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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陳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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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陳倉

臨江酒樓依舊極為熱鬧, 溫玉舒等了一陣,見聞昭還沒來,便招呼瞿初瑤先吃著。

兩人都餓得不輕, 先對付著吃了點墊了肚子, 才慢悠悠喝茶賞江景。

“聽說溫公子是在萬窟山得的奇遇?”瞿初瑤道。

溫玉舒點點頭, 笑道:“純屬誤打誤撞, 小仙女沒事可別去, 在哪裏丟十次小命也不見得會得一次奇遇。”

“倒沒那個想法,只是有些想不太明白。聽我師尊說那位大人最是慈悲,見不得人受苦受難,想必在百年前那場大戰裏, 應該出了手相助,可在各方典籍記錄裏卻沒有他的蹤影。如今又在靈犀石裏出現……溫公子,你不覺得哪裏不對勁嗎?”

“何止不對勁, ”溫玉舒神神秘秘道, “你看他現在從頭到尾, 有哪點跟‘慈悲’二字沾邊?整個一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還有一點, 胡晴波和我師尊有舊,當年胡晴波被許氏所負, 身受重傷只剩一點神識, 也是被這位神秘的大人所救, 按照這位大人以往的行事作風, 必定會懲治許氏,但奇怪的是這次並沒有, 只把胡晴波帶走療傷, 不久後胡晴波在泰平州現身後便下落不明。”瞿初瑤道捏著小小的茶盞,“我師尊來尋了幾次, 和許家大大小小鬧了幾次結了怨,師尊死後我修為不夠,泰平州便再也沒有來過。”

“楊霽是在靈劍宗思過崖下,從胡晴波那兒得了噬魂鐘,”溫玉舒接著道,“照你這麽一說,靈劍宗越界在清音宗的地盤上抓走了胡晴波?”

“只能這麽解釋。”瞿初瑤道。

“等等……”溫玉舒腦子裏靈光一閃,追問道:“胡晴波最後一次在泰平州現身,是仙魔大戰前還是在仙魔大戰後?”

瞿初瑤:“當然是在仙魔大戰那會,那時候到處都是戰場,各大修仙門派世家都把人派出去了,胡晴波才敢趁著許家中空,獨身前來報仇。”

“原來如此……”溫玉舒嘆了口氣,喃喃道:“我道你怎的陰溝裏翻了船,原來是被偷了象。”

“誰陰溝裏翻船?”瞿初瑤追問道:“什麽意思?”

“沒什麽,就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溫玉舒心裏有了底,遂笑道:“眼下泰平州不太平,瞿姑娘打算下一步去哪?”

瞿初瑤散修出身,本就信奉明哲保身,若不是城外破廟的機緣,根本不會招惹上溫玉舒這種自帶麻煩的大麻煩,眼下見靈犀石這個大麻煩還沒解決,又來個聞昭,更不願攪合其中,便道:“這頓就算散夥飯吧,一會兒我把你安全交到他手上就出城去。”

溫玉舒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淪落到了需要監護人的程度,便笑道:“你還是早些走吧,我看哪些人也快把許宅搜檢完了,昨晚動靜那麽大,你的透骨鈴全天下可找不出第二串來,那些十裏八鄉聞著腥味追上來的人可不會相信‘噬魂鐘已成齏粉’這種借口。我家那位大人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甩鍋比誰都溜,到時候被他當做替罪羊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瞿初瑤本就打算趁機溜走,這兩人行事作風都不是什麽善茬,別羊肉沒吃著惹了一身騷,於是幹凈利落地帶上店家包的幾樣幹糧匆忙走了。

溫玉舒叫小二撤了殘菜,又換了桌新的,等到外面大街上行人熱鬧起來,才見聞昭用殷棱的模樣從門口進來。

“她人呢?”聞昭坐下問道。

“逃命去了唄,總不能還傻呆著等大人來取她小命吧。”溫玉舒打量他一眼,笑道:“大人這是打算去清音宗?”

聞昭道:“確有此意。”

溫玉舒放下筷子嘆了口氣:“才出虎穴又入狼窩……大人不再考慮一下?”

“上次見你回靈劍宗也沒這樣,”聞昭笑道:“怎麽,不喜歡清音宗?”

“也不是不喜,算了……”他晃了晃手腕上的結契之印,“反正只要這玩意兒還在我手上,去哪兒都一個樣。”

聞昭道:“你倒是個明白人。”

“不明白不行啊,如果有機會的話,誰不想當個糊塗人呢?”溫玉舒笑道,“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大人請。”

老掌櫃中途特意送了壺酒來,說是剛從家中地窖取出來的、密封三十年的陳香老酒。

溫玉舒酒至半酣,暈暈乎乎趴在桌上睡過去了,聞昭慢慢吃著菜,直到清音宗眾弟子尋來。

“殷師兄,昨晚你去哪了?”

