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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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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蕭沅瑩心力交瘁,堅持不住,正要回住處緩一緩,卻見太守周覆迎面跑了過來,興高采烈道:“公主真是我們浦安城的福星啊,這城居然守住了,多虧了淩少主親自帶兵來救,公主怎麽不早說淩少主能來,我是提心吊膽了好幾日。”

蕭沅瑩疲憊至極,也不願多說,只點了點頭便要走,周覆卻又問道:“公主,淩少主的大軍怎麽安置?”

“還能怎麽安置,不該是先駐紮在城外嗎?”

“對對。”周覆笑道:“下官是說淩少主的下榻之處,不如和公主安排在一處,待明日打掃了戰場,安置好傷兵,我再給淩少主擺宴接風。”

“你隨便給他找個院子安置就是了。”蕭沅瑩擺擺手離開,心道:這貪生怕死的太守,也不知是誰任命的,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喝酒取樂。

待下了城樓,因到處亂糟糟的,一時忘了馬匹栓在何處,回頭一望,南雁平也不知去了哪裏。

蕭沅瑩在原地等了會兒仍不見人,實在有些支撐不住,心想住處也不甚遠,便要走著回去。

不想剛走不多遠,便一陣頭暈氣短,眼前發黑,差點倒在街上,只得先尋了個臺階坐下,慢慢調息。

周圍仍是很亂,有來回奔走的差役,也有膽子大一點的偷偷開門上街的百姓。

呼喝談論,吵嚷嘈雜。

盡管很吵,蕭沅瑩卻清楚地聽到了一陣熟悉的整齊清脆的馬蹄聲。

嘚嘚嗒嗒……. 嘚嘚嗒嗒……

不由心跳如鼓,慢慢擡頭,果見不遠處一匹漂亮的白馬之上,淩唯州束發金冠,玉色戰袍,一身銀甲,腰懸寶劍,英姿挺拔,恍若神人一般。

蕭沅瑩呆呆地望著,石頭一樣僵在那裏,心裏也是一片空白,不知該做什麽反應。

淩唯州卻是神色平淡冷漠,像沒看到她一般,徑自走了過去。

蕭沅瑩又覆低頭,心裏既納罕又難受。

好呀,居然不理我,那便永遠別理了。

正賭氣想著,忽覺腰間一緊,下一瞬整個人已被提了起來,不由驚呼一聲,話音未落已撲通一下,端坐在了淩唯州的懷裏,原來是被他提溜起來放在了馬上。

“你走就是了,又返回來做什麽?”蕭沅瑩欲轉頭嗆他兩句,卻被他掐住了後腰,不好動彈。

淩唯州也不答話,只一夾馬肚子,那馬猛地竄了出去。

蕭沅瑩心道,你又不認得路,我也不告訴你,我看你跑到幾時能到。

卻不料,只轉了兩個彎,蕭沅瑩所住的那所宅院已在眼前了。

淩唯州翻身下馬,蕭沅瑩疑惑道:“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兒,你認得路,誰告訴你的?”

淩唯州仍不答話,只伸手扶她示意她下馬。

“你啞巴了?”蕭沅瑩忍無可忍,終於怒了,“你不說話,我也不下馬,看誰耗得過誰。”說罷雙臂交叉環於胸前,扭過頭去。

卻不想話音剛落,腰間又是一緊,淩唯州只一個胳膊,便將她拉下馬來扛在肩上,大步進了院內。

蕭沅瑩氣得夠嗆,又踢又打道:“你的破鎧甲,硌到我了!”

然卻沒什麽用,淩唯州腳下不停,一路進了寢室,將她扔在床上,轉身便走。

蕭沅瑩從床上坐起來,氣得將手邊的枕頭、茶碗等物扔了出去,沖著淩唯州的背影大聲道:“你走你走,再別理我了!”

回應她的只有咣當一聲關門。

蕭沅瑩頹然倒回床上,心想,他這是什麽意思,解了圍城之困,又將自己送回來,卻冷著臉不說話,難道是氣我不告而別?我那不是為了成全你和方就雲麽,你倒氣上了,不理就不理,誰稀罕誰是狗。

蕭沅瑩正自胡思亂想,卻聽隔壁耳房裏傳來嘩嘩的倒水聲,不由奇怪,起來看時,卻是這院子裏打雜的小丫鬟正往浴桶裏倒水,便問:“這是做什麽?”

