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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的還魂引(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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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的還魂引(八)

許迦葉心中無語, 她好不容易有了副好體魄,自然不願像前世那樣動輒讓人攙扶,但裴玄澈所為更不像話:“你哪只眼睛瞅見我搖搖晃晃了?把爪子收好, 不要亂碰, 成何體統。”

孫管家正打算近前來,向許迦葉稟告府內事宜, 瞧見了這一幕, 不由停住了腳步, 心道無怪乎向侯爺自薦枕席之輩不知凡幾, 唯有裴公子能脫穎而出, 籠絡住侯爺的心, 瞧瞧人家多會啊。

裴玄澈聞言, 乖順地眨了眨眼, 手沒有收回去, 順勢把自己的尾巴從身後撈了過來,獻寶似的塞到了許迦葉手心裏:“給你。”

許迦葉連忙往四周看了一圈, 見孫管家就站在不遠處, 她的心顫了一下,攥著尾巴的手緊了緊, 瞪了裴玄澈一眼:“快把尾巴收起來, 被旁人瞧見了怎麽辦。”

幸好孫管家年紀大了,眼睛不大好, 估計只會覺得自己眼花了。裴玄澈低低地笑了一聲, 湊近了許迦葉,俯在她的耳畔說道:“在府中沒關系的, 他們就算看見了,也只會以為這是你讓我戴上的。”

許迦葉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 一時間只覺得臉上火燒火燎的,熱氣從兩頰一路蒸騰到了脖頸,她停下了腳步,思量著要不要給裴玄澈一刀。

她手都已經按在了刀柄上,可想到裴玄澈好幾次險些被發病的她打死的淒慘模樣,難得動了惻隱之心,只伸手把他推得離她遠了些,垂眸斂去了眼中的羞惱:“你從哪聽來的這樣的渾話,不知羞恥!真要讓他們這麽覺得了,那我成了什麽人了?”

裴玄澈見許迦葉臉泛紅暈、霞飛雙頰,其情態難描難言,根本舍不得移開視線,恨不得在這裏站到天荒地老,又怕她站累了,她剛才還那樣虛弱,就算吃了藥,哪裏是一時半會就能好的。

他放柔了聲線:“我們回屋去吧,我是和你開玩笑的。他們要是真的那麽覺得了,我只說這是我自己的意思,我為了討你歡心,心甘情願做這麽不知羞恥的事。”

“我看你是學壞了,自己好好反省一下。”許迦葉輕哼了一聲,看也不看裴玄澈,沒有絲毫留戀地松開了他的尾巴,一甩袍袖走遠了。

也不是那麽好摸。

裴玄澈忙跟了上去。

許迦葉進了臥房,斜倚在榻上翻開了書。

裴玄澈坐在榻邊,靜靜地註視著她,她的臉色已沒有先前那麽蒼白了,只眉眼間透著些許倦怠之色,神情祥和而平靜,像是完全沈浸在了書中的世界裏,沒有痛苦,當然也沒有悲傷。

就像那個在丞相府中被絕望籠罩的瀕臨破碎的人不是她一樣。

到底……發生了什麽?

許迦葉擡眸瞥了裴玄澈一眼,很快又將目光轉移到了書上:“一直盯著我做什麽?”

裴玄澈垂下眼睫斂去暗沈眸光,是沈徽嗎?他都說了什麽,讓許迦葉那樣難過,而她竟還護著他。

再擡眼時,他的眸中已是一片澄澈:“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看著你。”

許迦葉蹙眉:“你坐在這兒,我看不進去書。”

裴玄澈擡起手,輕輕搭在了書上:“我讀給你聽,你躺下歇一會兒,好嗎?”

