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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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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物降一物

侯府門前燈籠高掛, 許迦葉眼中的謝淩恒已從馬車內那個有些模糊的影子變得有了大致的輪廓。

她輕笑道:“先前侯爺說,我想帶多少人進侯府都可以,十五個人應當不算太多吧?”

謝淩恒聲音如常:“侯府也不是什麽龍潭虎穴, 不過只要你能放心, 莫說十五個,再多帶一些也並無不可。”

“哦?沒想到侯爺這麽通情達理, 那我就不客氣了。”許迦葉掃了謝淩恒的身影一眼, 將臉轉向秦安所在的方向, “秦安, 遣人去周遭的據點問問還有沒有空閑的人手, 我要再加十個人。”

謝淩恒聲線依舊平穩, 柔聲道:“最好還是快一些, 它在等著你呢。”

站在謝淩恒身後的屬下差點兒笑出聲, 他本來還以為許掌印要遭侯爺毒手了, 沒想到玉面修羅果真名不虛傳,什麽叫惡人還需惡人磨啊, 侯爺也有今天。

許迦葉那麽說本也是為了氣謝淩恒, 聞言輕聲道:“那我們快走吧。”

聽謝淩恒的說法,寶寶傷得很重, 她可以克制住自己不去想任何悲傷的事, 但當悲劇不是過去時,而是當頭砸來的時候, 她亦會不知該如何面對。

許迦葉一行人隨謝淩恒進了侯府。

侯府之中燈火耀目, 屋檐下、走廊中、亭臺樓閣之間、乃至花園中枝幹較為粗壯的樹木的樹枝上,都懸掛著不同種類的燈, 高低錯落、琳瑯滿目,像是要刻意的讓人知道, 燈火如晝並不僅僅是個形容詞。

“掌印覺得府中景色如何?”謝淩恒問道。

許迦葉蹙眉:“如今不是賞景的時候。”

謝淩恒暗嘆了一聲,帶著許迦葉走到了一處院落,與別處的燈火通明不同,此處只懸掛了兩頂八角燈。

他低聲道:“它現在很虛弱,光線太亮對它不好。”

許迦葉點了點頭,命秦安趕緊把她扶進去,自己已先一步加快了步伐。

秦安忙把她往旁邊引了一下:“督主,門在這邊。”

許迦葉剛一進門,便聽見了山雀哀哀的叫聲,眼眶酸澀起來,眼淚好懸沒掉下來。

室內光線極暗,只點了一盞燈,且離山雀所在之處極遠,許迦葉被秦安扶著走到了山雀所在的地方,根本就看不清它的情況,只能聽到它蔫蔫的叫聲。

“寶寶,你還好嗎?”許迦葉的眼淚落了下來,“秦安,它看上去如何?傷得有多重?”

秦安觀察片刻,恭聲道:“督主,樂主子翅膀和頭上有傷,但傷得不算太重,瞧著像是養一段時間就能好的,絕不至於危及性命。”

“當真?”許迦葉輕聲呢喃,一時間心如刀絞,它受了傷,她卻連看它一眼都做不到。

“我哪裏有膽子騙您,要不我拿盞燈過來,您瞧一瞧吧?”秦安道。

“還是別了,別嚇著它。”許迦葉垂頭拭去臉上的淚水。

前方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秦安驚訝道:“我就說樂主子沒大礙吧?它正朝您這邊蹦噠呢,要不您把懷中的雀兒主子給我,哄一哄樂主子吧。”

許迦葉長舒一口氣,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她微一頷首,把懷中那只山雀遞給了秦安,她害怕會不小心碰到了寶寶的傷處,便朝它所在的方向探出了手,等著它自己過來。

可她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山雀過來用它那圓滾滾的小身體蹭一蹭她。

秦安遲疑半晌,說道:“督主,不知道為什麽,樂主子又蹦噠回去了。”

一道熱源靠近,謝淩恒的聲音在許迦葉的身旁響起:“它是吃醋了。它傷得這麽重,滿心滿眼都是你,盼著你能來看望它,你卻背著它有了別的鳥兒,它的心恐怕已經被傷透了。”

