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引靈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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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引靈池
米粥已經熬沸了, 鍋蓋和鍋身之間碰撞的脆響聲，在密閉的地下暗室裏更加明顯。
溫玉舒幹咳一聲掩蓋尷尬：“大人……”
聞昭看著鍋沿濺出來的米湯，臉色漸漸轉黑：“這玩意要是滴一點進引靈池裏, 你就把鍋給本尊生吞了。”
溫玉舒連忙把鍋蓋揭開, 轉頭看著平靜無波的水坑, 結結巴巴道：“大、大人, 您說這是什麽？引靈池？”
聞昭黑著臉點頭。
溫玉舒立刻換了個位置, 擋在鍋和水坑之間，盯著冒泡的米粥艱難道：“是我想象的那種引靈池嗎，招魂養魂那種？”
聞昭道：“是。”
溫玉舒嗷的一聲差點吐出來——方才他掉進池子裏的時候，不小心吞了好幾口下肚！
“你怎麽在這裏？”聞昭見他身上的衣服換了, 問道。
溫玉舒哪裏敢說自己逃跑不成反而送貨上門，胡亂編了個理由道：“我醒後不見大人蹤影，以為大人來了許家, 就跟過來, 結果人沒找著, 反倒是掉到這裏……幸好有這引靈池, 不然就被活活摔死了——”溫玉舒看著聞昭的表情，聲音越來越輕, “我立刻就爬起來了！絕對沒有在裏面逗留……”
“怎麽沒摔死你。”聞昭冷冷道。
溫玉舒訕訕道：“這不是老天眷顧, 知道我舍不得大人, 要留著這條命為大人鞍前馬下死而後已嗎？”
聞昭：“鬼都不信。”
溫玉舒假裝哽咽：“大人, 你我終究是要分道揚鑣了嗎？”
“行了，老實安份些。”聞昭道。
溫玉舒舉手發誓狀：“溫玉舒此生必當誓死為大人效忠, 如違此誓, 不得好死。”
“少在本尊面前耍花樣，你若有二心, 本尊現在就能讓你不得好死。”聞昭道。
溫玉舒嘻嘻笑著放下發誓的手，盛了一碗米粥給聞昭：“大人先請。”
聞昭接過碗，看著裏面的米粥，遲疑片刻：“這水……”
“大人放心，是儲物袋裏儲藏的山泉水，原本打算用來泡茶，不是引靈池裏的水。”溫玉舒笑道，“方才蒙頭蒙腦掉下來，又找不到出路，哪裏敢隨意用這裏面的東西。”
聞昭喝了一口，差點被齁了嗓，“你到底放了多少糖？”
“生活已經夠苦了，還不許吃點甜食嗎？”溫玉舒掐著嗓子嬌嗔道：“人家只想當個小甜餅嘛～”
“信不信本尊把你腦袋擰下來塞進鍋裏燉爛了餵狗？”聞昭皺著眉頭，一口喝光“蜜汁撈飯”。
“嘴裏說著嫌棄，心裏還是想要嘛。”溫玉舒邊腹誹，邊接過聞昭遞過來的空碗，又給他添滿了：“煮了一大鍋呢，吃完再加。”
兩人分完一鍋米粥，互相看看手裏的空碗和空鍋，溫玉舒搶先一步把空碗和筷子往鍋裏一扔，站起來就往旁邊跑：“煮飯人永不刷鍋！”
聞昭：“……”
聞昭彈出一張清洗符，瞬間鍋碗瓢盆筷子變得幹幹凈凈：“很難嗎？”
溫玉舒掀開被子鉆進去，裹成一團蟬蛹，只把腦袋伸出來：“難！我又沒有修為！大人修為深不可測，這等小事以後得積極主動搶著幹！要全權包幹！”
聞昭：“本尊可以辟谷。”
“聽不見！”溫玉舒把腦袋縮進被子裏，“餓死我得啦！”
聞昭把餘下的炭火滅了，收拾好鍋碗，袖手走到床邊，圍著床轉了一圈：“準備工作做得挺充分，是打算長期駐紮？”
溫玉舒裹在被子裏，甕聲翁氣道：“這不是打算老實待在原地，等著大人來救苦救難嗎？”
