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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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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夢魘

養生館裏面充斥著清新的檸檬香薰混雜著老板娘身上的玫瑰香水味道,張大寶顯得有點局促不安。

“住,住店。”話一出口,他居然有點結巴。

老板娘撩了一下頭發站了起來,徑直走到張大寶身邊。她打量了張大寶一番,眼神充滿嫵媚。

“住店吶。”老板娘挨得張大寶很近,拉了一下他的襯衣領口:“不先按個摩嗎,我們家第一天營業。”

張大寶尷尬地轉過臉看了一下養生館四周,暧昧的粉紅色燈光和半拉的卷閘門。

“就,就你一個?”張大寶有點疑惑。

“咋的,不滿意啊。”老板娘捂住嘴巴哈哈大笑起來。

“沒,沒有……不是這個意思……”張大寶有點慌亂。

“還沒到點上班呢,中午才營業。你是進來本店的第一個客人。”老板娘解釋道。

張大寶有點猶豫,掏出了錢包翻出了裏面的紙幣:“我,我就這點錢……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沒有收入……”

“這點錢也不少啊,看起來夠我活半個月了。再說。我們也從來不會問客人是誰呀。”老板娘哈哈大笑:“那你怎麽從這個門口進來了?旅館應該從旁邊的樓梯上去。”

“尋找漆黑中的自己。”張大寶脫口而出。

“尋找漆黑中的自己……”老板娘跟著念了一遍,然後笑得花枝亂顫:“那你算是來對地方了,我們的按摩房,關了燈就是漆黑一片。你可以放松一下,能不能找回自己,那得看我的手藝,和你自己的造化。而且呀,從裏面,也可以上去旅館。”

一邊說著,老板娘一邊繞到屏風後面。打開了浴室裏的熱水,並在櫃子裏面拿了一個長浴巾遞給張大寶。

“先沖個澡吧。”粉紅色的燈光照在老板娘的臉上居然帶了幾分的羞澀。男女獨處的空間也讓張大寶感覺自己的血液直沖腦門。此刻他只想拍死腦海中的胡思亂想。

浴室裏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開始往外冒著水霧。張大寶覺得自己又累又困,還渾身酸痛。他遲疑了一下便接過老板娘手裏的浴巾,走進了浴室。

溫暖的水霧縈繞著,張大寶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了放松。他閉著眼睛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仿佛自己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沒有記憶,沒有過去,不知道未來會怎樣。閉上眼睛的時候,腦海裏除了老板娘的笑聲和三爺的臉,也沒有任何畫面。不對,三爺的臉也不應該存在,在這個溫暖的浴室裏。

不知道洗了多久,張大寶腰間圍著浴巾從浴室走出來,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他看著外面,老板娘倚在屏風後面的一個小房間門口打著哈欠。

“進來吧。”老板娘面帶微笑地召喚他:“頭發也不擦幹,小心感冒了。”老板娘一邊說著,一邊又遞給他一條幹凈的毛巾。

張大寶尷尬地笑了笑,一邊擦拭著頭發,一邊走進小房間。房間中央有一張雪白的大床。裏面燈光柔和,小音箱裏播放著音樂。舒服的暖氣讓他犯困。

“趴著。”老板娘溫柔地笑了,指了指床鋪。

張大寶聽話地趴了上去。老板娘搬了一張椅子在床邊坐下,熟練地在他的背上鋪了一條浴巾。

“先按哪裏?”老板娘一只手隔著浴巾按在他的背上,另一只手撩撥了幾下他的耳垂然後開始用力地揉捏他的脖子。

酸痛的脖子馬上得到了舒緩,老板娘精致的指尖帶著恰到好處的力道讓張大寶舒服得想就這樣癱死在床上。

“就按你們的流程來。”張大寶有氣無力的,已經舒服得不想說話了:“都有些什麽服務?”

“你想有些什麽服務?”老板娘彎下腰,臉貼得張大寶的耳朵很近,輕聲說道。她的氣息直接撲打在張大寶敏感的耳脖上。

張大寶只覺得渾身酥麻,但他還是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回答:“我說句實話,我都想了一遍,但如果是那事兒的話,我好像不太接受沒有任何感情的……”

老板娘停了下來,笑得前俯後仰。然後用力地拍了一下張大寶的後腦勺,嬌嗔著說:“你們這些臭男人,想什麽呢。正規按摩!”

張大寶楞了一下,趴在床上尷尬地笑了。

老板娘站了起來,彎曲著一邊腿死死抵住張大寶的腰,整個身體用力往下擠壓著。她輕輕地撩開一點浴巾,雙手開始按摩張大寶的大腿。

“哎喲。”張大寶痛得叫出聲來。

老板娘停止了動作,低頭仔細地看了看張大寶的大腿,上面青一塊紫一塊的。

“你和人剛打過架啊?”老板娘疑惑地問。然後拉開浴巾,張大寶的背部和腰間同樣有傷。

張大寶支撐起身體把下巴枕在雙手上。

“我真的沒有騙你,我什麽都不記得了。”張大寶看著眼前的墻壁說道:“我早上從對面的樓頂醒來,樓頂的門邊有一只烏龜……下樓見到三爺,他也不知道我是誰,還讓我過來尋找漆黑中的自己。”

“你真有趣……和別的男人不一樣……”老板娘笑得直不起腰:“別的客人來我這裏只會吹牛逼,你不一樣,你還會講故事。”

