躲就躲,能推就推,無論她媽怎麽說,他就是不去相親。

拖拖拉拉到了林安二十歲的時候,陳海霞真著急了。

這天是星期天,林安休息。陳海霞把林安鎖在了他的房間裏,然後去叫媒人和要和林安相親的姑娘了。

林雙看到她媽把他二哥鎖在了屋裏,就跑去樓後面喊她二哥,林安聽到林雙叫他趕緊打開了窗戶。

“二哥,媽去找介紹人和那個姑娘了。”林雙給林安通風報信。

“小妹,你去找鑰匙,把我放出去。”林安對樓下的林雙說道。

“媽把鑰匙帶走了,二哥你等一下我救你出來。”林雙說完就跑了。

林雙跑去旁邊的鄰居家,把人家的梯子扛過來放到了林安窗外。

“二哥,你看看能下來嗎?”林雙仰著頭問林安。

“能,小妹你幫我扶著點兒。”林安說道。

林雙扶著梯子等林安慢慢爬下來,然後兄妹倆擡起梯子跑了。

食品廠裏和林安關系不錯的一個木工要結婚了,日子已經訂好了,他想讓林安去給他幫幫忙,林安痛快的答應了。

到了結婚這天,林安早早就去了。新郎去接新娘子了,林安沒有跟著去,他在家裏燒水準備一會兒客人來了有熱水沏茶。

在臨時搭建的廚房裏有幾個人一直在忙,林安除了看著水,也幫忙打打下手。他發現其中的掌勺師傅竟然是個年輕秀麗的姑娘,她幹起活來,忙而不亂,手腳麻利,人看起來也幹凈利索。漂亮姑娘的苗條身影走來走去的忙碌著,林安多看了幾眼。

新娘接回來了,客人也都來了,林安幫著上茶上瓜子糖果。都是年輕人大家亂亂哄哄的鬧了一會兒之後就要開飯了。廚房裏涼菜已經準備好,現在開始炒熱菜了。

林安和其他幾個幫忙的人把涼菜端出去上桌。簡單的結婚儀式已經結束,大家都坐好了等著開席。

一頓飯下來,大家都誇掌勺兒的手藝好,看著鬢邊冒汗的姑娘林安很佩服。

婚宴結束,客人陸陸續續散去,幫忙的人都坐下開始吃飯,林安特意坐在這個姑娘旁邊。他也不主動說話,只聽著別人說。吃完飯他知道了這個姑娘還沒結婚,比他大一歲,家是十五裏外大隊的。

遠路的人先走了,林安他們收拾衛生,又幫忙把借來的東西還回去,幹活的時候有個中年婦女跟新郎的媽媽打聽掌勺兒姑娘。

“姑娘是個好姑娘,不光飯做的好,衣服也做的好,我今天穿的就是她做的。”新郎媽媽說道。

“她家是生產隊的吧,條件怎麽樣?”中年婦女繼續問道。

“她家就她爸掙工分,家裏還有她媽,她奶和哥嫂。”新郎媽媽沒有隱瞞。

“她哥嫂不掙工分嗎?”中年婦女聽著不對勁兒了。

“不掙,她家裏人想讓她嫁個條件好的,然後幫襯他們家,光彩禮就要一百二呢。”新郎媽媽遺憾的說道。

“她哥嫂在家吃現成的,讓她出來掙錢,這不明擺著重男輕女。她家人怎麽樣,好相處嗎?”中年婦女又問道。

“這…這不太好說。”新郎媽媽有些遲疑。

“看來是一家子的無賴了。”中年婦女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

“是不太好相處,我去拿衣服的時候,剩下的布本來這個姑娘要還給我的,結果被她媽搶回去了,我要來著,她奶奶撒潑打滾兒的嫌我要了,最後還是這個姑娘少收了我兩毛錢。”新郎媽媽很氣憤。

“我本來還想把她說給我侄子的,現在看這就是個天仙也不能找了。要是被她家人纏上,別說是自己家一家子,連帶著的所有親戚都要倒黴。”中年婦女搖搖頭走了。

林安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回家之後,林安在吃晚飯的時候給家裏人說他看上了個姑娘,還把姑娘家的情況給家裏人說了。

