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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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烏熔山在金陵城外, 姜扶雪騎在馬上，走在前頭，一身紅衣襯得他腰細腿長, 看上去玉樹臨風, 俊美非常，他倒真像個新郎官似的。
顧其淵惡狠狠地盯著他，將轎子擡得東倒西歪。
聞櫻在裏面險些隔夜飯晃出來。她咚的踹了一腳轎子壁：“你做什麽呢顧其淵, 我腦子都被你搖勻了。”
顧其淵不忿地側過頭, 又想到裏面坐著的可能是沈稚魚，他決定先委屈自己咽下這口氣。
林妙音在旁邊撒著喜糖，看上去真跟喜婆一般。這要是將來從鎖靈淵出來, 還能到凡間再就業。
出了城，鑼鼓隊便撤了，隊伍安靜下來。人一少, 這艷紅一片少了人氣, 看著便瘆得慌, 多有幾分悲涼在。
林妙音敲了敲轎子，提醒她：“快了。”
聞櫻摸了摸袖子裏面揣著的宿玉，遂安心兩分, 端端正正地在轎子裏坐好。
按照曹氏所說, 妖怪讓把喜轎擡到烏熔山下, 走到山裏還有一段路, 這段路不需要送嫁的人隨行。幾位擡轎子的人將喜轎放下，從簾子裏面忽地伸出一只手來，聞櫻道：“小顧子, 來搭把手。”
裙裾太長，聞櫻又不能自己掀蓋頭, 她毫不客氣地使喚一下轎夫小顧。
顧其淵左右看看，指著自己問：“小顧子是我？”
“那不然呢，此處還有誰姓顧？”
顧其淵的臉黑了個徹底，他後槽牙磨了又磨，又想到都擡了一路了，馬上就能見到那妖怪的本來面目，功虧一簣未免太虧。
他伸出胳膊來，微微彎下腰。他長得高，這樣彎腰看著憋屈的很。
林妙音從旁看著，憋笑憋得很是辛苦。
女人白皙藕臂掀開簾子，輕輕落在了顧其淵袖子上，顧其淵身子一僵，像是被人點穴一般。長這麽大，這還是除師姐外第二個女人碰他。
聞櫻借著顧其淵這個踏板，順利從轎子下來。
她蓮步輕移，看上去倒真像大家閨秀一般嫻靜溫姝。
一落地，顧其淵胳膊上驟然一空。他怔怔看聞櫻的側臉，心底不知道為什麽，竟有些空落落的。
裙裾舒展開來，她慢慢地往前走去。
顧其淵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抓她的衣角，卻沒能留住她。她的衣角，還有她整個人，從他身邊離去，離他越來越遠。
他只能站在背後，看她走向另一個男人。
心裏忽然湧上一股莫大的悲傷來，莫名的感情化作帶刺的藤蔓，攀附纏繞在他的心臟上，如蟒蛇一般慢慢收緊，讓他痛苦窒息。
他的腳卻像生根了一般，動不了半步。
“幹嘛呢。”林妙音看他這副如喪考妣的模樣，心想至於嗎，不就讓他當了回下人，幫忙搭了把手，他這副永失所愛的表情擺給誰看呢？
“人都走遠了，你別在這礙事，走吧走吧！”林妙音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嘖了一聲，恨鐵不成鋼地擠開他，自己頂替了顧其淵的位置，一行人擡著空轎子，原地返回。
*
深夜已至，寒風蕭瑟。天上墜著滿天繁星，一排排的亮過去，閃爍著清寒的冷光。眾星將一輪孤月捧起，月似彎鉤，若隱若現的在夜幕中鉤著絳男青女在幽暗陰森的樹林中夜行。
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月，風拂過葉片，發出嘩啦啦的巨響。蟲鳴聲悠長幽咽，似斷非斷，像是僅有一根細線牽扯的紙鳶，時而飛高，時而拉近。