張大寶一時語塞,又趴了下去。

“我說的都是實話。”他喃喃自語。

老板娘沒有再回應,而是讓張大寶轉了個身,挪動著凳子移到床頭,開始給他按頭。

“你以前紋過身啊?”老板娘一邊按摩一邊看著他胸口的位置,有一串細長的疤痕,看起來確實是洗紋身的痕跡。

張大寶擡起手來自己摸了一下,卻什麽也沒想起來。

“看起來像紋的什麽?”他呆呆地反問老板娘。

“嗯……像一串英文字母。”板娘仔細地看了一下,然後回答他。

張大寶沒有再說話,而是閉上了眼睛。老板娘熟練的力道讓他無比愜意,帶著淡淡香水味的發絲時不時無意地撩撥著他的臉,狹隘的小房間裏溫暖無比,他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他開始做夢。夢裏面的場景無比真實。

夢裏是在一個雨夜,滂沱大雨。在一個偏僻的山路中,路的一邊是是泥濘不堪的山坡,不時有泥石掉落,而另外一邊是銀灰色的護欄。

一輛大貨車斜著停在路中央,車尾被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撞上了,小轎車的車頭已經凹陷在貨車的貨箱尾部。貨箱的兩扇大門被打開,搖搖晃晃的。

刺眼車頭燈照耀著前方,他正被一個男人控制在貨箱一側的車輪邊,那男人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不停地對他拳打腳踢。

夢裏面,他能看到男人的輪廓,那種感覺無比熟悉,還和他年齡相仿。但他卻看不清男人的臉。

“你殺人了?你為什麽要這樣?!告訴我……你是不是殺人了……”男人用力地搖晃著他的身體。

“是!是我幹的,都是我幹的,我必須這麽做才能心安,哥,你知道嗎……”夢裏面的張大寶聲淚俱下,痛苦不已,那份痛苦如此真切。

“你不要這樣,我有辦法……我有辦法幫你挽回……但你不能殺人……你這麽做,毫無用處……”男人也開始號啕大哭,不停地揪著他的頭發。

“沒用!沒用了!已經停不下了,你懂嗎?!”張大寶奮力掙脫開男人,用力地掙紮著把搖搖晃晃的貨廂門全部打開。

裏面是一口通黑油亮的棺材,上面還貼著一道瘆人的黃符。

拉開貨廂門的時候,張大寶的腹部被貨廂角劃了一下,痛得厲害。

夢醒了。

張大寶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滿頭大汗。此時的他赤裸著上身,穿著一條養生館的短褲,雪白的浴巾掉到他的腹部。

他想起什麽似的,慌亂地用手摸了一下夢裏面被貨廂劃過的地方,心裏咯噔一下,更慌了。

那個位置真的有一道看起來剛剛結疤不久的傷痕。他甚至還覺得隱隱作痛。感覺就像自己剛從夢裏面走出來那麽真切。

這是什麽情況?我真的殺人了?我是個殺人犯?但是我怎麽會在這裏?夢怎麽會和現實交織在一起……

張大寶心亂如麻。

門外想起一陣高跟鞋的咚咚聲,隨即門被推開。

“你鬼叫啥呢。”老板娘扭著纖腰走了進來,還是穿著那身紅色的緊身連衣裙,往他t嘴裏塞了一個剝好的橘子。

張大寶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把橘子拿在手裏。

“我睡了多久?”張大寶問道。

“哎喲,你這覺睡得可真是踏實,就是不停鬼叫。現在都快天黑了。”老板娘站在他身旁回答道。

這時候張大寶才留意到外面傳來女人說笑的聲音。他轉過頭來看了看老板娘:“不好意思,睡那麽久,影響您做生意了。”說完他站了起來,去浴室穿上衣服。

“沒事兒,沒生意呢,這快活街,也沒多少人想快活。”老板娘也跟著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對著外面喊:“小紅,過來,帶老板上旅館,開個房間。”

外面一個年輕女孩答應了一聲,快步地穿過屏風走進來。這時候張大寶也穿好衣服走出浴室。

小紅帶著張大寶走到店裏的防火門處,穿過防火門的後樓梯上了二樓,在旅館的前臺幫張大寶辦好了入住登記。

張大寶拿著房卡進了房間,雖然簡陋,但是剛剛裝修好,非常整潔。開著電視看了一會兒,張大寶覺得餓得慌。他拿出錢包看了一眼,重新揣進兜裏然後下了樓。

路過前臺的時候,小紅正用手機一邊追劇一邊磕瓜子。張大寶才發現自己身上沒有手機。

下了樓梯到了一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夜幕下的落鳳軒養生館門外掛滿五顏六色的彩燈,裏面的粉紅色柔和燈光下坐著幾個化著妝的年輕女技師。

“休息好啦?”老板娘披著羽絨服站在門口抽著煙。看到張大寶便給他遞了一根煙。

張大寶接過煙,老板娘便湊近他幫他把煙點著。

張大寶嘗試著吸了一口,沒有什麽不適應的感覺。而且尼古丁的味道居然讓他感覺到熟悉。他又猛吸了幾口,而且張大嘴巴深深地把煙吸進腹腔。

這幾下讓他手腳發麻,頭昏目眩。他踉蹌了幾下,老板娘便猝不及防地扶著他。

張大寶穩了穩,看著對面那棟樓的門邊上,三爺還是穿著早上那件黑色皮衣,坐在大躺椅上,暧昧地看著他。

而旁邊的麥田青年公館也已經開門了,裏面的音箱聲音震耳欲聾,仿佛地面都在跟著振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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