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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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沒幾日，國慶節到來，學生們早已提前進入假期，看似精神抖擻，卻不是在教室裏。上完最後一堂課回辦公室，鈴聲響起時，辦公室裏只剩下她和一個與她同時考進來的男老師，教數學。
正在寫教案的她，發現桌前突然多了一道影子，李韋站在她桌前。
“時老師，下午有事嗎？”
李韋人長得十分周正，濃厚的眉眼，麥色的皮膚，左手拿著一本書，微微顫抖。
“怎麽了？”時佳問。
他有幾分拘謹道：“想請你吃個飯。”
外院的男生極少，她大多也不與他們來往，大一參加的社團也僅有一個男生，也還是外院的。但這是她第一次見一個男生拘謹到如此，她爽快地答應，“好啊。”
李韋長得不高，只比她高一點。老家在西南地區的農村，家中還有兩個弟妹。這些都是他在飯桌上說的。雖說是同事他們卻沒有聯系方式，吃完飯後李韋送她回家，當李韋提出交換聯系方式時，時佳也欣然同意。
那天晚上，時佳洗了澡，坐床上看了會兒書便睡了。半夜時，手機卻響起來，眼睛卻睜不開看清電話號碼，只模糊地看到一串號碼。又害怕是學校裏出了什麽事，只好打起精神來接聽。
“餵？”那邊沈默。
“餵？”依舊沈默。
她拿遠看了一眼，並沒有掛，也沒有按到靜音鍵。
那邊遲遲沒有應答，突然手機裏傳來“嘟”的一聲——掛了。
她又只好帶著憤恨的心情睡過去。
本學期總共招了三個老師，除了她和李韋還有一個女老師，教語文叫鄭思思。
這天她約時佳去逛街，時佳想著自己確實該換衣服也就答應了。
他們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商場，但時佳剛上班，裏面的衣服一件便抵了她大半個月的薪資，她沒有那個支付能力。鄭思思則不同，她試過一件便買下一件，待她買了十件以後，時佳才終於找到一件價格合適、款式也不錯的秋裝。
“好累，我們吃點東西再走吧？”他們下扶梯時，鄭思思看見了一家日料店，拉著時佳往裏去。
因為不是飯點裏面人並不多，時佳點了一份章魚燒，鄭思思問她是不是減肥，時佳搖頭。
“時老師？”
時佳擡頭便見劉文昊和兩個同齡的男生站在過道旁，他穿著一套休閑套裝，眼眸裏笑意吟吟。另外兩個並非她的學生，也絲毫沒有印象是否在學校見過。
“鄭老師。”他們向鄭思思問好。
“你們好。”鄭思思答，接著往裏面挪，豪邁地說：“坐，想吃什麽，我請客。”
幾個男生推脫一番後終究坐下來，為了增進師生友誼，時佳關心地問坐在一旁的劉文昊：“假期玩得開心嗎？”
“還不錯，如果作業能少點就更好了。”
時佳暗想，你們的作業是高三的三分之一，這還多？辦公室裏的高三老師為了遵循校長的要求，給學生發了一堆卷子，但這卷子根據往常的經驗，要麽是抄完的，要麽是幹脆不寫的，最後無論如何都是浪費卷子。
“時老師買了什麽？”劉文昊盯著她問，那表情似乎知道了她心裏的悱惻。
她提了提旁邊的手袋，說：“衣服。”
接下來，時佳再說什麽，時劉文昊都興致懨懨，這小孩看著年紀不大，心思卻如小大人般狡猾，後來時佳也覺得無趣，便不再搭話。
劉文昊又問，“時老師，我想問你道題。”
向來一百個學生來辦公室，只有一個是問英語的相關問題，難得有學生問英語，時佳自然理所應當地耐心解決，“什麽？”
他皺起眉頭，十分苦惱地說：“可我記不清題目了？”
時佳想了想，“哦，這樣吧，我給你聯系方式，回去你找我。”
鄭思思自己在外買了房子，便不住在學校裏。與三人告別後，時佳也與鄭思思也分道揚鑣。
晚上，她便收到了劉文昊的好友申請，剛通過，他就將問題發了過來。這是一道基礎的語法題，而且，她周五放假前剛講完，時佳只覺得周五那節課白費了口舌。
時佳給他錄了個視頻發過去，“你先看看，能不能懂。”
“好。”那邊答。
劉文昊點進去，時佳的手纖細而白皙，握著筆邊寫邊說，視頻裏她的聲音清晰而明亮，語速不徐不疾。看完後給時佳回了句：“我懂了。”
“懂了就好。”
劉文昊點開時佳的主頁，年齡22，所在地仍然是T市，朋友圈什麽的都沒有開放，也就顯得極其單調。
周三下午，辦公室裏只有李韋和她。到了飯點，李韋再次約她去吃飯，繼上次之後，時佳已經打定主意跟他說清楚。