許迦葉搖了搖頭,也不知道為什麽,裴玄澈的聲音催眠得很,她也不想她手中這本書的內容被他看到。

“每次你讀書給我聽,我都會不知不覺睡過去,現在還是白天。”

裴玄澈的手遲遲沒有放下去,沿著書頁劃到了許迦葉的手邊,觸碰到了她的指尖。

“白天怎麽了?房中只有我們兩個人,你想做什麽都可以,給我吧。”

許迦葉緊攥著書躲開了裴玄澈的觸碰,往墻那邊挪了挪,這本書可不能給他,要是被人發現她看這種話本子,她的一世英名還要不要了。

“那你去拿桌上的那本書吧,我想聽那一本。”

裴玄澈見許迦葉死死把書護在懷裏,像是生怕他搶走一樣,不由心生奇怪。

他仔細一瞧,發現她手中的書有重新裝訂過的痕跡,書封上寫著《眉山游記》,內裏不知道被換成了什麽,她這麽害怕他看見,看來裏頭的內容不好叫他知道。

他回想起她方才一臉坦蕩地看書、發覺他在看她又有些猶疑的樣子,只覺得她實在是可愛至極。

他不敢點破,也不敢笑,害怕她覺得失了面子,氣壞了身子。

他坐得離許迦葉近了些,幫她把發簪取了下來,攥在了手心裏,為她順了順傾瀉而下的長發。

許迦葉沒有閃躲,在裴玄澈的手觸碰到她的頭發的時候也摸上了他頭頂的兩只毛茸茸的耳朵。

裴玄澈將許迦葉的發梢捧在手心裏,像信徒祭拜神靈一樣低垂著頭,順從地任由她擺弄,他自己就是祭品。

許迦葉揉弄了好久,才心滿意足地收回了手。

裴玄澈戀戀不舍地放下了她的頭發,起身走到桌前,把桌上的書拿了起來,這是一本再尋常不過的散文集。

他回轉過身時,許迦葉已經躺下了,她的手搭在榻沿上,在裴玄澈重新走到榻邊坐下時,撈過了他的尾巴,輕輕地攥在了手裏。

裴玄澈把許迦葉的動作看在了眼裏,被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滿足刺痛了心。

他曾對她說過,是上天將他們綁在一起,但他知道,他們之間本無緣分,非要強求的是他自己。

兩年前,她受歸魂蠱影響患了病,他有了留在她身邊的價值,她勉強接納了他。

此時此刻,她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終於願意相信他的愛與忠誠。

他也曾為她態度的改變而短暫地喜悅過,可隨之而來的是浩蕩的、近乎要將他整個人都吞噬的悲哀與迷茫。

許迦葉意氣風發的時候不會接納他,他是個人的時候,她不會信任他。一個病人和一條狗,彼此依偎著,她的心門終於為他打開了些許。

可他寧願終身無法得償所願,也不希望她對他的接納與信任建築於她的痛苦之上。

他強求來的緣分害她不淺,他罪孽深重,問心有愧。

許迦葉見裴玄澈整個人像是被灰蒙蒙的霧氣籠罩了一樣,耳朵都耷拉了下來,輕輕拽了一下他的尾巴:“不是要讀書嗎?”

裴玄澈回過神來,對著許迦葉微微一笑,低下頭把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又替她掖了一下被角,這才翻開手中的書,從第一頁開始讀起。

許迦葉闔上了眼睛,裴玄澈的聲音如同冬春之際逐漸消融的冰雪,清冽之中透著些許初生的暖意,這本該是令人清醒的聲音,可不知為何,每每都能令她困倦。

就在許迦葉快要進入夢鄉之際,一個丫鬟掀開了簾子,瞧見裏面的情景,不由停住了步子,有些進退兩難。

裴玄澈察覺到許迦葉快要睡著了,聲音本就越來越輕,此時完全止住了,目光拂過榻上昏昏欲睡的人,站起身來,腳步極輕地走到門邊,低聲問丫鬟:“可有要事?”

丫鬟正要回答,視線掃過床榻,不由頓住了。

裴玄澈轉身看去,許迦葉不知何時已坐了起來,見他們都望了過來,她示意丫鬟近前來,溫聲道:“怎麽了?”

