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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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第 70 章
“咱們不會一直住這裏。”林青肯定地說。徐茂春大概有讓宋彥長住的意思, 但林青不想寄居在別人家。如果只有徐外公一人，她二話不說地留下，但徐家這麽一大家子人, 心思各異，長住不合適。
他們又不是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跟徐家比林家窮是窮了點, 但不會去占別人便宜。另一方面林冬和林崢是自己弟妹, 不是宋彥的弟妹，於情於理他們長住徐家都不合適。
“哦。”林冬臉上肉眼可見地有了笑模樣。她也不喜歡跟很多人住一起。
“不喜歡外公家嗎？”林清問。
林冬搖搖頭，“沒有, 外公很好, 但外公家不是我們的家。”又不是親外公, 她想在自己家裏。
林青給妹妹理了理劉海，小姑娘頭發軟軟的, 摸上去很舒服。“看你姐夫怎麽安排, 我們不會在這裏住很久。”
剛剛徐家那一群人，並不是所有人都歡迎他們, 有些人臉上的笑是真心還是假意, 林青還是分得清的。而且她也不想每天去應付這麽多人。
香織提著半桶溫水進來，“林娘子先洗把臉吧，然後休息一會兒, 廚房已經開始張羅晚飯了, 不過可能得晚一點。今兒二老爺一家也在，兩家人難得聚這麽齊，大夫人說要好好做一頓。”
“你們家老太爺這不是還在呢嘛, 平日大家都不往一起聚嗎？”其實林青有些奇怪，按理說徐茂春還活著, 一般情況下他兩個兒子不該分家，這麽大的宅子又不是住不下。
剛剛二舅一家來得很快，想來住的也不遠。即便分家逢年過節聚一起吃頓飯很難嗎？怎麽就難得聚這麽齊了？
香織邊往洗臉盆裏倒水邊說道：“二老爺一家不常過來的，上次聚齊還是老太爺七十大壽，娘子也看到了，徐家四代同堂，大公子這一輩也都在外面做事了，各有各的忙，時間不好湊呢。”
“原來如此。”林青沒在多問，接過布巾：“多謝！”
香織忙擺手，“用不著道謝，大夫人讓我來伺候林娘子，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林娘子若沒什麽事我先出去了。”
姐三個洗了臉，兩個小的在屋裏院外跑來跑去，這看看那瞧瞧。這小院可比府城丘朗租住的院子氣派得多。房間布置、家具擺設樣樣都是好的，有些東西姐弟倆見都沒見多，新奇了好一會兒。
看夠了林崢就開始打哈氣。這一路坐車，弟弟妹妹遭了不少罪，林青讓他倆先去睡會兒。兩個小的躺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林青則坐在椅子上等宋彥，這是宋彥第一次與兩個舅舅和一眾表兄見面，該是有不少話要說吧。沒了她這個外人，他們會不會來一場抱頭痛哭？很快林青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宋彥這個人慣會端著，只會默默流淚，絕對不會放聲痛哭。
她在這胡思亂想了有半個時辰，還不見宋彥來。坐著實在是累，都坐了二十多天了，林青就去錢氏說的兩個房間看了看，被褥都是全新的，桌椅板凳一應俱全，這位大舅母也是費了心的。
重新走到院外，林青打量院中景色，桃樹和梅樹一左一右在大門兩側，墻邊是圍著青磚的花圃。春天桃花、夏天滿院芬芳、冬天又有梅花綻放，一年四季花常在，光是想想就是一副美景。