陳海霞聽了說不行,她的顧慮和中年婦女是一樣的。林紅旗沈吟了一會兒說,你要是真喜歡就去問問這個姑娘的意思,還有她家裏的事情她是怎麽考慮的。

林安在下一個休息日的時候帶著林雙一起去了。

“二哥,你叫我去幹嘛?”林雙不解的問道。

林安騎著自行車帶著林雙,她坐在後面,鐵架子硌的林雙肉疼。“我一個男人去找她對她名聲不好,有你跟著就說是你找她。”林安解釋道。

去大隊的路上有一節土路,不光顛的林雙難受,有風刮過時還會帶起一陣的塵土,到了大隊時兄妹倆已經是滿身滿頭都是土了。

“二哥,你別跟她說咋們家的情況,你就說,你還要養我養爸媽,看她願意不願意。”林雙一邊說一邊阻止她二哥拍身上的土。

林安想了想同意了。他等在村外,林雙進去村裏找人,名義是想請她去掌勺兒。等把人叫出來,林雙就站到了一旁,讓他們說話。

林安他們說了好半天,倆人分開之後姑娘回家去了,兄妹倆也騎車往回走,林雙看林安表情輕松感覺倆人談的應該還行。

回家之後,林安跟家裏人匯報見面的情況,林家五口都坐在客廳裏聽著。

林安說,這個姑娘叫張紅梅。她說如果她能和家裏斷親她願意和我結婚,如果斷不了就算了,她不想拖累我。而且她不知道咋們家的情況,我跟她說我掙錢少家裏還有父母和妹妹要養問她介意不介意。她說其實她那天也看上我了,她不介意幫我養家裏人,只要咋們家不嫌棄她對她好就行了。

林安說完,他爸媽互相對視一眼,“那就這麽辦吧,她家裏要一百二十塊錢的彩禮,咋們也給。”林紅旗最後拍板。

林安又帶著林雙去找過張紅梅幾回,但是他們始終也沒商量出一個能斷親的辦法。林雙看林安愁眉不展的,問她二哥怎麽回事兒。林安說他倆可能要黃了,因為他倆都沒有斷親的辦法,林雙說她有。

又到了休息天,林帥正好跑車回來在家休息。按照林雙的主意,林安和林帥一起去張紅梅家提親,林帥帶著林雙提前準備好的一大堆零錢。

“怎麽提親就你倆來了,又沒媒人又沒禮物的。”張紅梅奶奶鄙夷的說道。

林安和林帥穿著林雙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補丁摞補丁的舊衣服,還不讓他倆吃早飯,林帥餓的肚子直叫,一屋子的人都聽見了。

“這是彩禮,一共一百二十塊錢。”林帥拿著零錢給他們看,張紅梅的哥嫂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她媽也給他們倒水去了。現在農村娶媳婦兒的彩禮一般也就三四十塊錢,少的二十塊錢的也有。

“你們家大人怎麽沒來?”張紅梅的奶奶死死的盯著錢。

“我家人不同意我哥找張紅梅,我們自己來的。”林帥說道。

“這錢,你們家大人知道嗎?”張紅梅奶奶又問。

“不知道,這是我們自己東拼西湊借來的。”林安搓了搓手說。

“我就是要嫁給他,要是跟他不成,我一輩子不嫁了,讓我以後的侄子給我養老。”張紅梅按照約定好的說道,張紅梅她媽聽她這樣說惡狠狠的瞪她。

“我只有這些錢,如果買了禮物就不夠給你們彩禮了。”林安低著頭說道。

“彩禮借了這麽多錢,我們要還很久的,你們彩禮就要這麽多以後要是再要錢那我們可怎麽辦啊。”林帥為難的說道,他的肚子又餓的叫起來。

張紅梅的家人互相看了看,這麽長時間以來就來了這麽一個提親的冤大頭,他們可不想錯過。

“我們以後肯定不要,說話算話。”張紅梅的哥哥拍著胸脯說道。

“你們說話無憑無據的,我們回家不好交待。彩禮讓我哥苦幾年他自己就還上了,我爸媽也不能說什麽,但是誰能保證你家以後不要啊,我們要是這麽回去非讓家裏給打死不可,哥還是算了吧。”林帥對林安說道,他揉揉肚子,小妹可餓死你哥了。

“我們回去再考慮考慮吧。” 林安聽了這話,猶豫起來。

“別,別,別,紅梅她爹上工去了,把他叫回來我們商量商量。”張紅梅的媽示意她兒子趕緊去叫他爸去。

“我們出去等等吧。”林安和林帥到了院子裏。

很快張紅梅的爸爸回來了,他看了看家門口的林安和林帥,進屋去了。

他兒子在路上已經和他說過了,張家人商量了十分鐘就出了結果。他們一致認為來提親的兩個窮鬼家裏肯定也窮。反正以後也榨不出油水了,現在能拿一百二是一百二。要是讓這倆傻了吧唧的窮鬼走了,他們不光損失了一大筆錢,他們家的孫子還要給這個賠錢貨養老。

“你們的意思我們都知道了,就按你們的要求辦,只要我女兒過的高興我們當家長的受什麽委屈吃什麽苦都願意。”張紅梅的爸爸假惺惺的說道。

“不是不相信你們,我們現在沒憑沒據的回去,沒辦法給家裏交待。”林安為難的說道。

“理解都理解,咋們現在去大隊寫個斷親書,誰讓我閨女看上你了呢,只要你們倆好,我們背什麽罵名吃什麽虧都願意。”張紅梅爸爸說道。

張家所有的人和林家兄弟浩浩蕩蕩的去了大隊。支書和大隊長都在,會計給寫好了斷親書,張紅梅和張家人都簽字按了手印,一式三份,張家一份,張紅梅一份,大隊存檔一份。

林安又讓大隊給張紅梅開了結婚介紹信,拿到介紹信,林帥把錢給了村長,讓村長數清楚給了張紅梅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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