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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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聞櫻問：“可是妖怪看上的是安平縣主, 此法可行嗎？”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王爺就這一個女兒，若是安平縣主沒了, 只怕郡王和郡王妃也要跟著去了, 到時候這家肯定散了。就算有一線希望，王爺也想試試。”
“所以就看上了我？”
侍衛眼巴巴地看著聞櫻，心虛點頭：“對, 所以就看上了您……”
他們今日在城門口盯梢許久, 就是想找單獨進城，年紀不大，和縣主一樣年輕漂亮, 身高又高挑些的女子，將人家綁來。
但這進城之人中，長得漂亮, 嬌生慣養, 有幾分縣主神韻的人, 來去皆是前呼後擁。
單獨進城的又都是一些市井小民，氣質神韻差之千裏，只怕還沒上花轎, 就被妖怪識破了。
正當幾人垂頭喪氣, 準備鎩羽而歸之時, 他們看到了傍晚入城的聞櫻。
正巧聞櫻中途還和同伴分開, 這不是天助我也嗎？
只是他們沒想到，聞櫻根本不是個好惹的主。
只怕他們不是死在妖怪手裏，而是要先死在聞櫻手裏了。
聞櫻走了兩圈, 問他們幾個：“如果今日不是我，只是一個普通女子, 你們豈不是要把人家綁去，讓人家替縣主白白受死？難道別人就沒有父母，別人就沒有家族親眷了嗎？”
幾個侍衛將頭越低越深。
聞櫻深深地嘆了口氣，跟著幾個小侍衛說也沒有用，他們也是聽人命令辦事。
“你們回去吧，不要再去禍害好人家的姑娘了，今日過完，不還有兩日嗎？明日我上門，去看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幾個小侍衛抱著腦袋，面面相覷，大喜道：“姑娘，姑娘你是……？”
“你們不是要和鎖靈淵聯系嗎？我們這一行人就是鎖靈淵來的。”
“可是，可是……”侍衛猶豫地看著她，“那妖怪兇殘非常啊！姑娘你是沒看過被它荼毒的人家，屍橫遍野，鮮血滿地，多看兩眼都要做噩夢，姑娘你的道行能行嗎？”
“你們不是看到了嗎，和我同行的那個男人是我師兄，二打一總不會打不過吧。”聞櫻嘆氣，擡手，“行了，你們快回去吧，等下宵禁，小心被妖怪吃幹抹凈。”
“那明日，姑娘你可一定要來啊！”
一排侍衛在聞櫻身後，殷切地含淚看她。
聞櫻留給他們一個背影，瀟灑揮了揮手，往地母廟走去。
*
日落西山，夜幕已悄然降臨，聞櫻踏著夜色，逆著人流，慢步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回地母廟，想來姜扶雪找不到她，應該也已回客棧，怎麽也不會有人傻傻的在原地苦等。
但一直有一個聲音吵鬧不停，嚷著讓聞櫻回頭看看，就去看一眼。
左右無事，聞櫻便順從心意，踏上了這條回頭路。
地母廟前的小攤已經收起，聞櫻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小攤，臉上的表情空白且麻木。她轉身，準備離去，餘光掃到一抹白色，瞥眼望去。
燈火闌珊，姜扶雪白衣瑟瑟，滿身寂寥，微微垂首，像是一個佇立於此的石像，他的手中還拎著一個紙包。
聞櫻楞了一會兒，臉上習慣性地揚起笑容。
“師兄！”她踮起腳，招了招手。
姜扶雪擡眸，看到了她。
兩人靜靜站立良久，男人忽然擡步向她走來，腳步很急，白衣飄袂，手中的紙包掉落在地。
聞櫻不禁後退了一步。
凜冽的霜雪寒氣撲面，姜扶雪擒住了她的手腕。兩人四目相對，男人眼底是極盡覆雜的神色，是慌亂，是痛苦，是失而覆得後的惶恐。