林青站在梅樹下仰頭看著，這棵樹很大，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很有可能是徐元嵐還在閨閣時栽下的。從這院子布置和房內擺設，可以看出徐家對她婆母是相當寵愛。或許正是因為很疼她，後來也是十足的失望吧。
很難想象住在這樣的小院，過著衣食無憂生活的徐元嵐會跟宋爹去鄉下過苦日子。林青也不知該如何評價婆母，情愛一事外人很難定論。
在院中站了許久，忽聞院外傳來狗吠聲，像她家小黑。林青這才想起自打進院，她就把小黑和豆包忘到腦後了。
林青趕緊打開門就要去找自家狗，沒走出幾步迎面見宋彥牽著小黑和豆包走來。兩只大狗看見林青，撒歡地跑到她跟前，嗚嗚地圍著她轉。
“怎麽了這是？”林青從兩只大狗的眼裏看出了委屈，她蹲下來揉了揉倆狗的腦袋。
宋彥無奈道：“家丁把包袱等卸下馬車後，它倆就不讓別人碰咱們帶來的東西，誰碰就對誰齜牙。徐家下人沒人敢動，我過去把它倆領過來，還一步三回頭地盯著那堆東西，生怕被別人拿走。”
“好樣的！”林青揉了揉小黑的耳朵，要不怎麽舍不得扔下它倆呢，護家護得厲害。豆包也把頭伸過來，主人也給揉揉它才老實。
宋彥把狗牽走，徐家下人便把他們帶來的東西搬到雲蘭院。小黑和豆包見自家東西被送過來，都晃著尾巴，主動退到路邊坐下看著。徐家下人眼睛都盯著倆狗，生怕突然咬他們一口，然後戰戰兢兢把東西放下就跑。
“瞧你倆把人嚇得。”林青把兩只狗拴在屋子後面的平地上。這院不像他們自己家，有丫鬟和下人進出，萬一被小黑和豆包嚇著就不好了。小黑和豆包倒是沒咬過人，但那也是沒人惹著它們，誰知道這一家人裏頭有沒有手欠的，所以不能像在旺山村一樣放任它倆亂跑。
進屋後林青沒去歸置東西，而是盯著宋彥看。宋舉人被媳婦看得不自在，他垂眸，抓過對面的手揉捏：“看什麽？不認識了？”
“我看你哭沒哭？”
“我才沒哭。”宋彥倔強地說道。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但沒流下來，就不能算哭。
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還嘴硬。林青憋笑，順著他道：“好好，你沒哭，舉人老爺怎麽能哭呢。”
“笑話我。”宋彥刮了一下林青的鼻尖。轉頭往床上看了一眼，然後做賊似往前探身，親了親媳婦的小嘴兒。這一路媳婦的手都沒牽過，他容易嘛。
膩味了一會兒，宋彥問：“怎麽樣？還習慣嗎？”
林青抓住他的手，一根指頭一根指頭捏著玩。“還好，這是你母親以前住的院子，大舅母說家具都是娘以前用過的，都給你留著呢。”
“大舅母有心了。”宋彥打量著房間。鏡臺、衣櫃、書桌、美人榻，每一樣都是母親用過的東西。
母親還是小姑娘時就在這間房裏生活。透過陳舊的家具，宋彥仿佛看見少女時無憂無慮的母親。他手指摩挲桌面，桌上有一道有些年頭的劃痕，這或許就是母親的傑作。記得小時候母親總喜歡給他刻各種小東西，後來身子不好就再沒拿過刀。
見他神色哀傷，林青捉過桌上的手握了握。“都過去了，娘要是知道有一天你會住進她的房間，她一定會很開心。”
“嗯。”宋彥釋然，“母親若知道我帶著媳婦來，一定更高興。”
“你就這麽肯定我是娘喜歡的兒媳？”林青歪著頭、狡黠地問。
宋彥溫柔一笑：“我中意的、便是母親喜歡的。”
林青眼睛都笑成了彎月牙兒。
“累不累要不要睡一會兒？”
宋彥搖頭，“晚上二舅一家要在這裏用飯，等會兒飯桌上該是很熱鬧，先不睡了。”