聞昭踢了床一腳，那木頭框子改裝的床紋絲不動：“還挺結實。”
“溫氏出品，物美價廉！童叟無欺！”溫玉舒道。
聞昭蹲下來，隔著裹著的被子盯著溫玉舒的臉：“堂堂溫家嫡公子，靈劍宗宗主的親傳弟子，你不覺得你會的東西太多了嗎？”
溫玉舒：“……”
臥槽，原來在這裏等著！
溫玉舒探出頭，劈頭蓋臉道：“大家公子咋滴，宗主親傳弟子又咋滴，非得是個生活小白癡才符合人設不成？本公子就要十項全能！就要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就要文能舌戰群儒武能立馬橫刀！擱一邊兒羨慕嫉妒恨去吧！”
“文武雙全的溫大公子……”聞昭憋住笑。
“叫本公子作甚？”溫玉舒梗著脖子，瞪他道。
“……沾了紅棗皮兒。”聞昭指了指他胸口。
溫玉舒驀地漲紅了臉，爬起來換衣裳去了。
*
聞昭鳩占鵲巢獨霸木板床，溫玉舒敢怒不敢言，一度懷疑是聞小人給他衣裳上沾了紅棗皮兒，才能使出這招調虎離山之技霸占他的床。
卑鄙，無恥，老奸巨猾！
聞昭盤膝坐在床頭，五心向上，似在運轉體內靈氣。
溫玉舒出於謹慎離他老遠，蹲在石壁邊畫圈圈，他畫得正開心，忽聽有人道：“畫個圈圈詛咒……詛咒誰？”
溫玉舒嚇一大跳，差點跌坐地上，轉頭看向聞昭——那木板床上哪有他的影子，聞昭呢去哪了？！
“神出鬼沒沒事嚇人玩，這樣好嗎？”溫玉舒撫著心口道。
不知什麽時候，聞昭進入靈犀石，溫玉舒方才專心畫圈圈，竟沒有一點感覺。
這是自今早利用噬魂鐘掙脫靈犀石大陣後，聞昭第一次回到靈犀石，裏面一片狼藉，裂開的鐵鏈和鐵籠扔了一地。
溫玉舒見鐵鏈盡頭沾滿了模糊血肉，不自覺地捂著胸口代入了一下，感覺是那種頭發尖都快豎起來了的痛。
“今日匆忙，還未恭喜大人脫離樊籠重得自由，真為大人高興。”
聞昭：“口是心非，本尊可沒覺得你哪裏高興了。”
“我對大人的心意深埋心底，不是那等流於表面的輕浮，”溫玉舒作勢扒拉胸口衣裳，“大人，請觀吾心。”
聞昭壓下嘴角浮起的笑意，表情淡淡道：“隔著血肉看不清，你挖出給本尊看。”
溫玉舒合攏衣裳：“那還是等以後吧，我還要留著這條小命給大人鞍前馬後死而後已。”
“小騙子。”
“可不敢騙大人，”溫玉舒跟在聞昭身邊，追問道：“大人，咱們下一步怎麽走？方才聽大人說那個引靈池是陣眼？什麽陣法的眼？許家布的陣法嗎？這陣法有什麽用？”
聞昭沒有理溫玉舒，徑直把破籠子和斷鐵鏈收攏便出去了。
溫玉舒緊跟在聞昭背後：“大人，眼下我跟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您有什麽打算，要不還是知會我一聲？雖然幫不上什麽忙，也不要無心之間擋了大人的道，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大人，大人——”
“太吵了。”
鑒於這人有發禁言術的優良傳統，溫玉舒當即閉了嘴，只睜大了眼睛看他又玩什麽花樣。
聞昭把靈犀石裏的東西扔進引靈池裏，那看似普通鐵質的鐵籠和鐵鏈，一沾到引靈池水，瞬間消失不見，就似引靈池吞噬掉了那些東西一般。
溫玉舒腦子裏的弦錚地一下繃緊，瞠目結舌道：“這、這水……把它們融、融化了？之前我掉進水裏怎麽沒事？”
“因為之前沒有啟動陣法。”聞昭站在池邊，指尖彈出一個符陣，原本平靜的水面頓時像一鍋燒沸的油，溫玉舒下意識想往後退，想離引靈池遠遠的，卻被聞昭一把拉住。
溫玉舒看著沸騰的水面，想到了某種可能，面露驚恐道：“大大大、大人……我肉體凡胎，修為全失，萬萬使不得！”