丫鬟連忙恭聲道:“啟稟侯爺,陛下駕到,正在往這邊來,說是您既然病了,便叫我們不要打擾您,他來瞧一眼就回去。”

許迦葉微微一怔,臉色白了幾分,用胳膊支撐著身體起身。

裴玄澈見她起得太快,擔心她頭暈,正準備扶一下,許迦葉又坐了回去,擡手取下了金鉤上懸掛著的密不透光的玄色帷幔,將其嚴嚴實實地拉住了。

她的聲音從床幔內傳了出來,沈悶到有些失真:“我不見他,快去把門鎖上。”

“為何不願見朕?”蕭亦衍已然到了,掀開簾子,緩步進了裏間,他穿了一身玄色的常服,長身玉立,風姿冰冷,望之儼然。

丫鬟忙向他行禮,裴玄澈沈著眉眼也行了一禮。

蕭亦衍看也不看他們,徑直走到帷幔前:“拉得這麽嚴實,不覺得憋悶嗎?朕帶了太醫來,你既然醒著,便讓他給你瞧一瞧。”

床幔內沒有任何動靜,要不是許迦葉方才說了話,恐怕會讓人懷疑她根本就不在裏面。

蕭亦衍等待良久,也沒有聽到回音,他默然半晌,輕聲道:“你不願見朕也就罷了,連話都不願意同朕說嗎?”

許迦葉整個人都快貼到了墻上,聞言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了下半張臉。

她不明白他為何能用那般平常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分明是他不願見她,他既然已經冷待了她那麽久,那就繼續冷待下去好了,她不需要他的施舍。

“迦葉。”蕭亦衍擡手碰了一下床幔,床幔晃動,發出輕微的聲響,“說句話吧,哪怕只有一句,讓朕知道你無事。”

許迦葉緊閉著眼睛,她不知道她能說些什麽,她實在是無話可說,難道她能口出怨懟之言嗎?她與殿下之間,本就是她欠他良多。他對她的情意漸漸被她的病消磨殆盡,亦是人之常情。

蕭亦衍輕嘆了一聲,沈聲對裴玄澈等人道:“你們退下。”

裴玄澈站著不動,他怎麽可能讓居心叵測的蕭亦衍同許迦葉單獨相處,就算蕭亦衍要命人治他的不恭之罪,他也絕不會離開許迦葉半步。

蕭亦衍見裴玄澈不尊上命,視線一個勁兒地往床慢那處瞧,像是恨不得鉆到裏頭去勾引許迦葉,不由冷笑了一聲,立時便想遣人把他拖下去打死。

他正要開口,床幔內突然傳來了許迦葉的聲音:“別讓他們走。”

她不想與他單獨相處。

蕭亦衍既喜其怒,喜在許迦葉終於願意說話了,怒在她開口竟是為了旁人。

可緊接著,他便意識到許迦葉的聲音有異,雖極力保持著聲線的平穩,但仍帶著不易察覺的顫音。

他心下一驚,顧不得此舉會不會讓許迦葉不悅,擡手便要去掀床幔。

許迦葉似有所覺,翻過身來,死死地把床幔攥住了。

蕭亦衍見她如此抵觸,不敢再繼續拉床幔,有些悵惘地松開了手:“你快些躺下歇著吧,朕絕不會再碰床幔哪怕一下,你且放心。”

他不顧她的意願強要將她留在京城,害得她為了遠赴戰場心力交瘁,她厭惡他到這般地步,是他應得的。

許迦葉聞言沒有猶豫,松開了攥著床幔的手,卻沒有躺下,而是臉朝墻坐著,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蠶寶寶。

“朕有話想同你說,你若願意讓朕屏退左右,便答應一聲,若是實在不想開口,就撥一下床幔,讓朕能看見。”蕭亦衍放柔了語調,哄勸道,“你就當是可憐朕。”

蕭亦衍靜靜等了許久,床幔終於輕輕晃動了一下,他眉眼微彎,淡淡掃了裴玄澈一眼:“還不趕快退下。”