林青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下午見到的面孔，二十幾號人一起吃飯，的確會很熱鬧。“對了，我聽香織說二舅一家不常來，今天聚齊了，外公應該很高興。”
宋彥斟酌了片刻道：“其實二舅和這邊關系不大好，二舅的岳家只有二舅母一個女兒，後來二舅就搬去岳家住了，外公就幹脆分了家，各過各的，非大事不往一起聚。二舅家就住後面的十裏巷。”
這些都是來之前外公跟他說的，家中私事又不是什麽光彩事，徐茂春不好跟林青講，但外孫不同，有血緣關系的，有些事他要心裏有數。
“原來是這樣，看來香織那個丫頭嘴挺嚴，話說的漂亮但卻不是真話。”林青笑道，大宅子裏的人心眼果然都很多。
宋彥：“下人怎能隨便議論主人，萬一被知道了會被罰的，她這是聰明。”
“話說郎中這麽賺錢嗎？外公這家底可夠厚的，這麽大的宅子在京城要不少錢吧。”林青琢磨要是真這麽賺錢，她就算不喜歡也要跟徐茂春把針灸學了。
宋彥：“一般郎中只能小富，徐家之所以有這份家底，是因為外公的祖父做過禦醫，這宅子就是那個時候買下的。徐家後人沒有辱沒祖宗，外公和大舅都從醫，松鶴堂已經開了三代，如今在京城也算有些名聲。”
“大舅也這麽厲害？”林青想想徐元昌那個小老頭，比徐茂春高一些，見著爹就眼紅，看上去是個大孝子。
“大舅是外公手把手帶出來的，差不到哪兒去。”
兩人在屋裏說著話，又過了半個時辰，香織過來叫他們去用飯。林青把弟弟妹妹叫起來，洗了把臉醒醒神。
等他們到時，徐家人已經齊刷刷坐在飯桌前，三張大桌呈三角狀擺在廳堂。大舅母錢氏招呼著：“來，快坐，都餓了吧。”
雖然都在一個屋內，但卻不同桌子，宋彥去了主桌，與徐茂春、大舅、二舅和一眾表兄在一起。林青和弟妹被安排到大舅母二舅母這一桌，徐家小孩子則另外安排了一桌。
徐茂春笑呵呵對還在迷糊的林崢道：“崢哥兒，有你喜歡的糖醋魚，外公沒騙你吧。”
見大家都看他，林崢臉紅地點頭，“謝謝外公！”
徐茂春：“人都到齊了，都坐下吃飯吧。林青你不要拘謹，把這裏當做自己家。”
姐仨坐在大舅母和二舅母中間。大舅母熱情開朗，二舅母就文靜許多，與林青說話細聲細語，溫柔得很，不像大舅母讓人一看就是個麻利性子。
兩邊都不是很熟，沒什麽可聊的，大舅母就問林青家裏種什麽？產量多少？很辛苦吧？
林青一一回答，目光流轉間，她不小心瞧見了二表嫂孫氏不屑地撇了撇嘴。林青垂眼當做沒看見。十根手指還不一樣長呢，她不指望所有人都喜歡他們，只要表面過得去就行。
飯後，大舅大舅母二舅二舅母要給見面禮，林青推拒。徐茂春道：“收著吧，長輩賜不可辭，你第一次來家裏，這些都是應該的。”宋彥對她點點頭，林青福禮謝過兩位舅舅和舅母。
林青剛把盒子拿到手，二舅一家便要走。徐元禮拍拍宋彥的肩膀。“明日去二舅家認認門兒。”
二舅母趙氏拉著林青的手道：“你二舅舅早就盼著你們來了，明日你們一定要來家裏。”
送走二舅一家，徐茂春說累了回房休息，讓宋彥他們也早點睡，於是四人回到小院。林青打開兩個精致的盒子，大舅母送的是一對純白鴛鴦玉佩並一只玉鐲，二舅母送的是一套黃金首飾，都是價格不菲。林青就都收起來放好，如今她還戴不得這麽貴重的東西。
雲蘭院設有澡房，香織燒了熱水，一家人分別洗了澡，夜也就深了。香織要帶林崢和林冬去另外兩個屋子住。
林崢蹬掉腳上的鞋爬上床，“我要和大姐睡。”林冬猶猶豫豫，然後也爬上床，和弟弟並排躺在一起。
宋彥：“……”房間是有了，但還是沒有改變他獨守空房的命。宋彥只好去睡給林崢準備的房間。