姜扶雪走在前面，隔過一條紅綢，是蒙著蓋頭的新娘。山林裏風大，紅綢上綁著的大紅花被風吹的搖來晃去。再往裏面走，淙淙水聲落入耳朵，岸邊蘆葦叢生，飄飛著數不清的螢火蟲。微弱的熒光照亮的前方的道路，在兩人面前是一條山澗小溪。
姜扶雪停下腳步，不用多說，直接蹲下身來。
聞櫻更是心照不宣，聽到嘩啦啦的水聲，將紅綢收緊在手裏攥著，像只兔子一樣噌的一下跳到了姜扶雪的背上，動作熟練的可怕，趴的安心又自在。
對於姜扶雪來說，聞櫻很輕。他背上背著聞櫻，腳步卻絲毫不亂，踩過溪中亂石，如履平地。
“還有多遠啊？”聞櫻頭都要被金飾壓斷了，懨懨地將腦袋靠在姜扶雪的背上，眼前是一片昏暗，更讓人茫然渾噩。
“還沒出來，再往前走走看。”
“這妖怪不是在耍我們玩吧。”如果真是這樣，那顯然今天聞櫻的脖子白受罪了，這妖怪最好是別讓聞櫻抓到，不然她也得讓它感受一些頭上種棵樹的感覺。
“若是耍大家玩，哪裏用這麽大費周章呢？”姜扶雪側過頭，聲音很溫柔，“你累了就睡一會兒吧。”
聞櫻往他背上蹭了蹭，趴的更高了些，將上半身貼近師兄的背。她壓根沒發現身下青年背部瞬間的僵硬，和忽然繃緊的下頜。少女兀自將柔軟的身體靠近這孤夜中的唯一熱源，平日裏姜扶雪看著冷冷淡淡，但如今夜深露重，他身上卻顯得格外暖和。
她舒服了，姜扶雪卻遭了殃，渾身滾燙起來，他停下來深吸一口氣，盡量將思緒放在腳下的路上。
哪怕這樣，背上的小兔子還在難受地哼唧：“我要掉下去了師兄，郡王府的喜服滑溜溜的，我好難受，頭也難受，脖子也難受，我睡不著師兄。”
姜扶雪一手便能抓住她纖細的小腿，將她往上送了送。這下聞櫻是一點力都不用出，整個人的重量完完全全壓在姜扶雪身上和胳膊上。
聞櫻左邊貼一下，右邊貼一下，飽滿的，香軟的身體在他身上不斷折騰著，她每折騰一下，姜扶雪的下頜就繃得更緊些。
終於，她不動了，姜扶雪松了口氣。
“我想聽故事，師兄。”
姜扶雪想著，得講個什麽樣的故事，才能把她的思緒都籠絡住，別在背上亂動。
姜扶雪開口，他的聲音微澀，但不仔細聽的話，倒是覺得低沈溫柔。
“在很久以前。”
“又是千篇一律的開頭。”聞櫻點評。
姜扶雪：……
“——在遙遠的東海，住著鮫人一家。”
聞櫻一拍他肩膀道：“我知道，鮫人！南海多人魚，人首魚身，水居如魚，眼泣成珠，人面可言，其聲美妙，令人流連忘返！怎麽住去東海了呢？師兄……這不會是你現編的故事吧？”
姜扶雪：……
他道：“南海太擠了，他們一家從南海搬過來的。鮫人王帶著他幾個兒子住在東海。”
“然後呢？”聞櫻問。
“他有一個小兒子，是幾個兄弟姐妹中最強大美麗的那個。每每出現在人前，都會引起人們的討論和註視。”
鮫人有這麽好看嗎？聞櫻皺著眉頭想。人首魚尾，能好看到哪裏去呢？她若是看見，便會直接將這妖怪收起來。
除非，上半身長師兄那樣。姑且就認為這鮫人上半身長得像師兄吧。
聞櫻嗯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快些講。
“有一天，鮫人王召見了他的小兒子，告訴他在陸地上，有一位女王。這位女王命中有個大劫，需要鮫人一族幫她去度過，他選中了他最小的兒子，讓他去幫助女王度過此劫。”
“鮫人飄到了海面上，見到女王，在暴雨中將她救起，拖回了海面上。但驚鴻一瞥，他愛上了女王，他不滿足再做鮫人的生活，他想成為一個人，陪在女王的身邊。於是他去找了東海深處的巫師，請求他幫自己去掉魚尾，化出人才有的雙腿。”
“為此，他失去最重要的嗓子，換來了雙腿。”
聞櫻道：“他真笨，女王可以有無數個男人，妃嬪，他為何要用盡一切，去換取虛無縹緲的愛呢？”
