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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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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

陳霖拍拍她的後背:“傻孩子,你這個年紀打什麽工啊,好好上學才是要緊事。”

藺白搖搖頭:“我不想讓你太辛苦。”

陳霖笑笑:“哎呀,我哪裏會辛苦,你還記得那個資助你上學的人嗎?”

一提到這,藺白皺了皺眉。

那時候她有八九歲了,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去鎮上讀書,畢竟村裏的那個學校都不能稱為一個學校。

家裏肯定是不同意,這些年,藺艷花把關註全放在了陳霖的肚子上,讓她給老藺家生個兒子傳宗接代。

可惜陳霖在生藺白時難產,傷了身子,後來幾次懷孕流產懷孕流產,這麽多年也沒生下來,藺艷花自然把氣都撒在了藺白身上。

清明,不少外地生活的人回鄉祭祖,藺白照往常一樣去山裏采蘑菇,她不知道,今天是她人生中的轉折點。

有個富豪丟了一枚戒指,正好被藺白撿到了。她知道那東西貴重,蘑菇也不采了,將東西送到了村長手裏。

回到家,她因為還戒指的事,被藺艷花狠狠打了一頓。

後來物歸原主,那枚戒指對那個富豪來說尤為重要,富豪十分感謝藺白,了解了她的情況,便提出可以資助她去鎮上或縣裏上學,一直資助到她十八歲。

此事一出,藺家人傻眼了,村裏的人也傻眼了。

在藺白去鎮上上學的第二年,藺佑出生了。

見是個帶把兒的,可給藺艷花樂壞了,自然是什麽都可著自己的寶貝孫子來。可家裏實在是不寬裕,她便把主意打到了藺白頭上。

“反正她不是什麽必須上學嘛,國家規定的,也不用咱們出錢。書啊本啊什麽的借借使嘛,飯費也可以省點,我給她曬點幹蘿蔔,能吃兩個大饅頭呢。”

“那錢留給我孫子買奶粉,以後還得買肉給他吃,長大個子呢。”

陳霖不太同意,卻實在拗不過藺艷花,於是藺白的生活費一少再少,後來連訂校服的錢也沒有了。

每年,藺白都會跟資助人叔叔打電話,他會問她學習情況、生活情況。有好幾次,藺白都想說出來,可她知道,沒有用的。

就這樣,藺白從小學到了初中,藺佑也胖成了一個球。

直到陳霖再也受不了藺艷花和藺大貴,帶著藺佑和所有資助的錢跑了。藺大貴在會所裏服務認識了丘雨,傍上了這棵搖錢樹。

“媽,我們不能再接受資助了。”藺白說,“這麽多年,那個叔叔已經幫了我夠多了,我那時也沒做什麽事,那資助的錢我要慢慢還給他。”

“我看你是昏了頭了。”陳霖臉上的表情瞬間破裂,“他說了要資助你到十八歲,已經連著好幾個月沒有見到錢了!”

藺白楞住。

陳霖帶著藺佑跟外鄉的一個男的跑了,被他騙了身,又差點騙了錢。與他分開後,因著這麽多年藺白的資助費,他們倆還算過得舒適。

陳霖不想出去打工掙錢,還天天去美容院,藺佑又是個能吃的,什麽貴吃什麽,就這麽敗了幾個月,錢不剩什麽了。

近幾個月資助人會打電話過來,陳霖只好各種找理由說藺白不方便,接不了電話。也許是太明顯了被資助人懷疑,這幾個月的資助金一直沒有到賬上。陳霖沒有辦法,只好帶著藺佑回來找藺白。

於是,陳霖耐著性子說:“不說什麽資助不資助的,你們好久沒有通過電話了,不如現在打過去聊聊?”

藺白不說話,只看著她。

資助人叔叔比較忙,所以每次都是他打過來。這回陳霖藏了什麽心思,藺白看得明白。

也好,利用這次,告訴資助人叔叔不要再打錢過來了,要個賬戶,每個月打錢過去,慢慢還。

陳霖不知道藺白的打算,以為她是想通了,笑著幫她撥了電話。

藺白看著她那張精致卻虛假的臉,無聲地嘆了口氣。

*

警局接到報案,附近的一家賓館裏,兩人毆打一人並搶奪錢財。

等警察到時,才發現這是一件非常狗血的家庭鬧劇。

母親和兒子毆打女兒,女兒臉上脖子上胳膊上全是抓痕和傷口。在這期間,兒子搶了書包,從裏面搶了幾千元現金。女兒掙脫,逃進了衛生間,然後報了警。

陳霖一聽要被拘留,十分震驚:“我教育自己的女兒,用我女兒的錢,為什麽要進警察局?”