香織跟錢氏說起時，錢氏笑道：“小孩子剛到陌生地方會害怕，他這個做姐夫的可不得多擔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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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不會一直住這裏。”林青肯定地說。徐茂春大概有讓宋彥長住的意思, 但林青不想寄居在別人家。如果只有徐外公一人，她二話不說地留下，但徐家這麽一大家子人, 心思各異，長住不合適。
他們又不是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跟徐家比林家窮是窮了點, 但不會去占別人便宜。另一方面林冬和林崢是自己弟妹, 不是宋彥的弟妹，於情於理他們長住徐家都不合適。
“哦。”林冬臉上肉眼可見地有了笑模樣。她也不喜歡跟很多人住一起。
“不喜歡外公家嗎？”林清問。
林冬搖搖頭，“沒有, 外公很好, 但外公家不是我們的家。”又不是親外公, 她想在自己家裏。
林青給妹妹理了理劉海，小姑娘頭發軟軟的, 摸上去很舒服。“看你姐夫怎麽安排, 我們不會在這裏住很久。”
剛剛徐家那一群人，並不是所有人都歡迎他們, 有些人臉上的笑是真心還是假意, 林青還是分得清的。而且她也不想每天去應付這麽多人。
香織提著半桶溫水進來，“林娘子先洗把臉吧，然後休息一會兒, 廚房已經開始張羅晚飯了, 不過可能得晚一點。今兒二老爺一家也在，兩家人難得聚這麽齊，大夫人說要好好做一頓。”
“你們家老太爺這不是還在呢嘛, 平日大家都不往一起聚嗎？”其實林青有些奇怪，按理說徐茂春還活著, 一般情況下他兩個兒子不該分家，這麽大的宅子又不是住不下。
剛剛二舅一家來得很快，想來住的也不遠。即便分家逢年過節聚一起吃頓飯很難嗎？怎麽就難得聚這麽齊了？
香織邊往洗臉盆裏倒水邊說道：“二老爺一家不常過來的，上次聚齊還是老太爺七十大壽，娘子也看到了，徐家四代同堂，大公子這一輩也都在外面做事了，各有各的忙，時間不好湊呢。”
“原來如此。”林青沒在多問，接過布巾：“多謝！”
香織忙擺手，“用不著道謝，大夫人讓我來伺候林娘子，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林娘子若沒什麽事我先出去了。”
姐三個洗了臉，兩個小的在屋裏院外跑來跑去，這看看那瞧瞧。這小院可比府城丘朗租住的院子氣派得多。房間布置、家具擺設樣樣都是好的，有些東西姐弟倆見都沒見多，新奇了好一會兒。
看夠了林崢就開始打哈氣。這一路坐車，弟弟妹妹遭了不少罪，林青讓他倆先去睡會兒。兩個小的躺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林青則坐在椅子上等宋彥，這是宋彥第一次與兩個舅舅和一眾表兄見面，該是有不少話要說吧。沒了她這個外人，他們會不會來一場抱頭痛哭？很快林青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宋彥這個人慣會端著，只會默默流淚，絕對不會放聲痛哭。
她在這胡思亂想了有半個時辰，還不見宋彥來。坐著實在是累，都坐了二十多天了，林青就去錢氏說的兩個房間看了看，被褥都是全新的，桌椅板凳一應俱全，這位大舅母也是費了心的。
重新走到院外，林青打量院中景色，桃樹和梅樹一左一右在大門兩側，墻邊是圍著青磚的花圃。春天桃花、夏天滿院芬芳、冬天又有梅花綻放，一年四季花常在，光是想想就是一副美景。
