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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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看電影
說去就去, 一家三口掉頭去了大院的電影院，過去問了情況，最後買到了三張票。
小朋友是不需要票的, 當然，也沒有座位, 只能家長抱著。
但鑒於胖崽現在已經是個快五歲的大孩子了，且沈甸甸的, 宋雨晴決定還是多買了一張票。
在售票員眼裏, 她就是個錢多得沒處花的，誰家大人看電影還專門給孩子買個座啊？售票員專門提醒了一句, 說要是有空座位的話，小孩也是可以坐的。
“沒事, 就多買一張吧。”萬一旁邊都沒有空座位，那不是就得拆開坐？
宋雨晴底氣足得很, 趙平生的工資不少, 她現在的工資和稿費還更多，小開銷上多花一點完全沒有問題。
買了電影票，要等到晚上七點半才開始。
趙平生去供銷社買了些土豆和別的菜，回家後就進了廚房準備今晚看電影的零食。
宋雨晴看著自家空蕩蕩的屋子，真想早點跳過這兩年, 想買冰箱了。
再給家裏倆臥室和書房裝上空調，最後把洗衣機給添上，完美了！
在她美滋滋地想著之後的好日子時，趙平生看了眼外面，胖崽背對他們坐在廚房門外的小矮凳上認真地洗玉米, 紮起來的兩個小丸子像兩根天線。但此時她眼裏只有盆裏的幾個土豆，完全屏蔽了旁邊的一切。
趁胖崽不註意, 趙平生湊過去親了下宋雨晴，嘆了聲氣，小聲道：“在家親我老婆還得偷偷摸摸的。”
宋雨晴瞪了他一眼，趕緊看了眼廚房門口，胖崽還在和土豆們奮鬥，沒發現他們。
“剛剛在想什麽偷笑？”趙平生手背蹭了蹭她的臉，幫她把不小心蹭上去的水珠給擦掉。
宋雨晴也小聲著和他說等過了改革開放，就給家裏都添置上家電。
這些話可不能給胖崽說，他們也不怕胖崽把話說出去，但就怕胖崽一天三問：“什麽時候買？”
這絕對是胖崽能幹出來的事情。
胖崽搓著土豆，忽然聽到爸爸媽媽在說話，轉頭過去一看，眼睛像盛滿了小星星，“哇”了聲。
趙平生和宋雨晴回頭來看她。
胖崽又“哇”了聲，道：“太陽公公給爸爸媽媽穿了橘色的裙子！”
宋雨晴低頭一看，她和趙平生身上都被從側面窗戶灑進來的霞光包圍住，看著像是攏了一層輕紗。
“寶寶，你說得真棒！”
“嗯，我們胖崽是個小詩人。”
胖崽兩只手還捧著一個土豆，歪了歪腦袋，“小濕人是什麽？胖崽沒有游泳。”
“是說你的想象力很棒啊，胖崽崽。”
“想象力是什麽？”
“想象力就是......”難住了，宋雨晴對上胖崽的眼睛，忽然嘆氣道：“媽媽也不知道，得胖崽以後去上學了自己發現。”
胖崽立刻扭身過去繼續洗土豆，搖頭晃腦地唱她的“土豆歌”，除了“炸土豆”和“一口一口吃掉”，別的“歌詞”，都是他們聽不懂的。
這是個暫時抗拒上學的崽。
他們搬過來這邊後，第一次來看電影。
發現這邊看電影的人比部隊大院的還要多些。可能是因為這邊的影片類型比部隊大院的要多一點選擇。
帶孩子來看電影的，也不在少數，所以他們一家三口混在其中也不突出。
但胖崽懷裏抱著個牛皮紙做成的紙桶，裏頭的東西冒出一陣陣香氣，勾得小朋友時不時地回頭尋找香氣來源。
胖崽一只手被爸爸牽著跑不開，只能腦袋前後左右地轉，終於看到了自己認識的小夥伴。
“包包！”
唐巧月帶著小侄女過來看電影，正巧遇上了胖崽一家，就過來問了聲好。
而胖崽和包包已經開始吃上了。
“胖崽，你家的土豆和我們家的不一樣。”
“我爸爸做的。是不是最好吃？”
“嗯嗯！我爸爸做飯好難吃。”
“啊？你爸爸真壞。”