聞櫻的呼吸一滯，思緒仿佛墜入冰窖，混亂而困惑。
“我……”
姜扶雪僅僅只是開了一個口，就已發現自己聲音竟晦澀至此，幾乎說不出話來。
聞櫻仰望著他，眼如秋水粼粼，黑潤潤的瞳仁卻受驚似的左右頻動。
她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說些什麽呢？
她腦子一片混亂，一時沒想到如何打破僵局。
索性閉上眼，借著姜扶雪的力道，撲入他懷中，將他緊緊抱住。
“師兄，嚇死我了！”她抱怨道。看起來像一只驚懼過度的鳥雀，瑟瑟抖著翅膀，擠到他掌心尋求溫暖。
姜扶雪另一只手擡在空中，不知是抱，還是不抱。
他只知道夜色寂寥，尚未入夏，空氣中還有春日的料峭。
而他懷中少女，溫暖馨香。
*
“事情呢，就是這樣，所以我不是故意扔下你走的，但凡我猶豫一會兒，給那侍衛跑了，回頭他們真就去禍害那些無辜的姑娘了。”聞櫻伏在姜扶雪背上，給他將來龍去脈講了一次。
姜扶雪雖然話不多，但還是應了她。
細瘦的手臂圈著姜扶雪的脖子，聞櫻小指勾著那袋掉在地上的紙包，紙包隨著聞櫻的胳膊垂在姜扶雪胸前，姜扶雪走一步，那紙包就來回撞一下他的心臟，砰砰又砰砰。
“所以……”聞櫻將頭湊到他臉側，呼吸清淺地灑在他耳朵，“可以原諒我了嗎？師兄。”
貼在耳邊的囈語最是致命，姜扶雪偏了偏頭，說道：“我沒有怪你，只是覺得不該丟下你。”
“這怎麽能怪你呢？師兄。是我自己要留在那裏等你的，失約的明明是我，你何須對我如此寬容。”聞櫻在他耳邊一本正經道。
“……或許因為你是我師妹。”姜扶雪道。
聞櫻怔了一下，進而將他摟的更緊些，很是開心：“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師兄！”
聞櫻發誓，這是一句真心話。
雖然她很少說真心話。
二人回到客棧，已至深夜，聞櫻要將紙包給林妙音送去，姜扶雪從芥子囊中取出了另一個紙包，遞給她：“這個才是酸梅糖糕。”
聞櫻將之前掉在地上的那個紙包舉起：“那這個呢？”
“糯米軟糕，加了雙倍糖。”
聞櫻打開紙包，裏面的軟糕已經涼透了。
在她沒離開之前，姜扶雪剛帶回來的時候，應該還是溫熱的。
聞櫻咬了一口。
軟糕放涼就會變硬，已經不好吃了，硬的像一塊放了幾千年的臭石頭，上面淋著的原本誘人的桂花糖漿也凝固在上面，黏膩又僵冷。
可她吃了一口又一口。
姜扶雪握住她的手，慢慢掰開她的手指，將軟糕拿出來丟掉。
“別吃了，吃完小心鬧肚子。”
“可是我餓了。”聞櫻黑潤潤的眼直勾勾地看著他。
姜扶雪掐了訣，凈塵術在他之間亮起藍光，一點一點溫柔又細致地擦幹凈聞櫻的手指。
他直起身，道：“你想吃什麽。”
吃兩口甜的，就忽然想吃鹹的。聞櫻道：“想吃陽春面！”
姜扶雪執蠟燭，帶著她下樓去了後院廚房。廚房燈是暗的，竈是冷的，姜扶雪把蠟燭放在臺上，找食材去給她做飯。
聞櫻很乖覺地去生火，雖然她所謂的燒火就是在柴火裏面點一道火咒，無煙無塵，幹凈衛生。
她找了個小凳子，坐在一旁看姜扶雪做飯。
狹小屋子內，炭火的味道縈繞在鼻尖，劈裏啪啦的聲音溫暖又安詳。她小小一團蜷在火光旁邊，像是冬日在烤火的小貓，烤的渾身毛蓬松柔軟。橘黃色的暖光打在她側臉，留下濃厚的覆影。
她手裏握著宿玉，卻沒有玩，目光跟著姜扶雪來來去去的走。
這麽小的廚房，他那樣高的一只站在那裏，多少顯得有些憋屈。聞櫻以為他應該是新手，男人嘛，總將‘君子遠庖廚’掛在嘴邊，所以聞櫻就說了最簡單的陽春面。
但他做起來很熟練，看著也不像新手。
聞櫻感覺自己又對這個人有了些許新的了解。對於她而言，姜扶雪就像是一本書，而她對這本書充滿好奇，正在一點點試圖讀他。