李韋見她要拒絕，猶豫著說：“時佳，我喜歡你，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如果一定要與一個人相伴，他何嘗不是一個好的對象呢，當身邊人都結婚生子時，或許不落得自己如此孤單。
“好。”
他們便如此交往起來，過年時候李韋讓她陪一起回去過年，時佳原本想拒絕，看了眼無比期待的李韋，又只能說好。
今年南方一整年都未下過雪，空氣中混著潮濕，拂過人的臉龐。他們坐高鐵回到G市，又轉火車到他的縣城裏，一出火車站，便有一群人吆喝著“xx地只差一個人就開車。”“上車就走。”
怕她被嚇到，李韋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他的手很粗糙，不像城裏人那麽光滑。繞過人群，便有一道聲音向他們傳來，“哥哥！”
隨之而來地是一個女孩和一個中年男人，等他們再走近仔細一看，李韋和這個中年男人有點像。李韋明顯皺眉，“爸。不是不讓你們來嗎？你還把小慈帶來。”
李父憨厚地笑：“你帶人回來，不能讓人覺得被輕視了。”
李韋將他們一一介紹。她很快便和小慈熟悉起來，她正上初中，個子卻比時佳還高，甚至連李韋都驚訝的程度。
在車裏時，李韋問：“小慈你吃了什麽，長這麽高。”
李父不到一米七，李韋也才一米七一點，可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他們的母親則更是瘦小。
“辣條。”小慈很不正經地答。
時佳和小慈熱絡起來，小慈會問她在哪兒讀的大學，和哥哥怎麽認識的……小慈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她樂意與她分享自己的見聞。
回鎮的路上，小慈不再言語，因為她暈車，吐得上氣不接下氣，李韋拿了袋子給她接著。嘴裏埋怨父親明知小慈暈車卻還將她帶過來。
“哥哥，是我自己想來。”小慈虛弱地為父親辯解。
時佳也暈車，不過因為後來經常坐車癥狀也漸漸消失，但是這條路太崎嶇，司機七扭八拐，急上急下，顛得時佳十分難受，臨近下車時，她還是吐在了路邊的水溝裏。李韋給她遞來紙巾，“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暈車。”
時佳搖頭，“沒關系，就偶爾發作而已。”
小慈許久才緩過來，面色十分蒼白，接著他們又乘坐李父叫來的車回到鄉下。
小慈最後已經吐不出來任何東西，只能幹嘔，嘔出一絲血跡。時佳十分心疼她，她自己小時候也嚴重暈車過，只能不停地安撫她的後背，遞水和紙給她。
還沒到，時佳便發現路邊站了一群人，一旁的李韋臉色又變得陰沈起來。
李父說：“叔叔阿姨們也是為你高興，別總擺著一張臉。”
他們下車後，等著的人圍過來，一陣陣壓迫感侵襲著時佳，她懼怕所有人的目光都堆積在她一人身上，表情也變得僵硬起來。李韋拉過她，似乎在道歉。在她大腦混沌的時候，人們已經帶著好奇地目光散去。後來李韋告訴她，村裏的人大多都是鄰裏挑個別姓的嫁或去，鮮少有外面的人嫁進來，所以他們十分新奇。
大概是為了迎接她，他家裏等著不少人，男女老少皆有。李韋已然無奈，十分歉意地說：“這些都是我家裏人，他們為我高興，才會……”他似乎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時佳笑了笑：“沒關系。”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
“我覺得他們很熱情。”時佳實話說。她卻不知道更為熱情的在後面。
時佳十分疲倦，陪著她們圍在火堆旁，大多時候是他們問，為了符合她，用著蹩腳的普通話，濃濃的鄉音。有時她並不明白他們的意思，坐在旁邊的小慈就會再給她解釋一遍，時佳第一次覺得說話也是一種技術活。
她的另一邊是一個近八十歲的老婦人，小慈告訴她，這是李母的母親，也就是他們姥姥。卻不是李韋的姥姥，她後來從李韋口中才得知李韋與小慈和小慈的弟弟並非同一個母親，難怪李韋會和小慈相差近十歲。而如果不是李韋告訴她，她也絕對想不到，那個待他十分如親生孩子的李母不是他的生母。那是一個十分瘦小的婦人，大概只有一米五，麥色的皮膚，和其他婦人一樣，梳著當地的頭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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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日，國慶節到來，學生們早已提前進入假期，看似精神抖擻，卻不是在教室裏。上完最後一堂課回辦公室，鈴聲響起時，辦公室裏只剩下她和一個與她同時考進來的男老師，教數學。