趙平生笑出了聲，摸了摸胖崽的腦袋，道：“有的爸爸會做飯，有的爸爸不會做飯，不能說別人爸爸壞。”
“好吧。”胖崽跟包包道了歉。
包包看了眼趙平生，湊到胖崽耳邊說：“胖崽，你爸爸和媽媽長得好好看。”
胖崽捂著嘴偷笑，也湊包包耳邊小聲道：“因為我長得好看呀。”
小朋友的悄悄話總是以為自己捂住嘴，別人就聽不到了。
旁邊的大人都被她的話給逗笑了，這是個還沒搞懂因果關系的小孩。
因為不坐在一起，胖崽給包包抓了兩大把炸土豆條。
然後看到湊到她面前的兩雙手，胖崽楞住了，擡頭一看，是兩個比她高的哥哥，長得一模一樣。
胖崽認出來了，是游泳池裏最愛欺負小朋友的壞哥哥。
“我也要。”兩男孩不客氣地道。
胖崽立刻皺眉，並抱著紙桶轉了身貼到爸爸那邊，“我不要給！”
“她都有，我為什麽沒有？”
“我就不給！”胖崽轉過頭來做了個鬼臉，“略略略。”
她爸爸媽媽都在這，她才不怕！
趙平生伸手把胖崽給抱起來，看都不看別人，對胖崽道：“胖崽的東西，不想給就不給，誰要是來搶，你和爸爸說，爸爸去收拾他。”
“嗯嗯！打不過大朋友要跑回家，找爸爸去打。”
趙平生誇道：“沒錯，就是要這樣。”
剛還想過來哄胖崽分一點的家長，默默地合上了嘴。
人家的家長都這麽說了，還能指望用“大方才是好孩子”來哄？
去買汽水回來的宋雨晴見旁邊雙胞胎看著胖崽哇哇哭，趴在趙平生肩頭的胖崽還對著人家做鬼臉。
見她回來，就趕緊喊她過去。
“媽媽，那兩個哥哥想要我的炸土豆，我不給，他們就哭。真羞羞。”
宋雨晴摸摸她的肉臉，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後笑了起來。正好前面開始檢票了，正好不用聽別的小朋友哇哇哭了。
喊小朋友也不對，看著都有七、八歲了，哪有這樣要不到別人東西就哭的？
她家胖崽都知道別人的東西不能輕易要呢。
別人怎麽想，他們管不著，檢票進去了之後坐到了一起。
胖崽坐在中間抱著紙桶，一會兒給媽媽遞一下，一會兒給爸爸遞一下，吃幾口，就歪腦袋湊到爸爸那邊吸一口汽水，張大嘴巴無聲地哈了一下，然後繼續點著小腦袋，一邊吃一邊看。夠不著地的雙腿晃啊晃。
電影裏的叔叔阿姨真好看，裏頭有個小朋友也可愛。
不過，對她來說，看電影最快樂的事情，就是爸爸媽媽會給她準備好吃好喝的。
所以，看電影，真好啊。
市機械廠那邊也在看著電影，是去廠裏大禮堂看的。機械廠的職工和家屬都可以進去，裏頭都擠滿了人。
也有不想湊熱鬧的，沒跟著過去。
像宋家就沒過去。
他們四點多從軍醫院家屬院出來，中間轉車等的時間久了點，回到家都快七點了，再過去，肯定是擠不進去了。
宋知秋和耿川一家三口跟著過來吃飯，宋長民和宋紅旗已經回二醫院去了，他們晚上值班，沒跟著回來吃飯。
大寶回來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看著奶奶把從二姑家裏帶回來的東西拿出來分，除了給小叔小姑帶走的，剩下的，要分一些給大姑家，還要留一些送回老家給太婆。
他爸媽說，二姑惦記老家的太婆，所以奶奶經常給帶東西送回老家去。
他常聽家屬院裏的大人誇二姑，說她有良心孝順，家裏老人和弟弟妹妹都幫襯了。但聽得最多的，還是二姑和二姑父多有出息。
以前沒有實際的概念，就知道二姑和二姑父比大姑和大姑父還要有出息，但他也想象不出來。
直到今天去了二姑家裏。
二姑家裏真好看啊。
他現在還記得二姑家裏每個地方的布置，胖崽自己就能住個大房間，還有個自己放玩具的地方。
雖然他穿不上胖崽那些漂亮衣服，但他看得出來，那些東西肯定很貴，他沒見過別的小孩能穿上這麽好的......
