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暗藍色的高空中閃耀著一顆白亮耀眼如鉆石的啟明星，預示著新的一天來臨。

莫家人都起來的很早，莫子慧早飯都顧不得吃，拿了一片面包，就匆匆去找唐一川了。而莫承德和莫夫人則是在早餐後，帶著喬娜和莫安航一起，去了師大的追思會現場。

而這些人雖然都沒有邀請函，卻因著身份，都進去了。

唐一川有些激動，跟莫子慧說道：“慧兒小姐，今天多虧你了，如此場面，若是我不能進來，那就太過可惜了。”

“小唐哥，我是跟你一起，還是跟我父母親和哥哥一起？或者，和我同學一起？”莫子慧問道，“而且，我想知道，我來了這裏，我還可以做什麽？”

唐一川看了看周遭，“你可以帶我去跟葉落塵聊幾句嗎？葉文遠的長子叛逃康城，女兒已死，追思會也就他這麽一個兒子。”

“當然可以了。”莫子慧一口答應下來。

莫子慧也看見了葉落塵，一身黑色的中式套裝，胸口帶著小百花，面色凝重，似乎極為警惕。

莫子慧本來日日腦子裏都想著葉落塵，還經常為他而失眠。但自從在報社忙起來之後，竟然沒有那麽傷心了，而且每天晚上洗完澡，倒頭就睡，一覺睡到大天亮。

只是，忘記是暫時的，再次看見葉落塵，她還是覺得心會痛。

莫子慧帶著唐一川找到了葉落塵，“落塵哥哥，你也來這裏了？你父親的事情，節哀順變。”

“慧兒，你不用勸我。我和他，其實並沒有太多的父子之情。”葉落塵說道，“是姑姑一定要來參加這個追思會。我想著雖然我從小到大，他沒有怎麽保護過我，但他從沒有害過我，還出資讓我去留學。這是我欠他的，所以來給他送終。”

“對了，落塵哥哥，這位是小唐哥，他是華夏日報的副社長，是個什麽都會的能人，特別厲害呢！”莫子慧說道，“你可以接受他的采訪嗎？”

“當然可以！我也有些話，想讓大眾知道。我作為葉文遠的私生子，唯一能給他送終的兒子，我想，應該能博個版面吧？”葉落塵有些自嘲的意思。

“你好，葉先生，我是唐一川。”唐一川跟葉落塵握手。

“你好！我會接受你的采訪。我想，我爆料出來的東西，一定可以幫到你們。顧大哥是社長，他的報紙我一定會支持。”葉落塵篤定地說道。

“真的很感謝你。”唐一川說道，“我可以給你拍照嗎？”

“你們需要我做的，我都配合。不用跟我客氣。”葉落塵彬彬有禮，說這話，還推了推眼鏡，“現在離追思會開始還有十來分鐘，怕是時間來不及。追思會結束後，我一直有時間。”

“那我們先拍幾張照片，追思會結束後，我去找你。不知道，到時候葉先生在什麽地方？是您的診所？還是住處？或者別的什麽地方？”唐一川問道。

“這是我的名片。”葉落塵遞給唐一川，“家裏和診所的電話都有，在診所的可能性更大。你可以提前打電話聯絡我。電話裏只要說是華夏日報的，他們會第一時間找我接聽。今天我沒有安排手術，只要沒有急診，你隨時來，我隨時接受采訪。”

唐一川本以為葉落塵脾氣應該古怪一些，但沒想到這樣好說話，“非常感謝。”

隨即，唐一川在小本子上寫了報社的電話，“如果日後葉先生有新聞線索，或者想爆料什麽，隨時打電話找我。不好意思，報社新成立，還沒有統一印發名片。”

此時，唐一川又給自己加了一項工作，必須盡快給報社成員統一印制好名片，方便外出采訪。

唐一川給葉落塵拍了幾張照片後，葉落塵就去跟葉瑾汐匯合，莫子慧想跟葉落塵多說幾句話都沒有機會，而她也不願意去葉瑾汐面前，就繼續跟著唐一川。

“小唐哥，你采訪落塵哥哥的時候，能帶著我嗎？”莫子慧問道，“我許久沒有跟他見面了。”

“慧兒小姐，我聽傳聞說，你很喜歡葉落塵。這是真的嗎？”唐一川問道，似乎他有著新聞從業者本能的八卦。

“是啊！我從來不否認這一點。我同學都知道，我家人也都知道。我表白都表了好多次了。”莫子慧嘆氣，“可是，他總說只當我是妹妹。他可以照顧我和保護我，甚至遇到危險可以替我去死。卻偏偏不愛我。我都快愁死了。你幫我出出主意？我該怎麽做？”