正在寫教案的她，發現桌前突然多了一道影子，李韋站在她桌前。
“時老師，下午有事嗎？”
李韋人長得十分周正，濃厚的眉眼，麥色的皮膚，左手拿著一本書，微微顫抖。
“怎麽了？”時佳問。
他有幾分拘謹道：“想請你吃個飯。”
外院的男生極少，她大多也不與他們來往，大一參加的社團也僅有一個男生，也還是外院的。但這是她第一次見一個男生拘謹到如此，她爽快地答應，“好啊。”
李韋長得不高，只比她高一點。老家在西南地區的農村，家中還有兩個弟妹。這些都是他在飯桌上說的。雖說是同事他們卻沒有聯系方式，吃完飯後李韋送她回家，當李韋提出交換聯系方式時，時佳也欣然同意。
那天晚上，時佳洗了澡，坐床上看了會兒書便睡了。半夜時，手機卻響起來，眼睛卻睜不開看清電話號碼，只模糊地看到一串號碼。又害怕是學校裏出了什麽事，只好打起精神來接聽。
“餵？”那邊沈默。
“餵？”依舊沈默。
她拿遠看了一眼，並沒有掛，也沒有按到靜音鍵。
那邊遲遲沒有應答，突然手機裏傳來“嘟”的一聲——掛了。
她又只好帶著憤恨的心情睡過去。
本學期總共招了三個老師，除了她和李韋還有一個女老師，教語文叫鄭思思。
這天她約時佳去逛街，時佳想著自己確實該換衣服也就答應了。
他們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商場，但時佳剛上班，裏面的衣服一件便抵了她大半個月的薪資，她沒有那個支付能力。鄭思思則不同，她試過一件便買下一件，待她買了十件以後，時佳才終於找到一件價格合適、款式也不錯的秋裝。
“好累，我們吃點東西再走吧？”他們下扶梯時，鄭思思看見了一家日料店，拉著時佳往裏去。
因為不是飯點裏面人並不多，時佳點了一份章魚燒，鄭思思問她是不是減肥，時佳搖頭。
“時老師？”
時佳擡頭便見劉文昊和兩個同齡的男生站在過道旁，他穿著一套休閑套裝，眼眸裏笑意吟吟。另外兩個並非她的學生，也絲毫沒有印象是否在學校見過。
“鄭老師。”他們向鄭思思問好。
“你們好。”鄭思思答，接著往裏面挪，豪邁地說：“坐，想吃什麽，我請客。”
幾個男生推脫一番後終究坐下來，為了增進師生友誼，時佳關心地問坐在一旁的劉文昊：“假期玩得開心嗎？”
“還不錯，如果作業能少點就更好了。”
時佳暗想，你們的作業是高三的三分之一，這還多？辦公室裏的高三老師為了遵循校長的要求，給學生發了一堆卷子，但這卷子根據往常的經驗，要麽是抄完的，要麽是幹脆不寫的，最後無論如何都是浪費卷子。
“時老師買了什麽？”劉文昊盯著她問，那表情似乎知道了她心裏的悱惻。
她提了提旁邊的手袋，說：“衣服。”
接下來，時佳再說什麽，時劉文昊都興致懨懨，這小孩看著年紀不大，心思卻如小大人般狡猾，後來時佳也覺得無趣，便不再搭話。
劉文昊又問，“時老師，我想問你道題。”
向來一百個學生來辦公室，只有一個是問英語的相關問題，難得有學生問英語，時佳自然理所應當地耐心解決，“什麽？”
他皺起眉頭，十分苦惱地說：“可我記不清題目了？”
時佳想了想，“哦，這樣吧，我給你聯系方式，回去你找我。”
鄭思思自己在外買了房子，便不住在學校裏。與三人告別後，時佳也與鄭思思也分道揚鑣。
晚上，她便收到了劉文昊的好友申請，剛通過，他就將問題發了過來。這是一道基礎的語法題，而且，她周五放假前剛講完，時佳只覺得周五那節課白費了口舌。
時佳給他錄了個視頻發過去，“你先看看，能不能懂。”
“好。”那邊答。
劉文昊點進去，時佳的手纖細而白皙，握著筆邊寫邊說，視頻裏她的聲音清晰而明亮，語速不徐不疾。看完後給時佳回了句：“我懂了。”
“懂了就好。”
劉文昊點開時佳的主頁，年齡22，所在地仍然是T市，朋友圈什麽的都沒有開放，也就顯得極其單調。
周三下午，辦公室裏只有李韋和她。到了飯點，李韋再次約她去吃飯，繼上次之後，時佳已經打定主意跟他說清楚。