“大寶，你大姑喊你呢，怎麽不出聲？”張紫英拍了下大寶，然後關心道：“是不是累了？一天都沒精氣神。”
大寶快速地擡頭看了眼大姑，然後又低下頭去“嗯”了聲。
比起家裏其他人，他更怕大姑和大姑父，覺得他們像是能看出他的所有小心思。
宋知秋倒是沒想太多，見甜甜抱著胖崽送的玩偶在旁邊玩得開心，自家的軍軍也在看著胖崽送的連環畫。
“媽媽。我們下次還去找胖崽吧。”軍軍看完了書，抱著媽媽的手臂道：“胖崽有好多書，胖崽還會寫毛筆字會畫畫，她還會游泳。”
胖崽的那個小房間，就跟小寶藏洞一樣。
甜甜性格靦腆內向很多，但聽到說去找胖崽玩，也期待了看向了大姑。
“二姑給胖崽畫了好多畫，有本胖崽手冊。”
胖崽還有好多娃娃，有個特別漂亮的洋娃娃，是個奶奶送的。還有個很醜的醜玩偶，是胖崽爸爸做的。
“大姑，下次我也去。”
宋知秋笑道：“原來都是因為胖崽的玩具去的啊，以後再說，你們二姑和二姑父工作都忙，也不一定有空在家。”
過去來回一趟，就得花上半天，可不容易。
張紫英道：“二妹、二妹夫都是寵孩子的，胖崽的衣服玩具確實多。孩子們，都想紮堆玩的。都是表兄妹，多走動是應該的。”
耿川笑了笑，玩具衣服都是咬咬牙就能買到的，更重要的是胖崽這麽小就開始跟著學書法學畫畫，就跟別的小朋友玩游戲似的，看二妹和二妹夫，對胖崽的教育都是下了功夫的，這些才是最重要的。
孩子只能看到胖崽現在的東西，他們大人看得長遠些，知道以後胖崽靠著父母的托舉，必然都不會差了。
他們倒是想讓軍軍和胖崽多走得近，但確實不容易。
看得出來，二妹不是很親近家裏人，但說完全不親近也不是，平時又是給養老錢又是給做衣服的，之前還拉拔著兩小的考上了醫專，她是完全對得起家裏的。
就是平時不太多來往。
宋建國發話道：“以後雨晴不說，你們就別自己上門去，過年過節有來往，也差不多了。”
這家裏，五個孩子，都算是有出息了，以後就都是各憑本事各過的了。
他還特別提醒道：“兄弟姐妹間，情分也是用一次少一次，別把情分都給用沒了，以後有大事求上門......”
