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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迷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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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迷 26

在傅清聿以為這只是無心一問的時候, 又聽得她低喃:“比起孟芷,也是嗎。”

他忽然一滯。

明白了方才那一問的來由。

黑眸中不知在流動著什麽情緒,只是在瞬間明了她不是將他當做傅清聿才問的這個問題, 她只是問出了一個心底裏很想問的問題。

興許,到後面jsg已經與他是誰無關。

他的手撫在她的腰間, 唇角輕動, 答案依舊不變。

“嗯, 比起孟芷也是。”

她好像一個經過努力終於得到糖的孩子,鼻尖泛酸。靠在他肩頭,輕輕閉上了眼。

“我想讓他們能最喜歡賀明漓。”她聲音輕輕, “但是好像不行。”

傅清聿手心的動作在收緊, 逐漸握成拳。

那些事情,那一個人,在她心裏的地位很重,她並沒有像表面上所表示出來的那麽雲淡風輕。

她其實是個很在乎這些事情的小女孩, 只是不曾言說、爭寵, 才會叫別人都不知。

可是, 她又獨自一人在背地裏舔舐過多少次傷口。

剛才那個問句裏濃重的疑問,叫他心口泛開疼意。

是不是,在賀家人面前,她常這樣懷疑?從不曾堅定地覺得,自己一定會是他們最喜歡的人?

他將她摟緊,更加沒有距離地貼近, 偏頭吻著她發間,“我們賀小漓, 這些年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明亮的雙眸一眨,有一滴淚滾落。

她更加依賴性地抱緊了他。

她十歲那年, 於她人生中發生的重大變故,說到底還是有對她造就一定的影響。

生活上突然發生這麽大的波動,兩個家庭,兩個環境天差地別,乍然變更,對她本人來說自然是很大的動蕩。

不論被照顧得怎麽樣,心理上都還是會產生一定的影響。

童年的那些經歷造就而成的沒有安全感。因為對她來說,歸屬不定,兩個家都是,又好像兩個家都不是。

更何況,還有餘婉的狀態在影響著她,在她心裏造成更嚴重的撕裂。

或許,這些問題對她長大以後還有造成直接或者間接的影響。比如,在感情方面,她在愛意的接收上也充滿了不確定與忐忑。

在愛與被愛的定義上,她總會詮釋錯誤。

他於她耳畔低聲道:“不管別人怎麽樣,至少,傅清聿會最喜歡賀明漓。”

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哄醉酒的人,是不是還想說給清醒的人聽。

一陣陣酸澀湧上來,湧得心口發脹。理智遲緩而困頓,賀明漓偏過頭,摸索著去尋他,聲音又軟又糯:“想要親。”

像是在撒嬌。

不,就是在撒嬌。

傅清聿瞥眼她,嗓音清淩淩:“明天醒來認不認賬?”

這會兒她答應得爽快,“認。”

雖然他心存疑慮,但還是勉強信一點。拊過她的後頸,很深很重地吻上。剛才還任由她主導的局勢急轉直下。

可在吻上時,她竟有一種,於風雨飄搖中,終於尋至歸處的感覺。

她只知道剛才那句話好好聽,說著那句話的人也在吸引著她要近一點、再近一點。

便如同至渴的人在汲取甘霖那般地渴望與用力。

汲取到,萬物便可恢覆生機。

/

一夜宿醉之後,賀明漓對於昨晚的事情記得不太多。

她實在記不得自己是怎麽回來的。那些酒看著漂亮,後勁卻實在是大,像極了蛇蠍美人。

傅清聿進屋時,正見她對著他昨晚隨手放在一旁的襯衫出神。

聽見他進來,她回眸望去,與他算賬:“傅清聿——”

他看了她一眼。

賀明漓說:“你的襯衫上面有個唇印。”

暧昧不清,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不算完整,只是擦過。偏偏是這樣才更叫人想入非非。

傅清聿睨著她。一句話便能知道昨晚他又被她給哄了。她這哪裏有打算認賬的意思。

他輕嗤一聲。

賀明漓不滿了,怎麽做錯事還這麽囂張呢。

傅清聿眸光淡淡,哪見心虛:“賀小姐,你猜猜這是誰的。”

賀明漓:“?”

哦。

她竟然將痕跡落在他的襯衫上了……

她的面頰不可抑制地紅了紅,重新拉起被子將自己蓋住。

他對這一切都已經習以為常般的,毫不意外,只是將手上的水杯遞給她,“頭疼不疼?”

“一點點。”

突然想起什麽般的,賀明漓“啊”了聲,一邊匆匆拿起手機一邊問說:“昨晚我本來想睡一下就起來的,但是沒能起來是不是?我們提前走了嗎?池牧舟沒生氣吧?”

