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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發燒,嬌妻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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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發燒,嬌妻擔心

與江翠英女士的談話並不順利。

談話的前半小時,她一直在顧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不肯說出事實。

繼徐誠死後,她的小兒子朱嘉俊也出了事兒,在郊外和人打架被拘留,查征信,還發現了高達三十萬的網/貸,經過盤問才知道還網/賭,這輩子算是有了。

故而,江翠英女士的狀態很不好。

朱無闕翻開近些年來江翠英女士的流水明細,手指停在大頭支出上。

三年,花了五百萬,全部用在了新房上。

準確來說,是給朱嘉俊買的婚房。

情況嚴肅,朱無闕指間夾著簽名筆,在紙面上敲擊著,瞳孔仿佛深邃漩渦,能將人輕易吞吃。

“江翠英,十年前,你買的那套學區房呢?說著要給朱嘉俊補習,到頭來,居然一塊磚瓦都沒見到。學區房呢?”

江翠英眼圈通紅,才剛哭過。

直到現在,她才似乎想起朱無闕的真實作風。

朱嘉俊評價他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渾身反骨,可當真是沒說錯。

可當江翠英看向朱無闕的雙眼時,她不禁抖索,抓緊了身下的裙擺。

“兩年前賣了……那裏的房價,如今漲得很高。”

朱無闕嗤笑,倚躺回老板椅裏,翻閱著更久以前的消費記錄。

簽名筆砸在桌面,一聲,一聲,再一聲。

壓迫感風雨欲來。

這次,朱無闕沒有問及支出相關的話題。

他危險地瞇起眼,唇間帶著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江翠英女士,請問,你一直想讓我去做代/孕的目的是什麽呢?”

“朱嘉明死的當天,徐誠又和你說了什麽,才讓你直接帶他回家的?”

“以及,最後一個問題。”

朱無闕盯著江翠英愈顯灰白的面色。

“姚欣究竟是怎麽死的?”

三個問題問完,江翠英已經汗如雨下。

她不安地拽著袖子,雙腿抖如篩糠。

或許是太久沒有見到朱無闕的真面目了,也或許是朱無闕在她面前裝了太久的嬌妻,使得她幾乎快忘了,朱無闕原本的陰沈、不茍言笑和可怕。

“我……”

江翠英剛開口,就被痰卡住了話音。

她猛烈地咳嗽,卻一刻不敢耽誤,說出了當時的真實情況。

“我十六歲時遇見朱嘉明,他說他會給我一個家,我相信了。後來他又說,他可以帶我回家,他的妻子已經活不久了,他可以娶我。”

“結了婚,他又說,只要我能給他生個兒子,讓朱家有後,他就願意將他的財產分我一半。其中包括,他妻子的保險理賠金。當然,我是後來才知道,原來朱嘉俊是徐誠的孩子……”

“至於徐誠,他,他是我的老主顧,知道朱嘉明死後,怕我傷心,就和我說,他可以幫我打理財產。我就答應了,我確實很需要他。”

覷到朱無闕臉上的陰暗,江翠英不敢怠慢,連忙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姚欣是怎麽死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段時間,朱嘉明一直說快了快了……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啊!”

“啪——”

朱無闕心情陡轉急下,突然放下筆,拉開凳子向外走去。

江翠英垂著頭,一語不發。

只有滿頭的汗暴露出了她此時的緊張。

門外,朱無闕將錄音筆遞給朱策,走到角落裏點了支煙。

他不常抽煙。

抽煙算是另類自/殘。

但他現在需要煙。

朱無闕靠在墻上,黑發披散,人如鬼魅。

“姚欣死的時候,是在醫院,還是在家裏?”

朱策打量著手中的錄音筆,聽律師在電話裏說著後續事件處理。

“在家裏,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覺得,她的死與朱嘉明有關。”

朱無闕分開五指,側臉仿佛被黑夜染色,沈在陰影裏,看不清楚。

“徐誠的賬戶查清楚了嗎?沒有遺漏了吧?”

