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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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宋家
自從趙平生幫胖崽安排過一次邀請小朋友到家裏做客的活動, 胖崽現在已經明白招待上門的客人都需要準備些什麽了。
早上起來後，就噔噔噔地下樓，看到爸爸在擺早餐, 立刻走上去問：“爸爸，你買菜了嗎？”
有客人來, 都得去買菜的。
趙平生低頭一看，胖崽的腦袋都炸成刺猬了, “還沒有, 等你呢。快去洗漱，吃完早餐就和爸爸去買菜。你今天想吃什麽？”
胖崽歡呼了下, “我想吃雞肉。”
趙平生幫她去拿漱口杯和牙刷，“有的話, 咱們就買，沒有的話, 就只能吃別的了。”
“哦哦。”胖崽倒也不是很挑, 畢竟她爸爸做什麽都好吃。
晃著腦袋刷牙，嘴裏也不知道嘀咕什麽嘰裏咕嚕的，等她刷好牙，趙平生又抽了她的洗臉巾下來遞過去，讓她自己洗臉。
“好嚕。”胖崽見爸爸掛好了毛巾, 就催他出去，說自己要上廁所了。
等胖崽出來開始吃早餐，胖崽又捂著嘴小聲道：“媽媽是大懶蟲。”
不等趙平生說話，她自己又偷笑道：“因為我是小懶蟲。”
趙平生本來還想糾正她的話，想說媽媽不是大懶蟲, 但她自己都把自己給算進去了，讓他都不知道要怎麽糾正。
等胖崽上樓去換衣服, 趙平生也回了房去，床上睡覺的人已經轉了九十度，人和床頭架成平行的了。
胖崽和她完全一樣，都喜歡睡成“大字型”。
趙平生去梳妝臺的抽屜裏拿錢和票，聽到動靜，回頭一眼，人又翻了過去，但肯定是睡醒了。
“今早喝粥，你的那份還在鍋裏。待會我和胖崽出去買菜。”
“知道了。”宋雨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手攬過他的枕頭，靠了上去繼續睡覺。
感覺到自己腦袋上方有人湊了下來，趕緊地把臉往枕頭裏埋，“快去買菜，晚了就買不到肉了。”
趙平生還想湊過去，就聽到門外噔噔噔的聲音，然後就是砰砰砰的敲門聲。
宋雨晴催他趕緊出去，不然待會胖崽進來了，肯定要爬上來叫她起床。
“爸爸？我找......”胖崽話都沒說完，就被爸爸抱了起來，身後的房門也被哢噠關上，胖崽都沒看到媽媽。
“媽媽還在睡覺，爸爸給你編辮子，你今天想編什麽樣了？”
胖崽瞬間忘了要去喊媽媽起床一起出門買菜，趕緊道：“爸爸，我想要兩個小丸子。”
“好。”趙平生帶她過去自己房間，坐在梳妝臺前給她紮丸子頭。
他現在“業務嫻熟”，給胖崽紮兩個小丸子簡直易如反掌，輕輕松松幾分鐘的事情，還給她用發帶綁了個和裙子同色系的蝴蝶結。
順便給胖崽在選鞋子上提供參考意見。
以前談戀愛的時候，他可沒少給雨晴挑衣服，審美還是在線的。
趙平生看著胖崽坐在小板凳上換小皮鞋，看著小小的一只，挺會臭美。
但他是理解到雨晴說的了，給胖崽打扮像是在玩“真人版奇跡胖崽”。
父女倆一人一只竹籃出門，胖崽拿著小小一個，趙平生買好肉菜之後，去供銷社買水果，往她的小竹籃裏放了兩個梨，剩下的放自己籃子裏，順便再抱上一個西瓜。
她眼睛總往裝雪糕的箱子裏瞟，但她摸摸自己的衣服口袋，她還沒有拿到零花錢，沒得吃。