起鍋，燒水，下面條。蔥花加少許熱香油爆香，將海米燒透，加入其中，再將水與面條往碗裏一沖，香氣撲鼻，色澤清潤。
咯噔一聲，姜扶雪把面放到她面前，取一雙竹箸洗凈放在碗上，在她對面坐下來，示意她趕緊吃。
清淡的陽春面還散發著熱氣，上面臥了一顆圓白的荷包蛋。聞櫻手頓了一下，將這顆荷包蛋撥到面條最下面藏起來。
她習慣把好的東西留在後面。
可將這顆蛋藏到下面後，她發現下面居然還有一顆蛋！
她怔了一會兒，擡頭看姜扶雪。
姜扶雪擡了擡下巴，沒說什麽。
聞櫻垂下眼睫，默了半晌，夾著面條安安靜靜吃起來。
鹹鮮可口，齒頰生香。聞櫻從不是一個挑食的人，其實什麽都能吃，素素的炒蛋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她在吃的上面一向不算講究。
但這碗面是真的很好吃。鹹度，面條的軟硬程度，無一不契合她的心意。就好像是在知曉她的喜好之後，經過數十次實踐，將每一個細節都做到聞櫻喜歡一般。
聞櫻端起碗，咕嘟咕嘟喝完湯，放下那個比她臉都大的碗，眨了眨眼，將碗推了回去。
姜扶雪拿去洗凈，帶著聞櫻又回了屋裏。
男人負手走在前面，手中的一點燈火將他的側顏勾勒得俊美如儔，背脊挺直，如蒼松勁柏，白衣飄然而過，像是謫仙一般。如果不註意，根本發現不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聞櫻鬼鬼祟祟地跟在他後面，踩著他的影子，試圖把自己的身形完完全全藏進他的影子中，玩得不亦樂乎。
顧其淵打開門，睡眼迷蒙，手裏拎著水壺，嗓子渴得直冒煙。
目光甫一落在前面兩人身上，整個人一下就清醒了。
他這是還在做夢？怎麽大半夜還能遇到這對狗男女！！
砰的一聲，顧其淵重重把門關上。
一定是他開門的姿勢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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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櫻問：“可是妖怪看上的是安平縣主, 此法可行嗎？”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王爺就這一個女兒，若是安平縣主沒了, 只怕郡王和郡王妃也要跟著去了, 到時候這家肯定散了。就算有一線希望，王爺也想試試。”
“所以就看上了我？”
侍衛眼巴巴地看著聞櫻，心虛點頭：“對, 所以就看上了您……”
他們今日在城門口盯梢許久, 就是想找單獨進城，年紀不大，和縣主一樣年輕漂亮, 身高又高挑些的女子，將人家綁來。
但這進城之人中，長得漂亮, 嬌生慣養, 有幾分縣主神韻的人, 來去皆是前呼後擁。
單獨進城的又都是一些市井小民，氣質神韻差之千裏，只怕還沒上花轎, 就被妖怪識破了。
正當幾人垂頭喪氣, 準備鎩羽而歸之時, 他們看到了傍晚入城的聞櫻。
正巧聞櫻中途還和同伴分開, 這不是天助我也嗎？
只是他們沒想到，聞櫻根本不是個好惹的主。
只怕他們不是死在妖怪手裏，而是要先死在聞櫻手裏了。
聞櫻走了兩圈, 問他們幾個：“如果今日不是我，只是一個普通女子, 你們豈不是要把人家綁去，讓人家替縣主白白受死？難道別人就沒有父母，別人就沒有家族親眷了嗎？”
幾個侍衛將頭越低越深。
聞櫻深深地嘆了口氣，跟著幾個小侍衛說也沒有用，他們也是聽人命令辦事。
“你們回去吧，不要再去禍害好人家的姑娘了，今日過完，不還有兩日嗎？明日我上門，去看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幾個小侍衛抱著腦袋，面面相覷，大喜道：“姑娘，姑娘你是……？”
