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取死之道

關燈
取死之道

夜半子時, 安靜的驛站突然冒出幾處火紅的烈光,隨後便有人吼了一嗓子。

“不好了,快來人, 驛站失火了。”

這一聲過後, 寂靜的夜裏像是被摁下了嘈雜的開關, 霎時間驛站外就有不少人醒來,趕忙去井邊打水滅火。

尋常百姓是不敢這時候出門的,鹿鳴府百姓秉承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生存準則,只要火苗沒燒到自家來,都當自個兒是聾子,不管雜事。

更不提失火的地方是驛站,那裏可是今日過來貪官住的地方,要是能一把火將今年過來的貪官燒死,鹿鳴府的百姓私底下怕不是要拍手稱快, 道一句老天爺開眼, 順道再求求老天爺把府衙門一夥貪官也一道收了去, 好叫他們有幾天好日子過。

秦慕之披了外衣站在驛站的窗口, 看著來往小廝打水撲火, 幸而今夜無風, 很快幾處火苗就被扼殺在搖籃,不少人在清醒劫後餘生, 夜裏失火容易出人命, 因為這時候人都睡得熟,輕易叫不醒不說, 真感覺到火勢,只怕也不是幾盆水能澆滅的。

到時候, 莫說保住房子,能逃的一條性命都是好事,且今晚驛站可是住了大官,真要是被燒死了,整個驛站上到官員下到小廝都討不著好。

不多時,秦家的部曲押了幾個衣衫襤褸貌若乞丐的漢子過來,“大人,縱火的犯人已經抓到了。”

秦家部曲今夜得了大少爺的吩咐,早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在火苗剛冒煙的時候,秦家部曲就發現不對勁,各分派了人手,一部分滅火一部分抓人。

點火的犯人有好幾個,分布在驛站各處,人也不是放一把火就走,而是白日裏偷偷在點火的地兒藏了幹柴烈酒,等到晚上再取出幹柴澆上烈酒,火折子一打開,火勢就不可抵抗的蔓延到各處。

驛站又都是木頭房子,沿途屋子都是一間挨著一間,但凡有一處火苗沒能滅掉,此刻驛站怕已經燒的不成樣子,這些縱火之人是正經要殺了秦慕之。

“大人,我等探查了,他們是白日裏趁驛站人手不足混進來的,藏好木材烈酒,待到子夜人都睡熟了才出來,偷摸過來點了火。”

秦慕之聽到人是白日行動的時候,眉心微皺,白日錢寶來他們都還沒能知道他的身份,總不能是人未蔔先知,提前安排人手要殺他。

“問出他們背後的人了嗎?”可除去錢寶來,祁州又有誰恨不得要殺了他?

“這……”秦家部曲表情扭曲了一下,“他們好像只是鹿鳴府的尋常百姓。”

“尋常百姓?”秦慕之立刻明白部曲的意思,今夜縱火多半與錢寶來沒有關系,這些人為的是殺他,至於他與祁州百姓非親非故,初來乍到就受如此高的‘禮節’,只怕少不得往日祁州巡按的臟水潑到他頭上。

“正是,屬下也搜過他們的身,並未發現他們說謊。”官府手下的人和尋常百姓是不同的,單一個手中繭子的位置就不一樣,刀繭和做事磨出來的繭子也不一樣,只要看手,就曉得這些人有沒有說謊。

更不提這些縱火的人瘦骨嶙峋,眼底全是仇恨的目光,後背彎弓,走路虛浮,這是長期沒吃飽飯,又辛苦勞作形成的,當真是鹿鳴府的百姓要殺大人。

“先關起來,記住,你們派人親自看守,問出些有用的消息。”秦慕之沒好心到這夥人要殺他還把人放了,不過這些人的性命他得留下。都到了恨不得殺巡按了,只怕這些人和巡按是有血海深仇在的。

“是,大人。”