姜扶雪垂落眼睫：“他不笨。與其在死水一般的東海漫無天日的生活，女王身上的那份愛意就像是飛蛾面前的火光，即便粉身碎骨，也想感受一下其中的溫度。”
聞櫻還是覺得鮫人愚蠢，但她還想繼續聽，就揭過這個話題，催促他繼續講：“那他找到女王了嗎？”
“……找到了，女王對鮫人非常好，很多次都讓鮫人以為，女王愛上他了。但對於女王而言，她有太多要愛的東西。她愛她存在的世界，愛她的江山，愛她的子民。在這些東西面前，鮫人永遠不及他們重要。女王好幾次快死去的時候，都跟鮫人說，讓他離開，換個人喜歡吧。
但鮫人失去了嗓子，不能告訴她真相。鮫人根本沒辦法換個人喜歡，他已經賭上了一切，如果沒有辦法獲得女王的愛，在第二天清晨，他就會化為海上的泡沫。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回到海底，他只是一個快要凍死的乞丐，祈求女王從指間施舍愛意。”
聞櫻又哼唧了一聲，卻見姜扶雪不說話了。她問：“沒有了嗎？結局呢？鮫人死了嗎？還是和女王在一起了？”
“結局還未可知，他現在還在女王身邊，等待女王降臨一些愛意在他身上。你想一個結局吧，我想不到。”
聞櫻點評道：“女王嘛，沒有錯。這世間本就有太多比男女之愛重要的東西，一個人怎可困宥於小情小愛呢？鮫人呢……”
聞櫻有點覺得難以評價。但想想，如果鮫人上半身是師兄，她有些不舍地罵了：“……也算沒錯吧，也挺可憐的，只是愛上一個人，這本身又沒有錯。”
“如果是我來寫結局的話，我就寫女王既守護了江山子民萬世無疆，又將鮫人留在身邊，琴瑟在禦，莫不靜好。為什麽一定要選一個呢？選擇江山就不能要美人了嗎？選擇美人就一定要丟失疆土嗎？我不服。我這麽強，換作我的話，我一定兩個都要。”
只有小孩才做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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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熔山在金陵城外, 姜扶雪騎在馬上，走在前頭，一身紅衣襯得他腰細腿長, 看上去玉樹臨風, 俊美非常，他倒真像個新郎官似的。
顧其淵惡狠狠地盯著他，將轎子擡得東倒西歪。
聞櫻在裏面險些隔夜飯晃出來。她咚的踹了一腳轎子壁：“你做什麽呢顧其淵, 我腦子都被你搖勻了。”
顧其淵不忿地側過頭, 又想到裏面坐著的可能是沈稚魚，他決定先委屈自己咽下這口氣。
林妙音在旁邊撒著喜糖，看上去真跟喜婆一般。這要是將來從鎖靈淵出來, 還能到凡間再就業。
出了城，鑼鼓隊便撤了，隊伍安靜下來。人一少, 這艷紅一片少了人氣, 看著便瘆得慌, 多有幾分悲涼在。
林妙音敲了敲轎子，提醒她：“快了。”
聞櫻摸了摸袖子裏面揣著的宿玉，遂安心兩分, 端端正正地在轎子裏坐好。
按照曹氏所說, 妖怪讓把喜轎擡到烏熔山下, 走到山裏還有一段路, 這段路不需要送嫁的人隨行。幾位擡轎子的人將喜轎放下，從簾子裏面忽地伸出一只手來，聞櫻道：“小顧子, 來搭把手。”
裙裾太長，聞櫻又不能自己掀蓋頭, 她毫不客氣地使喚一下轎夫小顧。
顧其淵左右看看，指著自己問：“小顧子是我？”
“那不然呢，此處還有誰姓顧？”
顧其淵的臉黑了個徹底，他後槽牙磨了又磨，又想到都擡了一路了，馬上就能見到那妖怪的本來面目，功虧一簣未免太虧。
他伸出胳膊來，微微彎下腰。他長得高，這樣彎腰看著憋屈的很。
林妙音從旁看著，憋笑憋得很是辛苦。
女人白皙藕臂掀開簾子，輕輕落在了顧其淵袖子上，顧其淵身子一僵，像是被人點穴一般。長這麽大，這還是除師姐外第二個女人碰他。