“你們不是要和鎖靈淵聯系嗎？我們這一行人就是鎖靈淵來的。”
“可是，可是……”侍衛猶豫地看著她，“那妖怪兇殘非常啊！姑娘你是沒看過被它荼毒的人家，屍橫遍野，鮮血滿地，多看兩眼都要做噩夢，姑娘你的道行能行嗎？”
“你們不是看到了嗎，和我同行的那個男人是我師兄，二打一總不會打不過吧。”聞櫻嘆氣，擡手，“行了，你們快回去吧，等下宵禁，小心被妖怪吃幹抹凈。”
“那明日，姑娘你可一定要來啊！”
一排侍衛在聞櫻身後，殷切地含淚看她。
聞櫻留給他們一個背影，瀟灑揮了揮手，往地母廟走去。
*
日落西山，夜幕已悄然降臨，聞櫻踏著夜色，逆著人流，慢步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回地母廟，想來姜扶雪找不到她，應該也已回客棧，怎麽也不會有人傻傻的在原地苦等。
但一直有一個聲音吵鬧不停，嚷著讓聞櫻回頭看看，就去看一眼。
左右無事，聞櫻便順從心意，踏上了這條回頭路。
地母廟前的小攤已經收起，聞櫻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小攤，臉上的表情空白且麻木。她轉身，準備離去，餘光掃到一抹白色，瞥眼望去。
燈火闌珊，姜扶雪白衣瑟瑟，滿身寂寥，微微垂首，像是一個佇立於此的石像，他的手中還拎著一個紙包。
聞櫻楞了一會兒，臉上習慣性地揚起笑容。
“師兄！”她踮起腳，招了招手。
姜扶雪擡眸，看到了她。
兩人靜靜站立良久，男人忽然擡步向她走來，腳步很急，白衣飄袂，手中的紙包掉落在地。
聞櫻不禁後退了一步。
凜冽的霜雪寒氣撲面，姜扶雪擒住了她的手腕。兩人四目相對，男人眼底是極盡覆雜的神色，是慌亂，是痛苦，是失而覆得後的惶恐。
聞櫻的呼吸一滯，思緒仿佛墜入冰窖，混亂而困惑。
“我……”
姜扶雪僅僅只是開了一個口，就已發現自己聲音竟晦澀至此，幾乎說不出話來。
聞櫻仰望著他，眼如秋水粼粼，黑潤潤的瞳仁卻受驚似的左右頻動。
她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說些什麽呢？
她腦子一片混亂，一時沒想到如何打破僵局。
索性閉上眼，借著姜扶雪的力道，撲入他懷中，將他緊緊抱住。
“師兄，嚇死我了！”她抱怨道。看起來像一只驚懼過度的鳥雀，瑟瑟抖著翅膀，擠到他掌心尋求溫暖。
姜扶雪另一只手擡在空中，不知是抱，還是不抱。
他只知道夜色寂寥，尚未入夏，空氣中還有春日的料峭。
而他懷中少女，溫暖馨香。
*
“事情呢，就是這樣，所以我不是故意扔下你走的，但凡我猶豫一會兒，給那侍衛跑了，回頭他們真就去禍害那些無辜的姑娘了。”聞櫻伏在姜扶雪背上，給他將來龍去脈講了一次。
姜扶雪雖然話不多，但還是應了她。
細瘦的手臂圈著姜扶雪的脖子，聞櫻小指勾著那袋掉在地上的紙包，紙包隨著聞櫻的胳膊垂在姜扶雪胸前，姜扶雪走一步，那紙包就來回撞一下他的心臟，砰砰又砰砰。
“所以……”聞櫻將頭湊到他臉側，呼吸清淺地灑在他耳朵，“可以原諒我了嗎？師兄。”
貼在耳邊的囈語最是致命，姜扶雪偏了偏頭，說道：“我沒有怪你，只是覺得不該丟下你。”
“這怎麽能怪你呢？師兄。是我自己要留在那裏等你的，失約的明明是我，你何須對我如此寬容。”聞櫻在他耳邊一本正經道。
“……或許因為你是我師妹。”姜扶雪道。
聞櫻怔了一下，進而將他摟的更緊些，很是開心：“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師兄！”
聞櫻發誓，這是一句真心話。
雖然她很少說真心話。