“他願意為你去死，足以證明他心裏不可能完全沒有你，可能只是他意識不到。你不妨離開一陣子，讓他至少三個月看不見你，聯絡不到你。看他會不會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會不會主動找你。如果他找你，你就還有機會。如果他完全不在乎，那你就放棄吧！也許他的那些話，只是哄你這個小妹妹而已。”唐一川說道。

“心菱姐姐也這樣說，讓我出國去。先前都決定好了，但因著辦報紙，我又不想走了。我從小到大都很笨，很沒用。現在我可以在報社裏幫忙，我特別開心。”莫子慧說道，“那我要不要出國啊？”

“慧兒，我若是你，我一定出國，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出國可以開闊眼界，讓自己的心境變得不一樣。有可能出去後，你見多識廣了，眼界高了，未必會看得上他。當然，如果你還是喜歡他，說不定因為出國學習，提升自己的文化和內涵，氣質不一樣了，回國後，他能註意到你，也說不一定呢！”唐一川說道。

“可是，我若是走了，整理報紙的事情誰來做？”莫子慧有些動心了，她希望出國學習，提升自己，讓自己比現在更好，能讓葉落塵註意到她。

“不是我故意打擊你，整理報紙的事情很簡單，隨便找個高中畢業生過來，都是可以做的。再不濟，我可以讓我妹妹來接替你。她在教會辦的大學念新聞專業，也會來勤工儉學。”唐一川說道，“只是，慧兒小姐，你若是要留學，專業不能選錯了。”

“我不想學現在的音樂，沒意思。也不想學醫，好難。我想學新聞。”莫子慧說道。

“回來還可以在咱們華夏日報繼續工作，而且，到時候你就是報社要高薪聘請的人才了。”唐一川一邊觀察著周圍，拍著現場照片，一邊跟莫子慧說道。

“慧兒小姐，我要工作，怕是不能跟你聊，一心不能二用。”唐一川說道，“你可以跟著你父母，等我去采訪葉落塵的時候，我來找你。”

“不了，你和心菱姐姐都是頂聰明的人，你們都說要晾一陣，我就暫時不去見他，看看他會不會想我。”莫子慧說道，“我不去了。”

“那行！你自己註意安全。”唐一川說著，就又湊到更核心的地方去了。

莫承德和莫夫人一起，身後是莫安航和喬娜，莫子慧也跟著。這算是一個莫家來吊唁的家庭組合。

而莫承德徑直走到了葉瑾汐的面前，“瑾汐，文遠兄的事情，我很遺憾。你，節哀順變。日後若是需要我莫承德或者莫家幫襯什麽，盡管直言便是。”

“遺憾？你對我哥哥的死，只有遺憾嗎？”葉瑾汐有些微怒，卻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畢竟記者和名流很多，學生更是不少。

“還有傷感！”莫承德嘆了口氣。

“難道你不應該覺得抱歉嗎？”葉瑾汐反問，“我大哥是死在你們莫家的。”

“不，是死在莫家的大門外。”莫安航及時糾正。

“航兒，註意態度。”莫夫人提醒著。

“是，母親！”莫安航應了一句。

“我說我大哥因莫家而死，莫承德，你認嗎？”葉瑾汐問道，她偷偷開了錄音。

葉瑾汐認為莫承德一定會認，因為莫承德一向性情溫和，在她面前很多事情也會妥協和讓步，有了昨晚她讓人把他打出去的事情，她更認為莫承德會妥協。

只是，莫承德卻篤定地說道：“此事，莫家並無錯處。那日，即便我莫承德在家裏，結果依然如此，不會有第二個可能性。”

“莫承德，你……”葉瑾汐頓時氣急，但還在努力克制情緒，“你們明知道我哥有心臟病，受不得半點兒刺激，我們已經放低姿態在求你們了，你們只要答應，我哥就不會死。”

“如果你想讓莫家幫別的忙，莫家不會小氣。但是，葉思穎和葉知瀚的事情，涉及到原則性的問題，莫家半點不會妥協。”莫承德態度依然篤定，“瑾汐，你想懂道理，善解人意，何苦在這件事情上鉆牛角尖呢？我這次回來，不僅是想送文遠兄最後一程，更是想勸勸你。回頭是岸！退一步海闊天空！”

“勸我？我做錯什麽了？竟然要你勸我回頭是岸？”葉瑾汐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們害死我侄女兒，再氣死我大哥，而後辦起一家小報，處處跟我針鋒相對。”

“報紙我昨晚都看過了。瑾汐，我理解你，一時間遭遇變故，心情不好，發表了一些過激的不實言論，我可以不在意。我們是幾十年的交情了，我了解你，你不是那樣的人。”莫承德還在勸解，“儀式之後，我請你吃飯，咱們好好聊一聊。我相信，依著咱們的關系，沒有什麽事情是解決不了的。”

“咱們的關系？是什麽關系？很好嗎？”葉瑾汐反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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