聞櫻借著顧其淵這個踏板，順利從轎子下來。
她蓮步輕移，看上去倒真像大家閨秀一般嫻靜溫姝。
一落地，顧其淵胳膊上驟然一空。他怔怔看聞櫻的側臉，心底不知道為什麽，竟有些空落落的。
裙裾舒展開來，她慢慢地往前走去。
顧其淵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抓她的衣角，卻沒能留住她。她的衣角，還有她整個人，從他身邊離去，離他越來越遠。
他只能站在背後，看她走向另一個男人。
心裏忽然湧上一股莫大的悲傷來，莫名的感情化作帶刺的藤蔓，攀附纏繞在他的心臟上，如蟒蛇一般慢慢收緊，讓他痛苦窒息。
他的腳卻像生根了一般，動不了半步。
“幹嘛呢。”林妙音看他這副如喪考妣的模樣，心想至於嗎，不就讓他當了回下人，幫忙搭了把手，他這副永失所愛的表情擺給誰看呢？
“人都走遠了，你別在這礙事，走吧走吧！”林妙音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嘖了一聲，恨鐵不成鋼地擠開他，自己頂替了顧其淵的位置，一行人擡著空轎子，原地返回。
*
深夜已至，寒風蕭瑟。天上墜著滿天繁星，一排排的亮過去，閃爍著清寒的冷光。眾星將一輪孤月捧起，月似彎鉤，若隱若現的在夜幕中鉤著絳男青女在幽暗陰森的樹林中夜行。
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月，風拂過葉片，發出嘩啦啦的巨響。蟲鳴聲悠長幽咽，似斷非斷，像是僅有一根細線牽扯的紙鳶，時而飛高，時而拉近。
姜扶雪走在前面，隔過一條紅綢，是蒙著蓋頭的新娘。山林裏風大，紅綢上綁著的大紅花被風吹的搖來晃去。再往裏面走，淙淙水聲落入耳朵，岸邊蘆葦叢生，飄飛著數不清的螢火蟲。微弱的熒光照亮的前方的道路，在兩人面前是一條山澗小溪。
姜扶雪停下腳步，不用多說，直接蹲下身來。
聞櫻更是心照不宣，聽到嘩啦啦的水聲，將紅綢收緊在手裏攥著，像只兔子一樣噌的一下跳到了姜扶雪的背上，動作熟練的可怕，趴的安心又自在。
對於姜扶雪來說，聞櫻很輕。他背上背著聞櫻，腳步卻絲毫不亂，踩過溪中亂石，如履平地。
“還有多遠啊？”聞櫻頭都要被金飾壓斷了，懨懨地將腦袋靠在姜扶雪的背上，眼前是一片昏暗，更讓人茫然渾噩。
“還沒出來，再往前走走看。”
“這妖怪不是在耍我們玩吧。”如果真是這樣，那顯然今天聞櫻的脖子白受罪了，這妖怪最好是別讓聞櫻抓到，不然她也得讓它感受一些頭上種棵樹的感覺。
“若是耍大家玩，哪裏用這麽大費周章呢？”姜扶雪側過頭，聲音很溫柔，“你累了就睡一會兒吧。”
聞櫻往他背上蹭了蹭，趴的更高了些，將上半身貼近師兄的背。她壓根沒發現身下青年背部瞬間的僵硬，和忽然繃緊的下頜。少女兀自將柔軟的身體靠近這孤夜中的唯一熱源，平日裏姜扶雪看著冷冷淡淡，但如今夜深露重，他身上卻顯得格外暖和。
她舒服了，姜扶雪卻遭了殃，渾身滾燙起來，他停下來深吸一口氣，盡量將思緒放在腳下的路上。
哪怕這樣，背上的小兔子還在難受地哼唧：“我要掉下去了師兄，郡王府的喜服滑溜溜的，我好難受，頭也難受，脖子也難受，我睡不著師兄。”
姜扶雪一手便能抓住她纖細的小腿，將她往上送了送。這下聞櫻是一點力都不用出，整個人的重量完完全全壓在姜扶雪身上和胳膊上。
聞櫻左邊貼一下，右邊貼一下，飽滿的，香軟的身體在他身上不斷折騰著，她每折騰一下，姜扶雪的下頜就繃得更緊些。
終於，她不動了，姜扶雪松了口氣。
“我想聽故事，師兄。”
姜扶雪想著，得講個什麽樣的故事，才能把她的思緒都籠絡住，別在背上亂動。