小白團子躺在絲絨墊子上,叫了好幾聲,叫聲雖柔柔的,但情緒卻極為濃郁。

謝淩恒道:“它應該是在控訴你。”

“對不起,我錯了。”許迦葉柔聲哄道,“你在我心裏永遠是第一位的。”

謝淩恒望向許迦葉的側臉,這麽好聽的話張口就來,如果有一天能對他也說一說就好了:“你對這小東西太好,會把它慣壞的。”

許迦葉冷聲道:“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你為什麽要誇大其辭,把它的傷勢說得那麽嚴重?”

謝淩恒嘆了一口氣,說道:“它一直望著門邊哀哀地叫著,實在可憐。若是見不到你,它不知道會有多傷心難過。我擔心若是不把它的傷說得嚴重一些,你就不會過來看它,所以才出此下策。”

許迦葉冷哼了一聲,又哄了白團子許久,才把它哄到了自己的手心裏,小心翼翼地捧著。

“好不容易來了一回,不如就在府裏住下吧,也好多陪陪它。”謝淩恒低聲勸道,“它今天下午一直蔫蔫的,見你來了,精神都好了不少。”

就在此時,秦安突然拽了拽許迦葉的衣袖,附在她耳畔輕聲說了幾句話。

許迦葉眸光驟然沈冷,把白團子護在自己懷中,說道:“我要帶它回府。”

謝淩恒的耳力很好,秦安的聲音壓得極低,尋常人連一個字都聽不到,卻被他聽了個大差不差。

黯淡的光線下,他的眸子比夜還要深沈,看向秦安的目光危險至極。

片刻後,他將視線轉向許迦葉,用極為溫柔的語氣對她道:“何必急於帶它回去呢?它受了傷,應當靜養,還是不要挪動為好,傷勢要是惡化了,那就不好了。”

許迦葉冷笑道:“它留在這裏說不定會傷得更重。”

謝淩恒蹙眉,語調之中滿是疑惑:“掌印何出此言?”

許迦葉無視了謝淩恒,對秦安道:“我們走吧。”

秦安小心翼翼地把許迦葉扶了起來,攙著她朝門外走去,等出了門,許迦葉立刻令人去準備鋪得軟軟和和、有擋風的板子的鳥籠。

許迦葉去意已決,謝淩恒看上去似乎也沒有要強留她的意思,上前溫聲道:“這樣的鳥籠府裏就有,我這就遣人去取來。”

許迦葉微一頷首,緊接著便默不作聲了,沒有再同謝淩恒說哪怕一句話的意思。

侯府的下人很快就把鳥籠拿了過來,許迦葉動作輕柔地將白團子放了進去,又安撫了它一陣子:“別害怕,我很快就帶你回家了。”

她令屬下們跟上,朝院外走去,不打算在侯府久留了。

就在此時,一只白鴿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了其中一個屬下的胳膊上,他連忙取下白鴿腿上的紙條,掃了一眼便快速解碼出了內容,因著人多眼雜,他並沒有直接向許迦葉稟告,而是上前幾步,把紙條恭敬地遞給了她。

秦安暗嘆了一聲,這家夥平日裏便是個愚直的,到了督主面前也不知道長點眼色。

許迦葉面色不變,極為自然地把紙條遞給了秦安,附耳聽他低聲轉述了紙條上的內容,微微蹙眉道:“我原以為恨我之人雖多,卻都是些軟蛋,沒想到其中也有膽子大的。”

“發生了何事?”謝淩恒問道,語氣之中滿是好奇。

許迦葉一邊朝前走去,一邊輕聲道:“想必再過不久就要傳得滿城風雨了。譚言今晚在文會上被人殺了,有士子受人煽動,群聚在一起準備放火燒我的宅子,還沒走到巷口就被我手底下的人逮了個正著。”