看一眼爸爸，爸爸沒看到。還說已經買好菜了要早點回去，不然小姨他們要到了。
胖崽大大地嘆了聲氣，爸爸猜不到她想吃雪糕嗎？
繼續嘆氣，蔫嗒嗒地跟在爸爸後頭，像條小尾巴。
“胖崽，和你爸爸出來買菜呢？今天做什麽好吃的啊？”
“是呀！”胖崽把竹籃往上提了提，給這位阿姨看過她籃子裏的梨，道：“今天吃絲絲雞，辣辣的。”
絲絲雞？江大嫂沒聽過，笑道：“還是你爸爸會整好吃的。”
“嗯嗯！我爸爸最厲害！”胖崽認真地點頭。擡頭一看，見爸爸正在前面的樹底下等她，又和江阿姨擺手說再見，一蹦一跳地跟上。
還沒走到近前呢就伸著手了，等她蹦跳過來了，趙平生就給牽住了她，和江大嫂點了點頭，帶著小尾巴回家去。
不到十點，家裏的電話就響了，胖崽剛好坐在沙發裏玩，就眼疾手快地去接了電話，大大地“餵”了一聲。
趙平生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湊腦袋過去一聽，就回道：“我們現在出去接。”
然後又帶著胖崽出門去接人。
宋雨晴從書房裏探出個腦袋，問是不是人準備到了，然後上樓去換衣服。
宋雨晴和趙平生從72年年初調回到羊城，現在都五年半了。
同在一個城市裏，宋家的人是第一次上門到他們家裏來。
這麽些年相處下來，他們兩個幫宋紅旗和宋長民爭取到了醫專的考試名額，算是把他們拉拔了起來，已經是問心無愧了。
宋家那邊也沒對他們提過請求，又時不時地給送東西過來，關系也還可以。
大概是原來的“宋雨晴”和家裏關系就比較淡，所以他們也沒覺得她這些年和他們不鹹不淡的關系有什麽奇怪。
胖崽不懂大人的事情，只知道宋家那邊有外婆、太婆和小姨、小舅，還有軍軍哥哥和甜甜姐姐。
其他的親戚不常見，她就沒那麽多印象。
大姐家的軍軍和大哥家的甜甜，長到三歲後，就都是唐秀香帶著的，送東西到市文化館時，有時候也會帶著倆孩子，所以胖崽就見得多一些。
胖崽這會兒剛從唐秀香那拿到了一塊發糕，立刻大口咬了下去，“外婆，好吃呢。”
“那就多吃點。”唐秀香摸了摸胖崽的腦袋，家裏的孫輩，就胖崽離得遠些不常見面，這個娃，養得可真好啊，肉乎乎的，打扮得還喜氣。
宋知秋就喜歡胖崽這樣活蹦亂跳的娃娃，拉著她不給跑，問她是誰給她打扮的。
聽到胖崽說是齊奶奶送的衣服、爸爸給紮的頭發時，大家都見怪不怪了，畢竟每次唐秀香帶軍軍和甜甜去市文化館時，胖崽總要和哥哥姐姐說她爸爸會紮好看的頭發。
聽說是聽說，當下看到不怎麽愛笑的趙平生時，還是覺得別扭。
覺得不像是趙平生會做的事情。
胖崽手裏抓著塊發糕，邊走，還要給大家介紹大院。
基本就是想到什麽說什麽。
“胖崽，你們大院的供銷社好大哇！”軍軍一下子就看到了前面的供銷社。
“還有，游泳池。”胖崽指著前面道：“我每天去游泳，爸爸教我的。我是小朋友，只要半張票票。爸爸要一張票才可以。”
“哇！你都會游泳了？！胖崽你好厲害！”軍軍轉頭就抓著他爸的手撒嬌，“爸，我也想學游泳。”
他家裏，跟媽媽撒嬌沒有用，得和他爸撒嬌。
但是撒嬌沒有，耿川拒絕了，道：“咱們大院沒有游泳池。而且，你過幾天就要去上學了，你老實上學去。”
軍軍撅著嘴，但他爸從來不騙他，不答應，那就真的是沒辦法了。
軍軍又跑過去找胖崽商量，問她今天能不能帶他去游泳。
胖崽皺著眉道：“小朋友不能自己去游泳！”
她沒繼續和軍軍討論這個，因為她看到鐵花姐姐拿著沙包出來了。
