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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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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賀山月深吸一口氣,警惕的推開第八個房間。風清仁跟著走進房內。這個房間裏空無一人。

這個房間很小,比剛才看過的房間都要小。風清仁指著房間裏唯一的一張床,說:“你看。”

賀山月順著他的指尖看向床頭的一盞燭火,燭火邊上有一道白色的結界。“蠟燭裏有結界。道士極有可能就在這結界裏。你不會仙術,進去危險。你在這裏等我,我進去。”說罷便拔下一根頭發,取了火燃盡在手裏,形成一支細細的冰棱。這是她下午在房間裏想了很久,搜索記憶中看過的典籍,終於尋出來的方法。

上仙的身體發膚燃盡之後可凝成一支堅硬的棱,可以劃開結界。

風清仁的嘴角微微上鉤,揚起似有似無的笑。“好。”

賀山月凝住呼吸,手中的冰淩輕輕揚起。再輕輕一揮。下一秒,她果真打開了道士的結界。賀山月心想:多讀書果真是有好處的啊。她轉頭在風清仁面前畫下一道結界,炯炯有神的眼直視著他,關切地說:“不要走出結界外。只要我活著,便無人可以破我的結界。”

風清仁心中似有一動,臉上維持著面無表情,僵硬說了句好。

賀山月不再多言,走進結界中。

結界裏卻不和她想的那樣是一片火海,入結界前準備好的防火咒沒有派上用場。截然相反,結界裏是一片汪洋。

賀山月仿佛迷失在結界裏一般,不論往哪個方向走,都只能到流動的水。沒有任何氣息,沒有妖氣,沒有仙氣。

她進來之前猜想這結界裏該是別有洞天,或是刀山火海。

可是,她全都猜錯了。

周圍的水甚至有一種淡淡的暖意,令她仿佛回到了幼時生活的寢殿。她記得爹爹在她房間裏燃一種甜甜暖暖的香,聞了便能安安穩穩的睡著。她纏著爹爹問了很久這是什麽香,為什麽聞著能這麽安心。

爹爹說,那種香味,叫做母親。

*

就在賀山月以為自己要走失在水裏的時候,她聽到了不遠處的聲響。轉頭一看,竟是風清仁在掙紮著前行。他怎麽也進了結界!

風清仁本來可以不這麽快進結界的,他原打算等一炷香後再進。但不知怎地,陰差陽錯的就取出了衣襟裏的畢火丹服下,然後踏出了賀山月的結界。

但是,剛一踏進這結界他便暗嘆不妙。因為這個結界太有欺騙性,設在燭火裏,他以為裏面該是一片火海,於是提前服下了畢火丹。可是誰知道,裏面竟都是水。再往後逃,卻找不到了來路。

眼睛都無法睜開,無法呼吸的痛苦一瞬間襲擊了他。這種窒息感令他深刻的恐懼。

該死,這一行難道要他死在此地?

不,他不能死在這裏。他還有他的目的沒有達成。

風清仁難受的手腳並用,想要游到上方。可是手腳所及之處,全都是水。仿佛荒蕪人際的深海,殘酷地凝望一個瀕死之人。

“風師兄!風師兄!”忽然,他聽到少女清脆的聲音響起。勉強睜開眼,看到賀山月手握閃著藍光的冰淩,宛如擊劍一般,劍鋒所及之處劈開一道裂縫,裂縫中淩冽的風讓他喘了一口氣。

少女眼中濃烈的擔憂,她離得很遠,游得卻很快。“不是叫你在外面等我嗎,你為什麽進來,不要命了嗎!”賀山月快速趕到風清仁身邊。

她是仙人,自然不怕水。但風清仁不會仙術,肯定無法在水中閉氣。就在風清仁就要倒下那一刻,少女接住了他。她摘下發髻上的紅鯉魚,將鯉魚紅色的眼珠摘下一顆,塞進風清仁的嘴裏。

這紅鯉魚的眼珠,是大鯢一族的閉氣丹。可以維持常人在水中閉氣一個時辰。

少女的發垂在風清仁的面上。隨著一顆淺淺清香的丹丸入口,風清仁聞到了少女頭發上泉水一般的香氣。抱著他的少女氣呼呼的,表情又氣又埋怨。“這丹藥是閉氣丹,我一共也就兩顆,就是這鯉魚眼珠子。一顆只能維持一個時辰。這裏很大,我先送你出去。

風清仁站直身體,垂下眼眸,說:“多謝你。”

賀山月忙把手甩開,沒好氣的說:“還好梁闊給了我這個閉氣丹,否則你小命休矣。若有命能回去,你要好好謝他救命之恩。”

風清仁拉住她的衣袖:“一個時辰足矣。你跟我來。”他雖然沒有仙術,但他的眼可以看到妖氣的顏色。從他來到招搖山化身為一條黑蛇之時,他便可以看到妖氣與仙澤的不同顏色了。

賀山月驚問:“你可以看到?”