聞昭死死抓住他，往前走了一步，堪堪停在引靈池邊，近得都能看到沸騰的水面幾乎沾到聞昭的鞋底。
“真的，大人使不得，我在這裏等你成不成？我保證絕對不亂跑，一步都不走！”溫玉舒垂死掙紮：“我向諸天神佛發誓啊——臥槽聞昭你個龜孫王八羔子！”
沸騰的水面瞬間淹沒溫玉舒口鼻，把他滿腔的怒火憋回了嗓子眼。
溫玉舒曾經想過自己可能會有上刀山下油鍋的那一天，但萬萬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也沒想到是被人拉著一起跳。
引靈池裏的水變成了極其濃稠的狀態，溫玉舒陷在裏面，池底像是無底洞一般，他一直往下墜，往下墜，五感全部被迫封閉，只有被牽著的那只手，一直被牢牢握在掌心。
溫玉舒閉上眼，沈沈睡去。
*
刀劍錚鳴，電閃雷鳴，滿天都是亂飛的靈獸和法術。混亂裏，溫玉舒不知抓住了什麽，黏糊糊的、帶著一點餘溫。
他睜開眼，手上沾滿了鮮血，腳下的泥土吸飽了血，輕輕一踩，便陷了進去，鼻子裏充滿了皮肉燒焦的味道，到處都是殘肢斷體，呼喊哀求。
他在一片嘈雜混亂裏，隱約聽到一點啼哭聲。
溫玉舒眼睜睜看著自己不受控制地掙紮著朝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踩著屍山血海，手腳並用爬到半山腰，扒開死去的男人屍身，再扒開下面的婦人屍身，嬰啼聲清晰起來。
溫玉舒看著自己伸出沾滿鮮血的雙手，輕輕把那嬰孩抱起來，笨手笨腳的摟在懷裏，手忙腳亂胡亂拍著背柔聲哄著。
小小的嬰孩睜著黑黝黝的大眼睛，懵懂地看著他，溫玉舒在那雙幹凈的瞳仁裏，看到了“自己”。
——聞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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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粥已經熬沸了, 鍋蓋和鍋身之間碰撞的脆響聲，在密閉的地下暗室裏更加明顯。
溫玉舒幹咳一聲掩蓋尷尬：“大人……”
聞昭看著鍋沿濺出來的米湯，臉色漸漸轉黑：“這玩意要是滴一點進引靈池裏, 你就把鍋給本尊生吞了。”
溫玉舒連忙把鍋蓋揭開, 轉頭看著平靜無波的水坑, 結結巴巴道：“大、大人, 您說這是什麽？引靈池？”
聞昭黑著臉點頭。
溫玉舒立刻換了個位置, 擋在鍋和水坑之間，盯著冒泡的米粥艱難道：“是我想象的那種引靈池嗎，招魂養魂那種？”
聞昭道：“是。”
溫玉舒嗷的一聲差點吐出來——方才他掉進池子裏的時候，不小心吞了好幾口下肚！
“你怎麽在這裏？”聞昭見他身上的衣服換了, 問道。
溫玉舒哪裏敢說自己逃跑不成反而送貨上門，胡亂編了個理由道：“我醒後不見大人蹤影，以為大人來了許家, 就跟過來, 結果人沒找著, 反倒是掉到這裏……幸好有這引靈池, 不然就被活活摔死了——”溫玉舒看著聞昭的表情，聲音越來越輕, “我立刻就爬起來了！絕對沒有在裏面逗留……”
“怎麽沒摔死你。”聞昭冷冷道。
溫玉舒訕訕道：“這不是老天眷顧, 知道我舍不得大人, 要留著這條命為大人鞍前馬下死而後已嗎？”
聞昭：“鬼都不信。”
溫玉舒假裝哽咽：“大人, 你我終究是要分道揚鑣了嗎？”
“行了，老實安份些。”聞昭道。
溫玉舒舉手發誓狀：“溫玉舒此生必當誓死為大人效忠, 如違此誓, 不得好死。”