姜扶雪開口，他的聲音微澀，但不仔細聽的話，倒是覺得低沈溫柔。
“在很久以前。”
“又是千篇一律的開頭。”聞櫻點評。
姜扶雪：……
“——在遙遠的東海，住著鮫人一家。”
聞櫻一拍他肩膀道：“我知道，鮫人！南海多人魚，人首魚身，水居如魚，眼泣成珠，人面可言，其聲美妙，令人流連忘返！怎麽住去東海了呢？師兄……這不會是你現編的故事吧？”
姜扶雪：……
他道：“南海太擠了，他們一家從南海搬過來的。鮫人王帶著他幾個兒子住在東海。”
“然後呢？”聞櫻問。
“他有一個小兒子，是幾個兄弟姐妹中最強大美麗的那個。每每出現在人前，都會引起人們的討論和註視。”
鮫人有這麽好看嗎？聞櫻皺著眉頭想。人首魚尾，能好看到哪裏去呢？她若是看見，便會直接將這妖怪收起來。
除非，上半身長師兄那樣。姑且就認為這鮫人上半身長得像師兄吧。
聞櫻嗯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快些講。
“有一天，鮫人王召見了他的小兒子，告訴他在陸地上，有一位女王。這位女王命中有個大劫，需要鮫人一族幫她去度過，他選中了他最小的兒子，讓他去幫助女王度過此劫。”
“鮫人飄到了海面上，見到女王，在暴雨中將她救起，拖回了海面上。但驚鴻一瞥，他愛上了女王，他不滿足再做鮫人的生活，他想成為一個人，陪在女王的身邊。於是他去找了東海深處的巫師，請求他幫自己去掉魚尾，化出人才有的雙腿。”
“為此，他失去最重要的嗓子，換來了雙腿。”
聞櫻道：“他真笨，女王可以有無數個男人，妃嬪，他為何要用盡一切，去換取虛無縹緲的愛呢？”
姜扶雪垂落眼睫：“他不笨。與其在死水一般的東海漫無天日的生活，女王身上的那份愛意就像是飛蛾面前的火光，即便粉身碎骨，也想感受一下其中的溫度。”
聞櫻還是覺得鮫人愚蠢，但她還想繼續聽，就揭過這個話題，催促他繼續講：“那他找到女王了嗎？”
“……找到了，女王對鮫人非常好，很多次都讓鮫人以為，女王愛上他了。但對於女王而言，她有太多要愛的東西。她愛她存在的世界，愛她的江山，愛她的子民。在這些東西面前，鮫人永遠不及他們重要。女王好幾次快死去的時候，都跟鮫人說，讓他離開，換個人喜歡吧。
但鮫人失去了嗓子，不能告訴她真相。鮫人根本沒辦法換個人喜歡，他已經賭上了一切，如果沒有辦法獲得女王的愛，在第二天清晨，他就會化為海上的泡沫。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回到海底，他只是一個快要凍死的乞丐，祈求女王從指間施舍愛意。”
聞櫻又哼唧了一聲，卻見姜扶雪不說話了。她問：“沒有了嗎？結局呢？鮫人死了嗎？還是和女王在一起了？”
“結局還未可知，他現在還在女王身邊，等待女王降臨一些愛意在他身上。你想一個結局吧，我想不到。”
聞櫻點評道：“女王嘛，沒有錯。這世間本就有太多比男女之愛重要的東西，一個人怎可困宥於小情小愛呢？鮫人呢……”
聞櫻有點覺得難以評價。但想想，如果鮫人上半身是師兄，她有些不舍地罵了：“……也算沒錯吧，也挺可憐的，只是愛上一個人，這本身又沒有錯。”
“如果是我來寫結局的話，我就寫女王既守護了江山子民萬世無疆，又將鮫人留在身邊，琴瑟在禦，莫不靜好。為什麽一定要選一個呢？選擇江山就不能要美人了嗎？選擇美人就一定要丟失疆土嗎？我不服。我這麽強，換作我的話，我一定兩個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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