宋建國從口袋裏摸出來一包還沒拆過的紅塔山煙，這是趙平生今天找出來給他的，說是同事送的，家裏沒人抽煙用不著，給的一整條，他特意拿了一包放上衣口袋，準備待會去找幾個老夥計嘮嗑的。
摸了出來，沒舍得拆開，又放回了口袋裏。
張紫英抿了抿嘴，訕訕笑了笑，說知道了。
宋知秋倒是無所謂，二妹現在確實是過得好，她和耿川是想處好關系，但要是親近不起來，就這樣也挺好。
二妹就是這個性子，能指望多親近？
大寶忽然問道：“二姑和二姑父以後都不生兒子了嗎？”
屋裏忽然安靜了下來，軍軍直楞楞地道：“是呀，二姨家和我們家一樣，都只要一個。二姨和二姨夫有胖崽了。”
大寶哼了聲，道：“胖崽是個女孩。”
軍軍撓了撓頭，他也沒少聽到大院裏的大人說，每家都必須生個兒子，連他奶奶都想讓他爸媽多生一個弟弟呢。
“但是胖崽說，二姨和二姨夫只要她一個寶寶。”
“二姑二姑父以後得要有兒子養老呢。”大寶的聲音越來越低，他發現爺爺目光沈沈地盯著他看，看著很兇。
“這是誰跟你胡說的？”張紫英惱羞成怒地瞪他，“我和你爸可從來沒教過你說這種話！”
剛剛大妹似笑非笑地看過來，那眼神裏的嘲諷都藏不住了，仿佛這些話是他們大人教孩子的。
她是真沒教過啊！
以前還有過一點想法，後來完全沒有了，就二妹兩口子對胖崽那寵上天的樣，能給別人家孩子去分東西才怪！
什麽養老不養老的，人家都能住上領導才有的小平樓了，以後還用得著怕養老的事？
再說了，趙平生又不是沒別的家裏人了，人家老家在海城，家裏頭個個都是有好工作的，也有侄子，就算以後找個人養老，都找不到他們家大寶。
大寶被屋裏的氣氛嚇住了，又被爺爺盯著問誰教他的這些話，一邊掉眼淚一邊說是外婆教的。
“外婆說，二姑家就胖崽一個，以後嫁出去了就沒孩子了，以後養老還得靠我......啊嗚嗚......”
還沒說完，就被張紫英狠狠地揍了兩下。
“你外婆講的都是蒙你的胡話，你也不想想，我們從來沒和你說過這些！”
張紫英真的是氣上頭了，心裏惱怒自己親媽怎麽能這麽和孩子亂說？！
軍軍和甜甜乍然看到大寶被揍，都嚇得不敢吭聲，抿著嘴躲到了一邊去。
宋建國沈聲道：“你以後少去你外婆家裏，你外婆的話，少聽。這個心思你也不要有了，家裏沒短過你吃穿，你二姑家的東西，不是咱們家的。”
“你要是有本事，以後我厚著臉皮去求你二姑父給你弄個考試的名額，你要是沒本事，以後就等著接家裏的班進廠。”
宋建國的臉完全沈了下來，道：“哭什麽哭？聽到沒有？”
見大寶還是只顧哭，又轉頭看滿臉通紅的宋長征和張紫英道：“你們也最好不要有這種心思。”
說得難聽點，這和吃絕戶有什麽區別？
他們家再偏袒老大一家，也做不出這樣的惡心事來。
宋長征臉色難看，“爸，我和紫英都沒有這個想法。”
“我不管你們有沒有這個想法，這種事不用想。人家要找兒子養老，也犯不著找咱們家的。”
二女兒和家裏不親近，他是完全看在眼裏的。
因為這一個插曲，宋知秋一家吃完飯就趕著回家去了，要不然還會留下來多聊聊。
等軍軍去了樓下找小夥伴玩了，宋知秋才和耿川道：“大寶這個孩子，真是從小就給養壞了。虧我還覺得他長大了懂事了。”
“以前在家的時候就口無遮攔的，想著趕我們姐妹幾個出去。要說大哥大嫂完全沒說過，我是不信的，要不然他能有這個想法？”
“真是煩死了，一天到晚就盯著別人手裏的，自己不知道努力......還好咱們生的是兒子，不然不止我娘家惦記，你大哥家估計也惦記。”
耿川就道：“軍軍過幾天就去上小學了，以後讓他少點去爸媽那。”
機械廠這邊鬧了一陣，宋雨晴他們這也看了電影出來，胖崽拿著個空的紙筒跑前面，學剛剛電影裏的歌。
沒記住歌詞，但是記得調，啦啦啦地哼著。
