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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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暗巷
三爺揮了揮手示意張大寶過來，還色咪咪地上下打量了老板娘一番。張大寶緩過勁兒，拿著煙穿過馬路來到三爺身邊。
“感覺怎麽樣？這老板娘得勁兒不？”三爺從兜裏掏出煙自己點上，又給張大寶遞了一根。
張大寶搬了個小板凳兒坐在三爺旁邊。
“正經按摩，挺舒服的。”張大寶笑了。
“不可能，看這店面，不可能是正經按摩。估計剛開業，不敢亂來。一般做熟客生意。”三爺瞇著眼睛抽了口煙，煞有其事地說著：“你多給我們探探路。”
張大寶沒好氣地苦笑了一下，把煙頭踩在腳下：“餓死了，附近有啥吃的？”
說完，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只有對面的火鍋店，火鍋店好像生意也不好，只有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男子背對著他在一個人吃著火鍋。火鍋店老板坐在一張空桌子上看著電視。
“要麽吃火鍋，要麽路口左轉，有家小面館。”三爺回答。
張大寶站起來，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他先走到火鍋店門口看了看，這是一家牛肉火鍋店，門口的櫥窗按部位分類好各個部位的牛肉，鮮嫩通紅得讓張大寶不自覺地開始咽口水。
此時火鍋店老板也發現了他，站了起來：“吃火鍋嗎？上好的牛肉，自家做的沙茶醬，清湯鍋底。”
老板一邊說著一邊向他走來。這個火鍋店老板看起來也上了歲數了，滿頭白發，胖乎乎的，還帶著一副黑框老花眼鏡。他用力把案板上的菜刀拔了出來，拿起手邊一條紅白相間的牛肉，熟練的刀工瞬間就切得又薄又細，紋路清晰。
奇怪的是，老板一邊切，一邊時不時打量著張大寶，眼神裏仿佛帶著說不清的關切。不時還彎腰靠近櫥窗，好像要跟張大寶說什麽。
“要不要試一下？”切好手上的那段肉，老板蠕動著嘴唇想了好久，卻說出了這句再正常不過的話。
張大寶遲疑了一下，耳朵卻傳來對面馬路三爺拉長了聲音的喊叫聲：“大松，這小子吃不起，別費心思啦！”
張大寶轉頭回去看了看三爺，又看了看眼前的老板。老板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重新把菜刀插在案板上，解下圍裙對張大寶說：“三爺說你吃不起，你去路口吃面吧。”
欺負誰呢，誰吃不起。張大寶被三爺說的心裏滿是憋屈。卻認真想了想，自己錢包裏的錢還真不敢亂用。
他看了看老板，老板又走進了廚房清理垃圾，而火鍋店裏還是只有那個背對著他的顧客。
一個人吃火鍋，也是極品。張大寶心裏這麽安慰自己，然後往路口走去。
這是他第一次走出快活街，他才發現外面是一條大馬路，和車來車往的大馬路相比，快活街顯得擁擠破敗。
面館在路口左轉還要走一段的高架橋底，看起來開了很久，但是很小。店門外搭起的雨棚都被油煙熏得黑乎乎的，雨棚下擺著幾張桌凳。
張大寶坐在面館連吃了兩碗雲吞面才感覺到痛快。還把湯都喝的幹幹凈凈。
他摸了摸滾圓的肚子打了個飽嗝，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出面館，剛走出幾步，他卻發現邊上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
他回過頭來一看，面館的不遠處是一個傾倒垃圾的小巷子，黑暗處一個身影把巷口的垃圾桶推得東倒西歪的，然後又迅速地閃進巷子裏。
他疑惑地看了看面館裏的人，老板在忙著下面，食客們大多都一邊吃一邊玩手機，沒有人註意到那邊的巷子。
張大寶撓了撓腦袋轉個身也想走。剛轉身，巷口又傳來一陣噪音。
還沒完了，仿佛就是沖自己來的。張大寶冷笑了一下，咬著牙往巷子走去。
到了巷口他貓著腰往巷子裏瞥了一眼，夜色中，裏面有一個巨大的黑影映在墻壁上。他揉了揉眼睛認真看了看，正是火鍋店的老板大松。大松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正在巷子裏倒著泔水。