朱策擡手,想要安慰朱無闕,可手舉到一半,又放下。

“已經調查清楚了,徐誠挪用公司公款是板上釘釘的罪名,江翠英作為共犯,錢大部分都進到了她的賬戶,自然逃不了幹系。”

電話鈴聲響起。

朱無闕拿出手機,看了眼屏幕。

朱無闕撚滅煙頭,隨手扔進垃圾桶裏。

“那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了。”

朱策應了聲好。

走到樓梯口,朱無闕又轉身。

“這些年委屈你了,叫那個人渣叫了那麽多年的父親。”

朱策知道他說的是徐誠,便聳聳肩,如釋重負地笑。

“都已經過來了,不是嗎?哪怕他再想對我的公司產生幹擾,也沒那個機會了,他已經死了。”

說的也是。

從前被一再控制的人生,已經徹底過去了。

饒是無牽無掛的朱無闕,也難免會受到那些管控的負面影響。

更何況是當年還要照顧年幼弟弟的朱策呢。

走出寫字樓,朱無闕聽著白於斯的聲音,順利地找到了站在樓下的白於斯。

五米之外,白於斯撐著把黑色的傘,遙遙地看向他。

朱無闕沒有猶豫,快步走到他身前,幾乎是撞進了他的懷裏。

呼吸仿佛終於得到了釋放,在辦公室裏憋了許久的煩悶也終於見了天光。

朱無闕對朱嘉明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

對於這位人渣,他有的只是厭嫌和惡心。

他只是沒有想到,原來姚欣的死,真的另有玄機。

沒有人掛斷電話。

白於斯輕撫著朱無闕的背脊,感受著他盡量克制住的心臟起伏。

“我們回家吧?”

良久,大雨滂沱。

雨聲中,朱無闕的鞋已經濕了。

他的睫毛劃過白於斯的皮膚,然後動作幅度極低地點了點頭。

今夜的雨,似乎沒有要停的勢頭。

白於斯抱著熱茶窩在沙發裏,頭上還頂著塊浴巾。

姚欣的墓碑前,二人都沒有說話。

沈默,一直蔓延。

臨走前,白於斯又回頭看了眼雨幕中的墓碑。

它安安靜靜,端莊秀麗,好像承載著許多數不盡的溫柔。

而他們走後,墓碑仍不言不語,始終註視著他們。

目送他們,直到身影消失。

客廳裏,路西法揣著爪子,眼睛要閉不閉,安然地淺眠在貓窩中。

加百列則精力充沛,玩著自動飲水機裏的活水,尾巴在地上掃來掃去。

朱無闕從浴室中走出來,外賣的姜茶已經送到。

他將熱烘烘的姜茶貼在白於斯的臉上,為他擦著頭發上的水珠。

“都和你說了,不要跟來,現在搞得你也被淋濕了。”

朱無闕揉著他微涼的皮膚,湊上去吻了兩口,蜻蜓點水般的觸碰。

白於斯接過姜茶,將喝盡的熱茶杯子放回茶幾,面上還帶著些薄紅。

“是我自己想去的,被淋濕了我也願意。”