“爸爸媽媽，快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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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是不需要票的, 當然，也沒有座位, 只能家長抱著。
但鑒於胖崽現在已經是個快五歲的大孩子了，且沈甸甸的, 宋雨晴決定還是多買了一張票。
在售票員眼裏, 她就是個錢多得沒處花的，誰家大人看電影還專門給孩子買個座啊？售票員專門提醒了一句, 說要是有空座位的話，小孩也是可以坐的。
“沒事, 就多買一張吧。”萬一旁邊都沒有空座位，那不是就得拆開坐？
宋雨晴底氣足得很, 趙平生的工資不少, 她現在的工資和稿費還更多，小開銷上多花一點完全沒有問題。
買了電影票，要等到晚上七點半才開始。
趙平生去供銷社買了些土豆和別的菜，回家後就進了廚房準備今晚看電影的零食。
宋雨晴看著自家空蕩蕩的屋子，真想早點跳過這兩年, 想買冰箱了。
再給家裏倆臥室和書房裝上空調，最後把洗衣機給添上，完美了！
在她美滋滋地想著之後的好日子時，趙平生看了眼外面，胖崽背對他們坐在廚房門外的小矮凳上認真地洗玉米, 紮起來的兩個小丸子像兩根天線。但此時她眼裏只有盆裏的幾個土豆，完全屏蔽了旁邊的一切。
趁胖崽不註意, 趙平生湊過去親了下宋雨晴，嘆了聲氣，小聲道：“在家親我老婆還得偷偷摸摸的。”
宋雨晴瞪了他一眼，趕緊看了眼廚房門口，胖崽還在和土豆們奮鬥，沒發現他們。
“剛剛在想什麽偷笑？”趙平生手背蹭了蹭她的臉，幫她把不小心蹭上去的水珠給擦掉。
宋雨晴也小聲著和他說等過了改革開放，就給家裏都添置上家電。
這些話可不能給胖崽說，他們也不怕胖崽把話說出去，但就怕胖崽一天三問：“什麽時候買？”
這絕對是胖崽能幹出來的事情。
胖崽搓著土豆，忽然聽到爸爸媽媽在說話，轉頭過去一看，眼睛像盛滿了小星星，“哇”了聲。
趙平生和宋雨晴回頭來看她。
胖崽又“哇”了聲，道：“太陽公公給爸爸媽媽穿了橘色的裙子！”
宋雨晴低頭一看，她和趙平生身上都被從側面窗戶灑進來的霞光包圍住，看著像是攏了一層輕紗。
“寶寶，你說得真棒！”
“嗯，我們胖崽是個小詩人。”
胖崽兩只手還捧著一個土豆，歪了歪腦袋，“小濕人是什麽？胖崽沒有游泳。”
“是說你的想象力很棒啊，胖崽崽。”
“想象力是什麽？”
“想象力就是......”難住了，宋雨晴對上胖崽的眼睛，忽然嘆氣道：“媽媽也不知道，得胖崽以後去上學了自己發現。”
胖崽立刻扭身過去繼續洗土豆，搖頭晃腦地唱她的“土豆歌”，除了“炸土豆”和“一口一口吃掉”，別的“歌詞”，都是他們聽不懂的。
這是個暫時抗拒上學的崽。
他們搬過來這邊後，第一次來看電影。
發現這邊看電影的人比部隊大院的還要多些。可能是因為這邊的影片類型比部隊大院的要多一點選擇。
帶孩子來看電影的，也不在少數，所以他們一家三口混在其中也不突出。
但胖崽懷裏抱著個牛皮紙做成的紙桶，裏頭的東西冒出一陣陣香氣，勾得小朋友時不時地回頭尋找香氣來源。
胖崽一只手被爸爸牽著跑不開，只能腦袋前後左右地轉，終於看到了自己認識的小夥伴。
“包包！”
唐巧月帶著小侄女過來看電影，正巧遇上了胖崽一家，就過來問了聲好。
而胖崽和包包已經開始吃上了。
“胖崽，你家的土豆和我們家的不一樣。”
“我爸爸做的。是不是最好吃？”
“嗯嗯！我爸爸做飯好難吃。”
“啊？你爸爸真壞。”