大松也扭過頭來看著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向他招了招手。
張大寶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臉，大松點了點頭表示肯定，放下手中的泔水桶，雙手在衣角擦了擦。
張大寶走進了巷子裏，卻猛地被大松提著衣領按在墻上。胖乎乎的大松在張大寶面前就像巨人一樣，張大寶根本動彈不得，只能連連擺手求饒。
“你知道你是誰嗎？”大松惡狠狠地質問他，通紅的眼睛瞪的圓滾滾的。
“我？！張…張大寶…”張大寶結巴著說。
啪的一下，張大寶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又熱又疼，居然被大松猛扇了一巴掌。
這絕對不能忍。張大寶怒火攻心，罵著臟話要反抗，掙脫了幾下卻又瞬間被大松制服。
大松用力揪著他的頭發，一字一頓地說：“別他媽裝傻了可以嗎，你不是張大寶，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面對？”
張大寶擡頭看著大松的眼睛，指著自己的鼻子：“你認識我？我是誰？我殺人了嗎？”
……
大松好像在想著什麽，卻遲遲沒有回答張大寶的問題。
此時，三爺不知道啥時候到了巷口。
“大松。”三爺中氣十足地叫著火鍋店老板，卻仿佛在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
“說好了的。”見大松沒有松手，三爺用顫抖的聲音說著。
大松嘆了一口氣，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張大寶。張大寶摸了摸被打得通紅滾燙的臉，趁著大松不備，使出吃奶的力氣想掐住大松的脖子。卻瞬間被反應過來的大松死死按在墻上。
這次大松卻沒有再揍他，只是一邊拍著張大寶身上的灰，一邊卻偷偷地把一臺手機放進了張大寶的褲兜。然後拍了拍張大寶的肩膀，提著泔水桶走出了巷子。
張大寶緩緩地蹲在地上，心裏憋屈極了，他摸了摸褲兜裏的手機，心裏又充滿了疑惑。
“回去吧。”三爺走進巷子，給他遞了一根煙。慢悠悠的聲音在昏暗的巷子裏回蕩著。他沒有發現大松往張大寶的褲兜裏塞了東西。
“你們認識我對不？我根本不是什麽張大寶。”張大寶擡起頭，看著三爺。
“不認識。”三爺點燃了嘴角叼著的香煙，然後轉身想要離開。
“你和大松什麽關系？”張大寶依然不甘心。
“他是我兄弟。”三爺背對著他，邊走邊說，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他為什麽要揍我，為什麽叫我面對，面對什麽？你知道的對嗎？……”張大寶有點慌了，站了起來，看著三爺的背景。
“牛肉吃多了，自然就暴躁。容易上火。”三爺還是慢悠悠地說著，也沒有回頭，身影消失在了巷子口。
剛吃飽就挨了頓揍，張大寶一肚子的無名火。t他想在巷子裏一個人待一會兒，但是冷靜下來才發現巷子裏的味道一言難盡。他走出巷口，摸出口袋裏的手機，邊走邊看，手機裏卻只存了一個未命名的聯系電話。
張大寶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
走到火鍋店門口的時候，裏面已經沒有客人了。他探頭進去看了一眼，只有一個員工坐在廚房的門邊兒打瞌睡。
他放好手機看了看對面，三爺經常坐的大躺椅也空蕩蕩的。旁邊的麥田青年公館卻熱鬧非常，裏面傳來嘈雜的音樂人，年輕人三五成群地站在門口提著酒瓶子抽煙。
張大寶坐在馬路牙子上，他仿佛對酒吧裏傳來的搖滾樂非常敏感，那種音符交替著鼓點讓他血脈賁張，眼前喧囂的場景卻讓他感到無比空虛。
正在發著呆，卻感覺身邊一陣熟悉的香水味道。張大寶扭頭一看，養生館老板娘不知道啥時候在他身邊坐下，微笑著看著他。
“抽煙嗎？”老板娘一邊說著一邊又給他遞煙。張大寶接過香煙，這一次他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那是一根中南海，他放在鼻子上問了問，這煙草的味道居然讓他感覺到熟悉和放松。
“我好像經常抽這個煙。”張大寶喃喃自語。