“鐵花姐姐！我外婆給我帶糕糕了！”
跑的時候還不忘帶上兩哥哥姐姐。
剛剛還說帶小姨他們去看她的小房間呢，一下子都給忘到天邊去了。
最後還是趙平生把一幫小朋友哄到自家門前的空地去玩。
說實話，宋家人更是松了一口氣。
宋奶奶和宋大伯、大伯母在老家，他們沒喊宋大伯家兩在城裏工作的兒女一起過來。今天都是自家人。
但除了耿川能和趙平生說說話，其他人都不知道和他說什麽好，宋建國總覺得在這個二女婿面前擺不起老丈人的架子。連進了同行業的宋紅旗和宋長民都有些怵他，覺得他比帶自己的老師更不好說話。
有胖崽在這，胖崽話多，還能調節氣氛，胖崽一跑，就得安靜下來了。
“趙醫生，這是你家親戚啊？”男女老少都有，肯定是來親戚了。
“雨晴的爸媽和兄弟姐妹過來家裏串門。”
“哦哦，是外家的親戚啊。”悄悄地打量著，宋同志和她爸媽，長得不太像啊。
宋建國看著鎮定，心裏早就激動得不行了，這裏頭住的都得是領導吧？他們廠的廠領導才住這樣的獨棟小平樓呢。
其他人的心裏也嘀咕著呢，沒想到是換到了這麽好的地方，他們以前只知道趙平生有本事，但不知道這麽有本事啊，宋雨晴也從來不提趙平生在醫院的工作情況，他們更是無從得知了。
綴在後面慢慢走著的張紫英拍了拍宋長征，小聲道：“雨晴瞞得可真夠緊的，難道是怕我們找上門幫忙辦事？”
宋長征想到了小舅子，心想著，爛泥扶不上墻的，別人想幫都幫不成。
就道：“雨晴幫了紅旗和長民，這不是我們自己提的，他們也幫了，估計就是不想在外頭高調。”
張紫英看得挺不是滋味，同一個爹媽生的，現在別的兄弟姐妹個個都越來越有出息了，只有他這個當大哥的原地踏步，這幾年只從二級技工考到了三級。
大妹宋知秋現在是坐辦公室的，升上去是早晚的事情，耿川又是技術部門主任，他倆的日子過得紅火，耿川大哥大嫂沒少眼紅。
二妹宋雨晴自己在市文化館工作，當是國家幹部，比國營廠好多了。趙平生就更不用說了，現在不知道是什麽級別，但肯定是做到領導了，不然不能分到這房子。
剩下兩個小的，現在都在二醫院上班，倆人每個月都給唐秀香八塊錢，吃住都在單位，家裏的門檻都快被踩爛了，都想著來說親。
但也有點好，底下的弟妹都出息，用不著他們幫襯，反而還能反過來幫襯他們。以後兩個老的養老，生病住院了大家還能一起分擔下。還有就是家裏的房子，那就是留給他們的了。
正想著事，一擡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等著的宋雨晴，跟著前面的人加快了腳步。
唐秀香高興得嘴就沒合攏過，知道二女兒日子過得好了，但聽說和看到還是不一樣的。
那麽大一棟房子，上下兩層，客廳餐廳，哪哪都布置得好好的。
被招呼著坐沙發上時，都沒忍住多摸了摸沙發，看著就和普通的沙發不一樣。
忽然就想到了和雨晴關系好的楊曼曼，以前的大戶人家家裏，住的估計就和這差不多了吧。
大家都還在打量著屋裏的布置，唐秀香就拉住宋雨晴道：“別忙活了，歇一歇。自家人客氣啥？”
“你們先坐著，今早買了西瓜，我先去切了拿出來吃。”
她才轉身去廚房，胖崽又從外面跑回來，因為她想起來還沒帶大家去看她的小房間。
三個小孩擠了進去，在裏頭，全是胖崽說話的聲音，哪些是她挑的，哪些是爸爸媽媽挑的。她的那堆玩具和連環畫，她能介紹上好久。
宋知秋好笑道：“你們就把這個雜物間給她造啊？”