趙平生笑出了聲，摸了摸胖崽的腦袋，道：“有的爸爸會做飯，有的爸爸不會做飯，不能說別人爸爸壞。”
“好吧。”胖崽跟包包道了歉。
包包看了眼趙平生，湊到胖崽耳邊說：“胖崽，你爸爸和媽媽長得好好看。”
胖崽捂著嘴偷笑，也湊包包耳邊小聲道：“因為我長得好看呀。”
小朋友的悄悄話總是以為自己捂住嘴，別人就聽不到了。
旁邊的大人都被她的話給逗笑了，這是個還沒搞懂因果關系的小孩。
因為不坐在一起，胖崽給包包抓了兩大把炸土豆條。
然後看到湊到她面前的兩雙手，胖崽楞住了，擡頭一看，是兩個比她高的哥哥，長得一模一樣。
胖崽認出來了，是游泳池裏最愛欺負小朋友的壞哥哥。
“我也要。”兩男孩不客氣地道。
胖崽立刻皺眉，並抱著紙桶轉了身貼到爸爸那邊，“我不要給！”
“她都有，我為什麽沒有？”
“我就不給！”胖崽轉過頭來做了個鬼臉，“略略略。”
她爸爸媽媽都在這，她才不怕！
趙平生伸手把胖崽給抱起來，看都不看別人，對胖崽道：“胖崽的東西，不想給就不給，誰要是來搶，你和爸爸說，爸爸去收拾他。”
“嗯嗯！打不過大朋友要跑回家，找爸爸去打。”
趙平生誇道：“沒錯，就是要這樣。”
剛還想過來哄胖崽分一點的家長，默默地合上了嘴。
人家的家長都這麽說了，還能指望用“大方才是好孩子”來哄？
去買汽水回來的宋雨晴見旁邊雙胞胎看著胖崽哇哇哭，趴在趙平生肩頭的胖崽還對著人家做鬼臉。
見她回來，就趕緊喊她過去。
“媽媽，那兩個哥哥想要我的炸土豆，我不給，他們就哭。真羞羞。”
宋雨晴摸摸她的肉臉，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後笑了起來。正好前面開始檢票了，正好不用聽別的小朋友哇哇哭了。
喊小朋友也不對，看著都有七、八歲了，哪有這樣要不到別人東西就哭的？
她家胖崽都知道別人的東西不能輕易要呢。
別人怎麽想，他們管不著，檢票進去了之後坐到了一起。
胖崽坐在中間抱著紙桶，一會兒給媽媽遞一下，一會兒給爸爸遞一下，吃幾口，就歪腦袋湊到爸爸那邊吸一口汽水，張大嘴巴無聲地哈了一下，然後繼續點著小腦袋，一邊吃一邊看。夠不著地的雙腿晃啊晃。
電影裏的叔叔阿姨真好看，裏頭有個小朋友也可愛。
不過，對她來說，看電影最快樂的事情，就是爸爸媽媽會給她準備好吃好喝的。
所以，看電影，真好啊。
市機械廠那邊也在看著電影，是去廠裏大禮堂看的。機械廠的職工和家屬都可以進去，裏頭都擠滿了人。
也有不想湊熱鬧的，沒跟著過去。
像宋家就沒過去。
他們四點多從軍醫院家屬院出來，中間轉車等的時間久了點，回到家都快七點了，再過去，肯定是擠不進去了。
宋知秋和耿川一家三口跟著過來吃飯，宋長民和宋紅旗已經回二醫院去了，他們晚上值班，沒跟著回來吃飯。
大寶回來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看著奶奶把從二姑家裏帶回來的東西拿出來分，除了給小叔小姑帶走的，剩下的，要分一些給大姑家，還要留一些送回老家給太婆。
他爸媽說，二姑惦記老家的太婆，所以奶奶經常給帶東西送回老家去。
他常聽家屬院裏的大人誇二姑，說她有良心孝順，家裏老人和弟弟妹妹都幫襯了。但聽得最多的，還是二姑和二姑父多有出息。
以前沒有實際的概念，就知道二姑和二姑父比大姑和大姑父還要有出息，但他也想象不出來。
直到今天去了二姑家裏。
二姑家裏真好看啊。
他現在還記得二姑家裏每個地方的布置，胖崽自己就能住個大房間，還有個自己放玩具的地方。
雖然他穿不上胖崽那些漂亮衣服，但他看得出來，那些東西肯定很貴，他沒見過別的小孩能穿上這麽好的......