“真的嗎。”老板娘笑得前俯後仰：“可我們才剛剛認識啊，也就給你遞了兩次煙，你是在找話題嗎。”
張大寶一時語塞。
夜幕霓虹之下，臟兮兮的張大寶和身邊衣著鮮艷的老板娘形成鮮明的對比，一對沈默的男女和對面喧囂的酒吧也顯得極不對稱。
“你叫什麽名字？”張大寶從老板娘手中拿過打火機點燃了香煙。
“重要嗎？”老板娘的纖纖玉手把手中的香煙送入紅唇之中，隨即隨著煙霧落下。潔白的煙霧冉冉升起模糊了老板娘的臉，然後在夜空中散開。老板娘瞇著眼睛轉過頭來，在煙霧消散的瞬間眨巴著眼睛看著張大寶，媚眼如絲。
“如果每一個客人都要問我名字，我豈不是很忙。”老板娘又笑了起來。
張大寶又不知道如何接話，只是看著手中燃了半截兒的香煙。
“生意好嗎？”過了很久，他才問道。
“好，年輕的小姑娘們忙著呢，都是對面喝了酒過來的客人，我閑，我年紀大，都不要我按。”老板娘咬著嘴唇，笑得滿臉通紅。
“不…不…你也挺好的。”張大寶有點慌亂。
“拉倒吧。”老板娘推了他一把。
對面突然換了一首比較安靜的歌曲，讓張大寶聽著特別舒服。
“這是什麽歌？”張大寶忍不住問道。
老板娘認真地聽了一下，然後回答：“藍蓮花，許巍的。你喜歡？”
張大寶點了點頭。
老板娘把抽完的煙扔在地上，雙手在胸前反覆搓著，嘟起嘴巴往雙手哈氣。一邊跺著腳，老板娘居然一邊輕輕地哼唱了起來：“穿過幽暗的歲月，也曾感到仿徨，當你低頭的瞬間……”
張大寶閉上的眼睛，耳邊老板娘輕聲的哼唱讓他覺得特別舒服。他仿佛置身在一個三層樓房的樓頂，旁邊是一片幽靜的觀光湖，樓下是一間間課室，拿著吉他輕聲哼唱的不是此刻身邊的老板娘，而是他自己。而腦海中的畫面，有一個長裙飄飄的女孩站在他的身邊。
他猛地睜開眼睛。驚恐地看著老板娘。
腦海中剛剛出現的畫面是那麽熟悉，那不是想象的，而是自己的曾經。那種熟悉的感覺，仿佛就在昨天。
老板娘並沒有發現張大寶的異常，還在輕聲地哼唱。
等到她轉過頭回來看著張大寶的時候，張大寶卻問了一個突兀的問題：“我們，認識嗎？”
老板娘微笑地點了點頭：“認識啊，你是我搬到這裏來的第一個客人呢。”
張大寶尷尬地笑著低下了頭，然後繼續問：“那你知不知道有一所學校，應該是大學吧，樓房都不高，三層左右，旁邊有一大片的觀光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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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怎麽樣？這老板娘得勁兒不？”三爺從兜裏掏出煙自己點上，又給張大寶遞了一根。
張大寶搬了個小板凳兒坐在三爺旁邊。
“正經按摩，挺舒服的。”張大寶笑了。
“不可能，看這店面，不可能是正經按摩。估計剛開業，不敢亂來。一般做熟客生意。”三爺瞇著眼睛抽了口煙，煞有其事地說著：“你多給我們探探路。”
張大寶沒好氣地苦笑了一下，把煙頭踩在腳下：“餓死了，附近有啥吃的？”
說完，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只有對面的火鍋店，火鍋店好像生意也不好，只有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男子背對著他在一個人吃著火鍋。火鍋店老板坐在一張空桌子上看著電視。
“要麽吃火鍋，要麽路口左轉，有家小面館。”三爺回答。
張大寶站起來，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他先走到火鍋店門口看了看，這是一家牛肉火鍋店，門口的櫥窗按部位分類好各個部位的牛肉，鮮嫩通紅得讓張大寶不自覺地開始咽口水。
此時火鍋店老板也發現了他，站了起來：“吃火鍋嗎？上好的牛肉，自家做的沙茶醬，清湯鍋底。”
老板一邊說著一邊向他走來。這個火鍋店老板看起來也上了歲數了，滿頭白發，胖乎乎的，還帶著一副黑框老花眼鏡。他用力把案板上的菜刀拔了出來，拿起手邊一條紅白相間的牛肉，熟練的刀工瞬間就切得又薄又細，紋路清晰。
奇怪的是，老板一邊切，一邊時不時打量著張大寶，眼神裏仿佛帶著說不清的關切。不時還彎腰靠近櫥窗，好像要跟張大寶說什麽。
“要不要試一下？”切好手上的那段肉，老板蠕動著嘴唇想了好久，卻說出了這句再正常不過的話。