“反正家裏也沒那麽多雜物可以堆放，她喜歡就給分給她了。”
宋雨晴提醒胖崽道：“胖崽，帶哥哥姐姐出來吃西瓜了。”
“來啦！”胖崽等人出來，還認真地把小房間的布門給放了下來。
趙平生要進廚房去準備午飯了，耿川還想多跟他聊聊，也跟著過去幫忙。
宋長民和宋紅旗自覺地過去幫忙擇菜。
客廳裏就剩自家人了，宋知秋手肘碰了碰宋雨晴，朝廚房那看了眼，問：“你家裏平時也是他做飯啊？”
“他按時下班就他做飯，要加班的話，就我做了。”宋雨晴又道：“我和胖崽也幫忙的好吧，可不是只張嘴等吃飯。”
宋知秋笑道：“那你還想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成？”
見三個小的拿著西瓜，又鉆到了胖崽的小房間裏，有些頭疼，等回去，軍軍怕是會纏著他爸要一間這樣的屋子。
“大寶，拿西瓜吃啊。”宋知秋見大寶心不在焉的，就提醒他道。
三個小的年紀太小，和大寶玩不到一塊去，剩下的又都是大人，以為大寶在這待著無聊。
“嗯，謝謝大姑。”
大寶現在懂事多了，以前家裏人都哄著他，現在只有爸媽還慣著，在爺爺奶奶和小叔小姑那，沒人慣著了，就知道要懂事了。
但畢竟還在上小學，年紀還不大，容易聽風就是雨。
想起來外婆和他念叨的話，再看看二姑家裏的房子，還有樓梯下小房間裏胖崽傳出來的話，念叨著她爸爸媽媽帶她去哪裏玩、她海城的爺爺奶奶和姑姑伯伯伯母叔叔嬸嬸寄了什麽、來家裏做客的爺爺奶奶給她買娃娃......
二姑家真好啊。
在家裏吃了午飯，胖崽最後還是帶著軍軍哥哥和甜甜姐姐去了游泳池游泳，宋雨晴給他們倆買了泳衣和泳圈，下去只能套著泳圈玩，胖崽嘚瑟地給他們展示了她的游泳技術：不套泳圈地游了一個來回。
宋雨晴一邊和唐秀香、宋知秋說話，一邊盯著泳池裏的胖崽。
別人來打招呼時，唐秀香剛開始還自在，後面也大大方方地回應了。
她拉著宋雨晴道：“你們大院的人還不錯，沒拿鼻孔看人。”
她幾次去機械廠的新家屬院裏，總有人斜著眼睛看她。
宋雨晴道：“哪都一樣，什麽人都有。我又指著他們吃飯，管他們看不看得上我，反正我家日子過得好就行。”
唐秀香欣慰地拍拍她手背道：“就是得這樣！”要還像以前那樣，悶不做聲、委委屈屈的那樣，不得被人欺負到頭上去？
下午四點多，宋家的人也該回去了。
宋雨晴給另外拿了一份回禮，是給宋奶奶準備的。
每次給準備，都是準備做好的衣服鞋子，省得老人拿到布了不舍得裁。就連唐秀香的也是。
“都說了不用給我做衣服，次次都給我扯衣服，你爸還說別人大姑娘家的衣服都沒我的多。”
“別人家的大姑娘我也管不著啊。”宋雨晴開玩笑道。
這麽幾年，她都明顯感覺到唐秀香——她現在名義上的母親，老了，說話做事也不像之前那樣雷厲風行了。
她還記得當時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在大街上被她劈頭蓋臉一頓罵。
時間會讓人的心境變得真的平和起來。唐秀香是，她自己也是。
胖崽站在家屬院大門揮手，“下次還來嗷！”
見人坐上了車，胖崽嘆氣，“爺爺奶奶和姑姑都不來呢。”
宋雨晴和趙平生對視一眼，轉開了話題，“胖崽，今晚陪爸爸媽媽去看電影嗎？”