“大寶，你大姑喊你呢，怎麽不出聲？”張紫英拍了下大寶，然後關心道：“是不是累了？一天都沒精氣神。”
大寶快速地擡頭看了眼大姑，然後又低下頭去“嗯”了聲。
比起家裏其他人，他更怕大姑和大姑父，覺得他們像是能看出他的所有小心思。
宋知秋倒是沒想太多，見甜甜抱著胖崽送的玩偶在旁邊玩得開心，自家的軍軍也在看著胖崽送的連環畫。
“媽媽。我們下次還去找胖崽吧。”軍軍看完了書，抱著媽媽的手臂道：“胖崽有好多書，胖崽還會寫毛筆字會畫畫，她還會游泳。”
胖崽的那個小房間，就跟小寶藏洞一樣。
甜甜性格靦腆內向很多，但聽到說去找胖崽玩，也期待了看向了大姑。
“二姑給胖崽畫了好多畫，有本胖崽手冊。”
胖崽還有好多娃娃，有個特別漂亮的洋娃娃，是個奶奶送的。還有個很醜的醜玩偶，是胖崽爸爸做的。
“大姑，下次我也去。”
宋知秋笑道：“原來都是因為胖崽的玩具去的啊，以後再說，你們二姑和二姑父工作都忙，也不一定有空在家。”
過去來回一趟，就得花上半天，可不容易。
張紫英道：“二妹、二妹夫都是寵孩子的，胖崽的衣服玩具確實多。孩子們，都想紮堆玩的。都是表兄妹，多走動是應該的。”
耿川笑了笑，玩具衣服都是咬咬牙就能買到的，更重要的是胖崽這麽小就開始跟著學書法學畫畫，就跟別的小朋友玩游戲似的，看二妹和二妹夫，對胖崽的教育都是下了功夫的，這些才是最重要的。
孩子只能看到胖崽現在的東西，他們大人看得長遠些，知道以後胖崽靠著父母的托舉，必然都不會差了。
他們倒是想讓軍軍和胖崽多走得近，但確實不容易。
看得出來，二妹不是很親近家裏人，但說完全不親近也不是，平時又是給養老錢又是給做衣服的，之前還拉拔著兩小的考上了醫專，她是完全對得起家裏的。
就是平時不太多來往。
宋建國發話道：“以後雨晴不說，你們就別自己上門去，過年過節有來往，也差不多了。”
這家裏，五個孩子，都算是有出息了，以後就都是各憑本事各過的了。
他還特別提醒道：“兄弟姐妹間，情分也是用一次少一次，別把情分都給用沒了，以後有大事求上門......”