——畢竟人家是壽星,自己又是去的人家的生日聚會,這麽“不給面子”,稍微擔心一下人家的情緒也正常。

傅清聿瞇了下眼,將水杯放在床頭,“你好像挺在意他生不生氣?”

賀明漓求生欲極強,幾乎是立即便反應過來,沒有順著回答,反倒是揚起笑朝他道:“那我當然是更在意你啦。”

甜言蜜語簡直信手拈來,輕而易舉便能掏出一粒紅棗。

她飛快地查看了一遍信息,確認沒有收到一通指責與批評後才松口氣。

傅清聿輕提了提唇,不知思忖過什麽,眼神淡淡落在一處,只道:“那就希望今年我收到的禮物能比那個木雕好?”

賀明漓刷著手機的指尖微頓,隱隱從這話中察覺到了不對,她有些迷茫地看向他,“你有哪年收到的禮物不夠好嗎?”

——如果沒有的話,大抵不會這麽說?

可是她想不出來,在腦海裏過了一遍也沒有答案。

傅清聿沈吟了下,他似乎也在糾結答案。

盡量委婉著,與她提及,“比如那套保暖設備,你用的心思或許不及小木塔多?”

賀明漓偏了下頭,又是一楞。她以為他會說是往年的任何一樣禮物,可能那時候她確實用的心思差了點,才叫這人吃起了醋?她也正在回憶呢,想在他說出來以後及時想起。卻不想,他提到了一樣她最沒想過的。

他眼看著她輕眨了下眼,癟起了嘴,神情看上去極委屈。皺了下眉,剛準備說什麽轉移走這個話題,不想提的話就不要提了。卻不想,聽見她說:“可是,那是我自己做的呀。”

傅清聿心口好似被震了下。

他撩起眼,眸中有震動,極不可思議,聲音亦是很輕:“你說什麽?”

在對視之中,她得到了一切答案。賀明漓咬緊唇,狠狠將被子蒙過了頭,只留下一句:“傅清聿,我不要理你了。”

原來她上次沒有感覺錯,他就是不喜歡那個禮物。

甚至還說,這份禮物不及小木塔用心。

賀明漓攥緊了拳。那能一樣嗎?她從來沒那麽精心準備過一份禮物,手都不知道疼了多久,咬著牙做完以後這輩子都不想再碰。

她還以為他一定會很喜歡……

他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下,半晌失去言語。

他沒想到那些看起來那麽樸素平平無奇的東西——看起來興許是挺高級,簡約得高級,但也更像是某個運動品牌裏隨手批發來的,竟然會是她親手做的。

怎麽說呢。

他好像高估了她的手工。學生時代至今,他沒少見過女孩子精心準備好的禮物,但是這一樣最是出奇。混雜在裏面,他只會以為是哪個舍友或者男同學放錯了。

他的臉色變了又變,薄唇逐漸緊抿。

一直到過了好半晌,傅清聿不知道自己現在道歉還來不來得及。

看著那個將自己困裹得嚴實,大有與他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的人,傅大公子竟也罕見的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他一直都誤會她了。

從去年冬至今。

他以為她更加偏待池牧舟,他以為,她應該更加屬意池牧舟。也在想,會不會哪天他們就傳來了婚訊。

直到現在,發現錯了,一切都錯了。

喉間生澀,他試圖去拆開那個被子,“明漓。”

“傅清聿,你撒謊,你一定沒用過是不是?而且它們一定也被你隨便不知道丟在哪裏了。”

她簡直敏銳得過分。

從一個小點,便能拉出整條線。

她當去做個偵探。

他苦想道。

而她確實也是沒說錯。

他沒用過,雖然沒有隨便丟,但夏特助過去,確實也是找不見了。

傅清聿的眉心越擰越緊。

他努力地去回憶那個禮物,卻只記得一片灰藍色,被包裝在一個高級的運動品牌盒子裏。

再沒有更多細節。

竟是,再沒有更多細節。

……

賀明漓明顯是動了氣。

昨晚那些溫存旖旎消失無蹤,她起床收拾去上班,傅清聿都沒得過她第二眼。

誰也沒想到氛圍會這麽急轉直下。

明明剛剛還一片和諧。

若是有人知道吵架原因,興許會說,不提那個開頭就好了。

可他此刻,卻是無比慶幸,他扯出了那個開頭。

傅清聿給夏特助去了通電話,得知他還在美國時,叫他先不用回來。

/

去jsg公司以後,賀明漓得知桓氏已經正式抵達黎城。

她通過了上次那個提議,在宣傳這方面決定與桓氏合作。

她一面叫人去聯系溝通,一面準備同桓錦重新聯系上。

可她和桓錦之間唯一的紐帶只在於傅清聿。

幾經猶豫,她不得不去找早上剛剛吵完架的人,繃著臉,嚴肅冷靜簡單扼要道:【把桓錦的微信推給我一下。】

求人還這個態度,賀小漓是第一人。

傅清聿看到這則消息時,腦子裏已經閃過了她要找桓錦的目的。

怎麽,剛剛才跟他吵完架,說不要再理他了,後腳就要去找桓錦取經找小奶狗的經驗麽?