“啊！胖崽要去！”高高地舉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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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趙平生幫胖崽安排過一次邀請小朋友到家裏做客的活動, 胖崽現在已經明白招待上門的客人都需要準備些什麽了。
早上起來後，就噔噔噔地下樓，看到爸爸在擺早餐, 立刻走上去問：“爸爸，你買菜了嗎？”
有客人來, 都得去買菜的。
趙平生低頭一看，胖崽的腦袋都炸成刺猬了, “還沒有, 等你呢。快去洗漱，吃完早餐就和爸爸去買菜。你今天想吃什麽？”
胖崽歡呼了下, “我想吃雞肉。”
趙平生幫她去拿漱口杯和牙刷，“有的話, 咱們就買，沒有的話, 就只能吃別的了。”
“哦哦。”胖崽倒也不是很挑, 畢竟她爸爸做什麽都好吃。
晃著腦袋刷牙，嘴裏也不知道嘀咕什麽嘰裏咕嚕的，等她刷好牙，趙平生又抽了她的洗臉巾下來遞過去，讓她自己洗臉。
“好嚕。”胖崽見爸爸掛好了毛巾, 就催他出去，說自己要上廁所了。
等胖崽出來開始吃早餐，胖崽又捂著嘴小聲道：“媽媽是大懶蟲。”
不等趙平生說話，她自己又偷笑道：“因為我是小懶蟲。”
趙平生本來還想糾正她的話，想說媽媽不是大懶蟲, 但她自己都把自己給算進去了，讓他都不知道要怎麽糾正。
等胖崽上樓去換衣服, 趙平生也回了房去，床上睡覺的人已經轉了九十度，人和床頭架成平行的了。
胖崽和她完全一樣，都喜歡睡成“大字型”。
趙平生去梳妝臺的抽屜裏拿錢和票，聽到動靜，回頭一眼，人又翻了過去，但肯定是睡醒了。
“今早喝粥，你的那份還在鍋裏。待會我和胖崽出去買菜。”
“知道了。”宋雨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手攬過他的枕頭，靠了上去繼續睡覺。
感覺到自己腦袋上方有人湊了下來，趕緊地把臉往枕頭裏埋，“快去買菜，晚了就買不到肉了。”
趙平生還想湊過去，就聽到門外噔噔噔的聲音，然後就是砰砰砰的敲門聲。
宋雨晴催他趕緊出去，不然待會胖崽進來了，肯定要爬上來叫她起床。
“爸爸？我找......”胖崽話都沒說完，就被爸爸抱了起來，身後的房門也被哢噠關上，胖崽都沒看到媽媽。
“媽媽還在睡覺，爸爸給你編辮子，你今天想編什麽樣了？”
胖崽瞬間忘了要去喊媽媽起床一起出門買菜，趕緊道：“爸爸，我想要兩個小丸子。”
“好。”趙平生帶她過去自己房間，坐在梳妝臺前給她紮丸子頭。
他現在“業務嫻熟”，給胖崽紮兩個小丸子簡直易如反掌，輕輕松松幾分鐘的事情，還給她用發帶綁了個和裙子同色系的蝴蝶結。
順便給胖崽在選鞋子上提供參考意見。
以前談戀愛的時候，他可沒少給雨晴挑衣服，審美還是在線的。
趙平生看著胖崽坐在小板凳上換小皮鞋，看著小小的一只，挺會臭美。
但他是理解到雨晴說的了，給胖崽打扮像是在玩“真人版奇跡胖崽”。
父女倆一人一只竹籃出門，胖崽拿著小小一個，趙平生買好肉菜之後，去供銷社買水果，往她的小竹籃裏放了兩個梨，剩下的放自己籃子裏，順便再抱上一個西瓜。
她眼睛總往裝雪糕的箱子裏瞟，但她摸摸自己的衣服口袋，她還沒有拿到零花錢，沒得吃。
看一眼爸爸，爸爸沒看到。還說已經買好菜了要早點回去，不然小姨他們要到了。
胖崽大大地嘆了聲氣，爸爸猜不到她想吃雪糕嗎？