宋建國從口袋裏摸出來一包還沒拆過的紅塔山煙，這是趙平生今天找出來給他的，說是同事送的，家裏沒人抽煙用不著，給的一整條，他特意拿了一包放上衣口袋，準備待會去找幾個老夥計嘮嗑的。
摸了出來，沒舍得拆開，又放回了口袋裏。
張紫英抿了抿嘴，訕訕笑了笑，說知道了。
宋知秋倒是無所謂，二妹現在確實是過得好，她和耿川是想處好關系，但要是親近不起來，就這樣也挺好。
二妹就是這個性子，能指望多親近？
大寶忽然問道：“二姑和二姑父以後都不生兒子了嗎？”
屋裏忽然安靜了下來，軍軍直楞楞地道：“是呀，二姨家和我們家一樣，都只要一個。二姨和二姨夫有胖崽了。”
大寶哼了聲，道：“胖崽是個女孩。”
軍軍撓了撓頭，他也沒少聽到大院裏的大人說，每家都必須生個兒子，連他奶奶都想讓他爸媽多生一個弟弟呢。
“但是胖崽說，二姨和二姨夫只要她一個寶寶。”
“二姑二姑父以後得要有兒子養老呢。”大寶的聲音越來越低，他發現爺爺目光沈沈地盯著他看，看著很兇。
“這是誰跟你胡說的？”張紫英惱羞成怒地瞪他，“我和你爸可從來沒教過你說這種話！”
剛剛大妹似笑非笑地看過來，那眼神裏的嘲諷都藏不住了，仿佛這些話是他們大人教孩子的。
她是真沒教過啊！
以前還有過一點想法，後來完全沒有了，就二妹兩口子對胖崽那寵上天的樣，能給別人家孩子去分東西才怪！
什麽養老不養老的，人家都能住上領導才有的小平樓了，以後還用得著怕養老的事？
再說了，趙平生又不是沒別的家裏人了，人家老家在海城，家裏頭個個都是有好工作的，也有侄子，就算以後找個人養老，都找不到他們家大寶。
大寶被屋裏的氣氛嚇住了，又被爺爺盯著問誰教他的這些話，一邊掉眼淚一邊說是外婆教的。
“外婆說，二姑家就胖崽一個，以後嫁出去了就沒孩子了，以後養老還得靠我......啊嗚嗚......”
還沒說完，就被張紫英狠狠地揍了兩下。
“你外婆講的都是蒙你的胡話，你也不想想，我們從來沒和你說過這些！”
張紫英真的是氣上頭了，心裏惱怒自己親媽怎麽能這麽和孩子亂說？！
軍軍和甜甜乍然看到大寶被揍，都嚇得不敢吭聲，抿著嘴躲到了一邊去。
宋建國沈聲道：“你以後少去你外婆家裏，你外婆的話，少聽。這個心思你也不要有了，家裏沒短過你吃穿，你二姑家的東西，不是咱們家的。”
“你要是有本事，以後我厚著臉皮去求你二姑父給你弄個考試的名額，你要是沒本事，以後就等著接家裏的班進廠。”
宋建國的臉完全沈了下來，道：“哭什麽哭？聽到沒有？”
見大寶還是只顧哭，又轉頭看滿臉通紅的宋長征和張紫英道：“你們也最好不要有這種心思。”
說得難聽點，這和吃絕戶有什麽區別？
他們家再偏袒老大一家，也做不出這樣的惡心事來。
宋長征臉色難看，“爸，我和紫英都沒有這個想法。”
“我不管你們有沒有這個想法，這種事不用想。人家要找兒子養老，也犯不著找咱們家的。”
二女兒和家裏不親近，他是完全看在眼裏的。
因為這一個插曲，宋知秋一家吃完飯就趕著回家去了，要不然還會留下來多聊聊。
等軍軍去了樓下找小夥伴玩了，宋知秋才和耿川道：“大寶這個孩子，真是從小就給養壞了。虧我還覺得他長大了懂事了。”
“以前在家的時候就口無遮攔的，想著趕我們姐妹幾個出去。要說大哥大嫂完全沒說過，我是不信的，要不然他能有這個想法？”
“真是煩死了，一天到晚就盯著別人手裏的，自己不知道努力......還好咱們生的是兒子，不然不止我娘家惦記，你大哥家估計也惦記。”
耿川就道：“軍軍過幾天就去上小學了，以後讓他少點去爸媽那。”
機械廠這邊鬧了一陣，宋雨晴他們這也看了電影出來，胖崽拿著個空的紙筒跑前面，學剛剛電影裏的歌。
沒記住歌詞，但是記得調，啦啦啦地哼著。
“爸爸媽媽，快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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