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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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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腰

沈姝連手頭的奶糕也顧不上, 靠近那男人一步,急忙問道,“請問大哥, 你從哪裏得知婆娑之花的?”

那男子姓鄭,名喚鄭大財,被妻子打罵慣了,頭一次被人重視, 頗有揚眉吐氣之感, “當然是從聚寶齋得知的。前兩天趙大老板拿出它來鬥寶,輸給了平涼城的孫員外。”

沈姝並不關心什麽聚寶齋聚寶盆,只是這個地名,再再凸顯了婆娑之花的珍貴, 令事情顯得可信起來。沈姝壓住心頭急迫,冷靜問道, “大哥可見過那花,是什麽樣子的?”

鄭大財道,“顏色少見得很, 是黑葉紫花,花葉都不大,根須老長。趙大老板寶貝得很, 都不讓人近看,我踮著腳瞇著眼……”

他說著說著啰嗦起來, 沈姝的心卻砰砰跳動:名字對上了, 顏色對上了,會真的是這個麽?

因為心跳快速, 沈姝的嗓音顯得壓抑,又問鄭大財, “你們這裏,婆娑之花,罕見麽?”她知道鄭大財說了“少見得很”,但少見與罕見,並不是一回事,太醫院都不知道的花,必然世所罕見,她得弄清楚。

“當然罕見!”鄭大財道,“我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聽說,第一次看見,只怕我們城見識最多的舉人老爺,都不知道!”

“有何用處呢?”幾乎鄭大財話音剛落,沈姝便緊接著問出。

“那可是個寶貝!”鄭大財絲毫不曾察覺沈姝的緊迫,沈浸在自己的激昂中,滿眼向往,“聽說病秧子吃了它能立馬痊愈;被再毒的蟲蛇咬傷,吃了它也能活蹦亂跳;最神奇的是,哪怕人病死了,只要身體沒涼,吃了它就能活過來!我的老天爺,要是讓我挖到一棵……”

沈姝沒再聽他後面的“豪言壯語”,心下思索,鄭大財的這番“聽說”,雖有誇誇其談之嫌,但其實所涉的,只一個方面,那就是“婆娑之花”的藥用價值……

保險起見,沈姝故意問道,“可能令人返老還童、長生不老?”

“怎麽可能!”鄭大財瞥了沈姝一眼,學著聽來的話,“要是能讓人長生不老,還不搶破頭?趙大老板也不可能拿出來啊!”

沈姝讚同地點頭。因只對病人、中毒之人有用,所以才能被拿出於聚寶齋鬥寶,這是合理的。

交談到了此處,沈姝已打定主意要去追尋,於是又問,“那花現在是在孫員外手中?孫員外全名是什麽?住在平涼城何處?”

鄭大財道,“我只記寶貝不記人,就知道姓孫,別的就不清楚了。”

沈姝不由得微微失望,思慮片刻後與鄭大財道,“明日你若有時間,我請你帶路,陪我去找那孫員外,付工錢的。”

她本是迫不及待現在便出發的,只是此刻出發,必然會走夜路,她人生地不熟,也不知夜路會有什麽危險,何況還有這冷雨困擾,只得按捺自己。帶上鄭大財,一則此處只有他認識孫員外,二則他是本地人,必然熟悉本地情況。

與鄭大財商定後,沈姝做好奶糕,嘗了一口,不算甜膩,卻夾著股酸澀味道。她沒好意思拿給蕭玦。

回到臥房,蕭玦已解了披風,正坐在桌前,同岑敬和另一位副將商量事情。見沈姝回來,岑敬二人退下,蕭玦則期待地看她兩手,卻只發現空空,“奶糕呢?”

“沒做好。”沈姝有一分不好意思,更多的卻是喜悅與擔憂交雜。走上前她又摸了摸蕭玦手心,見已熱乎起來,笑容明媚了些,“我找到婆娑之花的蹤跡了。”

蕭玦面上難掩驚訝,沒曾想做個甜點的功夫,沈姝便找到了玄之又玄的婆娑之花。驚訝過後他又疑慮:若當真這麽好找,豈不是說太醫院都是酒囊飯袋?

“當真?”

沈姝一五一十道,“是聽後廚廚娘夫婿說的,他常出入聚寶齋,所說草藥名字、特征、效用都對得上。那藥草此刻在平涼城的一位員外手中,我已和廚娘夫婿約定,明日去尋藥。”

沈姝必然是衡量過真假才對他說,蕭玦沒再多問,輕言細語,“平涼城不遠,明日我與你一道去。”

沈姝想著小二所說的,這場雨會下個兩三天。她不大想蕭玦和自己一起冒雨奔波,更希望他在客棧休養。

但轉念一想,天有不測風雲,萬一提早晴了呢。於是她輕笑了笑,“明日看天氣再說。”

顯然對這個回答不甚滿意,蕭玦皺眉“嘖”了一聲,將她扯入懷中,報覆一樣掐她細腰,“我會不會變成,本朝最懼內的一個王爺?”