“少在本尊面前耍花樣，你若有二心, 本尊現在就能讓你不得好死。”聞昭道。
溫玉舒嘻嘻笑著放下發誓的手，盛了一碗米粥給聞昭：“大人先請。”
聞昭接過碗，看著裏面的米粥，遲疑片刻：“這水……”
“大人放心，是儲物袋裏儲藏的山泉水，原本打算用來泡茶，不是引靈池裏的水。”溫玉舒笑道，“方才蒙頭蒙腦掉下來，又找不到出路，哪裏敢隨意用這裏面的東西。”
聞昭喝了一口，差點被齁了嗓，“你到底放了多少糖？”
“生活已經夠苦了，還不許吃點甜食嗎？”溫玉舒掐著嗓子嬌嗔道：“人家只想當個小甜餅嘛～”
“信不信本尊把你腦袋擰下來塞進鍋裏燉爛了餵狗？”聞昭皺著眉頭，一口喝光“蜜汁撈飯”。
“嘴裏說著嫌棄，心裏還是想要嘛。”溫玉舒邊腹誹，邊接過聞昭遞過來的空碗，又給他添滿了：“煮了一大鍋呢，吃完再加。”
兩人分完一鍋米粥，互相看看手裏的空碗和空鍋，溫玉舒搶先一步把空碗和筷子往鍋裏一扔，站起來就往旁邊跑：“煮飯人永不刷鍋！”
聞昭：“……”
聞昭彈出一張清洗符，瞬間鍋碗瓢盆筷子變得幹幹凈凈：“很難嗎？”
溫玉舒掀開被子鉆進去，裹成一團蟬蛹，只把腦袋伸出來：“難！我又沒有修為！大人修為深不可測，這等小事以後得積極主動搶著幹！要全權包幹！”
聞昭：“本尊可以辟谷。”
“聽不見！”溫玉舒把腦袋縮進被子裏，“餓死我得啦！”
聞昭把餘下的炭火滅了，收拾好鍋碗，袖手走到床邊，圍著床轉了一圈：“準備工作做得挺充分，是打算長期駐紮？”
溫玉舒裹在被子裏，甕聲翁氣道：“這不是打算老實待在原地，等著大人來救苦救難嗎？”
聞昭踢了床一腳，那木頭框子改裝的床紋絲不動：“還挺結實。”
“溫氏出品，物美價廉！童叟無欺！”溫玉舒道。
聞昭蹲下來，隔著裹著的被子盯著溫玉舒的臉：“堂堂溫家嫡公子，靈劍宗宗主的親傳弟子，你不覺得你會的東西太多了嗎？”
溫玉舒：“……”
臥槽，原來在這裏等著！
溫玉舒探出頭，劈頭蓋臉道：“大家公子咋滴，宗主親傳弟子又咋滴，非得是個生活小白癡才符合人設不成？本公子就要十項全能！就要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就要文能舌戰群儒武能立馬橫刀！擱一邊兒羨慕嫉妒恨去吧！”
“文武雙全的溫大公子……”聞昭憋住笑。
“叫本公子作甚？”溫玉舒梗著脖子，瞪他道。
“……沾了紅棗皮兒。”聞昭指了指他胸口。
溫玉舒驀地漲紅了臉，爬起來換衣裳去了。
*
聞昭鳩占鵲巢獨霸木板床，溫玉舒敢怒不敢言，一度懷疑是聞小人給他衣裳上沾了紅棗皮兒，才能使出這招調虎離山之技霸占他的床。
卑鄙，無恥，老奸巨猾！
聞昭盤膝坐在床頭，五心向上，似在運轉體內靈氣。
溫玉舒出於謹慎離他老遠，蹲在石壁邊畫圈圈，他畫得正開心，忽聽有人道：“畫個圈圈詛咒……詛咒誰？”
溫玉舒嚇一大跳，差點跌坐地上，轉頭看向聞昭——那木板床上哪有他的影子，聞昭呢去哪了？！
“神出鬼沒沒事嚇人玩，這樣好嗎？”溫玉舒撫著心口道。
不知什麽時候，聞昭進入靈犀石，溫玉舒方才專心畫圈圈，竟沒有一點感覺。
這是自今早利用噬魂鐘掙脫靈犀石大陣後，聞昭第一次回到靈犀石，裏面一片狼藉，裂開的鐵鏈和鐵籠扔了一地。
溫玉舒見鐵鏈盡頭沾滿了模糊血肉，不自覺地捂著胸口代入了一下，感覺是那種頭發尖都快豎起來了的痛。
“今日匆忙，還未恭喜大人脫離樊籠重得自由，真為大人高興。”
聞昭：“口是心非，本尊可沒覺得你哪裏高興了。”
“我對大人的心意深埋心底，不是那等流於表面的輕浮，”溫玉舒作勢扒拉胸口衣裳，“大人，請觀吾心。”
