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

人群終於散去，盡管李韋替她擋了幾杯酒，她也仍是醉了。

直到進了房間，時佳才明白這個落後鄉村裏的人，並不似時佳認為的如此敦厚，只因李韋那平實而淳樸的父母給他們安排了一個房間。

李韋略微尷尬地說：“你睡，我去李木那兒睡。”

他比時佳醉得多，這會兒已經十分不清醒，臉色顯得通紅，眼睛半瞇著。

“算了，這床反正也夠大，一人一邊。”

大概是因為自釀的白酒，時佳第二日醒來時只覺頭昏腦脹，大有痛不欲生的錯覺。李韋也好不過哪裏去，半夜連著起來吐了兩次，令時佳震驚的是，他竟還有意識到門外去吐。

一周以後，已經是大年初三，時佳逐漸適應了這裏的生活。李韋的父母時常外出走親戚，回來時總是酩酊大醉，今天李韋也同他們去了。小慈在她旁邊做著家庭作業，李木一早就不知跑去了哪裏。

這天，表姐給她打來電話，不知不覺聊了許多。外婆去世後，表姐再沒有問過她回不回去過年。從表姐口中時佳得知舅媽得了癌癥，全家整日陷在惆悵裏，舅舅已是滿頭白發。

“時佳，半年以前我從奶奶的房間裏翻出一本書，裏面夾了一張字條。”她頓了頓，“是關於你。”

時佳沈默著，等她繼續說下去。

“奶奶給你算了命。”

時佳並不迷信，她向來將命運交給自己，上天並不會給她帶來任何好運，多少次絕望時她也祈求上天能夠幫助她，可結果依舊如此。

“安安，我不信這個。”她說。

……

那天，小慈帶她去了山上，這幾日南方幾個城市在降雪，沿途的蒼天大樹皆被白雪覆蓋，白茫茫的一片，順帶著時佳的心也變得無限悲涼，自外婆去世後，她對這世界厭惡至極。也找不到活著的意義，似乎身邊的每個人都有目標，可她沒有，她的世界一灘泥水，只會幹涸成大地。

“時佳姐，你為什麽哭了？”

時佳擡手一拭，臉上滿是淚水。

小慈眼神十分緊張，小心翼翼地說：“時佳姐，你是不喜歡這裏嗎？”

時佳搖頭，“不是的。”

小慈心裏自以為她是想家了，安慰道，“如果我離開家，我也會想家的。”

時佳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誤解了，不過她也只輕輕一笑，並未解釋。

回去時，雪下大了，來時的腳印都已經被覆蓋，甚至不知哪兒是能走的路，哪兒是草叢。

原本的路就是由各種大石頭鋪成，這一下被雪覆蓋，更加難行。小慈在前邊領路，她在後邊跟著她的腳印，斜坡時她踩不穩，腳底一滑，身子往地上摔去，從鋪滿雪的草叢裏滾了下去，忽然間，裹著白雪的樹枝從她臉上劃過去，一陣又一陣，或許身上穿得太厚，她竟也沒有感到疼，小慈在山上呼喊她，聲音漸漸地淹沒在山中。

……

醒來時，周圍全然是陌生的環境，既不是李韋的家，亦不是雪白一色的醫院。在暗黃的燈光下，一人站在窗邊，頎長的身影透出幾分落寞來，他們已經快一年沒見了。

大概是感知到她醒了過來，背著的人慢慢地轉過身來，端詳了她幾秒，接著向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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