裴玄澈整了整衣襟,垂下眼簾掩去暗沈眸光,仔細一思量,蕭亦衍待許迦葉的態度不像是故作禮賢下士,倒像是心懷愛慕,但他再是愛慕,許迦葉都厭極了他,他就算倒貼,許迦葉也不會要他。

先不論他們昔日的恩怨,蕭亦衍哪裏比得上他溫柔小意、知情識趣。

思及此處,裴玄澈略放下了心,但還是一步三回頭,準備去門外守著。

蕭亦衍本就柔和的語氣又輕柔了幾分:“朕做錯了事,你怨朕是應該的,但朕不後悔,朕想不明白這世上有什麽事是比你能好好活著更重要的,無法也不願承擔失去你的後果。這是朕的私心,朕會為此贖罪,絕不奢求你的原諒。

“重來一次,朕還是會想盡辦法把你留在京城,朕只恨那時做的還不夠。”

裴玄澈正掀起門簾朝外走,聽見蕭亦衍的話險些笑了,他這是道歉還是宣戰?

語氣和緩有什麽用,蕭亦衍不懂許迦葉的心,還要替她做選擇,敢於認錯卻死不悔改,他要是再繼續說下去,許迦葉說不準會拉開床幔給他兩拳。

此等情敵,不足為懼。

許迦葉聽了蕭亦衍的話,默然無語,殿下實在是變了太多,如果是原來的他,自然會理解於她而言,選擇的權力、雪仇的機會,都比生命更加重要。

蕭亦衍見許迦葉依舊沈默以對,上前一小步,離床榻更近了一些。

“所有其他事,朕都願意為了你妥協,唯獨此事不行。

“你身邊的人為了討你歡心,一味地順從你,不把你的身體放在心上,簡直罪該萬死,朕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沒有把他們全都殺了。”

許迦葉有些不敢相信這樣漠視人命的話是從殿下嘴裏說出來的,她自己滿手血腥,自然不會要求別人純白無瑕,她只是覺得,殿下有些不像他自己了。

他從前也有鋒芒,身上卻沒有多少上位者的冷酷,而是常懷悲憫,正是因為明白每一條人命都是有重量的,他才會從薛庭芝手中救下彼時不過是一個卑微內侍的她。

究竟發生了什麽,讓他變得這麽徹底?

許迦葉把被子的一角抱在懷裏,輕聲道:“陛下變了許多。”

他不願認她,她便也假作不知他的身份,只稱陛下。

蕭亦衍見許迦葉終於願意同他說話了,眉眼間的郁色一掃而空:“你覺得朕哪裏變了?你要是不喜歡這樣的變化,朕可以改,朕說過,什麽都願意為你做。”

許迦葉垂下眼睫,冷聲道:“陛下是在可憐臣嗎?臣現在過得很好,您不必掛懷,更不必強忍著厭煩來見臣,同臣說這種違心的話。”

蕭亦衍一怔,想起了蔣輝當時向他稟告的許迦葉的話。

“你怎會有這種想法?朕對你只有景仰愛慕之情,何來厭煩。至於可憐……朕如何能不對你生憐?但這憐愛絕不是上對於下。朕的話全出自本心,若有半句違心之言,叫朕不得好死!”

“別說這樣的話。”許迦葉語氣急切,轉過身,身體前傾,手碰上了床幔。

床幔晃動,蕭亦衍的心旌亦隨之搖曳,原來她對他並非全然無情,他不由伸手觸上了床幔,可憶起方才對她的保證,又收回了手。

他垂下頭,怔怔地盯著自己的手指,他方才的觸碰似乎沒有落在虛處,而是隔著床幔碰到了她的手。

他擡眼看向床幔的方向,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望見床榻上的人。

許迦葉感受到蕭亦衍的觸碰,像是被燙著了一樣收回了手。

“相信朕。”蕭亦衍一字一頓地道。

許迦葉往墻的方向挪去,聲音也低了下去:“可自從臣染了瘋疾,陛下便不願見臣了,事實擺在那裏,臣不知該如何相信您。”

蕭亦衍只覺心臟一陣鈍痛,原來如此,許迦葉竟是因此覺得他厭棄了她嗎?