畢竟這是朱無闕的母親,他必須要去。

他不想再看見朱無闕被雨打濕的樣子了,哪怕淋雨,他也要同他一起。

可惜白於斯的體質實在是有點薛定諤,才剛回到家沒多久,就額頭發燙起了燒。

即使吃了藥,頭腦也還是有些暈乎,走路都發虛。

朱無闕代白於斯向學校請了假,給他吹幹頭發後,抱著已然昏昏欲睡的白於斯回到了臥室。

在夢中,白於斯的手也沒安分下來。

他揪著朱無闕的衣角不肯松開,朱無闕只好維持著這個別扭的姿勢,以最低檔熱風吹完了頭,順便關閉了臥室裏的大燈,只留了盞小夜燈。

白於斯有喜歡開著小夜燈睡覺的習慣。

興許是覺得這樣會更有安全感吧。

做完這一切,朱無闕調了空調風向,掀被與白於斯相擁。

懷裏的身體好像在四溢著熱氣,只有手腳是冰涼的。

朱無闕睡得遲一些,便在身旁守著白於斯,等他的體溫降下呼吸平緩後,才肯閉眼入眠。

或許人都懼怕死亡。

白於斯懼怕死亡,所以不敢逾矩,不敢再次騎行,對暴雨和山坡有著無法磨滅的陰影。

朱無闕不懼怕自身的死亡,可他見過張珠在他眼前脫手,見過姚欣在他眼前落淚。

在這個夜晚,他同時也懼怕著,白於斯不告而別。

抑或是,這一切,僅為大夢一場。

醒來,張珠死了,姚欣死了,朱策被徐誠鬥敗了,白於斯從未出現過,朱無闕成了郁郁不得志的精神病患者。

朱無闕閉眼,眼睫微顫,吐息不穩。

他希望這不是夢,永遠都不會是夢。

閉上眼睛,慢慢呼吸。

明天風和日麗。

————

再醒來,已是正午。

白於斯感受到面前的溫度,不自覺地蹭著。

經過藥物幹預,他的燒已經基本退了,神清氣爽,只是頭還是有點疼。

“醒了?”

聽到熟悉安心的聲音,白於斯索性闔眼,放松了身子。

“沒醒,我在夢游。”

朱無闕向前湊了湊,將白於斯整個人都包在懷裏。

“唔,是嗎?那老公,既然你在夢游,那我是不是可以直接把你吻醒啊?”

白於斯裝睡,不說話。

朱無闕也沒為難他,而是在他的鬢邊落下一吻。

“吃完藥再睡吧,老公。”

這似乎不能裝夢游了。

白於斯坐起身子,借著朱無闕的手,吃完了退燒藥,還被逼著灌了一杯半熱水。

在藥物的作用下,睡意再度襲來。

“睡吧,白於斯。”

這是白於斯睡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這一覺睡得可就長了。

白於斯甚至做了個頗有意趣的夢。

他夢見了那天暴雨,他精疲力盡地騎著山地車,艱難上坡。

由於體力透支與嚴重缺水,他的耳邊出現了幻聽,眼前似乎也出現了海市蜃樓般的景象。

他倒在了山路上,心臟幾乎停滯。

接著是暴雨,是轟隆轟隆的雷聲,和即將落下的滾石。

他太累了,根本沒有時間力氣躲閃。

他開始後悔,為什麽要騎行出省,為什麽要偶爾叛逆。

他應該待在家中、等著錄取通知書的到來才對。

而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時,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小臂,不由分說地將他從山路上拉起,帶他離開了滾石降落點,為他遮風擋雨。

像是漂泊的人終於有了根。

也像是根已澇死的病樹得了自由逢了春。

他安全了。

白於斯強撐著睜開眼,卻被一雙溫涼的手遮住了眼睛。

“我帶你離開這裏。”

他聽到有人說。

瞬間,身體騰空而起。

白於斯不由得向下看去,他看見了許多人。

蕭玉章,白樹,白知寧,還有讀研時的導師,騎行時遇見的同好。

他再偏頭,剛好撞見朱無闕的目光。

朱無闕長眉如山,眼如遠黛。

向他伸出了手。

白於斯覆手上去,滿心期待,然後下一秒就被鬧鐘叫醒了。

夢裏如同仙人一般的朱無闕此時正壞心眼地拿著疊了三疊的衛生紙假裝貓條,誘騙著單純無知的小三花加百列。

小加百列還真就信了,不安地墊著爪爪,探頭就要去舔衛生紙。

白於斯:“…………”

他關掉始作俑者定時鬧鐘,垂頭喪氣地跌回枕頭裏。

怎麽才能讓男朋友正常點,在線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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