部曲退下,秦慕之一個人坐在屋裏,火勢起的時候他尚未入睡,他原以為在宴席一番表現會叫錢寶來他們沈不住氣,夜裏派人取他性命,不想沒等來錢寶來的人,倒是叫鹿鳴府的百姓鉆了空子。

只是不知眼下是錢寶來沒有動手,還是沒來得及動手。

翌日。

錢寶來一早聽說驛站失火,又聽聞是他治下刁民作亂,趕忙帶了人去驛站給秦慕之賠禮謝罪,還道要秦慕之把人交給他,保證還秦慕之一個公道。

這自然是場面話,畢竟昨夜錢寶來得知秦慕之的身份已經動了殺心,哪裏會如此盡心盡力換人公道。

只是他怕那些人落入秦慕之手裏,萬一問出點什麽不好的事,還能當人證,對他和歷來祁州巡查的巡按都是壞事。

哪想秦慕之不光不交人,還問為何會有鹿鳴府百姓平白無故來行刺於他,看模樣是打算追究錢寶來的責任。

“秦大人有所不知,祁州匪患不斷,常年有山匪裝扮成尋常百姓混跡城中,這夥縱火犯人多半是山匪出身。”錢寶來推的一手好鍋,治下百姓行刺是他府尹的錯,可這些百姓若要是山匪,就和他關系不大了。

“山匪平白無故為何要殺我?”秦慕之冷笑看向錢寶來,“再說鹿鳴府是祁州首府,這樣的地界都能讓山匪混進來行兇,我可要責問錢大人是如何做府尹的。”

這帽子扣下來,叫錢寶來暗暗壓住心頭怒火,秦家人真是難纏。

“秦大人,非是我等不盡心盡力,實在祁州匪患一年盛過一年,且那些惡匪一個個兇神惡煞,又散布祁州各處,我便是能把鹿鳴府看的密不透風,也沒辦法防備其餘地方做了假身份過來的山匪。

至於山匪為何對大人動手,我想該是山匪不喜朝廷官員,加上大人從京城過來,怕大人把祁州的情況報給的朝廷,所以才想出這個昏招動手。”

“既然祁州匪患如此猖獗,為何從前不見你上報朝廷?”秦慕之繼續追問,果然見錢寶來額頭冒出冷汗,這等人,想必是過慣了說一不二的土皇帝生活,連最基本的謊話也不會編了,幾句話輕易就露了餡。

錢寶來暗恨自己不該來這一趟,“秦大人教訓的是,只是祁州連年天災收成不好,十數年間受朝廷不少恩惠,祁州百姓已經過意不去,哪裏還能叫朝廷在邊關告急的時候分出精力處理祁州的匪患。

好在眼下朝廷議和,我等正準備今年把匪患的事一五一十告訴過來的巡按大人,再由巡按大人上報朝廷,由朝廷派遣兵馬過來,一舉剿滅祁州的匪患,還祁州一個太平。”

冠名堂皇的話說的如此理直氣壯,若秦慕之事前沒調查過祁州境內情況,此刻只怕也要信了人三分鬼話。

“如此,倒是我不懂事了。”

“秦大人哪裏話,是我等沒能本事治理好祁州,方才出了這一爛攤子事情要朝廷掃尾,不過秦大人也是有所不知,實在祁州境內的山匪個個窮兇極惡。就說咱們鹿鳴府最近的毒狼寨,一個個都是生啖人肉的禽獸,莫說尋常百姓,就是我手下的遇上也討不著好,要被擄了去做為奴為婢。

可就是這樣的兇名赫赫的土匪寨子都在祁州排不上號,最有名氣的幾家寨子更是厲害的不得了,就說鹿鳴府境內的一家,叫黑熊寨的,更是無惡不作。十數年間不知搶了多少百姓上山,可恨黑熊寨人多勢眾我等也沒法山上探查百姓情況,連一副屍骨都沒能收斂回來,叫人入土為安。”