“嗯。我看得到妖氣的顏色。”風清仁拉著賀山月的衣服順著妖氣的顏色向前走。他看到前方的妖氣透著瑩瑩的綠色。

越走越近,綠色越來越濃。風清仁說:“你看不到,是因為眼前有一道迷障。你吹個清風訣,吹開眼前這道迷障。後面便是了。”

“好。”賀山月應聲,手中一道清風訣。就在那一剎那,眼前仿佛霧氣被陽光消散一般。兩人竟是身處在一個華麗的房間裏。多寶閣上擺著的古玩寶瓶,無不顯示出主人的富貴。房間裏,是大驚失色的劉彥和他的道士。

道士驚呼一聲:“你們是何人,怎麽能進到我的結界裏!”下一秒便擡起手要攻擊來人。

劉彥立刻鎮靜下來,說到:“住手。”

他反應到,眼前的少女絕不是普通人。

賀山月抓住手裏的冰棱,走上前把風清仁護在身後,厲聲說:“鄭王,你抓了那些少女,是要如何!”

身後的風清仁嘴角微微上揚,浮起一絲古怪的笑意。他很滿意她維護他的這個動作。少女卻未發覺。她的註意力全都在眼前的一人一道身上。

劉彥面上卻有一絲羞愧,無力地解釋道:“是本王犯的錯。但我沒有傷害她們性命,日後我一定補償她們。只要青朱活下去,拿我的命來彌補她們也可以。”

“王爺……”這時,床上傳來一個幽幽的女聲。

劉彥擋在身後的床上,躺著一個女子。空中還有一顆紅色的壽元珠,是道士正在以少女鮮血凝成的壽元珠施術。

女子懷胎大肚,吃力地想坐起身來。她先側身,用手撐住床,然後用手臂的力量帶起身體。劉彥連忙彎腰扶她。女子起身後,露出一張疲憊但溫和的臉。

賀山月警惕地問她:“你是妖。”

劉彥連忙解釋道:“青朱雖然是妖,但她從未害人,她是我的妻。這些都是我一人所為。”

賀山月看著劉彥焦急的面容,恨鐵不成鋼地指責他:“鄭王,你被此妖所迷惑,你此刻所言所行,你自己可知道!身為靖朝的皇子,你卻在戕害自己的子民!”

被喚作青朱的女子拉了拉劉彥的衣角,還未開口,劉彥卻忽然跪倒在地:“仙家,我知你能來此,必定仙術不凡。我求你救救青朱,她懷了我的骨肉。”

劉彥預期懇切:“只要能救青朱,我做什麽都可以。償命可以,下地獄也可以。”

床上的女子虛弱地說:“王爺,你不要這樣。”她艱難的下地來,要扶起劉彥。賀山月看到了她的身形。

這青朱周身妖氣滿溢,懷胎十月,腹中的胎兒正在酣眠。那胎兒是個尋常凡人,沒有任何妖氣。劉彥沒有欺騙,青朱確實懷了他的孩子。

青朱也跪下來哀求賀山月:“仙家,我有罪。稚子無辜,求仙家能救救這個孩子。”

劉彥要去扶她,青朱倔強地搖頭。

旁邊的道士悠悠開口說道:“仙友,王爺所言不差,王妃確實是妖,但她從未害人。王爺買來這些少女,但並未傷害她們性命,只是每人取了一杯腕上血,休養幾日後都好生送回了家。她們都已經過醫治止血,只要過些時日就能恢覆。”

賀山月警惕地問道:“為什麽要用少女的鮮血凝成壽元?我聽說過人妖殊途,但是從未聽說妖產子會死。”

道士解釋說:“因為王妃不是其他妖族,她是螳螂。螳螂一族產子,誕下幼子那日便是母體壽終之時。除非……”

青朱立刻制止了他:“道長,我的命本該如此,莫要為我多言。”她看向賀山月哀求道:“仙家,我腹中胎兒無辜,求仙家憐他。”

原來是螳螂妖。賀山月立刻想到了緣由:螳螂產子,想要母子平安,必須吃掉配偶。她又看了一眼青朱的肚子。應是懷胎十月,臨產在即。想起當年姨娘說,她的母親便是生下她之後便仙去了,心裏忽然浮起一絲憐憫。

女仙生產都是鬼門關前一游,何況是女妖,還是可以算弱小的螳螂妖。

賀山月說的有些猶豫:“我知你想要存活於世的願望,只是采血化作壽元明顯違背倫常,就算我知道了原委,也不能置若罔聞。”

青朱的額頭浮起大顆的汗珠,劉彥立刻扶她起來,到床邊坐下。

青朱手撐在身後,吃力地說:“青朱並非貪生怕死,只是……為了我的孩子。若她是個女孩,我不想她將來再步我後塵,產子必死,所以我想保她成為凡胎。只因我修為太淺,即使拼盡全力,也不能保全我的孩子。如果沒有壽元,她撐不到足月,所以才出此下策。”

青朱說得斷斷續續,似乎極為痛苦。賀山月低下頭,看到青朱的鞋襪已被鮮血染紅。

一直沒有開口的風清仁忽然走上前來,看著青朱和劉彥:“王爺,你可知螳螂一族產子,有她們特有的保命之法。”

劉彥直直的看著他,急切問道:“什麽方法?”

風清仁隱晦地一笑:“方法就是,吃掉自己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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