張大寶遲疑了一下，耳朵卻傳來對面馬路三爺拉長了聲音的喊叫聲：“大松，這小子吃不起，別費心思啦！”
張大寶轉頭回去看了看三爺，又看了看眼前的老板。老板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重新把菜刀插在案板上，解下圍裙對張大寶說：“三爺說你吃不起，你去路口吃面吧。”
欺負誰呢，誰吃不起。張大寶被三爺說的心裏滿是憋屈。卻認真想了想，自己錢包裏的錢還真不敢亂用。
他看了看老板，老板又走進了廚房清理垃圾，而火鍋店裏還是只有那個背對著他的顧客。
一個人吃火鍋，也是極品。張大寶心裏這麽安慰自己，然後往路口走去。
這是他第一次走出快活街，他才發現外面是一條大馬路，和車來車往的大馬路相比，快活街顯得擁擠破敗。
面館在路口左轉還要走一段的高架橋底，看起來開了很久，但是很小。店門外搭起的雨棚都被油煙熏得黑乎乎的，雨棚下擺著幾張桌凳。
張大寶坐在面館連吃了兩碗雲吞面才感覺到痛快。還把湯都喝的幹幹凈凈。
他摸了摸滾圓的肚子打了個飽嗝，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出面館，剛走出幾步，他卻發現邊上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
他回過頭來一看，面館的不遠處是一個傾倒垃圾的小巷子，黑暗處一個身影把巷口的垃圾桶推得東倒西歪的，然後又迅速地閃進巷子裏。
他疑惑地看了看面館裏的人，老板在忙著下面，食客們大多都一邊吃一邊玩手機，沒有人註意到那邊的巷子。
張大寶撓了撓腦袋轉個身也想走。剛轉身，巷口又傳來一陣噪音。
還沒完了，仿佛就是沖自己來的。張大寶冷笑了一下，咬著牙往巷子走去。
到了巷口他貓著腰往巷子裏瞥了一眼，夜色中，裏面有一個巨大的黑影映在墻壁上。他揉了揉眼睛認真看了看，正是火鍋店的老板大松。大松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正在巷子裏倒著泔水。
大松也扭過頭來看著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向他招了招手。
張大寶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臉，大松點了點頭表示肯定，放下手中的泔水桶，雙手在衣角擦了擦。
張大寶走進了巷子裏，卻猛地被大松提著衣領按在墻上。胖乎乎的大松在張大寶面前就像巨人一樣，張大寶根本動彈不得，只能連連擺手求饒。
“你知道你是誰嗎？”大松惡狠狠地質問他，通紅的眼睛瞪的圓滾滾的。
“我？！張…張大寶…”張大寶結巴著說。
啪的一下，張大寶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又熱又疼，居然被大松猛扇了一巴掌。
這絕對不能忍。張大寶怒火攻心，罵著臟話要反抗，掙脫了幾下卻又瞬間被大松制服。
大松用力揪著他的頭發，一字一頓地說：“別他媽裝傻了可以嗎，你不是張大寶，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面對？”
張大寶擡頭看著大松的眼睛，指著自己的鼻子：“你認識我？我是誰？我殺人了嗎？”
……
大松好像在想著什麽，卻遲遲沒有回答張大寶的問題。
此時，三爺不知道啥時候到了巷口。
“大松。”三爺中氣十足地叫著火鍋店老板，卻仿佛在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
“說好了的。”見大松沒有松手，三爺用顫抖的聲音說著。
大松嘆了一口氣，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張大寶。張大寶摸了摸被打得通紅滾燙的臉，趁著大松不備，使出吃奶的力氣想掐住大松的脖子。卻瞬間被反應過來的大松死死按在墻上。
這次大松卻沒有再揍他，只是一邊拍著張大寶身上的灰，一邊卻偷偷地把一臺手機放進了張大寶的褲兜。然後拍了拍張大寶的肩膀，提著泔水桶走出了巷子。
張大寶緩緩地蹲在地上，心裏憋屈極了，他摸了摸褲兜裏的手機，心裏又充滿了疑惑。