小丫鬟回道:“夫人,方才那位公子,吩咐奴婢給您備洗澡水。”

蕭沅瑩回過味來,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衣衫皺巴巴的,都快有味兒了,再照照鏡子,臉上也是黑一塊灰一塊的,不由臉紅,暗罵道:就你幹凈,就你整潔,我不信你打仗的時候還能一天洗八回澡。

蕭沅瑩實在是太累了,沐浴更衣後回房躺下,一覺醒來時,竟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看了看旁邊整齊的被子,才知南雁平一夜未回,忙起來洗漱穿衣出來尋找。

此時已是初秋了,出門時竟覺出了一絲霧氣,蟲鳴鳥叫也寂寞了許多。

許瑛和伊宗雲就住在不遠處,蕭沅瑩匆匆趕過去,才知是許瑛受了箭傷,南雁平照顧了他一夜,所以未歸。

但許瑛看著還好,只肩頭包紮了一下,精神也不錯,並不見萎靡。

相比之下,一夜未曾好睡的南雁平倒憔悴了許多。

蕭沅瑩十分心疼,忙道:“雁姐姐,你回去好好睡一覺,許大哥這裏我讓小丫鬟來守著。”

南雁平尚未答話,許瑛已搶先道:“我已無事了,休養幾日便好,夫人那裏不能無人侍候,南姑娘也回去歇著,我一個人就行。”

“不行。”南雁平道:“郎中說了,今日得換兩次藥,還有湯藥也要喝,沒人照顧怎麽行。”

“只是太辛苦你。”許瑛一臉的為難,“不如你就在這裏躺一躺,解解乏。”

“好吧,過一個時辰你叫醒我,要換藥。”

……

蕭沅瑩看這兩人眼神交織,情意綿綿,不由打了個冷顫。

這兩個人,知道的是受傷了,不知道的還當在談情說愛呢,好家夥,嘴也不鬥了,架也不吵了,雁姐姐都變成溫柔的小媳婦了。

蕭沅瑩不想再當那個礙事的人,急忙退了出來。

一面往回走,一面還想著,這許大哥什麽時候也這般矯情了,一個大男人,受這麽點傷還讓人一刻不離地照顧,恐怕照顧是假,趁機套近乎是真。

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有時人還真不能瞎感嘆,這不,那人心不古的事馬上就輪到蕭沅瑩自己了。

原是她剛回到住處,就見院門大開,裏面也亂糟糟的,太守周覆正指揮著幾個小廝來來回回地搬東西,不由詫異道:“周太守,你這是做什麽?”

周覆見蕭沅瑩回來,忙堆起笑道:“公主,淩少主搬進我的太守府了,我只能再找個地方住了,您看,要不您搬去和淩少主一塊兒,我的府裏,地方大,下人多,您住得也舒服不是。”

周覆未說完,蕭沅瑩早氣得臉色鐵青。

好哇,這才一柱香的功夫,你可真會瞅空,堂堂一任太守,對一個節度使之子卑躬屈膝到這種地步,還知道什麽是禮義廉恥麽。

“周太守,這天下局勢未定,你就這麽肯定他淩唯州能問鼎天下?小心竹籃打水,白忙活一場!”

蕭沅瑩說完便怒氣沖沖地去了太守府,也不用打聽淩唯州在哪個院子,只看哪裏護衛、下人最多,便去哪裏。

那些人想是得了吩咐,也不敢攔她。

待到了一處翠竹掩映的後院,氣勢洶洶地推開門,正見淩唯州站在屋中,他想是清晨練了武,剛沐浴完,只穿著中衣,發梢還是濕的。

蕭沅瑩站在門口,怒目瞪著他,也不說話。

淩唯州將擦頭發的巾帕扔在一邊,坐回桌旁,不緊不慢地喝口茶道:“一大早的,誰又惹你了?”

“哈,你不裝啞巴了,能開口說話了?”蕭沅瑩看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更是來氣,走近了咬牙道:“你還問我誰惹我了,你讓周覆把院子還給我!”

“我既來了,你還住那裏做什麽,非讓我八擡大轎把你請來?”

“你不是不理我麽,又管我做什麽。”蕭沅瑩氣勢低了些,小聲嘀咕了一句。

淩唯州又氣得笑了。

“我不管你,我能心急火燎地趕來解浦安城之圍?我不管你,能進了城先尋你?沒良心,招呼也不打一個便跑了,知道我差點急死麽?”

“那你不是要和那樂安王的女兒方就雲聯姻麽,我不想當你的絆腳石。”

“你聽誰說的,你問過我了?”淩唯州氣得咬牙道:“我真恨不得掐死你,過來!”

蕭沅瑩不動,淩唯州起身一把將她拽過來,坐在自己腿上。

“說,以後還亂跑不了?”

蕭沅瑩低頭不語,眼圈已紅了。

淩唯州嘆氣,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色,又掰開她的手心查看。

“手指都磨出繭子了,疼不疼?身上還有別的傷麽?”

這段時日以來,不管多難多苦,蕭沅瑩都未曾哭過,但如今只幾句話,卻令她立時鼻子一酸,掉下淚來,不由摟了淩唯州的脖子,趴在他的肩上,默默垂淚。

淩唯州撫著她的脊背,安慰道:“沒事了,以後不可任性了,只要你跟在我身邊,我定讓你好好的,什麽事都不用操心。”

蕭沅瑩擦擦眼淚道:“你又胡說了,京城還沒收回來呢,又怎麽不憂心。”

“你又來了。”淩唯州嘆道:“先不說這些,這麽久了,想我了嗎?”

“沒有。”

“真的?”淩唯州一只手去呵蕭沅瑩的腋下,“說,想我沒?”

蕭沅瑩忙抓了他的手道:“你這人,不想就是不想,哪有逼人家說想的。”

“我想你了,沒有一刻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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