繼續嘆氣，蔫嗒嗒地跟在爸爸後頭，像條小尾巴。
“胖崽，和你爸爸出來買菜呢？今天做什麽好吃的啊？”
“是呀！”胖崽把竹籃往上提了提，給這位阿姨看過她籃子裏的梨，道：“今天吃絲絲雞，辣辣的。”
絲絲雞？江大嫂沒聽過，笑道：“還是你爸爸會整好吃的。”
“嗯嗯！我爸爸最厲害！”胖崽認真地點頭。擡頭一看，見爸爸正在前面的樹底下等她，又和江阿姨擺手說再見，一蹦一跳地跟上。
還沒走到近前呢就伸著手了，等她蹦跳過來了，趙平生就給牽住了她，和江大嫂點了點頭，帶著小尾巴回家去。
不到十點，家裏的電話就響了，胖崽剛好坐在沙發裏玩，就眼疾手快地去接了電話，大大地“餵”了一聲。
趙平生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湊腦袋過去一聽，就回道：“我們現在出去接。”
然後又帶著胖崽出門去接人。
宋雨晴從書房裏探出個腦袋，問是不是人準備到了，然後上樓去換衣服。
宋雨晴和趙平生從72年年初調回到羊城，現在都五年半了。
同在一個城市裏，宋家的人是第一次上門到他們家裏來。
這麽些年相處下來，他們兩個幫宋紅旗和宋長民爭取到了醫專的考試名額，算是把他們拉拔了起來，已經是問心無愧了。
宋家那邊也沒對他們提過請求，又時不時地給送東西過來，關系也還可以。
大概是原來的“宋雨晴”和家裏關系就比較淡，所以他們也沒覺得她這些年和他們不鹹不淡的關系有什麽奇怪。
胖崽不懂大人的事情，只知道宋家那邊有外婆、太婆和小姨、小舅，還有軍軍哥哥和甜甜姐姐。
其他的親戚不常見，她就沒那麽多印象。
大姐家的軍軍和大哥家的甜甜，長到三歲後，就都是唐秀香帶著的，送東西到市文化館時，有時候也會帶著倆孩子，所以胖崽就見得多一些。
胖崽這會兒剛從唐秀香那拿到了一塊發糕，立刻大口咬了下去，“外婆，好吃呢。”
“那就多吃點。”唐秀香摸了摸胖崽的腦袋，家裏的孫輩，就胖崽離得遠些不常見面，這個娃，養得可真好啊，肉乎乎的，打扮得還喜氣。
宋知秋就喜歡胖崽這樣活蹦亂跳的娃娃，拉著她不給跑，問她是誰給她打扮的。
聽到胖崽說是齊奶奶送的衣服、爸爸給紮的頭發時，大家都見怪不怪了，畢竟每次唐秀香帶軍軍和甜甜去市文化館時，胖崽總要和哥哥姐姐說她爸爸會紮好看的頭發。
聽說是聽說，當下看到不怎麽愛笑的趙平生時，還是覺得別扭。
覺得不像是趙平生會做的事情。
胖崽手裏抓著塊發糕，邊走，還要給大家介紹大院。
基本就是想到什麽說什麽。
“胖崽，你們大院的供銷社好大哇！”軍軍一下子就看到了前面的供銷社。
“還有，游泳池。”胖崽指著前面道：“我每天去游泳，爸爸教我的。我是小朋友，只要半張票票。爸爸要一張票才可以。”
“哇！你都會游泳了？！胖崽你好厲害！”軍軍轉頭就抓著他爸的手撒嬌，“爸，我也想學游泳。”
他家裏，跟媽媽撒嬌沒有用，得和他爸撒嬌。
但是撒嬌沒有，耿川拒絕了，道：“咱們大院沒有游泳池。而且，你過幾天就要去上學了，你老實上學去。”
軍軍撅著嘴，但他爸從來不騙他，不答應，那就真的是沒辦法了。
軍軍又跑過去找胖崽商量，問她今天能不能帶他去游泳。
胖崽皺著眉道：“小朋友不能自己去游泳！”
她沒繼續和軍軍討論這個，因為她看到鐵花姐姐拿著沙包出來了。
“鐵花姐姐！我外婆給我帶糕糕了！”
跑的時候還不忘帶上兩哥哥姐姐。
剛剛還說帶小姨他們去看她的小房間呢，一下子都給忘到天邊去了。