林青站在梅樹下仰頭看著，這棵樹很大，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很有可能是徐元嵐還在閨閣時栽下的。從這院子布置和房內擺設，可以看出徐家對她婆母是相當寵愛。或許正是因為很疼她，後來也是十足的失望吧。
很難想象住在這樣的小院，過著衣食無憂生活的徐元嵐會跟宋爹去鄉下過苦日子。林青也不知該如何評價婆母，情愛一事外人很難定論。
在院中站了許久，忽聞院外傳來狗吠聲，像她家小黑。林青這才想起自打進院，她就把小黑和豆包忘到腦後了。
林青趕緊打開門就要去找自家狗，沒走出幾步迎面見宋彥牽著小黑和豆包走來。兩只大狗看見林青，撒歡地跑到她跟前，嗚嗚地圍著她轉。
“怎麽了這是？”林青從兩只大狗的眼裏看出了委屈，她蹲下來揉了揉倆狗的腦袋。
宋彥無奈道：“家丁把包袱等卸下馬車後，它倆就不讓別人碰咱們帶來的東西，誰碰就對誰齜牙。徐家下人沒人敢動，我過去把它倆領過來，還一步三回頭地盯著那堆東西，生怕被別人拿走。”
“好樣的！”林青揉了揉小黑的耳朵，要不怎麽舍不得扔下它倆呢，護家護得厲害。豆包也把頭伸過來，主人也給揉揉它才老實。
宋彥把狗牽走，徐家下人便把他們帶來的東西搬到雲蘭院。小黑和豆包見自家東西被送過來，都晃著尾巴，主動退到路邊坐下看著。徐家下人眼睛都盯著倆狗，生怕突然咬他們一口，然後戰戰兢兢把東西放下就跑。
“瞧你倆把人嚇得。”林青把兩只狗拴在屋子後面的平地上。這院不像他們自己家，有丫鬟和下人進出，萬一被小黑和豆包嚇著就不好了。小黑和豆包倒是沒咬過人，但那也是沒人惹著它們，誰知道這一家人裏頭有沒有手欠的，所以不能像在旺山村一樣放任它倆亂跑。
進屋後林青沒去歸置東西，而是盯著宋彥看。宋舉人被媳婦看得不自在，他垂眸，抓過對面的手揉捏：“看什麽？不認識了？”
“我看你哭沒哭？”
“我才沒哭。”宋彥倔強地說道。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但沒流下來，就不能算哭。
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還嘴硬。林青憋笑，順著他道：“好好，你沒哭，舉人老爺怎麽能哭呢。”
“笑話我。”宋彥刮了一下林青的鼻尖。轉頭往床上看了一眼，然後做賊似往前探身，親了親媳婦的小嘴兒。這一路媳婦的手都沒牽過，他容易嘛。
膩味了一會兒，宋彥問：“怎麽樣？還習慣嗎？”
林青抓住他的手，一根指頭一根指頭捏著玩。“還好，這是你母親以前住的院子，大舅母說家具都是娘以前用過的，都給你留著呢。”
“大舅母有心了。”宋彥打量著房間。鏡臺、衣櫃、書桌、美人榻，每一樣都是母親用過的東西。
母親還是小姑娘時就在這間房裏生活。透過陳舊的家具，宋彥仿佛看見少女時無憂無慮的母親。他手指摩挲桌面，桌上有一道有些年頭的劃痕，這或許就是母親的傑作。記得小時候母親總喜歡給他刻各種小東西，後來身子不好就再沒拿過刀。
見他神色哀傷，林青捉過桌上的手握了握。“都過去了，娘要是知道有一天你會住進她的房間，她一定會很開心。”
“嗯。”宋彥釋然，“母親若知道我帶著媳婦來，一定更高興。”
“你就這麽肯定我是娘喜歡的兒媳？”林青歪著頭、狡黠地問。
宋彥溫柔一笑：“我中意的、便是母親喜歡的。”
林青眼睛都笑成了彎月牙兒。
“累不累要不要睡一會兒？”
宋彥搖頭，“晚上二舅一家要在這裏用飯，等會兒飯桌上該是很熱鬧，先不睡了。”
林青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下午見到的面孔，二十幾號人一起吃飯，的確會很熱鬧。“對了，我聽香織說二舅一家不常來，今天聚齊了，外公應該很高興。”