聞昭壓下嘴角浮起的笑意，表情淡淡道：“隔著血肉看不清，你挖出給本尊看。”
溫玉舒合攏衣裳：“那還是等以後吧，我還要留著這條小命給大人鞍前馬後死而後已。”
“小騙子。”
“可不敢騙大人，”溫玉舒跟在聞昭身邊，追問道：“大人，咱們下一步怎麽走？方才聽大人說那個引靈池是陣眼？什麽陣法的眼？許家布的陣法嗎？這陣法有什麽用？”
聞昭沒有理溫玉舒，徑直把破籠子和斷鐵鏈收攏便出去了。
溫玉舒緊跟在聞昭背後：“大人，眼下我跟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您有什麽打算，要不還是知會我一聲？雖然幫不上什麽忙，也不要無心之間擋了大人的道，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大人，大人——”
“太吵了。”
鑒於這人有發禁言術的優良傳統，溫玉舒當即閉了嘴，只睜大了眼睛看他又玩什麽花樣。
聞昭把靈犀石裏的東西扔進引靈池裏，那看似普通鐵質的鐵籠和鐵鏈，一沾到引靈池水，瞬間消失不見，就似引靈池吞噬掉了那些東西一般。
溫玉舒腦子裏的弦錚地一下繃緊，瞠目結舌道：“這、這水……把它們融、融化了？之前我掉進水裏怎麽沒事？”
“因為之前沒有啟動陣法。”聞昭站在池邊，指尖彈出一個符陣，原本平靜的水面頓時像一鍋燒沸的油，溫玉舒下意識想往後退，想離引靈池遠遠的，卻被聞昭一把拉住。
溫玉舒看著沸騰的水面，想到了某種可能，面露驚恐道：“大大大、大人……我肉體凡胎，修為全失，萬萬使不得！”
聞昭死死抓住他，往前走了一步，堪堪停在引靈池邊，近得都能看到沸騰的水面幾乎沾到聞昭的鞋底。
“真的，大人使不得，我在這裏等你成不成？我保證絕對不亂跑，一步都不走！”溫玉舒垂死掙紮：“我向諸天神佛發誓啊——臥槽聞昭你個龜孫王八羔子！”
沸騰的水面瞬間淹沒溫玉舒口鼻，把他滿腔的怒火憋回了嗓子眼。
溫玉舒曾經想過自己可能會有上刀山下油鍋的那一天，但萬萬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也沒想到是被人拉著一起跳。
引靈池裏的水變成了極其濃稠的狀態，溫玉舒陷在裏面，池底像是無底洞一般，他一直往下墜，往下墜，五感全部被迫封閉，只有被牽著的那只手，一直被牢牢握在掌心。
溫玉舒閉上眼，沈沈睡去。
*
刀劍錚鳴，電閃雷鳴，滿天都是亂飛的靈獸和法術。混亂裏，溫玉舒不知抓住了什麽，黏糊糊的、帶著一點餘溫。
他睜開眼，手上沾滿了鮮血，腳下的泥土吸飽了血，輕輕一踩，便陷了進去，鼻子裏充滿了皮肉燒焦的味道，到處都是殘肢斷體，呼喊哀求。
他在一片嘈雜混亂裏，隱約聽到一點啼哭聲。
溫玉舒眼睜睜看著自己不受控制地掙紮著朝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踩著屍山血海，手腳並用爬到半山腰，扒開死去的男人屍身，再扒開下面的婦人屍身，嬰啼聲清晰起來。
溫玉舒看著自己伸出沾滿鮮血的雙手，輕輕把那嬰孩抱起來，笨手笨腳的摟在懷裏，手忙腳亂胡亂拍著背柔聲哄著。
小小的嬰孩睜著黑黝黝的大眼睛，懵懂地看著他，溫玉舒在那雙幹凈的瞳仁裏，看到了“自己”。
——聞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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