最後還是趙平生把一幫小朋友哄到自家門前的空地去玩。
說實話，宋家人更是松了一口氣。
宋奶奶和宋大伯、大伯母在老家，他們沒喊宋大伯家兩在城裏工作的兒女一起過來。今天都是自家人。
但除了耿川能和趙平生說說話，其他人都不知道和他說什麽好，宋建國總覺得在這個二女婿面前擺不起老丈人的架子。連進了同行業的宋紅旗和宋長民都有些怵他，覺得他比帶自己的老師更不好說話。
有胖崽在這，胖崽話多，還能調節氣氛，胖崽一跑，就得安靜下來了。
“趙醫生，這是你家親戚啊？”男女老少都有，肯定是來親戚了。
“雨晴的爸媽和兄弟姐妹過來家裏串門。”
“哦哦，是外家的親戚啊。”悄悄地打量著，宋同志和她爸媽，長得不太像啊。
宋建國看著鎮定，心裏早就激動得不行了，這裏頭住的都得是領導吧？他們廠的廠領導才住這樣的獨棟小平樓呢。
其他人的心裏也嘀咕著呢，沒想到是換到了這麽好的地方，他們以前只知道趙平生有本事，但不知道這麽有本事啊，宋雨晴也從來不提趙平生在醫院的工作情況，他們更是無從得知了。
綴在後面慢慢走著的張紫英拍了拍宋長征，小聲道：“雨晴瞞得可真夠緊的，難道是怕我們找上門幫忙辦事？”
宋長征想到了小舅子，心想著，爛泥扶不上墻的，別人想幫都幫不成。
就道：“雨晴幫了紅旗和長民，這不是我們自己提的，他們也幫了，估計就是不想在外頭高調。”
張紫英看得挺不是滋味，同一個爹媽生的，現在別的兄弟姐妹個個都越來越有出息了，只有他這個當大哥的原地踏步，這幾年只從二級技工考到了三級。
大妹宋知秋現在是坐辦公室的，升上去是早晚的事情，耿川又是技術部門主任，他倆的日子過得紅火，耿川大哥大嫂沒少眼紅。
二妹宋雨晴自己在市文化館工作，當是國家幹部，比國營廠好多了。趙平生就更不用說了，現在不知道是什麽級別，但肯定是做到領導了，不然不能分到這房子。
剩下兩個小的，現在都在二醫院上班，倆人每個月都給唐秀香八塊錢，吃住都在單位，家裏的門檻都快被踩爛了，都想著來說親。
但也有點好，底下的弟妹都出息，用不著他們幫襯，反而還能反過來幫襯他們。以後兩個老的養老，生病住院了大家還能一起分擔下。還有就是家裏的房子，那就是留給他們的了。
正想著事，一擡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等著的宋雨晴，跟著前面的人加快了腳步。
唐秀香高興得嘴就沒合攏過，知道二女兒日子過得好了，但聽說和看到還是不一樣的。
那麽大一棟房子，上下兩層，客廳餐廳，哪哪都布置得好好的。
被招呼著坐沙發上時，都沒忍住多摸了摸沙發，看著就和普通的沙發不一樣。
忽然就想到了和雨晴關系好的楊曼曼，以前的大戶人家家裏，住的估計就和這差不多了吧。
大家都還在打量著屋裏的布置，唐秀香就拉住宋雨晴道：“別忙活了，歇一歇。自家人客氣啥？”
“你們先坐著，今早買了西瓜，我先去切了拿出來吃。”
她才轉身去廚房，胖崽又從外面跑回來，因為她想起來還沒帶大家去看她的小房間。
三個小孩擠了進去，在裏頭，全是胖崽說話的聲音，哪些是她挑的，哪些是爸爸媽媽挑的。她的那堆玩具和連環畫，她能介紹上好久。
宋知秋好笑道：“你們就把這個雜物間給她造啊？”
“反正家裏也沒那麽多雜物可以堆放，她喜歡就給分給她了。”
宋雨晴提醒胖崽道：“胖崽，帶哥哥姐姐出來吃西瓜了。”