錢寶來說到此處還故意用衣袖遮住眼睛,假裝落淚,實則偷偷透過衣袖觀察秦慕之的表情,果然看到人聽到黑熊寨三個字面色猙獰,知道人此次前來必然是想著要救秦家哥兒。

“黑熊寨的兇名整個祁州百姓都是知道的,尤其是黑熊寨的大當家,相貌醜陋又荒淫無道。方圓百裏但凡有路過的姑娘哥兒都要被搶去山上充作姬妾,且那人手段殘忍,聽聞被搶去的山寨的姑娘哥兒沒一個活著回來。”

錢寶來不留餘力的給周肆潑臟水,跟在秦慕之身後的空青聽得緊咬嘴唇,深怕自己忍不住笑出來,若是此是被周大當家曉得,只怕錢寶來這身橫肉要不保了。

“是嗎?”秦慕之聽聞黑熊寨的傳聞,面色更加難看。

“的確如此,就在秦大人過來之前,我還收到黑熊寨附近的縣城縣令寫的信,希望朝廷早些時候派人過去剿匪,不然縣裏青壯都要叫黑熊寨全搶了去。

可恨我這個做府尹的沒本事,不然肯定帶兵馬過去替祁州百姓平了這個禍患,幸好巡按大人到的及時,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要如何安撫這些縣官。”

錢寶來話說道這個份上,果然引起本就對黑熊寨有怨的秦慕之不滿,幾乎只是在錢寶來前腳說完,後腳秦慕之便要求錢寶來出兵,他打算帶人馬去橋頭縣,平了這夥禍害祁州的山匪。

“秦大人不瞞你說,我手中兵馬有限,只怕對上黑熊寨沒有勝算,不若秦大人還是等這次巡查祁州事了,趕回京城尋皇上調兵遣將,方才能一舉殲破黑熊寨。”錢寶來假裝勸慰。

“錢大人難道沒聽說前些時候,我秦府嫁去容州給成王做正妃的小弟在祁州被山匪搶了去?”綏之被搶的事其實知道的人很少,便是官家那裏知情,私底下也道這件事不易大肆宣揚,唯有幾位朝中重臣知曉,也都盡力瞞住了。

便是阿耶,此刻都還不知道綏之被搶到土匪寨子的事,只是在他離開京城前,阿耶大抵已經察覺到不對,此刻怕是也知道實情了。

“還有此事?難不成秦府公子也是被黑熊寨搶了去?堂堂一朝王爺正妃被搶,朝廷為何不派兵過來平了黑熊寨接秦家公子回來。”錢寶來故作不知,本來成王迎親隊伍被搶在祁州也幾個人知道,黑熊寨沒有宣揚,他們做官府還能主動把醜事宣揚出去不成?

“時下朝廷出兵不便,此次過來祁州為的就是蕩平黑熊寨救回小弟,錢府尹在祁州這麽多年,手中定然也有不少人馬。”秦慕之沒有明著要兵馬,但暗示很到位。

錢寶來支支吾吾,不敢應下,可架不住秦府少爺步步緊逼,終於松了口,“秦大人,我手中人馬也不多,能借當然不會推辭。不過比起我手中的人,秦大人還能去一地尋幫手。”

“什麽地方?”

“橋頭縣,秦大人可能不知道橋頭縣這多年同黑熊寨比鄰而居,但橋頭縣少有傳來消息被黑熊寨欺負,這麽多年橋頭縣能安然無恙全靠橋頭縣的竇縣令殫精竭慮。

秦大人這次要帶人馬去剿滅黑熊寨,除開我的人手,還能尋橋頭縣的縣令相助,以秦大人巡按的身份,竇縣令肯定傾力相助。”

“如此,多謝錢大人提供的消息,還請錢大人速速備好人馬,我想早些去橋頭縣尋人,早些借弟弟回家。”

“秦大人請放心,我兩日內定能集結齊人馬,之後便在鹿鳴府設宴等秦大人凱旋歸來。”

看似相談甚歡的二人,在門關上之後,都立刻變了臉色。

秦慕之看過祁州輿圖,黑熊寨位於黑熊嶺,同橋頭縣距離不遠,可要說橋頭縣縣令有本事抵抗黑熊寨,他是不信的。

橋頭縣的縣令當真有這個本事,如今的鹿鳴府府尹只怕不會是錢寶來。可為何錢寶來要引他去橋頭縣,哪裏有什麽陷阱在等著他?