“什麽?”謝淩恒明知許迦葉看不清,但仍在面上顯露震驚之色,“他們未免也太喪心病狂了,此事與你何幹?許掌印,要不然你今晚還是在府裏住下吧,那些人雖已伏法,但保不齊還有漏網之魚,你現在回去實在是太危險了。”

許迦葉搖了搖頭,神情鎮定自若,說道:“不必了,料想他們也沒本事跳到我面前來。”

“許掌印……”謝淩恒三步並做兩步走到許迦葉身旁,還想再勸。

“侯爺不用送了,我們就此別過。”許迦葉打斷他的話,稍稍加快了步伐。

身後的十幾個屬下立刻跟上,一行人很快便出了這方院落,拐過七繞八繞的走廊,穿過草木繁盛的花園,離侯府大門越來越近。

謝淩恒始終沈默地走在許迦葉身旁,把她送出了門,又看著她上了馬車,馬車漸行漸遠,他的眸光亦越來越晦暗。

站在謝淩恒身後的屬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遷怒,心中則暗自腹誹,什麽叫一物降一物啊,侯爺,你性情這般陰晴不定,手段如此陰險毒辣,這是你應得的。

謝淩恒始終不發一言,直到馬車消失在視野盡頭,才陰沈著臉轉身回了侯府。

馬車行駛了一段路,許迦葉讓秦安先把車停下,找其他人來駕車,把他叫進了車廂:“坐在我旁邊吧,我有話要問你。”

秦安依言而行,恭聲道:“督主,不如讓我拿著鳥籠吧。”

許迦葉把裝著寶寶的鳥籠放在腿上,用一只手按著,另一只手則把今天新來的雀兒摟在懷裏,她本想拒絕秦安,但想起今天那讓她心有餘悸的一摔,還是把鳥籠遞給了他。

她輕聲對秦安道:“你可看清楚了,它真的很害怕謝淩恒?”

秦安雙手接過鳥籠,斬釘截鐵地回道:“督主,我絕對沒有看錯,樂主子方才本來正朝您這邊蹦噠著,謝侯爺剛一靠近,它的身子便抖了一下,有些驚慌地逃回去了。”

許迦葉垂下眼簾,心念微動。

秦安繼續道:“督主,您今天早上才把樂主子放生,它今天下午就帶傷飛回了侯府,這聽上去未免有些太蹊蹺了。

“樂主子就算真的是在山林之中受了傷,閆翠山距咱們府明顯更近,哪怕是以距離計,它也不該飛到侯府去,更別提它那麽抵觸謝侯爺了。”

“搜集一下謝淩恒的情報,明早之前放在我的案上。”許迦葉輕聲道,“還有譚言的事,務必盡快查清,那些人雖奈何不了我,但借著這個幌子彈劾於我,也足夠讓人煩心了。”

秦安恭敬領命,斟酌了再三,小聲道:“不知是否有可能是陛下所為?”

許迦葉沈吟了半晌:“想除去譚言自有千百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方法,幕後之人卻偏偏用了在文會上痛下殺手這一種,可見他不是想給我出氣,而是想踩我下水。說不準是他,但可能性不大,且看他的態度吧。”

她今天對李硯辭顯露了殺心,也許他會想要給她一個教訓,敲打敲打她,但真要說起來,他似乎又沒有必要用這種迂回的手段。

秦安思索了片刻,說道:“陛下先是引人彈劾於您,再在您左支右絀之時出面回護,如此一來便能博得您的感激。私以為無論陛下是什麽態度,都不大可信。”

許迦葉輕笑了一聲:“你在我身邊待了這麽久,對我也算得上了解,你什麽時候見過我被人彈劾得左支右絀過?我也不是那種他回護我一次,我便會感激不盡的人。

“我與他相識十年,他若是對我還沒有最基本的了解,他的帝王心術、禦下手段恐怕比想象中還要樣子貨。”

“您是覺得……不是陛下?那會是誰呢?”秦安低聲道。

許迦葉搖了搖頭:“我也沒說就不是他了,先查一查吧,現在猜測再多也沒有什麽意義,要是這世間萬事輪轉都依照先射箭後畫靶的規則,大理寺都可以關門了,大家都樂得清閑。”

秦安笑道:“咱們東廠不是向來都是先射箭後畫靶嗎?”