“回去吧。”三爺走進巷子，給他遞了一根煙。慢悠悠的聲音在昏暗的巷子裏回蕩著。他沒有發現大松往張大寶的褲兜裏塞了東西。
“你們認識我對不？我根本不是什麽張大寶。”張大寶擡起頭，看著三爺。
“不認識。”三爺點燃了嘴角叼著的香煙，然後轉身想要離開。
“你和大松什麽關系？”張大寶依然不甘心。
“他是我兄弟。”三爺背對著他，邊走邊說，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他為什麽要揍我，為什麽叫我面對，面對什麽？你知道的對嗎？……”張大寶有點慌了，站了起來，看著三爺的背景。
“牛肉吃多了，自然就暴躁。容易上火。”三爺還是慢悠悠地說著，也沒有回頭，身影消失在了巷子口。
剛吃飽就挨了頓揍，張大寶一肚子的無名火。t他想在巷子裏一個人待一會兒，但是冷靜下來才發現巷子裏的味道一言難盡。他走出巷口，摸出口袋裏的手機，邊走邊看，手機裏卻只存了一個未命名的聯系電話。
張大寶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
走到火鍋店門口的時候，裏面已經沒有客人了。他探頭進去看了一眼，只有一個員工坐在廚房的門邊兒打瞌睡。
他放好手機看了看對面，三爺經常坐的大躺椅也空蕩蕩的。旁邊的麥田青年公館卻熱鬧非常，裏面傳來嘈雜的音樂人，年輕人三五成群地站在門口提著酒瓶子抽煙。
張大寶坐在馬路牙子上，他仿佛對酒吧裏傳來的搖滾樂非常敏感，那種音符交替著鼓點讓他血脈賁張，眼前喧囂的場景卻讓他感到無比空虛。
正在發著呆，卻感覺身邊一陣熟悉的香水味道。張大寶扭頭一看，養生館老板娘不知道啥時候在他身邊坐下，微笑著看著他。
“抽煙嗎？”老板娘一邊說著一邊又給他遞煙。張大寶接過香煙，這一次他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那是一根中南海，他放在鼻子上問了問，這煙草的味道居然讓他感覺到熟悉和放松。
“我好像經常抽這個煙。”張大寶喃喃自語。
“真的嗎。”老板娘笑得前俯後仰：“可我們才剛剛認識啊，也就給你遞了兩次煙，你是在找話題嗎。”
張大寶一時語塞。
夜幕霓虹之下，臟兮兮的張大寶和身邊衣著鮮艷的老板娘形成鮮明的對比，一對沈默的男女和對面喧囂的酒吧也顯得極不對稱。
“你叫什麽名字？”張大寶從老板娘手中拿過打火機點燃了香煙。
“重要嗎？”老板娘的纖纖玉手把手中的香煙送入紅唇之中，隨即隨著煙霧落下。潔白的煙霧冉冉升起模糊了老板娘的臉，然後在夜空中散開。老板娘瞇著眼睛轉過頭來，在煙霧消散的瞬間眨巴著眼睛看著張大寶，媚眼如絲。
“如果每一個客人都要問我名字，我豈不是很忙。”老板娘又笑了起來。
張大寶又不知道如何接話，只是看著手中燃了半截兒的香煙。
“生意好嗎？”過了很久，他才問道。
“好，年輕的小姑娘們忙著呢，都是對面喝了酒過來的客人，我閑，我年紀大，都不要我按。”老板娘咬著嘴唇，笑得滿臉通紅。
“不…不…你也挺好的。”張大寶有點慌亂。
“拉倒吧。”老板娘推了他一把。
對面突然換了一首比較安靜的歌曲，讓張大寶聽著特別舒服。
“這是什麽歌？”張大寶忍不住問道。
老板娘認真地聽了一下，然後回答：“藍蓮花，許巍的。你喜歡？”
張大寶點了點頭。
老板娘把抽完的煙扔在地上，雙手在胸前反覆搓著，嘟起嘴巴往雙手哈氣。一邊跺著腳，老板娘居然一邊輕輕地哼唱了起來：“穿過幽暗的歲月，也曾感到仿徨，當你低頭的瞬間……”
張大寶閉上的眼睛，耳邊老板娘輕聲的哼唱讓他覺得特別舒服。他仿佛置身在一個三層樓房的樓頂，旁邊是一片幽靜的觀光湖，樓下是一間間課室，拿著吉他輕聲哼唱的不是此刻身邊的老板娘，而是他自己。而腦海中的畫面，有一個長裙飄飄的女孩站在他的身邊。
他猛地睜開眼睛。驚恐地看著老板娘。
腦海中剛剛出現的畫面是那麽熟悉，那不是想象的，而是自己的曾經。那種熟悉的感覺，仿佛就在昨天。
老板娘並沒有發現張大寶的異常，還在輕聲地哼唱。
等到她轉過頭回來看著張大寶的時候，張大寶卻問了一個突兀的問題：“我們，認識嗎？”
老板娘微笑地點了點頭：“認識啊，你是我搬到這裏來的第一個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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