警察不想跟她多廢話,他們就沒見過這麽狠心的母親。

事情解決清楚已經到了淩晨四點,藺白從警局出來,涼風吹得她抱了抱手臂,其實更涼的是她的心。

藺白無處可去,想了想,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她沒有去過酒吧,不是不想去,而是沒有錢。

今天,她摸著口袋裏的錢,心想:一定要點最貴的酒,醉到神志不清最好。

酒吧裏人聲鼎沸,中央舞池中不少人身體貼著身體在跳辣舞,隨處可見露得白花花的脊背,緊身的衣服,超短的裙子……在這樣的一群人中,藺白成了最特殊的一個。

她也不想穿成這樣,可她沒有那種衣服。

無所謂,反正自己是來喝酒的。藺白看了一眼吧臺上的單子,嘴角沒忍住抽了抽。

剛剛還打算點這裏最貴的酒,她現在才知道,這裏最便宜的酒,都要兩千多塊錢。

突然,一個男人的手搭上了她的肩:“小妹妹想喝什麽酒,哥哥請你啊?”

那人的眼神實在讓人作嘔。

藺白躲了一下避開:“不用了,我不喝酒。”

“不喝酒?不喝酒你來酒吧幹什麽?”

“坐著。”

那人挑了挑眉,覺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更有意思了:“光坐著有什麽意思啊,走,哥哥帶你蹦迪去。”

說罷便要去拉她的手腕。

藺白被嚇了一跳,忙從座位上站起來:“不用了,我要走了。”

那男人輕笑:“我送你。”

藺白有些後悔來了,她不知道這種地方的男人怎麽這般不知分寸,像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

正當她不知所措時,一個女聲傳來:“你幹嘛纏著我的朋友,一邊涼快著去。”

那男人有些憤怒地回頭,對上那張臉,認命般地換上一臉笑容:“琨嫂,你怎麽在這兒啊?這……這是你朋友?”

那人對著他的屁股踹了一腳:“別琨嫂琨嫂的叫,早就分了。”

男人笑:“哎呀,琨哥對你是什麽感情,我心裏有數。”

“滾!”那人亳不客氣。

男人倒也不生氣,他只是有點不甘心,看了藺白一眼,依依不舍地走了。

藺白很是震驚,十分不確定地喊出那個名字:“悅可?”

安悅可朝她笑笑:“好久不見,我以為你會忘了我呢。”

“不會。”藺白輕聲說。

安悅可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想嘗嘗酒嗎?”

藺白一頓:“我……我的行李箱還在外面。”

安悅可明白過來:“你這是……離家出走了?”

藺白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處境,抿抿嘴道:“算是吧。”

安悅可挑挑眉:“那我給你點一杯天使之淚。”

*

藺白喝醉了,沒地方可去,便跟著安悅可回了她的小公寓。

安悅可給她煮了醒酒湯,正要俯身餵她時,藺白突然抱住了她的手臂。

“你帶我賺錢吧。”

安悅可頓住,搖了搖頭:“水渾,你別蹚進來了。”

此時的藺白哪裏能夠聽得進去這些,她的眼中只有這間小而舒適的公寓,漂亮的衣服和首飾,還有自由的可供自己支配的錢。

“我要賺錢,我要加入。”藺白又重覆了一遍。

安悅可捏了擔她的掌心:“你現在醉著,等醒了再商量。”

站在安悅可的角度,自然不希望藺白踏進來,這是一條不歸路,一旦走上去,容不得回頭。

她希望藺白醒來能把這個想法忘掉。

很可惜,藺白沒有忘。不僅沒有忘,而且還十分迫切。

安悅可與她商量:“我直接給你錢行不?”

藺白搖搖頭,她需要很多很多錢,這個選擇她不後悔。

*

教室後排的兩個座位都空了,但絲毫沒有引起同學們的註意,就仿佛她們兩個人從來就不存在。

班主任倒是給陳霖和藺大貴打了電話詢問情況,陳霖一聽是藺白的事,沒說幾句就掛了,根本不想管她的死活。藺大貴倒是說了一句擔心的話,然後打算給藺白辦休學。

這樣的情況班主任見多了,爹不疼娘不愛,實在可憐,但到底沒有辦法。

濃濃的夜色像張了嘴的巨獸,也許在下一刻就能把人吞噬。

一輛黑色賓利停在酒吧街停車場。於墨打開車門下來,揚了揚手裏的鑰匙,後面的姜哲笑他:“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錯,一會兒不多喝幾杯?”

一旁的周勝撓著下巴,胡亂猜道:“阿墨有喜歡的姑娘了?”

姜哲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勝子,你太不了解阿墨了,他在這一塊子還沒開竅呢。”

“是沒開竅,還是在等著人家姑娘長大啊?”周勝開始擠眉弄眼,瘋狂暗示,“之前在別墅裏見到的那個小姑娘……”

周勝什麽都不知道,姜哲倒是知道點情況,他悄悄捏了一下周勝的肩膀,讓他少說幾句。

周勝意識到什麽,一看於墨的臉色,果然不太好。

他抿著唇,什麽都沒說,可那股壓迫著的不悅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

周勝忙扯開話題:“走了走了,喝酒去了,今天我請客。”

三個人往酒吧街走,那裏很熱鬧,就算到了淩晨也還是人來人往。

周勝和姜哲還在討論一會兒點什麽酒,就見於墨突然停住腳步,臉色陰沈。

姜哲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驚呼出聲:“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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