二人回到客棧，已至深夜，聞櫻要將紙包給林妙音送去，姜扶雪從芥子囊中取出了另一個紙包，遞給她：“這個才是酸梅糖糕。”
聞櫻將之前掉在地上的那個紙包舉起：“那這個呢？”
“糯米軟糕，加了雙倍糖。”
聞櫻打開紙包，裏面的軟糕已經涼透了。
在她沒離開之前，姜扶雪剛帶回來的時候，應該還是溫熱的。
聞櫻咬了一口。
軟糕放涼就會變硬，已經不好吃了，硬的像一塊放了幾千年的臭石頭，上面淋著的原本誘人的桂花糖漿也凝固在上面，黏膩又僵冷。
可她吃了一口又一口。
姜扶雪握住她的手，慢慢掰開她的手指，將軟糕拿出來丟掉。
“別吃了，吃完小心鬧肚子。”
“可是我餓了。”聞櫻黑潤潤的眼直勾勾地看著他。
姜扶雪掐了訣，凈塵術在他之間亮起藍光，一點一點溫柔又細致地擦幹凈聞櫻的手指。
他直起身，道：“你想吃什麽。”
吃兩口甜的，就忽然想吃鹹的。聞櫻道：“想吃陽春面！”
姜扶雪執蠟燭，帶著她下樓去了後院廚房。廚房燈是暗的，竈是冷的，姜扶雪把蠟燭放在臺上，找食材去給她做飯。
聞櫻很乖覺地去生火，雖然她所謂的燒火就是在柴火裏面點一道火咒，無煙無塵，幹凈衛生。
她找了個小凳子，坐在一旁看姜扶雪做飯。
狹小屋子內，炭火的味道縈繞在鼻尖，劈裏啪啦的聲音溫暖又安詳。她小小一團蜷在火光旁邊，像是冬日在烤火的小貓，烤的渾身毛蓬松柔軟。橘黃色的暖光打在她側臉，留下濃厚的覆影。
她手裏握著宿玉，卻沒有玩，目光跟著姜扶雪來來去去的走。
這麽小的廚房，他那樣高的一只站在那裏，多少顯得有些憋屈。聞櫻以為他應該是新手，男人嘛，總將‘君子遠庖廚’掛在嘴邊，所以聞櫻就說了最簡單的陽春面。
但他做起來很熟練，看著也不像新手。
聞櫻感覺自己又對這個人有了些許新的了解。對於她而言，姜扶雪就像是一本書，而她對這本書充滿好奇，正在一點點試圖讀他。
起鍋，燒水，下面條。蔥花加少許熱香油爆香，將海米燒透，加入其中，再將水與面條往碗裏一沖，香氣撲鼻，色澤清潤。
咯噔一聲，姜扶雪把面放到她面前，取一雙竹箸洗凈放在碗上，在她對面坐下來，示意她趕緊吃。
清淡的陽春面還散發著熱氣，上面臥了一顆圓白的荷包蛋。聞櫻手頓了一下，將這顆荷包蛋撥到面條最下面藏起來。
她習慣把好的東西留在後面。
可將這顆蛋藏到下面後，她發現下面居然還有一顆蛋！
她怔了一會兒，擡頭看姜扶雪。
姜扶雪擡了擡下巴，沒說什麽。
聞櫻垂下眼睫，默了半晌，夾著面條安安靜靜吃起來。
鹹鮮可口，齒頰生香。聞櫻從不是一個挑食的人，其實什麽都能吃，素素的炒蛋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她在吃的上面一向不算講究。
但這碗面是真的很好吃。鹹度，面條的軟硬程度，無一不契合她的心意。就好像是在知曉她的喜好之後，經過數十次實踐，將每一個細節都做到聞櫻喜歡一般。
聞櫻端起碗，咕嘟咕嘟喝完湯，放下那個比她臉都大的碗，眨了眨眼，將碗推了回去。
姜扶雪拿去洗凈，帶著聞櫻又回了屋裏。
男人負手走在前面，手中的一點燈火將他的側顏勾勒得俊美如儔，背脊挺直，如蒼松勁柏，白衣飄然而過，像是謫仙一般。如果不註意，根本發現不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聞櫻鬼鬼祟祟地跟在他後面，踩著他的影子，試圖把自己的身形完完全全藏進他的影子中，玩得不亦樂乎。
顧其淵打開門，睡眼迷蒙，手裏拎著水壺，嗓子渴得直冒煙。
目光甫一落在前面兩人身上，整個人一下就清醒了。
他這是還在做夢？怎麽大半夜還能遇到這對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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