“許家那邊又出事了,聽說是滅門兇手回來了。”

“昨夜我們聽到動靜趕過去,現場什麽都沒有,只遇上幾個來仙門世家的道友,我們一起在許家翻了一晚上,什麽都沒發現。”

聞昭道:“昨晚是我在那邊,許家滅門案兇手已然伏誅。”

“不愧是殷師兄!聽那些人講,昨晚還有不世法器現身……”

“已經拿到了手,等回了宗門再獻給宗主。”聞昭道,“都坐下吧,吃了飯就回清音宗。”

眾弟子歡呼幾聲,各自尋了位置坐下。

清音宗眾弟子齊聚臨江酒樓的消息,不多時已傳到各修士耳裏,但礙於是在清音宗地盤上,眾人不敢擅動,只能怪罪運氣不好,沒多久悄悄散去。

這日午飯後,清音宗弟子兩兩一起,在泰平州城內細細尋摸了一遍,又加強了護城法陣,把暫時安置在義莊的許氏遺體安排入土為安後,已是日落時分,眾人索性再在泰平州耽擱一夜。

溫玉舒酒醉未醒,傍晚還發起了燒,聞昭給他餵了粒固本培元的丹藥後,便放他在小許府歇著。

溫玉舒睡了大半日,神清氣爽頭腦清醒,等到外面日落月升,方才起身收拾,趁聞昭不在,推開後窗翻墻跑了。

墻下便是大小許府之間的夾巷,溫玉舒順著巷子往後跑,推開大許府的後門溜進去——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等聞昭發現他不在,必然會聯想到一大早跑了的瞿初瑤身上去,斷不會想到他會藏在一墻之隔的兇宅裏。

只要能拖到天亮,清音宗眾弟子必定急著回宗門覆命,到時候聞昭想繼續找他也分身乏術。

昨晚上夜探許府,溫玉舒便尋了一個好去處。許府果然被後來的那些修士翻了個底朝天,書房這種地方更是被掘地三尺,遍地狼藉裏溫玉舒差點沒找到下腳的地方。

一番折騰後,溫玉舒終於到了目的地——許公子書房書架邊的貴妃榻邊——他像昨晚一樣躺上去,手臂擱在椅靠上,那裏有個不起眼的小小突起。溫玉舒往下一摁,貴妃榻裂成兩半,中間露出一條狹小的暗道,躺在上面的溫玉舒直直掉了下去。

溫玉舒:“淦!”

他該不會成為史上第一個在密道入口摔死的人吧。

“嘩啦”一聲響,溫玉舒一頭栽進了水坑裏。

哈,這許家公子當真是個奇葩,審美有問題也就罷了,居然還在自家書房地下挖水坑,留著養魚嗎?

這水坑一人多深,溫玉舒抹了把臉,游到岸邊爬起來。

地下密室十分陰冷,溫玉舒哆嗦著點燃火折子,才看清水坑不過一丈見方,小到他掉落中途稍微掙紮幾下,都有可能會掉到水池外,摔成一灘肉泥。

他舉著火折子看了看四周,這地方甚大,幾條通道彎彎曲曲向前方延深,不知通向何處。

他取了儲物袋裏的幹凈衣裳換上,在原地等待和冒險探索之間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搞定心裏那只蠢蠢欲動的貓,舉著火折子選了一條密道,沿著一個方向走,沒多久又重新回到原地。

他擡頭看了看掉落下來了地方,估摸了下高度,知道靠自己沒法爬上去,索性又換了一條密道,也是沿著一個方向走,沒多久依然重回原地。

他一口氣把所有通道走了個遍,無一例外全部重新回到原地,看了看已經燒了一半的火折子,他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吹滅了。

“挺好,不想入狼窩,結果一頭栽進谷底,很好,很強大。”溫玉舒背靠石壁坐下來,撐著下頜道,“要是再來一窩玉蜂就完美了,再不濟長一顆棗樹也將就。”

可惜什麽都沒有,只有一池子水。

溫玉舒胡思亂想一陣,反正逃亡路上往儲物袋裏胡亂塞了不少東西,省著點吃,三年兩載餓不死。

這麽一想他反而放寬了心,那姓聞的此番利用噬魂鐘掙脫靈犀石大陣逃出樊籠,不知要去掀翻多少攤子,他一個沒金丹沒修為的炮灰,被迫跟聞昭綁定在一起,本來風險就極大。

這一路走來,他也算看明白了,聞昭對他也不過是利用之心——假扮成殷棱帶著他回清音宗,不是明擺著拿他當誘餌嗎?

在地下躲幾年也好,正好避開外面的腥風血雨,等到姓聞的和別人鬥得你死我活,全天下清凈了,再出去也不遲。

說幹就幹,溫玉舒原地覆活,找了個離水坑遠的背風處,從儲物袋裏翻出幾個木頭框子,叮叮當當拆了重組,做了個簡易床架,把鋪蓋被子往上一鋪,居然也像模像樣的弄了個窩出來,他又在儲物袋裏翻了翻,居然找出一個沒拆封的鍋來,還有幾框碳和米,一盞小小的油燈,以及幾口袋話本。

聞昭打開重重機關,一腳踏進來的時候,就見一盞昏黃油燈下,溫玉舒架著一口鍋,下面燃著幾塊碳,在他的陣眼邊哼著小調熬米粥。

那米是上等粳米,加了紅棗和蜂蜜,隔老遠都聞到了甜味。

溫玉舒緩緩轉過頭:“……”

臥槽,都這樣子了還能被姓聞的找到?!

這人屬狗的嗎,鼻子這麽靈?!

“那什麽大人,晚飯吃了嗎?要不一起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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