宋彥斟酌了片刻道：“其實二舅和這邊關系不大好，二舅的岳家只有二舅母一個女兒，後來二舅就搬去岳家住了，外公就幹脆分了家，各過各的，非大事不往一起聚。二舅家就住後面的十裏巷。”
這些都是來之前外公跟他說的，家中私事又不是什麽光彩事，徐茂春不好跟林青講，但外孫不同，有血緣關系的，有些事他要心裏有數。
“原來是這樣，看來香織那個丫頭嘴挺嚴，話說的漂亮但卻不是真話。”林青笑道，大宅子裏的人心眼果然都很多。
宋彥：“下人怎能隨便議論主人，萬一被知道了會被罰的，她這是聰明。”
“話說郎中這麽賺錢嗎？外公這家底可夠厚的，這麽大的宅子在京城要不少錢吧。”林青琢磨要是真這麽賺錢，她就算不喜歡也要跟徐茂春把針灸學了。
宋彥：“一般郎中只能小富，徐家之所以有這份家底，是因為外公的祖父做過禦醫，這宅子就是那個時候買下的。徐家後人沒有辱沒祖宗，外公和大舅都從醫，松鶴堂已經開了三代，如今在京城也算有些名聲。”
“大舅也這麽厲害？”林青想想徐元昌那個小老頭，比徐茂春高一些，見著爹就眼紅，看上去是個大孝子。
“大舅是外公手把手帶出來的，差不到哪兒去。”
兩人在屋裏說著話，又過了半個時辰，香織過來叫他們去用飯。林青把弟弟妹妹叫起來，洗了把臉醒醒神。
等他們到時，徐家人已經齊刷刷坐在飯桌前，三張大桌呈三角狀擺在廳堂。大舅母錢氏招呼著：“來，快坐，都餓了吧。”
雖然都在一個屋內，但卻不同桌子，宋彥去了主桌，與徐茂春、大舅、二舅和一眾表兄在一起。林青和弟妹被安排到大舅母二舅母這一桌，徐家小孩子則另外安排了一桌。
徐茂春笑呵呵對還在迷糊的林崢道：“崢哥兒，有你喜歡的糖醋魚，外公沒騙你吧。”
見大家都看他，林崢臉紅地點頭，“謝謝外公！”
徐茂春：“人都到齊了，都坐下吃飯吧。林青你不要拘謹，把這裏當做自己家。”
姐仨坐在大舅母和二舅母中間。大舅母熱情開朗，二舅母就文靜許多，與林青說話細聲細語，溫柔得很，不像大舅母讓人一看就是個麻利性子。
兩邊都不是很熟，沒什麽可聊的，大舅母就問林青家裏種什麽？產量多少？很辛苦吧？
林青一一回答，目光流轉間，她不小心瞧見了二表嫂孫氏不屑地撇了撇嘴。林青垂眼當做沒看見。十根手指還不一樣長呢，她不指望所有人都喜歡他們，只要表面過得去就行。
飯後，大舅大舅母二舅二舅母要給見面禮，林青推拒。徐茂春道：“收著吧，長輩賜不可辭，你第一次來家裏，這些都是應該的。”宋彥對她點點頭，林青福禮謝過兩位舅舅和舅母。
林青剛把盒子拿到手，二舅一家便要走。徐元禮拍拍宋彥的肩膀。“明日去二舅家認認門兒。”
二舅母趙氏拉著林青的手道：“你二舅舅早就盼著你們來了，明日你們一定要來家裏。”
送走二舅一家，徐茂春說累了回房休息，讓宋彥他們也早點睡，於是四人回到小院。林青打開兩個精致的盒子，大舅母送的是一對純白鴛鴦玉佩並一只玉鐲，二舅母送的是一套黃金首飾，都是價格不菲。林青就都收起來放好，如今她還戴不得這麽貴重的東西。
雲蘭院設有澡房，香織燒了熱水，一家人分別洗了澡，夜也就深了。香織要帶林崢和林冬去另外兩個屋子住。
林崢蹬掉腳上的鞋爬上床，“我要和大姐睡。”林冬猶猶豫豫，然後也爬上床，和弟弟並排躺在一起。
宋彥：“……”房間是有了，但還是沒有改變他獨守空房的命。宋彥只好去睡給林崢準備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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