橋頭縣,黑熊寨,周肆,將幾個關鍵圈出後,秦慕之猛地起身,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若真如此,橋頭縣對他來說還真個龍潭虎穴。

……

“大人,你這招實在是妙,我看這位秦家大少爺也是個蠢人,不過三言兩語就被大人教唆去了橋頭縣,卻不知眼下橋頭縣都是土匪窩,這一去是回不來了。”

“哼,京城裏的少爺,不過仗著祖上蔭蔽得了個官位,沒什麽真本事,不過事情能這麽順利,我倒是有幾分不安。”錢寶來沒來由的覺著不對,可要說哪裏不對又看不出個所以然。

“大人何必不安,難不成秦家大少爺去了黑熊寨見著自家弟弟被黑熊寨大當家搶去當了壓寨夫郎,還能同黑熊寨大當家做親家不成?又或是黑熊寨大當家為了個哥兒,會放過帶兵過去圍剿的秦家大少爺?”

別的不說,黑熊寨可是正兒八經占了縣城,按如今皇帝對土匪的態度,肯定是不可能留下,招安一道被堵死,秦家和黑熊寨便不可能有聯合的可能。

“你說的對,應當是我多慮了。”

————————————

橋頭縣。

打黑熊寨下山也有一月時間,工坊又竣工兩個,多出來的人手改去修糧倉,一旬多前,橋頭縣外的河上來了一批船,都是蜀地過來送糧食的糧商。

先頭定錢結了一半,糧食悉數送到又結了另一半,而蜀地糧商也沒走,聽說橋頭縣建了工坊,還特意留下去想要看看織坊。

雖然這些商人是做糧食生意,但商人哪裏會嫌錢多,除去糧食生意,蜀地最賺錢的就是蜀錦,但凡在蜀地做買賣,或多或少也都插手過蜀錦生意。

只是蜀錦向來是沒有賣不出去的,所以蜀錦買賣都是在蜀地就和人談成了,眼下橋頭縣開了織坊賣布匹,聽聞還是眼下市面上沒有的棉布,可不勾起來這些蜀商的興趣。

招待蜀商的是徐大頭,因為他做事周全,不少蜀商還想挖人去跟著他們跑買賣,生意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會來事。

織坊動工這些時日也積壓了一批棉布,拿出幾匹來給蜀商看個新鮮也不是難事,棉布的優點單靠手摸也是能摸出一二的,尤其是棉布還保暖,比起時下主流的葛麻布,只能用吊打一詞來形容棉布的好處。

蜀商看出棉布的潛力,個個都想和織坊談下這筆生意,只要棉布運回蜀地,打開市場,很快就能成為貴人之間流行的東西。甚至只要橋頭縣的織坊能源源不斷提供棉布,眼下九成布料都能被棉布替代,簡直是堪比糧食的生意。

只可惜棉花實在種的人少,一年織坊能出的棉布也有限,不說蜀地,就是祁州的貴人也能把這批棉花包圓,流不到外面去。

“所以蜀商的意思,是想帶棉種回去。”徐大頭這話說的很忐忑,棉花可是大當家費盡心思猜弄回來的,又花費了不少時間安排人手馴養種子,到如今方才算是把棉花變成橋頭縣的常種種子。

這會蜀商竟然想要購買棉花種子,徐大頭就差沒罵人癡人說夢,可又想大當家一慣是不會藏私的人,就說輪作肥田這樣的法子也是肯不要錢費心費力交給農人,眼下棉花這樣的好東西更不會敝掃自珍。