李韋見她要拒絕，猶豫著說：“時佳，我喜歡你，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如果一定要與一個人相伴，他何嘗不是一個好的對象呢，當身邊人都結婚生子時，或許不落得自己如此孤單。
“好。”
他們便如此交往起來，過年時候李韋讓她陪一起回去過年，時佳原本想拒絕，看了眼無比期待的李韋，又只能說好。
今年南方一整年都未下過雪，空氣中混著潮濕，拂過人的臉龐。他們坐高鐵回到G市，又轉火車到他的縣城裏，一出火車站，便有一群人吆喝著“xx地只差一個人就開車。”“上車就走。”
怕她被嚇到，李韋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他的手很粗糙，不像城裏人那麽光滑。繞過人群，便有一道聲音向他們傳來，“哥哥！”
隨之而來地是一個女孩和一個中年男人，等他們再走近仔細一看，李韋和這個中年男人有點像。李韋明顯皺眉，“爸。不是不讓你們來嗎？你還把小慈帶來。”
李父憨厚地笑：“你帶人回來，不能讓人覺得被輕視了。”
李韋將他們一一介紹。她很快便和小慈熟悉起來，她正上初中，個子卻比時佳還高，甚至連李韋都驚訝的程度。
在車裏時，李韋問：“小慈你吃了什麽，長這麽高。”
李父不到一米七，李韋也才一米七一點，可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他們的母親則更是瘦小。
“辣條。”小慈很不正經地答。
時佳和小慈熱絡起來，小慈會問她在哪兒讀的大學，和哥哥怎麽認識的……小慈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她樂意與她分享自己的見聞。
回鎮的路上，小慈不再言語，因為她暈車，吐得上氣不接下氣，李韋拿了袋子給她接著。嘴裏埋怨父親明知小慈暈車卻還將她帶過來。
“哥哥，是我自己想來。”小慈虛弱地為父親辯解。
時佳也暈車，不過因為後來經常坐車癥狀也漸漸消失，但是這條路太崎嶇，司機七扭八拐，急上急下，顛得時佳十分難受，臨近下車時，她還是吐在了路邊的水溝裏。李韋給她遞來紙巾，“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暈車。”
時佳搖頭，“沒關系，就偶爾發作而已。”
小慈許久才緩過來，面色十分蒼白，接著他們又乘坐李父叫來的車回到鄉下。
小慈最後已經吐不出來任何東西，只能幹嘔，嘔出一絲血跡。時佳十分心疼她，她自己小時候也嚴重暈車過，只能不停地安撫她的後背，遞水和紙給她。
還沒到，時佳便發現路邊站了一群人，一旁的李韋臉色又變得陰沈起來。
李父說：“叔叔阿姨們也是為你高興，別總擺著一張臉。”
他們下車後，等著的人圍過來，一陣陣壓迫感侵襲著時佳，她懼怕所有人的目光都堆積在她一人身上，表情也變得僵硬起來。李韋拉過她，似乎在道歉。在她大腦混沌的時候，人們已經帶著好奇地目光散去。後來李韋告訴她，村裏的人大多都是鄰裏挑個別姓的嫁或去，鮮少有外面的人嫁進來，所以他們十分新奇。
大概是為了迎接她，他家裏等著不少人，男女老少皆有。李韋已然無奈，十分歉意地說：“這些都是我家裏人，他們為我高興，才會……”他似乎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時佳笑了笑：“沒關系。”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
“我覺得他們很熱情。”時佳實話說。她卻不知道更為熱情的在後面。
時佳十分疲倦，陪著她們圍在火堆旁，大多時候是他們問，為了符合她，用著蹩腳的普通話，濃濃的鄉音。有時她並不明白他們的意思，坐在旁邊的小慈就會再給她解釋一遍，時佳第一次覺得說話也是一種技術活。
她的另一邊是一個近八十歲的老婦人，小慈告訴她，這是李母的母親，也就是他們姥姥。卻不是李韋的姥姥，她後來從李韋口中才得知李韋與小慈和小慈的弟弟並非同一個母親，難怪李韋會和小慈相差近十歲。而如果不是李韋告訴她，她也絕對想不到，那個待他十分如親生孩子的李母不是他的生母。那是一個十分瘦小的婦人，大概只有一米五，麥色的皮膚，和其他婦人一樣，梳著當地的頭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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