那個不知名姓的孤魂野鬼著實該死,若非他阻攔,他們之間豈會生出這樣的誤會。

這兩年來,她抱此想法,不知是何等難過,她本就病著。

他輕聲道:“朕日日夜夜都想見你,可受孤魂野鬼作祟,生不由己。這樣的事講起來太過玄奇,你只理解為朕被魘住了便好。

“如此說來,朕也有病,與你算得上同病相憐,又怎會因為你的病厭棄你呢?莫說你不過是病了,即便你對朕做盡了這世上的殘忍之事,朕對你的心亦亙古不變。”

他有時也會懷疑那個靈魂究竟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只不過是他病中的幻覺,但無論真相如何,他如今終於能不受拘束地同許迦葉見面了。

縱有千萬惡鬼宿在他身上,只要他們不會傷害許迦葉,也不阻攔他見她,他都能等閑視之。

他只在意她。

許迦葉聞言,只覺心頭一陣驚悸,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她掀開了床幔,光著腳便要下地,明明想見的人就在眼前,卻急得不知道該跑去哪裏。

蕭亦衍連忙扶著她坐回了床上,見她臉色蒼白至極,額頭上滿是冷汗,眼眶亦微微泛紅,心疼地撫了撫她的鬢發:“地上冰,小心身子。”

許迦葉擡眸與蕭亦衍對視,心中的酸楚難以言喻:“你的病嚴不嚴重?如今痊愈了嗎?你從未和我說過,你怎麽不告訴我?”

蕭亦衍註視著許迦葉的眼睛,她的眼中滿是擔憂,還有幾絲不易察覺卻如黃鐘大呂般震得他心如擂鼓、頭皮發麻的依戀與愛意,他絕不會看錯。

他搭在她鬢發上的手微微顫抖,嗓音喑啞道:“病得不重,已經痊愈了,你不要擔心。”

許迦葉仔細地打量蕭亦衍,恨不得把他的每一根發絲都檢查一遍,不知不覺中,手已撫上了他的臉。

“你騙我,你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如果病得不重,豈會連見我都做不到?你不認我,也是因為你的病嗎?”

她疑心殿下的病便是因她而起,否則不會能見別人,唯獨不能見她。

他們上輩子實在有太多遺憾,他更是因為她的野心送了命,那些遺憾、痛苦和對死的恐懼疊加起來,足以壓垮一個人了,而這一切全是拜她所賜,他本不必經歷。

想到此處,她心中一痛,怔怔地收回了手,呢喃道:“是我害了你。”

若她真是他的病因,她已害了他一輩子,難道這一世還要繼續害他嗎?

蕭亦衍見許迦葉神情恍惚,連忙握住了她的手,安撫道:“朕真的痊愈了,所以才能來見你。你說的不認你是什麽意思?朕即便不認這世上的所有人,也絕不會不認你。至於害朕,你確實害了朕,害朕……犯了相思。”

許迦葉臉頰發燙,微微側過頭,避開了蕭亦衍的視線。

她本垂下了眼睫,從蕭亦衍的話中意識到了什麽,又擡眼看向了他,輕聲問道:“你還有上一世的記憶嗎?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

蕭亦衍聞言不由一怔:“上一世?”

許迦葉端詳蕭亦衍的神情,心中有所明悟,原來殿下忘記了上一世的事,怪不得他變了那麽多。他不是不願認她,而是無法認她。他寫下的那幅字,大概是受他殘存記憶的驅使。

她一時間心亂如麻,將自己的手從蕭亦衍的手中抽了出來,垂下頭不說話了。

“迦葉,說與朕聽,好嗎?”蕭亦衍的嗓音如山澗泉水娓娓流淌。

前世今生這樣的事太過離奇,他向來是不信的,但如果有這樣的緣分的是他與許迦葉,他不僅信,還要大信特信。

即便他上輩子不過是她養的小貓小狗,能伴她走過一段路途,亦是極為難得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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