因為這也是能救人命的好東西,不提把棉花織成棉布,單單用棉花彈成棉被冬日取暖都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能熬過嚴冬。

“他們要,可以給,但不免費。”棉布生意的市場很大,周肆一個人肯定吃不完,同樣棉布生意最需要的是棉花,光靠祁州這點人種棉,猴年馬月才能供上棉花的市場需求,眼下蜀地想要分擔種棉擔子,何樂而不為。

不過棉花種子要種定要大批量收購去,價錢肯定談不上高,不然賣的太高,買幾枚棉種回去培養,得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從蜀地買到棉花?

更不提真要拒絕提供棉種,蜀商會不會打聽棉種由來直接去北面尋棉種回來自己種?棉花種子不從他這裏收購,棉花產出蜀商就有可能把棉花賣去其他地方。

“可要是他們拿了棉花去自己紡織販賣,會損失咱們優勢。”蜀地的氣候能種棉,若是蜀地百姓大批量種植棉花,棉花量上面能夠輕松趕超他們,到時候棉布由蜀地的商人販賣到大燕各處,會對他們產生影響。

“你認為眼下的棉花紡織機由一個沒見過的工匠制作,需要多長時間能造出來?”周肆既然敢給棉種,就是因為如今棉花對大燕來說是個新東西,他已經做到了從無到有,又從有到優的地步,旁人連從無到有都沒跨過,要想追上他的步伐需要時間,而這個時間差足夠周肆先一步依靠先進的技術與生產力搶占市場。

等這夥人突破從有到優的階段,他可能會拿出更先進的技術。

“一年兩年?”徐大頭對木匠活這塊了解不多,只是看大當家同木匠師傅沒嘀嘀咕咕多久,便把適合織棉布的織機弄出來,看起來不難。

可話有說回來,大當家同寨子裏許多師傅都嘀嘀咕咕過,弄出來的東西,就說琉璃,大燕一朝琉璃出現都多久了,技術制造上還是沒能突破,以至於大當家不過幾年功夫就讓寨子裏的琉璃成本像白菜價一樣便宜,顯得過於可怕。

“你倒是對他們很自信。”一年兩年,只怕連改良現有的織機都不能做到,非是周肆看不起時下的木匠師傅,但正經要做到自己造出眼下能和他效率相等的織機,非得二十年功不可。

其一是眼下世道對工匠並不重視,許多木匠之流也從來都是繼承手藝,少有推陳出新者。其二是如今手藝都是家傳,輕易不會洩露給外人,工匠之間不要說交流手藝,便是看一眼都能被人說偷師,如此敝掃自珍如何能夠進步。

當然也有可能在他織坊高效率的刺激下,許多商人高價懸賞,私人工匠或許能縮短高效織機面世的時間,卻也絕對不會短到能影響他們織坊的優勢,除非有人將織機的秘密賣出去。

“大當家,如此說,織坊的娘子郎君若是被蜀地商人誘惑洩密,咱們怎麽辦?”徐大頭聽大當家分析情況,眉心緊鎖,眼下寨子給的工錢不少,可架不住蜀商給的多

換作他,若是能從人那裏買到織機的秘密,只怕黃金千兩也是能給出去的,畢竟這道消息能節省的時間和人力便比千金要多,更不提到時候棉花織成棉布,又能換多少銀子,這個長久買賣怎麽算都不會吃虧。

而橋頭縣的娘子郎君,一個人一輩子怕是百兩都輕易見不到,換作千兩,只靠人良心約束,未免過於看高人性。再說織坊娘子郎君百十來人,大部分娘子郎君便是能忍住誘惑,不還是有少部分,但凡有一個娘子郎君出賣,他們織坊都會功虧一簣。

“這事我已經交給君凱之他們辦了,很快章程就能出來。”靠道德約束人?周肆冷笑,他從前也是個很有道德的人,但到了這個世道道德就顯得格外無用。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