沈姝被他鬧得又疼又癢,止不住笑,又怕岑敬他們聽見,憋得粉頰泛紅。

晚間冷雨未停,變成雪粒子,打得窗格劈裏啪啦地響。

只怕明日更冷。沈姝聽著那聲響,給房中火盆加炭。這炭是她細心囑咐岑敬從王府馬車上拿下來的,燒著沒煙,又暖和。

蕭玦坐在床邊,按照沈姝的吩咐,乖乖用藥材泡腳,不是不想藥浴,只是沒那條件。

給木桶加過三遍熱水,蕭玦泡完,面色紅潤了些,擦幹凈腳,盤腿坐在床上。

沈姝讓店小二將木桶搬走,重新打來一盆熱水,洗漱一番,等到忙完,轉頭時發現,蕭玦已脫得只剩一條黑色綢褲。

沈姝耳朵緋紅,眼神亂飄。蕭玦一本正經,“只是等你紮針而已,我們成親一月有餘,何需如此介懷。”

沈姝破罐破摔,“王爺說的是。”她深吸一口氣,自己勸說自己:是她太過羞窘,而蕭玦再如何放肆,都是她自己挑選的、喜愛的夫君。

天氣太冷,這麽晾著他他會著涼。

雖然如此一番鼓勵,沈姝拿著銀針上前的時候t,沒敢正眼看人。直到坐到他身邊,她才鎮靜下來,摸了摸他腳踝,又往裏摸了摸膝蓋,見都是溫的,這才放心。

開始紮針的時候,沈姝便心無旁騖起來,臉色認真而柔和。沒有衣衫阻隔,紮得更快,蕭玦也溫順地配合。

但是拔針的時候蕭玦便不老實了。眼見沈姝跪坐在他身前,為他拔出最後一根銀針,蕭玦伸手攬住她腰,湊近親了親她,輕聲問,“今晚可以麽?”

可以什麽,他不說,沈姝都知道。難得今日他還知道詢問,且問得彬彬有禮,沈姝手裏還有針,怕紮著他,微微掙動,反應也很溫和,“……不行。”

蕭玦絲毫不惱,好似忽然變成了謙謙君子,除了依舊圈著她腰,完全不見孟浪。他低聲道,“哦,驛館不行,客棧不行,那馬車行不行?馬車不行,荒野的寺廟行不行?”

沈姝完全沒防備,這人後面說的居然是這樣突破羞恥的話。她臉紅得能滴血,感覺全身都羞得發燙,甚至不能動彈,只能閉著眼睛發著顫,低吼,“蕭玦——”

蕭玦十分平靜,點點頭,得出一個結論,“你想憋悶死我。”

求求你快別說了!沈姝掙開他的懷抱,一手胡亂給他蓋上棉被,另一手拿過枕頭按在他臉上,給他一個真正的憋悶。

搭在肩頭的棉被滑落,堆在腿上。蕭玦扯下枕頭抱在懷裏,依然平靜,看沈姝逃也似地奔下床,腳步虛浮地放好了插滿銀針的布帛。

她站在桌邊,放好布帛不算,又慢慢地裝好三層大木盒,裝好了之後察覺不對,又打開檢查疏漏。檢查完畢之後又裝上……來來回回忙個不停,好似腳下生了根。

蕭玦抱著枕頭,看著她的目光明明安安靜靜,卻硬生生讓沈姝覺出了兩分控訴。

想到自出發以來自己確實屢屢拒絕,沒有滿足他一次,沈姝紅著耳朵妥協,“……好罷,僅此一次。”

再磨蹭,他真要凍著了。

蕭玦又平靜地將枕頭放回了原處,一點都不像,剛才說過什麽混賬話,耍過什麽以退為進的手段,以及苦肉計。

沈姝沒敢看人,側著頭走過去,又側著頭給人蓋上被子,手指無意劃過他肩頭,這麽會兒功夫,已變得冰涼。

羞窘變成擔心,沈姝又摸過他後背,只覺全是冰的,沒一絲熱氣,忍不住瞪他。

蕭玦被她看似兇悍,實則沒一點殺傷力的嬌嗔表情逗樂,終於裝不下君子,輕笑一聲,擡手將她扯進懷裏、被窩中,“你抱緊我,我便熱乎了。”

第二日,天公不作美,冷雨連綿不休,空氣帶著冰雪的寒意。

沈姝一早起來,借了後廚的爐子給蕭玦熬藥,回到房間時,蕭玦也已將自己打點完畢,負手站在窗邊,似乎透過那窗縫看那雨景,又或者,是在思考下一步的計劃。

出門在外多有不便,沈姝將每日三次的藥,改做每日喝兩次,每次多喝一些。她將滿滿一大碗藥放在桌邊,拉蕭玦遠離風口,又軟聲道,“還下著雨,你便別與我一道了,留在客棧休息。”

蕭玦嘆氣,“我便知道你要這樣說。”

沈姝溫柔勸道,“你也有事務在身,可在此與岑敬商量接下來的打算,我自己去,再帶兩個侍衛便行,你不用分心的。”

蕭玦拿她沒辦法,大多時候兩相對峙,妥協的都是他。他只能道,“你帶上岑敬。”

沈姝小臉嚴肅,立時拒絕,“不行,你的處境更危險,你帶著他我才放心。”

蕭玦失笑,“我也正是如此想的,你帶著他我才放心。”

兩人想到一處,是默契,也是為難。沈姝抿唇皺眉:只有一個岑敬,沒辦法劈開來用。

蕭玦柔聲道,“侍衛們就在城外的驛館,我這邊若有事,他們很快便來了,你帶著岑敬。別看他寡言少語,其實敏銳細心,什麽情況都能應對,有他護著你我才安心。”

沈姝猶豫,想著或許尋藥之路沒那般順利,便嘆息道,“也好。”

客棧便有可租用的馬車,鄭大財也已候著了。蕭玦派了兩個好手,再加上岑敬,護衛沈姝去平涼城。

“此去需護好王妃,三日為限,成與不成都得回轉。”蕭玦肅容囑咐岑敬,岑敬亦嚴肅答應。

簡單地帶了幾樣行李,沈姝與鄭大財坐車,一個護衛做車夫,岑敬與另一個騎馬,一行五人出發。

蕭玦站在客棧門邊,一直目送他們離去,直到看不見了,沈姝與岑敬道,“不用擔心我顛簸,我們速速前進,盡早為公子尋到藥。”

岑敬略一猶豫,答應了。馬車頓時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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