“來啦！”胖崽等人出來，還認真地把小房間的布門給放了下來。
趙平生要進廚房去準備午飯了，耿川還想多跟他聊聊，也跟著過去幫忙。
宋長民和宋紅旗自覺地過去幫忙擇菜。
客廳裏就剩自家人了，宋知秋手肘碰了碰宋雨晴，朝廚房那看了眼，問：“你家裏平時也是他做飯啊？”
“他按時下班就他做飯，要加班的話，就我做了。”宋雨晴又道：“我和胖崽也幫忙的好吧，可不是只張嘴等吃飯。”
宋知秋笑道：“那你還想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成？”
見三個小的拿著西瓜，又鉆到了胖崽的小房間裏，有些頭疼，等回去，軍軍怕是會纏著他爸要一間這樣的屋子。
“大寶，拿西瓜吃啊。”宋知秋見大寶心不在焉的，就提醒他道。
三個小的年紀太小，和大寶玩不到一塊去，剩下的又都是大人，以為大寶在這待著無聊。
“嗯，謝謝大姑。”
大寶現在懂事多了，以前家裏人都哄著他，現在只有爸媽還慣著，在爺爺奶奶和小叔小姑那，沒人慣著了，就知道要懂事了。
但畢竟還在上小學，年紀還不大，容易聽風就是雨。
想起來外婆和他念叨的話，再看看二姑家裏的房子，還有樓梯下小房間裏胖崽傳出來的話，念叨著她爸爸媽媽帶她去哪裏玩、她海城的爺爺奶奶和姑姑伯伯伯母叔叔嬸嬸寄了什麽、來家裏做客的爺爺奶奶給她買娃娃......
二姑家真好啊。
在家裏吃了午飯，胖崽最後還是帶著軍軍哥哥和甜甜姐姐去了游泳池游泳，宋雨晴給他們倆買了泳衣和泳圈，下去只能套著泳圈玩，胖崽嘚瑟地給他們展示了她的游泳技術：不套泳圈地游了一個來回。
宋雨晴一邊和唐秀香、宋知秋說話，一邊盯著泳池裏的胖崽。
別人來打招呼時，唐秀香剛開始還自在，後面也大大方方地回應了。
她拉著宋雨晴道：“你們大院的人還不錯，沒拿鼻孔看人。”
她幾次去機械廠的新家屬院裏，總有人斜著眼睛看她。
宋雨晴道：“哪都一樣，什麽人都有。我又指著他們吃飯，管他們看不看得上我，反正我家日子過得好就行。”
唐秀香欣慰地拍拍她手背道：“就是得這樣！”要還像以前那樣，悶不做聲、委委屈屈的那樣，不得被人欺負到頭上去？
下午四點多，宋家的人也該回去了。
宋雨晴給另外拿了一份回禮，是給宋奶奶準備的。
每次給準備，都是準備做好的衣服鞋子，省得老人拿到布了不舍得裁。就連唐秀香的也是。
“都說了不用給我做衣服，次次都給我扯衣服，你爸還說別人大姑娘家的衣服都沒我的多。”
“別人家的大姑娘我也管不著啊。”宋雨晴開玩笑道。
這麽幾年，她都明顯感覺到唐秀香——她現在名義上的母親，老了，說話做事也不像之前那樣雷厲風行了。
她還記得當時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在大街上被她劈頭蓋臉一頓罵。
時間會讓人的心境變得真的平和起來。唐秀香是，她自己也是。
胖崽站在家屬院大門揮手，“下次還來嗷！”
見人坐上了車，胖崽嘆氣，“爺爺奶奶和姑姑都不來呢。”
宋雨晴和趙平生對視一眼，轉開了話題，“胖崽，今晚陪爸爸媽媽去看電影嗎？”
“啊！胖崽要去！”高高地舉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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