起岸總裁辦今天壓力都很大。

最能猜測風雲的夏特助今天不在,所有的壓力都頂在了其他人身上。偏偏傅總今天臉色格外黑沈,而且只有更黑沈,沒有轉晴的意思。

誰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做事。

傅清聿還記得自己現在在她那邊是個做錯事的人。

他還是將名片推了過去。

索性,她找,他也會攔斷。

推完後,他問了聲:【下班我來接你?】

名片被接收了,下一句話沒有。

那邊直接消失。

而他還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即使見不到她人,也知道她渾身上下都寫著:還在生氣,勿擾。

傅清聿特地準備提早下班,卻在這時收到她信息:【不用來接,我提前回家收拾了東西,臨時要出差兩天。】

她知道他肯定會過來,所以提前說了聲。

出差兩天。

這兩天直接連人都不讓他見了。

一時間他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的出差。

傅清聿問了聲:【要去哪裏出差?和誰一起?】

她說了個城市,就在隔壁,不是很遠,這是個短差,主要是要跟嚴邵去個實地考察。

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是跟嚴邵。

凝著手機屏幕,他也不知在想些什麽,最終也頷首。

【回來的時候告訴我,我來接你。】

這次她沒有再拒絕。

工作太忙,一忙起來,也分去了她放在早上那件事情上的精力,不會一直想著,也不會一直氣著。可能等出差回來以後,氣也消得差不多了。

發完消息,她正好抵家收拾完行李,直接出發。

與此同時,她也已經與桓錦聯系上,約好了個過兩天見面的時間,準備見面親談。

賀明漓雷厲風行的手段在黎城已經隱隱傳開。

都在道,她身上有幾分傅清聿當年行事的作風與風格。

她這個項目,能成不能成,那還真不好說。

/

賀明漓在外出差,跑外面跑得有點昏天黑地,回到酒店就只顧著休息。

在這之前她還在想呢,傅清聿恐怕會給她發不少消息,而現在也沒註意,他那邊竟是出奇的安靜,只偶爾會有寥寥幾語。

第一天忙得太狠,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也就是要回去的前一晚,才抽得空閑。

她躺在酒店裏,慢慢地放空大腦,回想著這件事。

當時的第一反應是很生氣,現在倒是冷靜了很多。

正好溫緹給她發著微信,她們便聊了起來。

很神奇,如她上次所猜的那般,他真的不喜歡那個禮物。

連溫緹聽了都驚訝,【他是不是不知道那是你做的?】

賀明漓問:【很不明顯嗎?】

溫緹也費解:【可能?】

她又問:【你當時有沒有特地說明下?】

賀明漓竭力回想著去年的事情。過去了一年,記憶有些斑駁,記得不太清了。

送的時候,好像本來是要說的,“這是我親手做的哦,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和珍惜。”

但是剛送出去,她被跑過來喊她的池牧舟叫走了,匆匆忙忙的,也渾忘了說,只來得及將一大個盒子塞他手上。

賀明漓輕眨著眼,烏睫顫動著,咬住了唇。

可她也沒想到他不知道那是她做的……

溫緹知道她生氣,說解著她:【明漓,有時候遇到太在意的人和事,可能再理智的人也會變得有點糊塗,就不太能那麽清楚地分析與辨別事實真相。】

太在意的,人和事。

賀明漓細眉已經輕折。

她忽然想通,他是不是也是因為這些,才會總是疑心她更喜歡池牧舟……

她悶悶地垂下了眼。

睡前,她將明天的航班時間發給了他,沒有來得及等他回覆,便先睡下了。

兩天轉眼即逝,賀明漓和嚴邵在這邊跑了好幾個地方,收獲不小。

他們如期啟程回去。

即便是要創立新的體系,舊的體系也有足夠的參考作用,也是堅實的基礎。而他們便是將這一塊的基礎打實了。

下飛機後,嚴邵詢問:“待會有車來接,我順道送你回去?”

還未來得及答話,賀明漓就已經看見了那道熟悉的頎長身影。

身形高大而挺拔,如松如柏地站於遠處,一手插在兜裏,等待著她的歸來。

她笑,“不用,我先生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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