許迦葉也笑了:“你啊!”

馬車駛至宅邸,許迦葉剛被秦安扶著下了馬車,便聽到李硯辭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一身常服的皇帝剛一得知消息便火急火燎地出了宮,為了加快速度,甚至沒有乘坐馬車,而是選擇了騎馬,沒想到卻撲了個空,在門口等了許久才等到許迦葉回來。

“迦葉,你沒事兒吧?”李硯辭沒有問許迦葉去了哪裏,快步走上前扶住了她,從頭到腳細細地將她打量了一遍,見她沒有大礙,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用眼神示意秦安站到後面去。

“臣無事。”許迦葉沒想到出了宮也擺脫不了李硯辭,心情一時間有些沈郁,在心裏把李硯辭捅成了馬蜂窩,只面上不顯。

“和我回宮吧,住在宮外太不安全了。”李硯辭的聲音溫柔而和緩,扶著許迦葉胳膊的手稍稍緊了緊。

許迦葉眉頭緊蹙,試圖掙脫李硯辭的手,她害怕把懷裏的白團子摔著,有些施展不開,掙紮了兩下沒有成功,也不白費力氣了,抱著白團子朝府中走去。

李硯辭跟著許迦葉一起進了府,繼續勸道:“今天你便依舊住在這裏,好好歇一歇,明日與我一同回去,好不好?那些心腸歹毒之人都已經摸到你的宅子附近了,我實在是沒辦法不擔心。”

宅子並不大,也正因如此,院中不過掛了十幾盞燈,便把這一方小小的天地映照得比方才的侯府還要明亮許多。

走進這方院落,燈火映照下,許迦葉那雙黯淡的眸子似乎也有了些許神采。

她停下了腳步,對著李硯辭微微一笑,笑意不達眼底。

“陛下的擔心毫無道理,那些意欲縱火之人還沒走進巷子就已經被繩之以法,豈不是恰好說明臣住在宮外非常安全。說句不好聽的,宮裏頭死的人不比宮外少。”

李硯辭柔和了眉眼,與許迦葉對視:“這怎麽能一樣,離我近一些,我也好護著你。”

許迦葉直想一拳砸在李硯辭臉上,她是什麽不經事的軟腳蝦、百無一用的破花瓶不成?需要他護著?他算什麽東西,也敢小覷她。

但此時倒是個試探的好時機,她裝作被糾纏得不耐煩了的樣子,冷笑了一聲,口不擇言地道:“死在宮裏的皇帝也不是沒有。”

劉采為了追趕李硯辭本來就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到現在氣還有些沒喘勻呢,在後頭聽了許迦葉的話,差點沒有撅過去。

督主說話就不能稍稍柔和一些嗎?陛下回去之後又要發癲了。

秦安臉色有些發白,若是等會兒陛下發怒要傷害督主,他是定要拼死護主的,可憐他還這麽年輕,就要死了。

李硯辭面上未有怒容,心中亦無怒意,歉疚幾乎占據了他的心,他放緩了聲線:“從前我勢單力薄,沒能護好你,但時移世易,迦葉,你願意給予我一點點信任嗎?”

許迦葉默然,這可不是她想要的回答,她想試探的是李硯辭對她險些殺了他這件事的態度。

罷了。

“陛下請回吧。”她丟下一句話,擡腳朝屋內走去。

“我還有話要和你說。”李硯辭沒有立刻跟上去,他稍稍上前一步,說道,“這話只能入你一人之耳,我能跟你一起進去嗎?”

許迦葉邁向臥房的腳步一頓,回頭瞥了李硯辭一眼,淡聲道:“陛下何必問這一句?在臣的印象裏,臣從來都沒能攔得住您。”

李硯辭這個狗東西,每回都裝出一副通情達理的模樣,其實還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想怎樣就怎樣。

她說不能,他後腳照樣跟上來,老天若有眼,怎麽不降道雷劈死他。

秦安聞言心念電轉,快步走上前去,請許迦葉把懷中的山雀遞給他。

許迦葉把山雀給了秦安,吩咐他好生照顧著,轉身朝正廳走去。

“你們在外面候著。”李硯辭像是完全沒有聽懂許迦葉話中的諷刺,吩咐左右不要跟上來,大步隨著許迦葉進了門。

他進了正廳也不做主位,走到許迦葉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

廳內十幾盞金絲壁燈懸掛在墻上,他的視線在燈上略略掃過,將目光轉向許迦葉,註視了她良久,似是在斟酌著些什麽。

“陛下不是有話要跟臣說嗎?”許迦葉蹙了蹙眉。

她被李硯辭盯得渾身發毛,他還是早點兒說完,快些打道回府吧。

李硯辭伸出五指在許迦葉面前晃了晃。

許迦葉眉頭蹙得更緊:“陛下這是做什麽。”

炫耀自己的五根手指頭嗎?簡直莫名其妙。

“沒什麽。”李硯辭輕聲道,他想知道許迦葉能不能看清,又問不出口。

許迦葉意識到了什麽,垂下眼簾冷聲道:“臣是眼睛不好,又不是瞎了。”

她真想再給李硯辭來上一刀。

李硯辭將手搭上自己的衣襟,心下長嘆了一聲,太醫院中太醫的醫術已是當世頂尖,這世上的滄海遺珠到底是少的,這些年來他掛念許迦葉的身體,遍尋名醫卻求而不得,可若說放棄,又讓他如何甘心。

等許迦葉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將視線轉向李硯辭時,他已將上半身的衣服都脫掉了,常服包裹下的身軀健壯而有力,流線型的肌肉輪廓分明,身上傷痕累累,卻絲毫不顯孱弱之態,而是散發著蓬勃的力量感。

許迦葉只瞥了一眼,便像是被燙了眼睛般迅速別開了視線,好端端的脫衣服做什麽,簡直不知羞恥:“陛下當真無禮!”

她霍然而起,一甩衣袖,快步朝門外走去。

許迦葉動作雖快,李硯辭卻比她更快,她還沒走幾步,就被他握住手腕拉了回去。

她沒穩住身形,險些倒在他懷中,欲要閃躲,卻被他緊扣住了腰肢。

她掙紮不脫,閉上眼睛不去看他,腰間的熱度侵襲而來,燒灼著她的四肢百骸,令她的身子不受控地顫了一下。

李硯辭俯身逼近,氣息噴打在她的臉頰上:“為何緊閉雙眼?”

“陛下萬金之軀,臣非禮勿視。”許迦葉側過頭去,嗓音滯澀道。

李硯辭低笑了一聲:“萬金之軀?呵呵。你不是懷疑我嗎?不如親眼看看我背上到底有沒有那道傷疤。”

“陛下聽到了?偷聽人說話可不是明君所為。”許迦葉依舊兩眼緊閉,纖長細密的睫羽低垂著,被燭火鍍上了一層暗金。

她和薛柏清說話的聲音那麽小,李硯辭長了順風耳不成。薛柏清只是嘴上不知廉恥,沒想到李硯辭倒是付諸行動了。

“我可不是什麽明君,迦葉,睜開眼看一看吧。”李硯辭湊近些許,見許迦葉的眼睫輕輕顫動,一時間有些手癢難耐,輕輕戳了一下她睫毛的末端。

“那您轉過身去。”許迦葉仰頭閃躲,輕聲道。

“好。”李硯辭松開了緊扣著許迦葉腰的手,後退一步,背過身去。

許迦葉試探著睜開了眼,李硯辭果然已背對著她。

倒是她當時想岔了,若是單看體型,李硯辭的嫌疑並沒有那般小,誰能想到他穿上衣服一副斯文模樣,脫了衣服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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